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来历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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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的来历和意义

叶晓锜

　　

　　据已知的知识在地球生物圈，唯有人类拥有语言的能力，具有语言的心灵，用语言来说话，用语言来谈论事物，用语言来进行思想。人类的语言能力是从何而来的呢？是怎样历史地产生和形成的呢？对这样的深藏于远古时代的历史之谜学者们多有探求和论述，但一直未见透彻的揭示和界说。
　　关于语言的起源，从目前来看最接近实际的是上世纪中叶美国学者的一种见解，他们认为语言起源于人类群体狩猎、采集分工的食物分享生活，这样的食物分享生活产生了食品、份额和分享者的分配指称需要。而分配指称对于原始的人种动物来说，最为简便的方法就是用人人都有的，随身携带的，大家都能明白的，随时随地可以使用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进行食物分配的指称。正是这样的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进行分配指称，使得早期的人种动物喉咙里发出的叽里咕噜的声音，逐渐成为了音节清晰的具有指称意义的声符。
　　声符是语言的原初方式，这种原初方式是建立在生物性叫唤的生理基础上的，没有这样的生物性叫唤这个生理基础，语言是不可能发生和出现的。在地球上许许多多动物都能够从喉咙里发出它们各自的生物性叫唤，早期的人种动物也是其中之一。这种能够发出生物性叫唤的喉咙，所发出的声音或者是警示的叫唤，或者是求偶的叫唤，或者是召唤的叫唤，或者是痛苦的和愉悦的情感叫唤，等等。这样的叫唤在动物之间尽管各有不同，但它们在本质上都是生物性叫唤。
　　对于远古时代的人种动物来说，群体狩猎、采集分工所带来的食物分享生活和由此产生的分配指称，则使得人种动物喉咙里发出的生物性叫唤，逐渐地因分配指称的的需要和长期使用，嬗变为了指称性声符。这样的指称性声符随着世世代代的长期积累：
　　1、会在实际生活中进一步扩展到食物分配之外的各种经验对象的指称。如在各个原始部落的口语传承中都有着对丛林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一些对象和某些长久记忆事件的指称。
　　2、使得人种动物喉咙的发声构造、耳朵的听觉构造、大脑的结构功能、以及基因遗传的编码，在这种生物性叫唤嬗变为指称性声符的漫长历史过程中发生了适合指称需要的改变和进化。如，喉的位置，在喉咙中渐渐下移，造成更大的音室，能够发出更多清晰和细分的音节；耳朵的构造变得能够分辨更为细微不同的音节；大脑生成和发展出了相应的语言控制和管理功能。而这样的生理结构变化，又会在世世代代繁衍的中以基因写入的方式进入DNA复制的基因编码，生成一种激发机制和集体原型。
　　3、使得人种动物的喉咙不仅能够发出更多的清晰的单音节声符，而且能够实现越来越多的多音节组合发音，其结果是推动了更多的声符制作和声符向部落口语的发展。近代以来，许多人文学家和探险家深入到世界各地的原始丛林部落进行考察，无不发现这些原始丛林部落都拥有各自不同的部落口语，只是在口语的丰富程度的发展上有所不同罢了。
　　4、随着部落联盟和地区性国家的出现，各种部落口语因记载、传递、规范和统一的需要，逐渐和视觉性的图形符号发生了联结，一种专门和声符配套的文字符号，即象形文字开始在各个文明流域获得了创制。于是，一种更为高级的，可视的、可记载的、可传递的、可统一规范的语言方式，即文字语言日益需要地发展了出来，成为了一种最为重要的社会的、国家的标准通用语言。在我国仓颉造字和秦皇朝统一六国即实施文字使用的统一标准，反映的就是这样的历史。
　　由此，语言在人类这个种群中的产生既不是天赋的，也不是上帝的授予的，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社会发展的历史生成，是有它的世俗的起源和历史进程的。大体来说，人类的语言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经历了声符，部落口语，文字语言三个基本形态和发展阶段。
　　语言的产生带来的重大意义是：
　　第一，它使人种动物从动物世界中上升了出来，成为了文化世界的人类。人之所以是人，一个极为重要的基本特征是，人拥有语言的能力，具有语言的心灵。能够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知和认知，表达自己的情感，进行观念、思想和自我意识的运作和阐述，进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造就以语言为载体的精神纽带和精神世界，以及社会生活。我们经常遇到的一些见解认为，人类有人类的语言，动物有动物的语言。这样的见解是其实是完全不可取的，这样的见解实际上是把动物的生物性叫唤，同具有指称意义的声符混淆在了一起。尽管动物世界中的各种的警示性、召唤性和情感性的叫唤，如，狒狒惊吓的尖叫、狮子发怒的咆哮、野猪伤痛的呻吟、狼群结伴的嚎叫、猫咪发情的长嚎等等，在动物世界中有信号传递的交互功能，但这样的叫唤因其始终缺乏指称对象的符号功能，始终只是和只能是生物性叫唤而不是指称性声符。动物世界的一切动物之所以没有能够和人种动物一样，从生物性叫唤提升到指称性声符的缘由在于，它们的生存方式和进化历史，同符号指称这个历史文化环节的开创永远地错失过去了。
　　第二，它开启了人类符号指称文化的发展。当我们谈论人类文化时，人类文化源头就在以声符为开端的指称文化。人类的指称文化，大体从两个方面展开，一是以声符为中介的语言文化的发展；二是以图符为中介的图形文化的发展。之所以这样在于，声符和图符都具有身体方式的自主制作性和接受性。人类的身体方式可以自主地通过喉咙制作声音，通过耳朵接受声音；可以自主地通过运动肢体制作图形和通过眼睛接受图形。从而使它们成为指称的中介和载体。这也就是为何人类在其文化进化史中不能用气味、味道来制作气符和味符的原因，这个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人类的身体方式没有可以自主制作气味和味道的器官。符号指称的发展历史从一开始就是同人类身体方式的自主制作和接受处理的限定直接相关的。
　　第三，生成了一种新的意识方式，即以符号为中介的概念意识方式。当人类用语言来谈论事物，用语言来进行思想时，人类的头脑中发生了一种完全不同于身体方式的意识活动。身体方式的意识活动是人类和动物世界的共有，身体方式的意识活动通过多元感官、神经回路、大脑中枢和运动肢体组成的感知系统，使人类和动物能够对周遭的对象生成种种直观感知的对象样式，如视觉的、听觉的、嗅觉的、味觉的、体觉的直观感知的对象样式，并由此作出直观感知的反应行为和判断行为。当人类用语言谈论事物、进行思想时，这样的谈论和思想用的是一种抽象的符号指称方式，如，当我们用“肉”、“石块、”“长矛”、“房屋”等等的语词，指称、定义和统摄各种直观感知的对象样式时，就使得那些直观感知的对象样式，在我们的头脑中成为了各种抽象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认知。当我们的大脑把种种抽象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认知进行各种组合联系的思考时，我们的头脑就进一步生成出了一种概念方式的抽象运作，并由此生成种种复合建构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认知，并以种种复合建构的概念构造和概念认知为制导反馈于经验实证的实践求取。符号为中介的抽象和抽象运作，使人类的意识活动有了一种抽象的概念方式的加入，并由此生成了一种身体方式和概念方式联结的人类意识结构。这种人类意识结构的生成和运动，生成了人类的概念方式的观念、思想、知识和自我意识，以及人类的抽象和经验统一的概念智能和实践创造。
　　第四，以语言为中介和载体的概念方式加入，在语言方式上造就了三种不同的概念构造，即语词概念、语句概念和语篇概念的构造。在概念的抽象运作中，每一个语词都是语词概念，具有它们各自的概念意义，我们所使用的一切语词无论是实词还是虚词，都有着它们各自的指称和对象联结，有着它们各自的概念意义。在概念组合联系的抽象运作中，任何一个语句都是由语词概念组合的语句概念，语句概念能够组合地给出对象的方方面面的综合定义，而这是语词概念无法做到的，从语词概念到语句概念的运动，使得人类的大脑获得了组合联系的概念能力，并产生了种种组合联系的概念事物。语篇则是语句的组合，语篇概念比语句概念有着更大范围的组合性、联系性和综合性，特别是具有了阐述的、分析的、质疑的、论证的思想性和理论性，这是语句概念所难以达到的。语词概念、语句概念和语篇概念的运作，在人类的大脑中造就了一种动物世界所没有的，用抽象的语言建构的精神世界和精神追求，并把这样的精神世界和精神追求投向于和作用于人类文化和物质的社会建构方式。
　　第五，推动了人类身体方式的文化性进化。生理解剖中发现，人类的咽喉在喉咙里的位置和动物相比处在较低处，这就使得人类喉咙里的音室增大，能够发出更多的、清晰的音节，其代价是人类的喉咙在同时饮水和呼吸时就很容易呛入气管。人类的咽喉在喉咙里的位置在婴儿期处于较高的位置，能够同时吮奶和呼吸，以后逐渐下降至14岁到达一般成人的位置。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于，人类的身体方式在语言使用的世世代代传承中，悄然地、缓慢地、持久积累地发生着它的文化性改变和进化。这不仅包括喉咙，更包括口腔、视觉、听觉、大脑等等的文化性改变和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