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人生最美的拥有!

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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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季超0712

另一种历史与纪年，以女人的方式
文/清扬婉兮




女人都是完美主义者，重视细节，更甚于整体，看见微小，而忽略宏大。蕉叶上的一滴露，微风中的一缕香，无人处自开的一朵芍药，积年麦垛下的几声虫鸣，乃至年迈母亲鬓边新白的发丝，新生儿嘴角轻微的牵动，爱人眼底的温柔和疲惫，都是女人眼里重要的风景。眼睛总是比心灵先抵达，理性总是给感情让道。不管多么大的事，战争，瘟疫，死亡，婚姻，生育，成长……发生了，过去了，最后在女人记忆里立下存照的，都是些细细碎碎的悲喜。

但很多时候，恰恰是这些细碎承载着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所以反而具备了厚实的质感，尖锐的棱角，在光阴的年轮上刻下无法磨灭的印痕。

我家先生的姥姥出生于1910年，在那座小小的山城度过90多个春秋，高寿而故。生前最喜欢讲过去的事，纪年的方法却很特别：“你姥爷喝醉酒坐大街上拉胡弦那年”，“咱家辛夷树开始开花那个夏天”，“你姐学会走路能迈开步那个月”……就连辛亥革命中，老太爷带领革命党攻打县城这么大的事，在姥姥那儿也没有准确的时间，只是她的妈妈对她讲的一个说法——抱着年幼的她，躲在老城墙根儿一个废弃的炭窑里，那年，那月。想像中，那个刚做了一年母亲的年轻女子，抱着还不太会走路的女儿，怎样惊惶地穿行于枪林弹雨中，怎样急切地奔走在大街小巷里，只为寻觅一处暂可存身的空间。那种不安全感，那极度的恐惧，那真正的相依为命，在她和长大后聆听她讲述的女儿心里，是那么强烈，那么个体化，那么独属于自我，所以那城头变换的不知是哪一方的旗就淡然出镜了，那准确的年月日也不过是胜利者教科书里的数字而已。

我的母亲一生坎坷，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只有5岁，下面还有3岁的弟弟和刚满月的妹妹。外婆背着大大的包袱，怀里抱着一个，妈妈背着小但也超出负荷的包袱，手里牵着一个，一家人跌跌绊绊地跑过水灾，跑过兵灾，跑过匪患——老家人叫这是跑反。跑啊跑，也没跑到幸福边上，就又该跑老日了。听说日本人烧杀抢掠，人们便再顾不得别个，只管自己一家人拼命逃，不知不觉母亲一家四口就被撇在后边了。落日昏黄，八百里伏牛山静得可怕，松林里的落叶厚得人脚下发虚。7岁的母亲正惊惧着前行，突然听得弟弟唤道：大黄狗，大黄狗，快过来跟我玩！外婆和母亲望向松林深处，却见一只老豹子卧在那里，双眼亮亮地看着他们。母亲赶紧以手捂住舅舅的嘴，在外婆的暗示下慢慢后退，直到走出林子才双腿软软地倒在地上。这个细节，母亲跟儿孙们讲过很多次，有时是后怕，有时是好笑，跑反中别的经历却早已忘记。幼年失怙的痛楚，颠沛流离的凄苦，早熟的心灵里那些孤独、失落、胆怯和无助，都被岁月凝固成这小小的片断，沉淀在一个女人越来越苍老的记忆里。

时间的沙漏永远高悬，上面是青春，底下是衰老，生命不疾不徐地从青春流向衰老。堪堪流尽的时刻，一个翻覆，上面依旧是青春，底下依旧是衰老，但那已是新的青春与衰老。在这样的更迭之间，女人走过一代又一代，刷新着什么，也传承着什么。

大姐的青葱岁月，背景是串联批斗闹革命，底色晦暗混乱，但留在她记忆里的青春依然昂扬鲜艳，是一片灰色里的红。身处相对安宁的农村，家庭又是数代贫农，大姐几乎没有什么烦恼。即使是随着宣传队到水库工地上，寒风呼啸中劳动加演出的日子，也没在她的记忆里留下阴影。记得后来我每次随她经过那个未竣工的水库——因为不曾勘察，坝体仅建了一半就开始下沉，这才想到请专家来，结论是地质条件不适合建水库，那里从此留下了一个时代的废墟——她讲起那段生活，偶尔提到搬石头、扛水泥等，想来也是够苦的，但语气里全无怨尤。而我稍稍记事后也看过大姐的演出，现代戏都忘却了，只记得《柜中缘》里那“箱子柜子角儿圻”的好笑，还有大姐扮岳雷上场时的英俊潇洒。

现在每每提到改革开放，我就会想到二姐曾经经营的那家裁缝铺。二姐如何筹钱到外地学习，如何进棉纱厂纺纱挣钱，如何在村巷间收购鸡蛋，如何跟食品站的工作人员交涉，如何一点一点攒够钱盘下一家裁缝铺，实现她当时最大的理想，这些我都不得而知。在二姐的讲述中，对于这些是省略和淡忘的。记下的是什么呢？那正是美与爱渐渐复苏的时代，街市上的衣服颜色开始多彩，款式开始丰富；电影开始引领农村的风尚，战斗片越来越少，生活剧则越来越受欢迎。二姐喜欢提起的是，三五个同龄人，骑上自行车，携弟带妹，在夜色里奔走数里，去看新电影《月亮湾的笑声》，一路放歌，一路欢笑，那就是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我相信，也会有黯淡，有苦痛。谁的成长里没有痛呢？至少会有郁闷和无望吧？譬如大姐当年考上学而被支书的女儿顶替，譬如二姐为了让家里富起来所吃的苦，但她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遗忘。女人的记忆啊，是用筛子在清水里淘洗过的，泥沙俱随水而逝，剩下的只有闪着光华的亮片……

这样讲述我身边的女人们，使我有更切近的视角，获得更真实的感觉，历史也因为女人们特殊的纪年而显出可亲可触的一面来。

渐渐给自己定位：写下一些文字，为了女人，为了人。

管季超0712

暑期手札（1）
文/深蓝



午休从午后两点开始。假期里的三餐都是顺延的。休息也是。中午一点才吃饭，自然休息从两点开始酝酿。还是随手翻书。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去。是心里多了不安分，还是彻底放松的结果。或是对时间对自己毫无索取？看了也就看了，没看也不往心里去。那日对赵说，不看书已经很久了。居然很是自豪的样子。



而胡子说，把你们床头的书整理一下。好象没必要一下子读那么多。他是对我和豆豆说的。我们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大列书。很多是打开还没看完或正准备读的。也一直那样准备着，还没开始。乖乖地听话，整理部分束之高阁。等想看的时候，再取下吧。



夏天，总像是个休憩和整顿的季节。对他说，怎么觉得很多东西就坏了呢？刚刚置了新的电视和抽油烟机，还有电脑显示器。前两天，空调也罢工，还好只是小问题。他说，越换越爱换的。哪天把最大件也换掉，家里一切都是新的了。最大件的，当然指的是“我”。笑着还击，如果没有我的帮忙，换这个你还真的有难度。



这几天，他帮忙着收拾家里那些书籍。除了大书橱里的那些基本不用动外，还有好些散落在各角落的，一一归类整理。孩子的书，那些破损的，该扔的就扔掉。清理出不少再也不会派上用场的东西，包括一块弹簧已经坏了的床垫。一番收拾，感觉家里整洁清净了。在取舍之间，舍也是得呀。



每天傍晚，带着孩子去游泳。看她在水里嬉戏玩耍，鱼一样翻腾，多么好。看着她学会了游泳，学会了弹琴，学会了独自思考问题，一点点成为了她自己。亲爱的，我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只是陪着你，慢慢地，学会谦卑敬畏，学会自信勇敢。除此，没有更多的野心和冀望。我愿意，你成为这样的你，安静欢喜。如果我能做得更好，那就是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陪伴和守侯你这一路的成长。

管季超0712

暑期手札（2）


放下温热的茶杯，我们回家。彼时，已经凌晨一点几分了。说话的氛围很好，舍不得多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好象不看，它就可以不走一样。最后说，还是要留些话语于下一次的会面。



有些人在一起，怎么都说不到一块儿，愣是拼命圆场也圆不了那份空缺。而有些，却是不说也相互清楚，聚一起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还没离开，就约着下一次的聚会。温泉，好吗？



重复过无数遍的那些故事，还是愿意一再地重提。在叙述中，得到释放，回到它的归宿。是不是担心被太早忘记，关于爱，关于一路的艰辛与执著。走过的路，成为了永远的记忆，伴随着未完成的旅程。到了今天，即便生活不够如意，也该咬牙坚持。已经不能简单地为自己而活，努力地为孩子树立一个榜样。既然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就不能让她孤独地面对命运。



可是，内心里的那份洪荒般的疼痛，瞬间将你击中。究竟是什么，如此扰人心慌。不确定的命运又将会以怎样的面目将你虏获，而你一度确凿深信的，又开始摇晃起来。于是，你看到了水中月镜中花。幻觉总是美丽，梦最怕醒来。



渐渐无梦，看似安然于现实。也是另一种清醒的哀伤。什么时候起，你觉得，再没有梦想在远方，再没有一个等待值得你彻夜难眠。你把自己放任于最寻常的日子里，没有梦也是要活的，无论怎样都还是要活的。是谁常说，敏感的人总是比别人过得不安疼痛。岁月磨砺了你的灵魂，以为粗糙的神经原来还保持着最初的敏锐。要是可以，多一点愚钝会更勇敢。



夜已经深，或者，新的一天已经到来。凌晨三点，无边的黑夜将我环抱。愿灵魂在这里得到静养和休憩，明天睁开眼睛，依然是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