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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时紫姑就以厕神的身份出现在文献资料中,唐《显异录》(著者不详): 唐紫姑神,莱阳人也。姓何氏,名媚,字器卿(他书皆作丽卿) ,自幼读书辨利。垂拱四年(685) ,寿阳刺史李景纳为妾,妻杀之于厕,天帝怜悯之,命为厕神。故世人作其形,夜于厕间迎祀,以占众事。唐代的紫姑神,不仅有了明确的姓名、夫家和年代,而且附会了其“厕神”的身份,还由《异苑》中的“感激而死”变成了被“阴杀于厕中”。自唐以后,紫姑神“厕神”的身份就基本确立了。于元代成书明代略有增纂的《道藏•搜神记》和《三教搜神大全》,采用以上记载为紫姑作传,《搜神记》在其基础上还添写紫姑灵异事迹,云:“其(指李景)妻妬之,遂阴杀之,置其尸于厕中。魂绕不散,如厕,每闻啼哭声,时隐隐出现,且有兵刀呵喝声。自是大著灵异。”可见,紫姑神具有灵异已深入人心。
紫姑神信仰之所以能够流传至今与其本身所具有的占卜特性息息相关。在《异苑》中,紫姑神的占卜范围为:“能占众事,卜未来,蚕桑”;南朝梁宗懔的《荆楚岁时记》云:“其夕(正月十五)迎紫姑,以卜将来蚕桑,并占众事”。由两条资料综合可知,当时紫姑神占卜的主要内容为农事和将来的吉凶祸福。这个故事说明刘宋时代已有迎紫姑占蚕桑众事的风俗。人们相信悲愤非常之死,其灵必强盛。然而随着紫姑信仰的发展,紫姑神除了其本来的占卜吉凶之外,还被附加了很多其他功能,如男女情事的卜问、请紫姑作诗写词等等。在《异苑》、《齐谐记》和《荆楚岁时记》中,紫姑只是一个模糊的妾婢形象;唐代的《显异录》中,就有了“自幼读书辨利”的说法,紫姑神在唐诗中也有所反映。熊孺登《正月十五夜》:“紫姑神下月苍苍。”李商隐《上元夜闻京有灯恨不得观》:“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唐代上元节的紫姑神信仰可见一斑。宋代沈括的《梦溪笔谈》中:紫姑“大率多能文章歌诗,有极工者,予屡见之。多自称蓬莱谪仙。医卜无所不能,棋与国手为敌。”某种风俗的传承过程同时也是再创造的过程,不同时代的不同阶级和阶层会根据各自的观念、经验、生活习惯和文化传统等对已经约定俗成的信仰仪式进行改变,增添新的内容,同时也删除一些旧的质素,使其更贴近当时人们的生活,充满活力能代代相传。而信仰、风俗的变化会直接反映在关于这种风俗的神话传说之中。唐宋以后,在文献记载中,紫姑占卜农桑的功能很少被提及,绝大部分皆为迎请紫姑写诗作词的文字资料。可见,在当时,社会上迎请紫姑进行娱乐性地写诗作词的活动非常流行,而这些在紫姑神的传说故事中有直接的反映。关于紫姑的传说,情节越来越具体生动,富有传奇性,尤其是关于紫姑的个人学识、才艺方面,这就为文人士大夫扶乩降紫姑写诗作词提供了理论根据。故事总的发展趋势就是使紫姑从一个没有任何个性特征的小妾,最终在文人士大夫心目中定格成为了一个“博通九经,洞晓五音”多才多艺的薄命红颜。在男尊女卑的社会背景之下,一个主要受女性祭拜的神祇,在人间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在《梦溪笔谈》卷二十一中有这样的记载“旧俗,正月望夜迎厕神,谓之紫姑。亦不必正月,常时皆可召。予少时见小儿辈等闲则召之以为嬉笑。亲戚间曾有召之而不肯去者,两见有此,自后遂不敢召。”“等闲则召之以为嬉笑”,在紫姑神身上我们根本看不到对神祇不敬会有任何惩罚。在很多时候,人们迎紫姑的目的不是为了祭拜,而是为了娱乐。在文献记载中,紫姑几乎没有作为神祇的神圣性和庄严感。苏东坡的《紫姑神记》中载:“紫姑曰:‘公少留而为赋诗,且舞以娱公’”。紫姑自称自己为“曼卿之徒”。在这里人与神之间的关系不是人对神的敬畏和祈求,而是神主动自愿地来娱乐人。
紫姑作为一位民间神祗,无论是在下层民众还是文人士大夫当中,都颇受欢迎。只不过,前者更倾向于紫姑“占卜农桑并众事”的实用性功能,而对文人士大夫而言,扶乩降紫姑则更多是生活中的一件趣事,他们心目中的紫姑,雅趣多于信仰,嬉戏多于虔诚。总之,作为女性神,紫姑与其它神祇相比,更多表充满了娱乐性和戏谑性上。教盛行,佛教扶乩最早发端于对紫姑仙的崇拜。扶乩占卜,指利用一个系有柳笔的筲箕,由扶乩人透过仪式,所谓“通达神明”,将神明之讯息写在沙盘上。李商隐《昨日》诗中云:“昨日紫姑神去也,今朝青鸟使来赊”。宋人洪迈《夷坚三志》壬卷三“沈承务紫姑”条载:“紫姑仙之名,古所未有,至唐乃稍见之。近世但以箕插笔,使两人扶之,或书字于沙中,不过如是。”洪迈认为是唐时才逐渐出现扶乩,但南朝刘敬叔的《异苑》卷五却是早有这方面的记载。迎紫姑是为了扶乩。这一风俗,大约始行于唐朝。到了宋代,更为流行。从苏东坡《子姑神记》中“衣草木,为妇人,而置箸手中,二小童子扶焉,以箸画字”,可见扶乩活动的端倪。至明清,这一风俗则已较为固定。扶乩的方式,各地有所不同,一般都是在厕所或猪栏边进行,有的是用旧衣服包在扫帚上或用玉米秆、稻草扎人,并糊以五颜六色的彩纸,用葫芦瓢等画成紫姑的头脸。迎紫姑时要念咒语:“子胥(其夫)不在,曹夫人(大妇)已行,小姑可出嬉。”如果扫帚变重,表示紫姑神降临,就可以向紫姑卜问。有的地方则不以扫帚等扎紫姑神,而是“提猪觉重者,则是神来,可占众事。”
毕竟厕所的环境有诸多不便,紫姑信仰活动由厕中的祭祀移到厕所之外。于是,在大堂的扶箕就有了市场。而且离传说的朝代越远,这种入厕实地设祭越没有必要。从厕所到在大堂的跃进,也促成了由箕向罗筛和米筛的转变。最后专业扶乩者使用的用具,是用罗筛的外框,加一根横梁。横梁中心打一细孔,孔内插木笔一根。这样,插在箕边的“银钗”已变成了插在中心的木笔,成为面目全非、唯剩象征意义的乩。
把厕所中的紫姑请入大堂后,单问厕所之事已嫌不够,而且既然是神是仙,其它事宜也应周知,于是人们对仕途功名、婚丧嫁娶、农耕商贸就无所不问。此时的扶乩,已成为完全的巫术。
扶乩巫术的变化,表现在紫姑故事的变化、请神时间场所的变化和请神内容的变化诸方面,总之是越变越离谱,越变越完美。
紫姑信仰作为一种世俗性很强的民间信仰曾经遍及华夏大地 ,而巫术文化则以不可抗拒之力在紫姑传说中踵事增华 ,拜偶人、穿败衣、请神、扶乩、颂祝辞、念咒语、画符等等 ,各种巫术内容杂糅其中 ,紫姑传说以一种开放性的姿态接纳了神秘诡谲的巫术文化的赠与。民间传说与巫术文化呈现出一种剧烈的互动态势 ,早期相对单薄的紫姑传说因为认可接纳了巫术文化的参与而获得了蓬勃生长的动力源。在此意义上 ,巫术并不单是紫姑传说中的副产品,已经成为紫姑传说中不可小觑的有机组成部分。神灵扶乩仪式也为中国的民间风水实践提供了宗教信仰方面的强烈的支持,使得一些与风水相关的传统观念与价值得以内敛化为集体的“社会记忆”并日渐地走向神圣化,成为维持和巩固既有的社会文化秩序和宇宙秩序的重要象征资产。宋元以降,扶乩一直是一种流行的民俗信仰活动,对乡土社会秩序的构建和文化的多元整合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民间的扶乩活动充分展示了以“敬天法祖”为基础的鬼神或祖先崇拜与神秘的风水信仰的情景交融,而鬼神或祖先崇拜所蕴含的道德人文精神也借此渗透到各类风水实践之中。特别是在传统家族社会里,儒家的道德规范与人格追求更是透过内化的风水信仰与外在的扶乩仪式获得了有效的演示。受民间顶礼膜拜的神灵透过神秘的扶乩仪式已充分展示了自身的“信仰力”和“道德力”,不仅有效地推动了风水观念在民间社会的“内敛化”进程,而且对个体因为风水信仰而引发的心灵困顿及道德失范也起到了纠偏的功效。
这种仪式在后来演变成为扶乩请仙。宋元以降,扶乩一直是一种流行的民俗信仰。到了宋代降笔的不限于神仙、道士,也可是古代名人。宋代沈括《梦溪笔谈》载:“近岁迎紫姑仙者极多”。据他说,所请来的紫姑仙不但善诗文,而且会弹筝,能驾云。可是,到了后世,卜紫姑已逐渐成为文人墨客的游戏。至于紫姑,她的身份,她的悲剧经历,早就无关紧要了。宋代民间流行扶乩,以文为盛。陆游在《箕卜》诗描述说:“孟春百草灵,古俗迎紫姑。厨中取竹箕,冒以妇裙襦。竖子夹相持,插笔祝其书。俄若有物凭,对答不顺臾,岂必考中否,一笑聊相娱。”陆游以扶乩作为娱乐,一笑了之。扶乩的兴起与科举有关,读书人临考前心中空虚,就以扶乩祈求神示,陆游在诗中说的“岂必考中否”就是预测科举事。
明刘侗等《帝城景物略》云:“望前后夜,妇女束草人,纸粉面,首帕衫裙,号称姑娘(即紫姑),两童女掖之,祀以马粪,打鼓歌马粪芗歌。”又谓“三祝”后,“神则跃跃,拜不已者,休(吉);倒不起,乃咎也。” 从各地迎紫姑的活动看,紫姑的职责主要不是司人家之厕,而是代卜人事的吉凶和与人一起游乐了。
从明末开始,扶乩对我国佛教的发展开始产生重大影响。清朝中叶时扶乩对佛教的影响,出现又一个鼎盛期,各地纷纷设立乩坛。到民国初年,北京城里乩坛林立,甚至出现了专门刊载扶乩消息和乩文的期刊,当时的佛教净土宗著名高僧印光法师,和天台宗著名高僧谛闲法师、倓虚法师等,都曾经涉足扶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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