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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管季超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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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之友网》管季超陪着您读一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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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38:28 | 只看该作者
这个时代的教师



教师月刊编辑部



对于当下这个时代,教师的反应显得滞慢一些。毕竟,这个时代的变革主要集中于经济领域。潮流人物,主流话语,关键事件,“爆炸性”信息,大都与之直接相关。教师身处其中的所谓教育界,除非热中于“与经济接轨”,一般都照着自己的节奏,缓缓而行。

这种延后性所造成的“距离感”,对于从事着唤醒与促进人的生命成长工作的教师来说,本来是有益的——它可以让你避免过多地受制于这个时代,减少庸俗文化的侵扰,然后以更简洁的方式坚守那些永恒的教育价值。只是,有的时候,这种“距离感”成为一个鸿沟,把两边隔离开来。结果是,我们的发言(包括说话、交流、写作等),我们经常使用的词汇,我们所建设的教育世界,与这个时代越来越没有关系。

比如说,当你以所谓“90后”为关键词来描述现在的孩子的时候,你是否真切把握到他们与所谓“80后”的根本差别?你是否一不小心就进入了“90后”这个语词的迷宫,而忽略了孩子之所以是孩子的一些生命特质?比如说,当某个突出的带有普遍性的教育问题出现的时候,你是否注意到其中的时代隐秘?再比如说,你的整个认知机制、言说机制是否呼应着时代的变化而不致板结、失效……

不管怎么说,如果你的思考、你的课堂乃至你的教案,没有抓住世界的变化、生活的变化尤其是孩子的变化的时候,你的工作就可能和这个时代无关。教育自然有其恒定不变的要义,诸如必须基于人,为了人,服务人;诸如必须遵循人的发展规律,尊重人的个性差异,等等。但是,人总是处于变化当中,总是与世界、与其自身的生活、与这个时代,发生着复杂的交互作用。关注、把握这样的变化,实质上是对教育本质的体贴,是与教育本真的拥抱。当你注意到这种变化的时候,你不一定就会把事情做得更好,但至少可以防止你的工作变得更糟。

生活在这个时代,教师显得更为艰难,更富挑战性:“变化”太多了,变化太快了。或许,当你一年之后回到相同的地方时,河流已经改道,村庄再无鸟鸣。你不得不遭遇这样的生命尴尬:你还来不及疼痛,时代的车轮却已碾过了你的灵魂与身体。
22#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39:04 | 只看该作者
与这个时代,疑似有关



教师月刊编辑部



远离时代,与生活无关——不管是专业的文学批评,还是大众的经验判断,都认为这是当下中国文学的突出问题。

只是,何为生活,何为时代,却不甚了了。大致是,没有涉及眼前的、身边的东西,没有展现高速公路上那些奔忙的影子,就是自说自话、无病呻吟、隔靴搔痒了。

似乎,“时代”就是家里摆着的电视,兜里揣着的手机,办公桌上的电脑,屁股底下的轿车。

你可别说,在诸多“教育言说”里面,所谓“时代”就是由这些物件所形塑;很多课堂,也是在这样的语境中建构教育的时代性的。一个最简明的事实是,在学生的作文中,所谓“时代”正等同于这样一些词语:日新月异,翻天覆地,花团锦簇,气象万千,“今天是个好日子”,“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尤其需要我们注意的是,在不少孩子那里,他们对于这个时代的理解,连同时代本身,已经被喧闹的电视文化、混杂的网络文化、虚假的广场文化、空洞的颂歌文化所裹挟,所钳制。他们快乐的方式,表达幸福的手势,乃至宣泄的通道、叛逆的途径,越来越趋同。他们心中的“时代”,几乎就是一个模具复制出来的“幻象”。

他们在被这个时代命名为“90后”的同时,开始以某种统一的“90后”表情、“90后”动作、“90后”话语方式,对着“00后”说,你们,早着呢!就像当年,他们被“80后”一脸鄙夷地斥责:你个小屁孩!

“时代”不是“时髦”,“时代”也不是“年代”。时代的两岸,有旧人,有旧词,有旧事,有旧情,有旧物,有旧景。时代的深处,有我们必须去唤醒、去追问的一个个真相。

这样的时代,一要警惕人“心”被机器“芯”所替换,一要避免以否定一切来定义自我。作为一个教师,还需要重新检视“自我”与“时代”的关系,恢复“自我”的真实图景和内心奔腾的水流,去辨析被这个时代所屏蔽、所稀释、所打击、所否定的那些教育常识。
23#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39:47 | 只看该作者
2011,从本期开始







林茶居



当你拿到这期杂志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感觉:是差了些,还是更好一点?2011,我们作了一些改变。

最大的变化,当属封面:2010年主打“教育建筑”,现在走“文艺”路线——我们借鉴了一些文艺类书刊的设计元素。

对于这个风格,在我们所征求意见的教师朋友当中,在编辑部内部,都有争议。“是不是有些冒险……”一些同事的担心不无道理。最后,我还是坚持了某种“个人趣味”。当然,也因为有这样的考虑:让读者从拿到杂志的一开始,就可以读到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有关教师、教育、教学的文字。

不过,目的是否达到,这样的呈现形式是否合乎习惯,只有留待大家的品鉴了。

内容上,从本期开始,推出“记事”栏目。这是我们对直面教师生活的努力。栏目创意来自永通君。相关征稿信息发布后,来稿的踊跃出乎意料。我们期待那种真实、宽容、充满善意的文字,所以同时要求“避免生硬的抒情、议论和不必要的形容词”。

“阅读”栏目,改原来的专题式做法,为小板块组合,即细分为“阅读·人”、“阅读·问”、“阅读·刊”三个层面。栏目主持老顾是书痴,喜欢不断挑战自己。这样的变化,应该可以吸纳更多的“一线信息”。

“课堂”、“德育”是最为直接对准教师需求的栏目。栏目主持明帅同学做了不少案头准备。他的专业背景使他更擅长于为实践寻求充分的学术支持。今年会做更多的小专题、小系列。

“人物”栏目新辟“新青年”专栏,特邀杭州教师王小庆先生做主持。所谓“新青年”,非“年轻教师”之意,而是指时时更新的人。这一期,是武汉教师徐莉。在一篇博文中我曾经写道:“做教育媒体,在徐莉的观念体系面前,免不了是一场冒险。”她不只是一般性的教育阅读,她已进入政治哲学、地缘政治的腹地,因此让人常见常新。

人可以老,但别早早旧去。在这片教育的大地上,要警惕机械的辩证法、简单的二元论、庸俗的成功学、唯求变现的公关术。我们所需要的,或许就是那种健康、美好、有专业理性的教师文化——这也是我们在一点一点践行的办刊理念。

一起在这片教育的大地扎根吧。当你的脚下生出了根,实际上你与世界森林已经紧紧相连。
2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40:34 | 只看该作者
可他依然是教师



题引  ……教育自身,也需要不断强化这种对美好事物的肯定的力量,让每一个与之“交往”的孩子,都成为这种“肯定的力量”的一部分……(引自本刊2010年第2期“卷首”)



林茶居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2月3日。所以,很多事情都赶着做。这也使得工作难以从容,不少细节,都无法细细斟酌。

不禁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筹备“运河之声”——一个有关语文教学和教师成长的活动时的紧张。不过,因为合作方杭州市拱墅区教育局、拱墅区进修学校的鼎力支持,活动于4月在杭州顺利开展。

在这次活动上,除了见到有关领导和几位来讲课的学者外,让我更为兴奋的,是遇见了闫学(其实她也是合作方的人)、王小庆、郭初阳、陈开玖、吴丽君、唐泽霞、凌宗伟、刘恩樵等新老朋友。

他们都是运“河边”上的好人。至于他们是不是好教师,由这个春天去判断。

本期“新青年”专栏,特约主持王小庆“约谈”的就是郭初阳。初阳君认为,教师应该有“教育休耕”的机会,“每隔几年,让教师有机会离开学校,从事别的工作、学习或自我休整,那样的话,教师们就能避免职业倦怠”。估计这是他辞去教职后的一个“切情”体会。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公办”意义上的课堂,可他依然是教师。

而站在课堂上的人,就是教师吗?这是需要认真省思的。课堂是教师得以站立并强大的地方。所以,他怎么理解课堂、建设课堂,显得至关重要。它至少关涉这样几个命题:课堂因谁而在?课堂除了是知识的课堂,还应该有怎样的价值意蕴?课堂是否有健康、积极、肯定取向的人性追求……

从这个意义上说,好教师就是造就好的课堂文化的人,他由此也建设了好的教育文化、儿童文化和教师文化。为“寻找好教师”专栏采访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先生的时候,他说,好教师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精神引导的力量。这大概可以看作好的教师文化的一个意义单元。

我也做过教师。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曾经的同事阿添就调侃过我,“你现在所追寻的教师文化,有些凌空蹈虚”。我没有否认。我可能还缺乏深深卷入现实的力量,而更习惯于遥远的联想。

就像此时,我想起了一个古代人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崔护),也想起了一个外国人的诗——“二月,墨水足够用来痛哭”(帕斯捷尔纳克)。

这样的联想,是我的教育宿命,也可能是我的文化美德。
25#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41:24 | 只看该作者
PISA告诉我们什么


题引:当人的成长在教育中被窄化为知识的增长的时候,人便被从情感、情性、情志、情趣的土壤中连根拔起。(引自本刊2010年第4期“卷首”)



林茶居



2月26日下午,应邀参加21世纪教育研究院主办的教育沙龙活动,主要听上海教科院占盛丽老师谈“上海 PISA测试告诉我们什么”。

PISA即“国际学生评估项目”,2000年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发起,除成员国之外,其他非成员国(地区)也可参与。PISA通过纸笔测试的方式,重点考查阅读素养、数学素养、科学素养,每三年实施一次,每次以其中一方面的素养为主测试领域;2009年进入第二个循环,考查重点为阅读素养——在这里需要强调的是,PISA阅读素养中的“阅读”,既包括语文、英语等语言学科中的阅读,也包括其他学科中的阅读环节和成分,还包括生活中的各种阅读。

可以说,PISA关注的是人在生存、发展中最需要的那些最基本、最基础的能力,是人在现在和将来的生活中必须拥有的那些关键素养。作为一种基于终身学习理念的发展性评价体系,PISA重点考查的不是学生对所学知识的记忆程度,而是学生在真实场景中对知识和能力的综合运用,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学习参与度、学习策略和持续学习的兴趣。

2009年,上海5115位15岁学生正式参加PISA测试,他们在阅读素养、数学素养和科学素养三方面的成绩排名均为“全球第一”,阅读素养平均成绩为556分,其次为韩国学生(539分)、芬兰学生(536分)和中国香港学生(533分),美国学生排在第26位。

这一结果震惊世界。美国《纽约时报》在报道中援引里根总统任内的教育部部长切斯特·费恩的话说:“简直难以置信,像当年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一样让我们感到落后。”

对于上海学生取得的三项“全球第一”,目前占主导的看法是:上海教育较好地解决了质量和公平的问题,基础教育均衡发展初见成效。而对其原因,质疑的声音广泛、复杂得多,如,成绩是通过高强度、高密度的学习换来的,学习成本巨大;在发达的“考试文化”和反复的应试训练下,学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测试;学生在学习上的积极变化主要是通过有组织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带来的,而非经过个体的主动努力,等等。

而测试本身所反映出来的问题,如学生在概括、反思、自我调控等高级学习策略上的相对欠缺,各方更是将之与整个中国大陆基础教育的诸多弊端联系起来;毋庸置疑,类似问题在其他地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从一定的意义上说,2009年PISA测试结果恰恰透视了中国大陆基础教育的复杂现实。

或许,我们应该进一步追问,当前的中国大陆基础教育,是否部分地存在着“过度教育儿童”、“过度开发儿童智力”的问题——果真如此的话,对于人的未来发展而言,这可能是一种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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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42:01 | 只看该作者
我的教育乡愁



题引:“就像一本好书,它的文字善良、真诚、简洁、优美,和你的心灵有天然的呼应,可以引导你爱上生命,爱上文字,爱上春天。”(引自本刊2010年第5期“卷首”)



林茶居



三月,到洛阳;四月,到江苏常熟、昆山、苏州。

都是很富贵的地方。除了风景,更主要的是人,是在那里遇到的教师、校长。

我是有福的,走到哪里都有好朋友热诚相待。我告诉自己:唯有把《教师月刊》做好,才对得起朋友们的关爱。

朋友们之所以让我觉得“好”,并非因为热情款待之类的,而是,彼此的信任、真诚,对教育理想、对美好人性的共同体贴。其背后,是同气相求的心,是彼此从对方身上认出自己的机缘。说句不怎么严肃的话,就是:一对眼神,便知道是“一伙的”。

这两次出行,先后采访了洛阳市教育局副局长韩经权、台湾“生命教育老太太”纪洁芳、常熟市石梅小学校长顾泳和苏州十中校长柳袁照。他们丰富了我对“好教师”、“好学校”、“好教育”的理解,让我更加确信,在这个“埋怨文化”、“嘲讽文化”特别发达的时代,要努力保持对人的善意与宽容,对事的客观与从容,尤其需要小心那个随时都会发作的对一切都充满敌意的自己。

我写过一首题为“你没有敌人”的诗:



请放下前进、成功、胜利这些大词

请避免非此即彼,请避免简单地立靶子

请珍惜你的子弹和情感

请不要轻易给出一个结论

请警惕你身上那些一触即发的“打砸抢”冲动

请细细斟酌你的习惯用语、句式和口气

请赞美头上的光,落下的雨

请在夜色里轻轻挽起爱人的手……



写这样的诗,也是对自身的擦拭与清洗,让自己可以轻装出发,把更多的力量和智性投向这一片教育的大地。

值得我们警惕的是教育本身,是这个时代中那些消极文化对教育生态的破坏,是种种“社会恶”、“行业恶”对人心的破坏,以及我们自己不知不觉就会成为这种破坏力的一部分。

我满怀深深的教育乡愁,不时回望来时的路。我看到自己的童年,从五月桃红柳绿的窗外赤脚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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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42:37 | 只看该作者
童念



林茶居



题引:这个2010年的“六一国际儿童节”,在一些家庭那里,只有“六一”,没有“儿童”。(引自本刊2010年第6期“卷首”)



25岁时全裸出演电影《颐和园》的演员郝蕾,其演艺生涯一直充满争议。就我有限的了解,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在当下娱乐界,她有一种特别难得的性情,甚至有一股“女歹徒”的气息:不假装、不示弱、不回避、不妥协、不多要,认准了就载欣载奔——当然,她也是不合时宜的。

刚会说话时,郝蕾就指着电视对奶奶说:“我以后一定要进到里面去。”上中学后,同学当她神经病,因为她老劝同学,着紧买个本子让她签个名,要不以后就不容易找她签了。她说,“我一直有一个强大的意念,我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在我看来,这不是所谓理想,也不是所谓早慧,而是童念——出自人的生命源头的一种神秘的念想,某一刻被打开或自行打开后,便把自身确立在“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亦喜亦悲的人生处境中,从此粘贴于此,执著于此。

这是我从郝蕾的现在去看她的过去时而产生的看法,甚至,我启用了一个珍藏已久的词:童念。在人的成长中,童念是一股固执的力量,有时足以消解任何来自“他者”的规约和教育。我相信,在郝蕾的身上,童念还是一种对抗的力量:我偏偏不按你要求的那样去做、去活,我自有我的人生地图。

我们可以想见,郝蕾曾经是怎样的一个“坏学生”。当她由着自己的童念去过学生的生活时,难免与现行各种教育制度产生摩擦、碰撞甚至冲突——在这个过程中,她必然也吸纳、汲取了教育中的一些好的元素。15岁那年,她考取长春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后来又求学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1997年,她以电视剧处女作《十七岁不哭》一举走红,开始进入被人“羡慕嫉妒恨”的行列。2009年出演的电影《白银帝国》获第29届夏威夷国际电影节最佳电影奖,2010年凭电影《第四张画》获第47届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尽管在此期间,《颐和园》带给了她一些麻烦。

之所以谈郝蕾,是因为她让我想到很多教育的问题,诸如童念之于一个人成长的意义,诸如怎样关注、尊重每一个儿童的童念和个性,诸如怎样以多元的眼光去理解每一个孩子各不一样的精神生态和成长方式,等等。很多时候,只要我们有这样一份情怀,教育一定会少去很多遗憾和懊悔。

回想自己的人生,你是否也有过自己的童念?当你生命的种子渴望萌芽时,是否错过了春天?当你一心想做快乐的土豆时,是否被强迫成长为苹果……

郝蕾并非特例,其人生经历的特殊性其实也是人性普遍性在她身上的反映。我也并非以郝蕾为人生的样板,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最适合的气候和土壤。

不过,我还真喜欢这个生于1978年的天蝎座女孩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一只鹰,你不要老让我去排队,大雁才排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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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5:43:13 | 只看该作者
教育所需要恢复的……



林茶居



题引:“在这个恒久的世界和纷繁的时代面前,我们需要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需要有最基本的道德判断力和审美能力……”(引自本刊2010年第7、8期合刊“卷首”)



国内媒体的体育报道,总是习惯于战争、军事那一套话语,例如,“北京时间 5月9日,NBA季后赛继续开战,小牛主场迎战湖人进行双方第四场比赛,……湖人依然抵挡不住小牛的万箭齐发,小牛主场122∶86以36分的巨大优势屠杀湖人……”(引自“搜狐体育”)其中“开战”、“迎战”、“抵挡”、“万箭齐发”、“屠杀”等词语,无一例外是各大媒体相关报道的关键词,有的干脆使用如此耸人的标题:“36分大屠杀!小牛4∶0横扫湖人”。

平日看电视,主要看体育节目,所以对此感受颇深。诸多竞技体育项目尤其是身体对抗性比较强烈的,在国内媒体的话语框架里,总是充满斗和狠。诸如“重创”、“消灭”、“力斩”、“血洗”、“屠戮”这样的字眼,将本应蕴蓄着健康、力量、美、合作、尊重、公平、友谊的体育竞赛,描述成了兵刃相见的战争和杀机四伏的恐怖事件。它只是报道了体育信息,而没有同时传播体育文明,反而暗示了体育暴力的某种“合法性”。

这种体育报道的战争化隐喻,不仅是修辞的问题,更是思维和文化的问题,反映的是对“体育即战争”、“体育比赛即你死我活”的无意识认同。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的“体育”,是因为我感到,现在的教育话语,也时常陷入类似的语境,在叙事中借用或嵌入了竞技体育(或其他文化形态)的话语,诸如,已广受诟病的“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之类的。

有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就说,教育不能只关注起点,关键还要看过程中的坚持和后程的发力。于是,这样的观点出来了:教育不是百米跑,而是马拉松。似乎,教育观有了积极的转变,但细细斟酌,其实都在一个窠臼里:不管是百米跑还是马拉松,它们都是比赛,都强调竞争的性质,都暗含“要争第一”的意思。往深处追究,这种“教育即竞赛”的思维方式,实质上躲藏着“成王败寇”的文化隐喻。

这正是需要我们警惕的地方:喻体不当,本体的真实身份、核心价值就难免被遮蔽、被剥离乃至被抽空。至于每年中、高考时节必定甚嚣尘上的“考场如战场”的说法,更把教育、把对教育的思考引向残酷的“丛林”。在我们身边,还有多少诸如此类非教育、毒教育、反教育的教育话语呢?

而像叶圣陶先生所谓“教育是农业而不是工业”,才是体贴人性、让教育之善充分敞开的美好叙事——它准确地握住了教育“慢”的、“个性”的、“顺应自然”的本质。

努力寻找教育的喻体,反映了人们对“教育是什么”(和“什么是教育”)的本体性幽思。在教育改革风起云涌、教育问题枝节丛生的当下,这必然是一种普遍的话语冲动。应该看到,很多教育的真理、好教育的质素,常常就是这样生成的。关键在于,任何有关“教育是什么”的比喻性叙述和判断,必须真正能够引导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到教育上来。

所以,对于当下的教育,在批判和建设之外,还有一件事可能更重要:恢复——除了恢复教育常识外,还需要恢复顺应教育本真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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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5 20:52:43 | 只看该作者
像做建筑一样做杂志



顾晓清



我们像做建筑一样做杂志。

这与“新闻是一件易碎品”的固有观念相左。“年度教育专号”是基于时间和事件的盘点,不可避免地带有“新闻”的痕迹,然而,我们仍然希望它像一个耐看的建筑,在坚实的土地上拥有自己的姿态。

它的地基仍然是一千多万的中国基础教育教师,它的墙体仍然依赖教师本身而非教育投入。值得注意的是它的材质,它不喜欢混凝土之类的坚硬而冰冷——那些戴着大帽子的表彰与总结像一面寂静的厚墙,把所有的呐喊和不满封存在一段段记忆之中;它喜欢透明。在变幻迥异的现代建筑风格中,它选择了简单至极、代表信任的透明。

我们是不是应该大大方方地交流一下对教师政策的看法?合理的绩效工资会有的,正式编制也会有的,我们注视着某一方土地上的变革,期待它能唤起更多的同行者。

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角度看待幼儿园失序的问题?尽管国家没有把学前教育纳入义务教育体系,尽管名校的分部看上去更像市场经济的产物,但教师可以不尽然是个旁观者。

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公民教育的话题了?其实,社会抱怨教育的根源正在此处。应试教育的消除非一日之功,公民的培养却是刻不容缓。社会期待教师将公民教育而非仅仅是道德教育渗透在学校生活之中。

今年七月正式公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是中国进入21世纪以来的第一个教育规划。我们此刻正处在一个新的路口,是否该以更多的透明来加以回应,取决于建筑者将如何对我们的社会作出交代。

这里的建筑者,是我们,也是你们——尊敬的教师朋友。
30#
 楼主| 发表于 2011-8-5 20:55:59 | 只看该作者
泪在掉,隐约可见

——读《教师月刊》12期“年度意见”随想



沈丽新



阳光正明媚,温暖如春。

午后,在美丽的石梅广场,倚在长椅上,静静阅读几分钟前才收到的《教师月刊》第12期。微风曼妙,这样美好的时光里啊,却在读毕“年度意见”后止不住落泪,深深叹息。

泪在掉,任谁在我边上经过,都是隐约可见。



“年度意见”里诸多大家的真知灼见,我独独最爱其中四篇。这四篇,或许三篇都弥漫着伤感的悲情,即使较为乐观的那篇,里面的感奋似乎也是不无保留。



吴非先生的《除了“政绩”,剩下的仍是难题》与李茂老师的《大写的“人”字,隐约可见》里出奇一致地都提到了“钱学森之问”,甚至,他们的观点也极其相近。吴非先生说:“如果他(学生)在这12年中已经成为一个为了名次、为了考试分数而不懈奋斗的人,那么,即使他进了大学,怎么还可能有独立思考的精神,又能有什么‘创造’呢?”而李茂老师则把“钱学森之问”比喻为一个“高等数学题”,“要解答这道题,还须有初等数学的基本功。中国教育首先要解答的一道初等数学题是,‘我们的学校如何培养人格健全、有活力的人。’”他们两位,一位是资深一线教师,一位是长期译介西方教育的教育媒体人,可是他们对教育原点的理解,殊途同归。吴非先生说:“基础教育的落后在于缺乏‘人的教育’的理想,缺乏长远的培养目标。”而李茂老师也说:“未成人,何以成才,又谈何杰出人才?没有健全人格,没有生命的活力,何以创新,又谈何人力资源强国?”



我承认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相比“政绩”,更关注政绩以外的那些难题。这些难题,在吴非先生的笔下“剩下”,在王崧舟校长的文字里“无处可逃”。读他的《泪在掉,无处可逃》,感同身受:“我们正在遭遇狄更斯所说的那个时代——‘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说它好,是最高级的;说它不好,也是最高级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我们曾经享有过,当时只是道寻常。而我们的孩子呢?这样的日子对他们会是一种奢望么?”校园安全问题究竟缘何产生?“死去的孩子与我无关吗?杀人的凶手与我无关吗?”王崧舟校长这样的质问让人汗涔涔。那些凶手,也曾是你、我、他课堂上的学生,我们给了他多少温暖?他的邻居、同事、朋友、家人也曾经是你、我、他的学生,这些人,又给了那些凶手多少温暖?世间所有的苦难,都与我们每个人息息有关,我们真的无处可逃。



“政绩”以外的“难题”还在徐莉老师的笔下可见端倪。她的理性与智慧常常让我折服,《2010,我们毫无进步》是这样毫不掩饰的直率:“我们太过酷爱整齐划一。过多的整齐划一导致过多的强制,过度的强制导致扭曲。即便让孩子在高压下养成了某种所谓的好习惯,我们是否仍该为孩子们失去的感到惋惜?”如此沉静,却蕴含了对孩子们无尽的悲悯。读这样的文字,多少痛一并袭来!我一直期待自己能够做个班主任,但是却无比清晰地知道,如果我做班主任,我大概会是让那个分管领导最头痛的班主任。我不愿意苛求孩子们整齐划一,无论做操,还是穿校服佩戴红领巾,或者眼保健操(世界上就中国学生做眼保健操,可他们的视力是最糟糕的,我很不愿意经我的口去督促孩子们做眼保健操);我会不愿意按照学校统一的标准布置整齐划一的教室;我会不介意班级常规管理被扣分、班主任津贴被扣钱。我会自由散漫地按我的标准去管理我的班级营造我的班级氛围。我不需要什么兵法,我不会把孩子们看成我必须降服的对手。我一定会是那个常规管理最糟糕的班主任,我们班的学生一定会最不整齐划一。那么,我如何能够实践我的“班主任之梦”?



无论吴非先生、王崧舟校长还是徐莉老师,他们的“年度意见”里,对教育感受的或许悲情多于感奋。我亦如是。有时想,为什么要那么敏感呢,比常人更容易感受到生活与环境的毒素呢?一边感受,一边不断自我过滤,这是怎样的苦痛。而或许唯有苦痛,才能焕发出不一样的风采?



但是幸好还有乐观的人在。这样的乐观是悲情主义最好的药剂。李茂老师为《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2010-2020)》里“把促进学生成长成才作为学校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改为“把促进学生健康成长作为学校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而无比兴奋。一词之差,真的要承认,“是中国教育在官方指导思想上的一个重大飞跃”,“让我们看到教育自身逻辑在中国的逐渐生成”(李茂)。李茂老师无比欣喜地发现,在教育中,“一个大写的‘人’字,隐约可见”。纵然“隐约”,但毕竟已经“可见”,或许不完全符合徐莉老师所言的“毫无进步”。

李茂老师一直站在教师这边,他说:“作为教育之主体的教师,作为教育最重要的‘人力资源’的教师,似乎应获得更加靠前的‘身位’,而不是在(“纲要”)第四部分作为‘保障措施’的首条缓缓登场。”为这样的呼吁无比感动,但愿有朝一日,教师能在《纲要》里获得更靠前的“身位”。



记取这些“年度意见”里的沉痛与希望了。2010年即将走过,2011年的“年度意见”里,又会记录些什么呢?但愿那会,不再有“隐约”的“泪”,不再有看不到的“进步”,不再有那么多“政绩”以外的“难题”——



201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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