在语言中栖止

管季超0712

在语言中栖止

作者：蔡朝阳 来源: 《教师博览》文摘版

西哲云：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对于我而言，语言意味着什么？ 写作，一直以来，是蛊惑我心灵的词语。夜深人静，枯坐书房，窗外是黑暗幽深的苍穹，广阔的、无穷的宇宙，延伸到认知能力及不到之处。有孤独一人，凝望着浩渺与无穷，亦凝视着幽眇深邃的内心，这时候，一种神秘主义，将我全部占据。 写作就是这样的状态，缓慢、出神，然而，一切曾被遮蔽的物事，因为语言，得以一一敞亮。因而，语言是光，是日出，是千年暗室，一灯独明。她照亮内心的幽暗，也照亮我所置身其中的公共事务。语言所及之处，即光芒所到之处；你的思维所及，即你的世界所抵。 这样的写作，经常使我内心温暖、平和、沉静。尽管写作经常要指向公共生活，但首先是我内心的需要。写作首先是自我反思，自我整理，自我沉淀，以期自我突破。对我而言，没有写作的人生是可怕的和毫无意义的，因为毫无意义而可怕。没有写作的人生也是无聊，所谓无聊，便是没有凭借，意义需要有所附着才能得以显现。 在一次次的写作的尝试中，我确证到，我栖止于语言的家园之中。语言作为照亮的灯，也作为自照的镜，使我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软弱、崇高与卑琐、平和与焦虑。但同时借助书写，我在无意中寻找意义，努力赋予空虚以价值，填补人生的空白。 这样，我将语言看做存在的家园，在这个家园中，我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语言方式。 我追求这样的语言： 她是生活本身的，不脱离肉身而成为纯粹形而上的存在。那些对于生活之重有着深入体会，而又不丧失神性追求的语言，经得起我们智性的审视的语言，才是我所追求。 她是朴素质朴的，以简约为美，以直接为美。一个时代的审美趣味，照见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状况。过份的词藻与华彩的雕饰，与其说有高人一头的精英品质，毋宁说这是空洞与虚弱的表征。 她是清峻硬朗的，清峻硬朗来自理性的力量。我不反对抒情，我反对滥情。当一种语言沦落到只有廉价感动而不能给人思想的撞击，她是可悲的。崭新的汉语，她要建立在思想、洞察与具体感受之上，我们通过理性，获得向上攀升的可能。 同时，她还是一种略带紧张的智力行为，一种带有挑衅性的存在，始终在考验读者是否已经准备就绪。这种语言鼓励你挑战个人的阅读经验，鼓励你尝试新的人生观念的冒险。她可能不会让你不安，但却一定不会让你舒服，并以自己的方式，颠覆我们惯常的思维。 她还具有如下品质：真实、谦卑、平民化、口语化，用陌生和间离的手段，达到日常生活的去蔽，并通过自我言说，介入公共生活。 当我处在写作之中，我就处在这个语言追求的途路之中，自我启明，自我祛魅，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