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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5日下午小说家[镜子里]网友答《师慧园》论坛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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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3:47 | 只看该作者
结局two


        由于关键证人杨明礼的临场退缩(这也间接证实了凶手另有其人和顾晓勤的无辜),我们缺乏最有力的证据,庭审的结果是可以想见的。一系列按部就班的审理程序走完后,一审判决书结果出来了,顾晓勤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然后是上诉,二审。二审结果改判成死缓,事后我们通过其他途径得知新上任的政法委书记认为此案仍有明显的疑点,适用“少杀慎杀”的原则。
        三个月之后,我独自一人前往顾晓勤服刑的监狱探视。填写探视人登记时,狱警问与罪犯的关系时,我说是女友。
        女友?案卷显示顾晓勤的女友不是被……那位女狱警抬头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疑惑道。
        我解释道,那是他的前女友。
        终于在监狱会见室里我和顾晓勤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了厚厚的双层玻璃。见到我时他显得很意外,也很激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失去人身自由让他看上去很消沉、很疲惫。我们互相笑了笑,拿起对讲话机开始交谈。
        他说,谢谢你帮我料理了我奶奶的丧事,还有那段时间为我奔走。
        我笑道,我们是同事加朋友,这是应该的,换你也会这样去做的。
        紫苏姐的帮助超乎了我的想像,我完全没想到的,这也让我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对,只要还有明天,无论怎样也不要放弃,男子汉要愈挫愈强。哎!对了,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样分手的?
        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状况,现在看来,她真是我命中的灾星。当初分手时,我苦苦哀求,她却说无论怎样奋斗,也给不了她那样的未来,分手对双方都好。我说物质条件是可以发生改变的,你可以放弃我,但不要因为它去勉强自己,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她却说我从来都没有勉强自己,和你继续下去才叫勉强自己……
        我不该提这些让你伤心的往事,都怪我这好奇心啊!我愧疚地说。
        顾晓勤说,没什么,说出来反倒觉得好受一些……
        探视结束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仍然还有许多话没说,这时候对话话机似乎出了点故障,音量变小了许多。我望着顾晓勤很大声地说道,你是无辜的,我们都知道,在里面要注意锻炼身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将来我的婚礼还……还等着你来参加呢!
        顾晓勤咧嘴笑了,紫苏姐,如果能出来,我这个弟弟一定到场祝贺的,不过那得等多久啊!这不成,还是你先结婚,再和姐夫一起来看我罢!
        不是……顾晓勤你没明白我的话,我爱你!很早就……我等你出来!在狱警的催促下,我对着话筒很大声的说道。
        转眼间,冬尽春来,顾晓勤在狱中服刑过了大半年。这天下班回家后,我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武汉新闻,一则新闻引起我的注意:
        报道说省某厅官在一次反腐倡廉会议上作报告时,无意发现台下突然有几个陌生人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其实是华谊兄弟传媒的几个演员为拍一部抗灾片下来体验生活的),会后极紧张,左思右虑后,连夜携带了巨额现金果断外逃,在香港转机遇警察盘问时瘫倒在地,被送往医院急救,随后护照、还有巨额现金表明了他是一名外逃中的贪腐官员,于是被移交内地警方,一桩特大贪腐窝案就这样意外地浮出水面来……
        随后的调查中竟然查出这名贪腐分子还是去年九月份同福苑丁晓薇坠楼案的幕后主使,因为丁晓薇是他那已经获得美国国籍的儿子的前女友,手里掌握了他大量转移巨额财产到国外的证据,于是通过特殊途径雇佣了一名职业杀手(已抓获归案),杀害了丁晓薇。这无疑表明去年该案的主犯顾晓勤是无辜的,相关部门紧急启动了修正程序……

        半年后的一个冬日,夜幕中的滨江大酒店大厅里,一片漆黑,我懵懵懂懂、手足失措地站在空旷的厅中央。突然,恍若自天边而来地在走廊里出现一点烛光,徐徐而来,仔细一看,竟然是爸爸面带慈爱的笑容,端着蜡烛朝我走来,一身簇新的礼服显得精神潇洒。然后大厅里一下子灯火通明,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挤满了整个大厅,有公司里的同事,有叶翎和她的那对龙凤双胞胎儿女,有妹妹和阿姨一家,有妈妈、叔叔和弟弟,有小姨一家,还有许多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冲着我笑……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茫然地问爸爸这是在哪里?这多的人都来做什么呀?
        爸爸摸摸我的头,温和地说:呵呵!傻姑娘,今天是你出嫁啊!亲友们都是来参加你的婚礼的。
        我低头一看自己全身竟然一袭洁白的婚纱,弟弟和妹妹在后面牵着婚纱裙摆。这时妈妈居然也走了过来,和爸爸一左一右地牵着我的手,往新郎那边走过去。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候,一只手拉着爸爸,一只手拉着妈妈边走边荡秋千。
        走廊那边,顾晓勤出现了,一身合体的礼服,仍然是花样男生的形象,熟悉的微笑,一左一右地由郭天琪和杨律师相伴着向我走过来。时间仿佛停滞了,在大厅中央,我们终于相遇,如梦似幻……

102#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4:03 | 只看该作者
尾声


        两个月之后,市郊公墓丁晓薇的墓碑前,我和小顾献上了一大束栀子花(晓薇生前最喜欢的),默默地并肩伫立。那个贪腐厅官被执行死刑后,他在美国的儿子不久参加一场吸食毒品的派对时,因为注射了过量的海洛因,结果暴毙而亡。同伙为掩盖真相,逃避警方的追究,将其肢解成近千块肉条碎片,在抛尸途中被警方查获……
        司法机关修正了小顾的错案后,我们申请到国家赔偿,全部捐给了晓薇的家人,如果真有在天之灵,晓薇也许觉得与林紫苏、顾晓勤倒也不枉相识一场……
        突然我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一看是一个客户发来的信息。我们离开墓地踏上归途,久雨过后的郊外晴天天高地远,传说中的2012世界末日早已经过去了,没有任何异常。这2013年的春天更加温暖、明媚,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THE    END

103#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5:26 | 只看该作者
一曲雅音此地闻,长安西去三千里


        昨夜,QQ群里惊现网友阿星在医院仙逝噩耗,我瞬间思维短路,心里空落落地堵得慌。因为是论坛后辈、小辈,我与阿星这位论坛德高望重、著述等身的本土文化名人一直缘悭一面,在论坛帖子里,印象中也只有寥寥数次交集。但是,先生的主帖、跟帖总能深深吸引我,帖子里时时显现出来的博学睿智、宽容豁达、亦庄亦谐,甚至是比80后、90后过之而无不及的蓬勃朝气,这才学、这气度、这风范,总令人自惭形秽,继而仰视。
        印象里第一次注意到先生,是在论坛无意看到一篇帖子:“王致远《开禧德安守城录》史事”,帖子的内容一下子将漫不经心的我立马正襟危坐于屏前,凝神一字不漏读完主帖和跟帖。帖里的信息让我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安陆竟然有如此可歌可泣、艰苦卓绝的一段抗击金军铁蹄的战争史诗,第一次知道统率安陆军民取得这场长达108天的德安围城战胜利的英雄——王允初,一位本家,论辈分算先贤高出了二十六代。
        对于写文码字,历史从来就是一座富矿。我百度出几乎所有与南宋开禧年间安陆相关的信息,逐条阅读、分析,那场曾经发生在涢水之滨的战争逐渐清晰起来,我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妄想——为家乡土地发生的,那场血与火的洗礼写一部长篇小说,让更多的人了解那段历史。
        囿于笔力不足、学识浅薄,还有对历史、先贤的敬畏,我没敢贸然上键敲文,只在心里一边构思,一边敲类似背景、题材的中短篇练笔,这样过去了近两年时间,才敢着手为这篇小说做设定。时间一晃又是大半年,在同步写作另一篇同类题材的历史长篇的空闲,这篇暂定名为《安陆之围》写作设定大体框架基本成型。
        做一件事情,准备工作进行到细化的阶段时,往往越发地感觉出自己知识的欠缺,能力与要求的差距令人犯怵。八百多年前的事迹,仅凭空泛的想象与繁杂的网络资讯,显然不可能胜任这项文字工程。太多斯时安陆的风土人情、具体史料,强悍的百度、谷歌也无能为力,彷徨之际,我很自然想到了发掘这段史料的阿星网友,论坛里素有安陆史料百科全书之誉的张昕先生。很期盼能有一个机会和先生当面讨教,太多的疑惑、太多的细节,太多的太多,为心中的妄想,为那段风云激荡的历史。
        身为凡夫俗子,养家糊口的压力挤占了许多的时间、空间,也因为生性腼腆、惰性,还有草根身份的自卑心理,我一直没有主动设法获取先生的联络方式。
        夏去秋来,离年底近了,我知道每年岁末都有论坛网友聚会,作为著名网友和各类活动的积极分子,先生届时应该会参加新年论坛网友聚会。我打算将相关资料准备得更充分一些,趁两个多月后新年聚会的时机,当面向先生请教。
        然而,我这个设想彻底成了空想。绝无征兆地,先生猝然驾鹤西去,在这叶红露冷的暮秋时节,舍弃先生深爱着的安陆这片热土,哀哉!痛哉!
        一个城市,如果说社会经济是躯体,人文文化可谓是魂灵。魂灵缺失,灵气不足的城市,好比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难成大器。安陆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荟萃之人文是先贤遗留的瑰宝,发掘灵气能促进这座城市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张昕先生为后辈做了太多太多这方面的不懈努力,为之付出了毕生心血、精力。先生的匆匆离去,对安陆人文文化的损失难以估量,怎不令人扼腕而太息?
        一曲雅音此地闻,长安西去三千里,愿先生去天堂的路上一路走好。

        天堂里有诗仙太白,有王公允初,有才子二宋……先生博闻强识,率性潇洒,料想与众先贤把酒言欢,啸傲风月,不亦快哉!
        拙以此文,悼念先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2013年10月26日夜


10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6:19 | 只看该作者
草莽传奇——黑衫客
文 镜子里



        黑衫客,大唐德宗贞元年间人也,姓氏、籍贯皆不可考。贞元十七年在京师长安做下一桩大案:西市街口与一群回纥汉子口角,孤身毙、伤二十余人,轰动京畿,名震关中,事发后从容而去。
        血案轰动京师,官府下海捕文书,着捕快明察暗访、星夜缉拿。不意案子自中秋办到寒冬腊月,办案的刑部御史、京兆府衙总捕头换了一茬又一茬,案犯仍旧杳无踪迹。只知他案发时一身黑色衫裤,身形微壮,其貌不扬,略似关外口音,之前从何而来,之后哪道而去?竟茫无头绪,无从查起。
        回纥人于大唐王朝,是大大有功的。
        安史之乱,两京接连失陷,天下崩乱,大唐社稷岌岌可危,各地征调的勤王兵马屡遭重创、溃不成军,土崩瓦解不过旦夕之事。存亡之秋,西域数万回纥铁骑奉诏入关平叛,屡挽狂澜于既倒。
        史朝义败亡授首,大唐中兴,朝廷对回纥军民赏赐优渥、恩宠备至,颁诏准许回纥人自由出入中原,触犯刑律的,可以豁免、赦减。
        那回纥原是突厥余部,游牧于西域草原、大漠苦寒之地,自幼精于骑射,骁勇剽悍。一旦任意出入关内、中原,目睹了那满眼的烟雨、富庶,无不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又兼无刑律约束,一时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盗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深受其害,避之唯恐不及,鄙称回纥人作挞子。
        黑衫客在闹市里一下子坏了十几个挞子的性命,偏生那些挞子竟是回纥可汗派遣来京师和亲的使团护卫,一时惊动了禁宫的万岁爷。回纥人岂能怠慢?惹怒他们,后果……
        于是皇帝下旨,务必侦破西市口血案,拿获元凶黑衫人,听凭回纥人处置,平息回纥族人怒火。
        大唐之事,若无油水,又无碍于官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凭你小民天大的冤屈,理事的官吏往往奉推诿、拖延为王道。然而,但凡惊动皇城大内的事体,只要皇帝的一句话,再难办的事情,也会给办出来,一直办到万岁爷满意为止。
        第五任刑部员外郎第五弘大人到任后,鉴于前任四位大人办案不力惹怒万岁爷痛遭革职的教训,果断撤去办案总捕头,连夜召见新任捕头。一番如此这般的面授机宜之后,不出十日,抢在小年之前,在华州一家乡间大车店一举拿获黑衫人,大案居然成功告破。
        料想是百多日的流亡、颠沛,黑衫人归案时形容枯槁,整个身躯瞧去比作案时足足小了一号都不止,抓捕时还企图仰药自尽。哪料得事先在药房抓药时,伙计误将哑药当做砒霜抓给了他,结果,在刑事房咿咿呀呀的说不出成句的口供来,姓氏、籍贯……无从获知。
        黑衫人交到回纥使团手中时,已在大牢里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剩半条命。回纥人哪里耐烦多问,索性用铁链绑了黑衫人双脚,倒拴在马后,由长安城西大门金光门一路血肉模糊地拖到西市,然后在西市口五马分尸,终于除去大敌,雪了心头大恨。
一番曲折,西市口血案终于尘埃落定,办成了铁案。
        回纥使团很满意。
        回纥使团里的公主千岁很满意。
        大唐皇帝很满意。
        故而,第五弘大人也很满意,因为破案有功,皇上一高兴,让他连升三级,官拜刑部御史。
        虔王李谅不满意,因为回纥和亲使团护送而来的回纥公主容貌丑陋,堂堂大唐四皇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娶这个异族丑女做王妃!怎会满意?
        被逼无奈的感觉,生不如死。
        京师百姓们脸上似乎很满意,暗地里却为痛失黑衫人这么一位为民除害,出头毙杀挞子的大英雄而惆怅、惋惜。
        官府文告上,黑衫人结局就是这样,然而,江湖上对于黑衫人的结局却另有一说,与官家文告大相庭径。风传黑衫人并未落网伏法,而是金蝉脱壳逃出生天,隐匿于江湖,所谓的铁案根本就是疑案。更有好事者穿凿附会,编篡演义成了话本传奇,流传于茶楼、酒肆。
        因为观阅的时间很久了,话本原文我已记不大清楚,故事大概倒还记得一些,于是凭脑海里一些残存的记忆碎片,继续穿凿附会,改编如下:


105#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6:35 | 只看该作者

        “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
        酒楼传来一阵歌声,在呜咽低回的洞箫声里显得柔弱、稚嫩,却是一对父女摸样,唱曲乞讨为生的男女在酒楼里卖唱。
        男的是五旬左右年纪的穷汉,神情愁苦沧桑,须发花白瞧去倒像花甲开外,坐在杌子上低头吹箫。身旁站着的女孩儿约摸十四五岁年纪,身量瘦弱,一头乌发只用根荆钗胡乱绾在脑后,一身寒酸衣饰仍遮掩不住那女孩儿俊秀的容貌。时值深秋季节,长安城里早已上了霜冻多日,颇有些寒意,那父女俩却仍是一身单衣,瑟缩在秋寒里。
        一曲唱罢,那穷汉起身唱了个喏,强颜欢笑道:“列位官人纳福,吃酒还须宴乐凑趣,小人父子流落贵地,别无所长,只胡乱唱得几支曲子,爷们听得高兴时,随便打赏几文就好,小人感激不尽,唱的不好,还望爷们恕罪则个。”
        众食客还算爽利,一文、二文地纷纷摸出钱来,扔在那女孩儿双手托着的破木盘里。
        砰咚!突然一声闷响,木盘里飞来白晃晃的一个物事,力道奇劲,蓦地撞翻唱曲女孩儿手里的木盘,叮叮当当地铜钱滚落得满地都是。
        “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东面靠窗的酒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满桌七八个黑盔黑甲的回纥武士狂笑不已,却是一名武士一扬手掷出手中白瓷酒杯,击落木盘。
        嘻笑声里,唬得那穷汉将女儿藏在身后,自家上前对众武士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地赔礼不迭。
        为首那武士乜斜着眼,色迷迷的一双鹰眼只在那早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孩儿身上来回巡睃,穷汉絮絮叨叨的那番告不是无异于耳旁风。
        “老头!”武士自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捋着满脸虬曲的络腮胡须,瓮声瓮气地大声道,“咱最爱听这等小曲儿,奈何身边他娘的全是汉子,不如你那女子卖咱,省的咱天天花钱来听曲!如何?”
        那穷汉先是一怔,然后道:“军爷说笑了,小人父子是清白人家,不过是家道中落罢了,只卖艺不卖身的,这就告退了。”
        回纥武士登时大怒,甩手一个耳括子披在穷汉脸上,啐道,“好你这老头,忒的不识抬举!既卖得曲儿,怎地卖身不得?”
        身旁众挞子一把扭住穷汉,登时聒噪起来:
        “李家皇上都对咱礼让三分,兀那贱民不知天高地厚!”
        “图克将军能看上你孩儿是你的造化哩!好不识抬举!”
        “哼哼!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穷汉唬得涕泪滂沱,腿弯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葱:
        “求大爷们开开恩呐!千万使不得呀!小人家里如今只剩得这一个孩儿,若没了,那是活活要了小人的命呐……”
        回纥人哪耐烦听他苦苦哀告,抬腿一脚踢翻在地,早强拉了那女孩儿过来,将那锭银子塞进穷汉指缝里,掀翻酒桌,一行人挟着女孩儿下了楼,望大街上扬长而去,撂下那穷汉伏在楼板上不知死活。
        酒楼内的食客、店家人人惊怒交加,义愤填膺,可是连官府都惹不起的回纥挞子,谁敢出头?
        打死挞子,那是要偿命的,被挞子砍死,死也是白死。
        大伙儿眼睁睁地瞅着那群回纥挞子挟持着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唱曲女孩儿,出了酒楼,醉醺醺地上了大街。
        “朗朗乾坤,竟敢强抢清白人家女子!骚挞子当长安城里没汉子么?”突然,西市街口一个汉子当道而立,拦住回纥武士的去路,操着陇西口音冷冷喝道。
        那汉子约七尺开外的身材,身形精壮,一身黑色衣裤,右肩挎着个褐色褡裢,两手空空地抄着,其貌不扬,走在大街上毫不打眼。
        回纥人一愣,随即哄然大笑,那个为首的图克将军仰头狂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泼才,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且瞧他还敢口出狂言不?”
        众武士呀地齐声发喊,抢出五六人来,将黑衫客团团围在垓心,拳脚雨点般朝黑衫客身上招呼过去。
街旁全是些现做现卖各色各样关中小吃的摊点,营生的男女一瞧这架势,哪里还顾得上营生的家什,还是身家性命要紧,哄的一声抱头鼠窜,四散而走。那黑衫客被回纥挞子们围殴,一时施展不开,吃了不少拳脚。
        黑衫客不理会挞子们的拳脚交加,觑定图克一人,死命揪着衣领,一路拖到小吃摊边的一口炸粔粧的大油锅前,爆喝一声,将挞子脑袋狠狠摁进滚沸的油锅里,一阵呲呲作响,伴着一股油烟、肉香,刹那之间,图克无声无息地委顿在地。
        众挞子做梦也没料到黑衫客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煞着,手段之残忍、狠辣实在匪夷所思,唬得挞子们手足无措,愣在原地张大嘴巴合不拢。
        “剁死他!”
        “宰掉他!”
        挞子从惊恐中清醒过来,爆发出愤怒的吼叫,刷地纷纷拔出腰刀来,四下合围,杀气腾腾地向敌人猛扑过来。
        黑衫客瞅着敌人已欺近身边,右手握住那口油锅锅耳,往上只一掀,同时身躯望摊点木案上一跃,扑通一声,滚烫的油泼了满地,冲在最前的四名武士被滚油溅了个满头满脸,登时惨叫连连,跌在地上翻滚不止。
        余下的二三个挞子骇得魂飞魄散,扭头就逃,刚逃出十来丈,迎面又来了一群回纥武士,却是闻讯赶来增援的使团护卫,一瞧同伴受了如此重创,又惊又怒,登时人人同仇敌忾,挥着钢刀向黑衫客蜂拥进击。
        黑衫客从地上拣起敌人遗落的弯刀,绰在手里,竟不胆怯,发足望挞子奔去,手起刀落一阵劈、砍。
        才两个照面下来,挞子又倒下七、八人在血泊里,余下的挞子们这才省得今日算是遇见硬茬了,军心大乱,扭头顺着延寿坊往东溃逃。黑衫客杀得兴起,抡起刀直追出百丈开外,沿路又砍翻十余个挞子。
        那唱曲女孩儿早被长安父老扶起,搀进酒楼和老父会合,有好心客商早唤来一辆马车,趁乱驮了父女二人匆匆去了。府衙的捕快闻讯赶到时,非但卖唱父女不见人影、去向,那黑衫客也早没了踪迹。


106#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6:51 | 只看该作者


    却说大唐江南东道苏州,有一家有名的青楼,名唤春宵阁,在姑苏城内九九八十一家大小青楼里头,声望最著。行首人家,妈妈、姑娘们镇日里迎来送往,正所谓黄金卖笑,无非公子王孙;红袖邀欢,都是妖姿丽色。这春宵阁的姑娘固然个个姿色妖魅,无须赘述。难得的是,春宵阁还有一位驻阁的说书先生,人称铁嘴吴。
    春宵阁底楼大厅东北角,那铁嘴吴摆一方柏木几、桌上一方梨花木板、手摇羽扇,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上至三皇五帝,下至本朝逸闻,上至公卿王侯,下至草民百姓,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那前来春宵阁买春问柳之辈,凭你是谁,只在厅里一坐,随那铁嘴吴的话本,或慷慨激越,或痛心疾首,或嬉笑喷饭,或皱眉蹙额,无人不听得如痴如醉,一本听罢仍是意犹未尽,巴巴的坐在席上,静候铁嘴吴“下回分解”
    这日哺时,铁嘴吴说完一本《孟姜女千里寻夫记》,去后堂吃了两盏老君眉,歇息片刻后,回到厅里端坐几前,一拍木版,朗声道:“列位看官,小子方才说了痴女孟姜千里寻夫,哭塌长城,接下来再说一本我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且说卫国公姓李,单名一个靖字,字药师——”
    “吴先生!”堂下看客席里一个身着绸缎,中年富商模样的胖子高声说道,“卫国公李靖的话本大伙儿大前天才听您说过的,不就是红拂女慧眼识英雄嘛!那天先生先说了德宗皇帝朝贞元年间的《黑衫客西市口斗杀挞子》,说到黑衫客孤身一人追得一大群挞子满街乱跑,六扇门做公的赶到,却没了黑衫客踪迹,搁着再没朝下说。今儿个不如听听先生您的下回分解,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呀?”
    “好呀!”
    “好啊!早想知道黑衫客后来的事迹啦!不瞒吴先生,俺可是惦记几天啦!”
    “后来?后来不是第五弘大人破获案子,然后被挞子在西市口五马分尸么?”
    “嗐!那是官家的公文说的,岂能当真?那时长安城的父老人人都知道黑衫客远走高飞了,抓来的只是个形貌略肖的疯汉,应付挞子,还有皇上的催逼罢了。”
    “好!先生真要说这书,俺就暂时不忙上楼寻乐去,听您说书比睡姑娘更熨帖!呵呵!”
    一时众人七嘴八舌,轰然叫好。
    铁嘴吴拈着颌下的山羊须,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大伙儿爱听,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各位衣食父母,小可这就接着上回,说说黑衫客后来的事迹罢!”
    那铁嘴吴原是关中人氏,祖上也曾阔过,在朝中做过京官,后来家道中落,曾祖时投效淮西节度使吴少诚,作了幕僚。后来吴少诚病逝,被部将吴少阳取代,吴家流落到江南,到铁嘴吴时,倚靠说书糊口,好歹强过贩夫佃农。前后辈的口口相传,因此铁嘴吴对昔日朝野权贵、名流轶事颇有知晓,多编做话本在春宵阁说给看客听,甚为众人青睐。
    铁嘴吴清了清嗓子,一拍木版,说道:
    “小子上回说道六扇门的公人匆匆赶到西市口,那黑衫客不见了踪影,小秀姑娘和她爹早被好心人送出京师悄悄逃了,街上血流成河,血泊里死伤的挞子共二十四人。事体闹得太大,京兆尹的大老爷眼瞧捂不住,只得据实呈报,万岁爷一听护送回纥公主前来和亲的回纥使团竟然死了这多人,这还了得?大怒,立刻严令刑部速速缉查,安抚回纥使团。
    不料元凶黑衫客如三伏暑天下的一场雹子,竟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往何而去。查来查去,从中秋查到腊月,几乎查遍了关内道的京畿郡县,主持的官长换了四任,仍旧没任何头绪。新到任的刑部员外郎第五弘一看不是头,年关破不了案,不但自己十年寒窗攻书攻来的这双官靴又要换做布鞋?草鞋?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自家项上这颗脑袋也难保不会搬家。战战兢兢之际,也是灵光突现,计上心来。
    第五弘大人连夜唤来自己任命的捕头密议,一合计,定下了李代桃僵之计,暗中寻访来一名形貌略似那黑衫客的乡野疯汉,着人先灌了哑药,再放到华州。
    数日后,在华州一家大车店一举擒获“西市口血案”元凶黑衫人,刑事房一番刑讯后,“黑衫人”奄奄一息,却呈报说元凶在抓捕时企图畏罪自尽,却误吞了哑药云云。皇上大喜,马上重重奖赏了第五弘,将“黑衫人”交给回纥人处置,结果在西市口五马分尸。
    再说那黑衫客本尊在案发当日潜逃,虽脱去沾了血污的衣衫,傍晚出南华门时,却因右手的刀伤,被城守吴校尉拦下,那吴校尉案发时也在酒楼里吃酒,自然一眼瞧破黑衫客行藏。吴校尉敬那黑衫客是个汉子,却不声张,悄悄引那黑衫客回营房换了一身禁军服色,牵了匹马让黑衫客连夜出城远走高飞,不知所踪。
    那吴校尉日后在吐蕃人围攻京师时立下战功,渐渐发迹,做了淮西节度使,就是小可曾祖的恩主吴少诚吴令公!因此,小可这些都是听先父说的,先父自然是听祖父说起的……”
    这一席书直听得厅堂里鸦雀无声,良久,众人嗟呀不已:
    “黑衫客够英雄啊!”
    “嗯,那吴令公也是够豪气!够义气!”
    “好!这叫英雄识英雄!英雄惜英雄!”
    “难得啊!想那吴令公与黑衫客素昧平生,却这般义气,哪像咱们,尽是些酒肉之交!嘻嘻!”
    “老哥,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可不一样啊!同吃一桌酒,同上一座楼,同进一间阁,同嫖……嘿嘿!”
    一番七嘴八舌的唏嘘、插科打诨后,方才那胖富商又问道,“吴先生!那黑衫客逃出长安后,后来可有新的事迹呀?”
    铁嘴吴饮了半盏茶,颔首答道:“后来嘛——后来倒真是销声匿迹,没入江湖不知所终。不过,听先祖说过,大唐宪宗元和四年,吴令公病逝后,部将吴少阳趁机夺取淮西节度使之位,下令戕害吴令公眷属,全家老小只剩令公次子吴泽翰不知所踪,余下全部遇难。元和十二年,曾祖去东岳泰山访友,竟在虎狼谷邂逅吴泽瀚,才知吴公子侥幸逃出生天,吴公子身侧有一位精壮黑衫汉子不离左右,曾祖疑惑之际,吴公子笑曰:客乃贞元十七年之大英雄也!此后数年,曾祖回江南,再没遇见吴公子,自然也没见过黑衫客。”


107#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7:04 | 只看该作者



    何谓英雄?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岂非真英雄乎?
    非也!
    一己私欲,一人之忿,视天下苍生性命如草芥,是为独夫民贼所为,绝非英雄!
    匹夫之怒,路遇不平,公义为先,虽素昧平生挺身而出,以命相搏,无惧强虏,喋血街头,血溅五步,是为真英雄也!
108#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8:03 | 只看该作者
微电影剧本——枪炮与玫瑰


片名:枪炮与玫瑰

    编剧:镜子里

    概述:一段风云激荡的岁月,当信仰与爱情的冲突无可避免,他们何去何从?

   主题曲、插曲:待定

    影片主要角色:

   男一号:方博翀,26岁
    女一号:丁羽芩,22岁
    配角一:郑局长,40左右
    配角二:老赵,30多岁
    配角三:花店女店员,20岁左右
    配角四:首长,40多岁
    配角五:参谋长,40岁左右

   故事梗概:

    国共内战末期,潜伏在保密局的地下党成员方博翀与保密局同事——机要秘书丁羽芩暗中相恋,在共军兵临城下,解放大上海的战斗打响的前夕,设法获取了城防工事图和国军潜伏人员名单;一向赏识自己的上司——郑局长密令方马上随同南撤广州;与此同时,无意得知地下党一号人物,自己的上线老赵已经暴露。方马上送出情报,连夜携恋人丁羽芩乘轮船秘密离开上海,离开这场战役,离开两大阵营的斗争旋涡,自动脱党远赴香港隐居。老赵离开险境,冒死送出情报,战斗最终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109#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8:53 | 只看该作者
正文:

       开场字幕:

        枪炮肆虐大地
        摧枯拉朽
        伴随新势力的崛起
        旧世界一溃千里
        风云激荡的年代
        战争与爱情不期而遇
        他们……

        初幕

        场景:保密局办公楼、局长办公室

        时间:1949年5月17日,下午五点半。

        人物:方博翀、郑局长

        方博翀拎着牛皮公文包出了办公室,看了一下右手腕的手表,匆匆下楼往家里赶。经过二楼的局长办公室时,郑局冲门外一招手,示意方博翀进来。

        郑局从抽屉里取出两张戏票,局长笑容可掬地递给方博翀。

        郑局:这是梦巴黎剧院的戏票,这一阵子工作太紧张了,博翀啊!也该去放松放松,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方博翀:谢谢局长照顾!我一个人,一张就够了。

        郑局:约上小丁吧,我看她这两年一直对你很有意思啊!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礼拜三我们都要飞广州了(郑局压低了声音),天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我可以再增加一名南下人员名额。小丁这姑娘真的不错,回归侨胞,念过洋大学,人漂亮又有情趣,年轻人哪!要加紧噢!追她的人可多啦!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唉,我这个老家伙都恨不得还年轻二十年就好了!

        方博翀局促地笑了笑,毕恭毕敬地接过戏票,一看局长点了支雪茄,于是轻轻坐在沙发上。

        郑局:博翀啊!自从长沙培训班时起,你就一直跟着我,十几个学生里面,你可是老郑我的得意门生呐!(郑局掸了掸烟灰,额头上的川字纹在烟雾里若隐若现,忧心忡忡地)这次南下,说是让我主持工作,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能不能站住脚还是个疑问。组织内部派系林立、明争暗斗,人际关系复杂呀!(不断摇头)博翀你还年轻,远远没领教到其中的厉害哩!要我看大事就坏在这里头(右手拍了一下办公桌)。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这善后工作再不能出任何纰漏了——呀!说着说着就六点钟了,差点儿忘记你还要约小丁姑娘哩!回去吧!

        方博翀起身,对郑局微鞠一躬。

        方博翀:那我先回去了,郑局您也早点下班休息吧!

        郑局(突然记起地):对了,明天你从档案室调出老赵的资料给我看一下,就是那个庶务科的厨师老赵。

        方博翀:好的,明天上班我准时送到您桌上,局长再见!

        郑局:嗯,去吧!

        方博翀走出局长办公室,顺着楼梯快步下楼。

        外景:方博翀在办公楼下打开黑色福特车门,驱车离开保密局大院,街上熙熙攘攘的,举横幅游行示威的学生,军警、大声吆喝卖报的报童,方博翀避开人群,掉头驾车沿着街道向家里一路疾驰而去。


        (音乐声渐起,出现片名字幕:枪炮与玫瑰)

110#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4:49:1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场

    场景:方博翀寓所房间

    时间:晚上六点钟

    人物:方博翀

    方博翀反锁屋门,撕了张便筏,左手持笔用仿宋体写着:货已采购,二号被怀疑,速撤。写完,随身藏好,然后换了一套黑色西服,外面套了件米色别克长风衣就出门了。

    第二场

    外景:

    方博翀拐过两道街口后,上了辆11路有轨电车。坐了十几站路,在南京路下车进了公厕。方博翀脱下风衣扔进下水道里,只穿着套黑西服出来,很快又上了辆52路公共汽车,坐了几站后,在凤仪路下车进了一家花店。

    第三场

    场景:凤仪路花店

    时间:晚上六点半

    人物:方博翀、女店员、顾客甲乙丙等

    方博翀仔细地挑了一束红玫瑰,给迎上前的女店员付了钱(付钱时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店往东去了。店员从钞票中抽出一个小纸卷,悄悄地藏了。

    第四场

    场景:黄浦江畔

    时间:晚上七点十分

    人物:方博翀、丁羽芩

    暮春的江畔,夜风习习,气温微凉,一位白衣女子,一袭白色西式长风衣夜风里绰约多姿,精致的容颜与窈窕的身段儿让人一瞥难忘。方博翀双手捧着玫瑰奔了过去,(满脸的忧虑瞬间被开心的微笑取代)将花献给白衣女子丁羽芩。

    丁羽芩(欣喜地接过玫瑰,却故作微嗔地):都什么时候了,还兴这么讲究啊!

    方博翀(一边笑一边往嘴唇上贴假胡须):这叫做好整以暇。

    丁羽芩(惆怅地):我们真的要离开么?

    方博翀(神情严肃地):羽芩,我考虑了很久,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两种选择无论哪一个,我们都得分离,我宁愿死,也不愿面对这样的局面,所以只有走这条路。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吴淞口码头有艘船等在那里,我们马上就走。

    方博翀(望着微波荡漾的江面,和倒映在江水里鳞次栉比的都市夜景,摇头叹息):多美的城市啊!这一走就不知何时能回来。(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递给丁羽芩)羽芩,这个随身藏好,以防万一。

    丁羽芩(兴奋地):哈哈!这倒是挺刺激的,我们倒成冒险家了,那就快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并肩匆匆消失在夜幕里。

    (插曲音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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