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用和《我的老家——董永故里》

鲁林涛

育秧棚边

细雨飘洒，如丝，如麻
秧棚檐下，滴嗒，滴嗒

几日几夜，侍候、观察
没顾上说句悄悄话

盼得今日揭开尼龙薄膜
真把小夫妻俩喜煞

他拈起一颗新法泡浸的稻种
兴奋得连连喊她

“看，张着小嘴露白牙(芽)
像不像个胖娃……”

紧咬住想笑的嘴唇
新媳妇直把眼儿眨

——哦，原来那厢有几个妹子
正用手儿捂着嘴巴

哎，秧棚檐下，滴嗒，滴嗒
如丝如麻，细雨飘洒……

载1980年《延河》诗增刊

出    湖细雨如丝，湖风习习
白鹭洲头立
湖水清碧，垂柳依依
波里投下多少钓丝

桃花雨
捞捕时

网长人儿细
笠小红衫儿湿
召手唤嫂快挂桨
猛飞来，花一枝

低眉偷瞧水中影
心儿蹦，脸比桃花赤
假装洗手捞花枝
情绵绵，水滴滴

竹笠遮颜挽发丝
红花插耳际
嗳，网儿在手未撒出
已网住多少春意……

啊！桃花雨
捞捕时

载1980.12.《诗刊》

  选入《中国当代短诗萃》

渔    归

晚风吹
柳絮飞
湖畔人家望船归
——船未归

酒已热
小儿催
油虾堵住娃儿嘴
——船未归

倚门细瞅烟波里
月如贝
隐隐飞来雁一队
——渔船回

听说今日渔情好
展双眉
提篮扛篓步如飞

金鳞闪
银鳞堆
小儿惊呼鳜鱼肥
嘴里掉出螃蟹腿

娘骂儿
好吃鬼
是嗔是喜
耐寻味

饿不饿？
累不累？
乘着孩子去屋内
妻子没防备
脸上亲个嘴

载1980.12.《诗刊》

鲁林涛

河    边

揽一把晚霞揉进衣
红亮的水珠跳板下滴
一圈圈波光人身上闪
两张笑脸荡水里

二海的媳妇嘴巴儿碎
故意叹口气
“唉！芹妹子
亏你还在当苦力
你大哥有了新嫂子
为啥还为他浆洗？
依我看哪
莫非娶了个掌权的”

“哎，二海嫂
你不知，她忙的
头发落嘴都顾不上吐哩
出门两把桨
进门一本书
晚上去讲辅导课
回来又帮我解习题……
就连你二海哥也说哪——
我这个技术员呀
还得向她学养殖”

一番话
噎得”碎嘴”把头低
嘴上讲——是也是
心里说——哼！
我也是初中毕业的
偏要赶上去
拼命挣口气
让我那技术迷
也赏识
嚓、嚓、嚓
——猛使力
哟！
揉破了花衬衣

载1980.创刊号《国风》

春播时节

桃花雨，杨柳雾
水乡四月湿漉漉
漠漠水田飞白鹭
赤脚印迹田埂上铺
融融春泥踩出油
半是泥水半汗珠

早出难辨田间路
晚归难见自家屋
忙时忙月
谁曾睡热床和铺
让金谷
睡沃土
播播撒撒
寸寸春光紧握住

你听春在湖边唱
布谷——布谷
布谷——布谷
分明是
紧催促
不误——播谷
不误——播谷

载1981．2．22．《湖北日报》

鲁林涛

夏    夜

草萋萋，柳依依
风翻荷叶水鸟啼
长湖晚照
落日碧水西

南风息，炊烟直
暮霭罩水湖天齐
轻烟笼村
浪里船归迟

鱼情好，不须提
篓篓笑声向外溢
新月照人
清光洒汗衣

慢把盏，话今昔
酒香薰得星迷离
醉语黄昏
犹言养殖不离题

载1981．2．22．《湖北日报》

新    晴几树杏花杂雨痕
天青地无尘
——薅油菜哟
一声喊叫似莺啼
处处起回音

磨石沙沙响
新锄犹如月半轮
扎头巾，系围裙
斜插杏花一枝春
小巷里
足音撵足音

晓风带凉入襟怀
心宽嫌衣紧
说梦菜花遍地金
笑语像碰铃
村口乱纷纷

啊！燕翩翩，柳茵茵
春风挤出杏林村

载1981．2．《萌芽》
选入《当代短诗选》

春

汛春水烟弥
水连天无际
桃花浪急
金鳞跃鲤
云陡起
远山刹时遮去
东风软润
湖上渔舟挂雨

家人纷纷顾盼
船影渐远无归意
垂杨乱舞
晚来更添寒气
煎姜煮汤
又忙烫酒炸鱼
几番听得船回
却只见浪打长堤……

载1981．2．《萌芽》

月    夜

月下藕湖
花影暗
冷香银光水漂散

流萤点点
露珠圆
蛙声正催眠

风里稻花香逗人
沁心甜
柳丝系不住岸边船

船破月影
影儿乱
惊鱼泼剌月光里窜

弧波圈圈
情难按
酒意未消说丰年

嘿！月夜送肥别有兴
半醒半眠
湖中天

天高水深蓝湛湛
星影儿颤
桨揉水云梦一团……

载1981．2．《萌芽》

鲁林涛

果  园  里

花巾
花衫
束花的发辫
好一个五彩缤纷的果园

姑娘们
忙着嫁接果木
双双巧手
把握着春天

对于嫁接的“嫁”字
姑娘们
特别敏感 ——

欲言不言
憋在心间
心中
有条美好的信念

是啊
她们相信
嫁的结果
一定是
又圆
又满
又甜……

载1981．2．24．《羊城晚报》

春  四  月几池碧水浪千叠
染绿春四月

桃含润雨柳带露
轻烟拂水生玉液

鱼跃浅滩波
蛙鸣深更月

春到鱼池风送暖
孵化鱼苗黄金节

养殖户，人如铁
知春恋春情热烈

颗颗心儿闪闪亮
盏盏渔灯夜不灭

影幢幢，心切切
桨声人语送残月

夜夜春风水上滚
片片小荷冒出尖尖叶……

啊！几池碧水浪千迭
染绿春四月

载1981．3．《布谷鸟》

渔村之夜

岸静
风轻
浪细
鱼船儿
枕着柳坡睡去
带露的荷花
散发着夜的馨香气息
晾着的大网
把星星当作鱼儿
网起

渔村家家临水立
夜里
也在倾听湖的絮语
几处蛙鸣幽远
几处鸟啼静寂
几处风荷
窃窃细谈
更有几处鱼儿
跳着欢喜——

跃起
波的弧光闪闪
落下
光的波圈密密
动听的是泼剌的音韵
飘进了
一户一户
敞开的窗子

嘿！
窗里透进的月光
像清水
漫了一地
人在床上
多少梦
在船里……

载1981．4．《黄石文艺》

鲁林涛

下  秧  雨


细雨淋
湿透了
三月的乡村
燕子斜飞穿梨花
呢喃细语
娇嫩
一声声
带香的新韵

水田好似玻璃窗
影群群
多少育种下秧人
一腿泥巴一腿汗
春光贵如金
踩在脚板心

莫道会来倒春寒
春泥躏得暖几分
种似娇娃上苗床
尼龙被
捂得紧紧
田头揣着
火热的心

啊
三月泥
香喷喷
雨
落纷纷
种
落纷纷
天
播着含翠的雨
人
播着带芽的春

载1981．5．《人民文学》

鸭  姑  娘


湖汊
柳影
露荷

流水
白鹭
蛙歌

昨晚小船泊岸
今晨船已离坡
一夜雨
水涨几多

金笠
翠衫
赤脚
长篙点地身轻跃
人如春燕船头落
猛一撑
小舟如飞梭

鸭垸涌出彩云朵
鸭乐
人乐
嘎嘎……
咯咯……
一根量湖竿
赶着多少欢歌

载1981．5．《人民文学》

蛙声如潮



咕咕……呱呱……
一处池塘多少蛙
支支新歌
无限情韵
唱着春的繁华

去年的柳
疏帘垂挂
新载的槐
绿了枝桠
甜津津的雨欲洒不洒
瓜秧儿等不得
拱出了土垡

葱韭满园
葡萄藤缠满了架
雪团似的老鹅
黄茸茸的雏鸭
湿润润的东南风要刮不刮
鱼儿一跳
银珠嫩荷上滑

咕咕……呱呱……
处处池塘鼓敲打
保护青蛙的牌子
池畔田边插
激越的音响
说杂也不杂
热闹了田野
乐了农家

载1981．8．《山东文艺》

鲁林涛

水  乡  雾

一宿风雨住
霞蒸生晨雾
远山浮半峰
近树滴清露
哪是河，哪是湖
哪是田地哪是渠
是耕是锄都不见
唯有谈话声裹不住

谈受穷，谈致富
谈包荒山种果树
谈编席，谈养猪
还谈投票搞选举
老实巴结的“哑巴户”
也论长短说干部……

莫道几句闲言语
以往怎敢敞肺腑
见面不叙家常话
怕露出辫子人抓住
那时节啊
人人心头层层雾

今日有雾隔不住心
心中有话只管吐
雾里飘着多少话
有喜有忧也有怒
雾里笑声扬
雾里骂声浮
雾里杏花香
雾里闻鹧鸪
雾里朝阳更鲜红
好像紧贴农家屋
啊！雾水乡呀
水乡雾

载1981．8．《山东文学》

插秧时节清波湖畔田田水
双双巧手铺翠
寸寸时光插进泥
细把春描绘
日当午，人不回

两桨清波云铺路
送饭船，载来满舱香味
一声吆喝，四方应回
“吃饭罗”，山催，水催
双双泥足浸湖水
洗去一半劳累
几声说笑伴风吹
擦干满脸汗水

树下开餐，疏枝作围
多少辛苦，随着柳絮轻飞
送饭人打开收音机
听一段歌曲，给饭菜佐味
更有多情的小伙、姑娘
借互品佳肴机会
送几分蜜意
递几分妩媚……

啊！插秧时节春在长
嫩荷出水，草茂燕飞
秧田心田，插下无限希望
一日增添多少青翠

载1981．9．《湘江文艺》

扎  瓜  架

杨柳风，东刮，西刮
清明雨，东洒，西洒
风儿，着地就变绿
雨点，挨地便发芽
东园点的豆
西园种的瓜
芽拱出了土
叶分开了叉

张家，李家
忙煞，喜煞
竹篙，芦杆
你扎，我扎
缠住一缕缕春光
扎上心中的彩霞
缠呀，扎呀，扎哪，缠哪
搭起一排排的瓜架

喜欢种啥就种啥
安安适适，稳稳扎扎
该牵藤的牵藤
该开花的开花
能生多长生多长
能结多大结多大
再不怕，批”自发”
乱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嘿！看咱齐把高台搭
叫藤儿、叶儿
披披挂挂
让花儿、朵儿
吹吹打打
扶种植多样化上台哩
大模大样
扬鞭催马

载1981．10．25．《湖北日报》

鲁林涛

瓜  乡  夜

夜的瓜田
绿在荡漾
月光下朦朦胧胧
像一片海洋
瓜棚如耸起的尖塔
顶着一轮圆圆的月亮
谁在棚里拉琴
琴声溶进明净的月光
月光似在流
琴声似在淌

细细辨琴声
前后不一样
前一半滞涩
后一半流畅
村人悄悄讲
拉琴的
是个四十岁的新郎
从前在外面鬼混
胡乱度四时时光
而今田里冒出了糖
把他粘在乡土上……

啊！月光在流
琴声在淌
流进我的心房
沁出瓜儿的甜香
淌入我的肺腑
溢满静夜的安详……

载1981．10．25．《湖北日报》

补  鱼  网

落霞渐散
湖光柳影暗
晚风微寒
把几缕炊烟揉淡
归舟艘艘
将一天风波卸完
喊叫、招呼、喧嚷
全装进了筐筐篮篮
为什么柳林里
有人不归
影儿蹒跚

哦，林间晾网
网儿还在滴汗
条条筋络
临风舒展
几处撕破
几处洞穿
一把把梭儿
瞅遍网眼
抽空补鱼网
网闲人不闲

梭儿晃
抽出银光一线
眼儿眨
闪动星儿两点
要这密密的网
不漏掉一块鳞片
打捞水中岁月
补进心中意愿

梭去
把点点时光
织入网里
梭来
将希望锁得牢牢
牵出更美的明天

载1981．11．《长江文艺》

鲁林涛

桃  园  村

夕阳缠着林丛
落日沉入绯红
晚莺声声啼暮处
似有彩绸飘动
家家小桃园
今日又东风
花瓣儿飘飘洒洒
红雨落地从容
花铺的小径
花缀的瓦垄
收工回家
花盖上脚踪
临窗晚餐
红蝶儿扑上酒盅……

啊！当年批自发
家家园砍空
而今讲自主
又把新桃种
树枝掩去苦涩的记忆
花影托出村庄的笑容
白日，映得阳光耀眼
夜晚，染得月色凝重
更有淡淡的清香
直向枕边送
那成熟的桃儿哟
结成一串串
红熟红熟的甜梦

载1982．1．23．《长江日报》

春    晓晓寒轻裹丛林
溪畔荫似浓云
暗影里，水声汩汩
小船儿荡漾，涟涟波纹

摇船女，展臂弓身
舱里，青浓、绿淡、黄嫩
小菠菜，缀着晨露
大白菜，卷着春心
蛋似的茨菇，球似的大芋
有土的气息，泥的芳芬

船过小桥，有人早等
两舟相伴，形影难分
晓风洁，吹出几片锦云
笑语温存，更添一番情韵
说起栽种，话儿成串
谈到技术，又有更新

突然，话儿一转
声音，顿时轻了几分
“今日进城合个影”
“不咧 ——怪羞人"
“你呀，还封建哩”
小伙忘形，情不自禁 ——
一串“哈哈”，又甜又响
引得姑娘警告：后面有人
悄悄回头，见河柳摇动
扑楞楞，却原是惊鸟出林……

载1982．4．《青海湖》

假    日

河水淡蓝，新树浓翠
果林里花朵芳菲
小路弯弯系朝晖
走来一群年轻姐妹
顿时
树，添绿几分
花，增色几倍

节日去镇上看戏
昨夜，谁不翻箱倒柜
如意的花衣试遍
为的今日比美
淡红、深紫、黄绿配
敢与鲜花比妩媚

河边洗衣的嫂子们
手中的棒儿忘了捶
是羡慕，是嫉妒
言来语去，话儿缠满嘴
“当年我们铁姑娘队
全身蓝，一色白绑腿
“唉！现在想穿伢们扯”
“还穿花，眼角的皱纹像鱼尾”
……

河下叹，路上笑
有忧有喜，意逐流水
喜春风十里甜如蜜
一路柳舞花飞
愿河中浪打旧岁月
一去不会

载1982．4．《作品》

鲁林涛

芦笛唱晚

声声芦笛湖上飘
时低，时高
曲曲水乡调
好久不闻芦管唱
生了，疏了
乍一听，热泪掉

漠漠轻寒裹笛音
东旋，西绕
夕阳返照，烟霞渺渺
点点芦花轻似梦
梦里心惊肉跳
围湖造田水不饶
种水稻，收波涛
家住芦荡，灶里无柴烧……

啊！醒了，醒了
恶生生好长一觉
退田还湖水欢笑
一片秋波托平桥
悠悠笛声唱今宵
多少手儿浇着笑
月下赶磨割苇刀
遣音记下秋风曲
芦荡里，往事了了
一片雪浪滔滔
有芦雁双双欢叫……

载1982．4．《作品》

养  鱼  池银一块，镜一方
碧玉蓝田青草镶
印入柳绿桃红
摄下云姿天妆
不用犁耙耕耘
照样播种育秧
辛勤拌饲料施肥
汗水溶智慧助长
长出活蹦蹦的庄稼
网儿收割欢畅——
用我的收获
调佳肴鲜汤
让城乡千家万户
把我的劳动品尝
银一块
嵌入我的希望
镜一方
照出新日月的光芒

载1982．5．《星火》

春    晚

养鱼归来人不歇
放下桨儿又把笔杆捏

疏柳低迷夕阳斜
树下再读《养殖学》

飒飒飒，春风助兴翻书页
沙沙沙，钢笔含笑本儿上写

一秒秒春光手中捏
一道道难题心上解——

鱼瘟、鱼病有那些
繁殖、育苗啥季节……

炊烟散尽未晚餐
娘催女儿妹喊姐

风吹柳絮像飞雪
落满双辫蝴蝶结

嘿！只顾学，忘了吔
今晚还与他相约

猛抬头——哟！
柳梢已挂上了蛾眉月

载1982．7．《布谷鸟》

鲁林涛

养殖姑娘

新荷，铺出翠湖一湾
岸柳，理出生机无限
绿荫里筛下几声燕语
清丽、柔润、婉转
春风在湖上打滚
水，七分秀，三分甜

十里湖山微雨后
桨推日出，水照笑颜
波纹如绉绸，梭一般
射出只只养殖船
湖心，晴云影碎
衬托出姑娘们的花衫
红红绿绿
浓浓淡淡

气润，日暖，水草鲜嫩
繁殖良种：鲭、鲢、鲤、鯇
筐筐鱼苗
投进广阔天地间
思随波动，意入水云
一颗颗年轻的心
也放进水里检验

智慧生根，汗水长苗
每一滴水都生长着信念——
纵然，昨日的岁月被浪打去
只留下野湖荒滩
今朝有双双巧手
为她梳理打扮
滴水发芽，寸草生辉
还愁养育不出欢悦的明天

载1982．7．《青年作家》

湖    汊像一道水铺的大街
一条窄长的湖汊
弯弯曲曲，通向大湖
依坡傍丘，两岸渔家
门户相对，炊烟叙话
船儿来去，桨声应答

新开的菜园，扎满瓜架
新栽的柳树，已能藏鸦
茨菇的箭叶上歇着蜻蜓
如剑的菖蒲里闹着群蛙
更有”街”两旁长廊
任意地簪满粉红带紫的荷花

一切都呈现着春夏的生机
一切都诉说着湖乡的繁华
只有墙上”狠抓阶级斗争”的标语
经不起风风雨雨的冲刷
隐隐约约，默默地回忆
那煮菱叶充饥的生涯……

啊！船儿不再空搁在湖汊
渔网不再悬梁高挂
生活啊，不再通向一片渺茫
希望啊，不再是湖水里种庄稼
一个新的声音在唱着渔曲
“嘟、嘟、嘟、嘟……”
大湖中拉网的机船如梭
织着美丽的图画

载1982．8．《长江文艺》

水乡酒家

飞鹭驮着迷蒙蒙的细雨
抖落在明净的湖汊
有几条舟子，横七竖八
借半月形的沙滩随意躺下

酒旗，拱桥，卧柳垂挂
似古画，又不像古画
淡蓝的炊烟裹着红瓦
飘几分鱼香，散几分姜辣

满屋子乳白的水气分外温暖
弥漫着店大嫂热情的话
“厅里喝茶，窗里看花
下酒菜，现宰现炸”

就凭这得进屋坐坐
看一窗烟雨，半汊荷花
三杯酒浇去一路疲乏
吐出满屋子热辣辣的话

“嘿嘿，屈驾！屈驾！
屋太小，说话也难张开嘴巴”
店大嫂又比又划
“明年建一座太白楼，栽几棵杏花……”

载1982．8．《长江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