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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锋

中间[转帖：大道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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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说当今是盛世，一点也不过分。按照泊来的一些“系数分析法”，王重阳自己独创了一个评论世相的标准：盛世的系数＝（小人物的命运/社会公平）×100﹪，分值越高说明社会越好，但得分值在70分以上则可目之为盛世。这个公式是，他坚持认为小人物的命运取决于社会的宽容度，也就是社会所给予他们的承认程度。这里的小人物其实应该说是绝大多数在中间状态下生活的人，这是一个不同于中产阶级的概念。王重阳就从来不敢把自己归纳到中产阶级的行列，只需要一个指标就能肯定他算不上中产阶级，那就是有没有稳定的婚姻或者家庭。但他从来都很自信地觉得自己就处在社会的中间层次，因为这一层次的人在社会形态中起着结构力而非破坏力的作用，他们有着生活的本能而并没有多大的人生理想，总体说来属于社会的稳定因素。虽然中间状态的人多得名不见经传，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能够很滋润地活着。
    星期天大清早，虽然儿子王之者不在家，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半躺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电视里全国今年第一季度的经济形势报告与分析：
    “2006年以来，国民经济继续保持平稳快速发展。初步核算，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40287亿元，同比增长12.2%，增速比上年同期加快0.8个百分点。其中，第一产业增加值3231亿元，增长5.1%；第二产业增加值21552亿元，增长14.1%；第三产业增加值19104亿元，增长10.4%。……”
这样发展下去，超英赶美真不是神话了！王重阳深深地喷出一圈烟雾来，把腿舒展地放到沙发上。就是不知道这些统计数据有没有水份。
    作为一个普通平民，并不需要人人都象他这样关注宏观经济走势的。王重阳对经济的关注缘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他在大学里学到的经济学知识经常发酵，另一个他的小生意做得还象模象样。他还经常将宏观经济走势与中观经济政策及微观经济现象联结起来，一二三四地分析出自己在市场经济中的座标位置来，保证他不至于连一个伪中产阶级都做不成。
在这个人口将近六十万的中等城市里，从一个赤手空拳而来的外地穷小子，能够躺在自己宽敞的房子里，还有闲心去关心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放在谁看来都难免有些自得，王重阳从来对此也是十分自信的。
    但今天他的思维没有顺着经济走势分析进行下去。虽然昨夜跟往常一样十一点钟以前上床睡觉而且一夜无梦，今早又是自然醒来，足可见睡眠状况还是很符合指标系数的，可他的心绪却不由自主地有些莫名的不宁，甚至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并不想认真地查找原因也查找不出，就是忽然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并不一定在于说话的对象是男或者是女。他看了看手机，是开着的，检查了一下电话线，也是好的，但都那样静悄悄地没有动响。他有想找人说话的想法后第一闪念之间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可他又跟自己犯拧拚命地想找一个除此之外的人。他拿起手机把几百个电话号码翻了个遍，粗一想觉得打给谁都可以，但细一思量又觉得打给谁都不太合适，尤其是星期天的一大早。
      唉，王重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拿着电视遥控胡乱地翻看电视。但这个时段的电视节目充斥的全是广告，而且无外乎药品、美酒、化妆品、减脂新发现、补脑……代言人的脸嘴各各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或一脸庄重或满面春风地向你隆重推荐的产品，十有八九质量靠不住——给你那么多的广告费不帮忙说假话才怪。地球人都知道，这叫忽悠！
    乱弹琴，好象满天下都是东亚病夫、酒鬼、丑陋愚蠢的中国人似的，这电视怎么总坚持这样的导向！王重阳突然有点愤愤不平起来，而平常他总是很高深地说只有俗人才愤世嫉俗的，今天他自己却很不小心地也落入了这个窠臼。这也难怪，在这近60万人中，能够时不时想起他来的，只有工商收费的，税务收税的，再就是收物业管理费的，还有就是收货款的……总之，让人深刻地理解市场经济社会的人际关系，仿佛只有通过利益关系才能联结起来。
    “回来，回来，我的爱……”手机终于在茶几上响了起来。
      王重阳不看手机就能想到是谁——在星期天早上七点多钟记起他来，还毫无顾忌地电话骚扰，除非另外有谁有病或者打错了。唯一一个不带经济学观点而能记起他来的人，到目前为止，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一个。
      “喂，你还不起床的话，想吃狗屎都没得地方找了，还不说想发财……”
      “嘿嘿，早起床了，一个人的被窝有个么留恋的！”王重阳边打悠边起身准备出门，“让你说着了，我还真不想发财，总是财缠我。”
      “我在你门店里呢，有事找你。”
    “好的。”
    王重阳换上白色旅游鞋，扯了扯身上的牛仔夹克，出了门。到了这个年纪，还穿牛仔衣，是不是有点装嫩？在发动他那样只有穷人才买得起的二手车时，他忽然有了这个念头。
    有点扯淡啊，今天怎么尽是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又马上自嘲到：不会是春天里情愫萌动吧！三十三四岁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特别是象王重阳这样还算成功而且形象气质上佳括弧已离婚的。所以就算是春潮泛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心思大部分都投入到自己的生意（其实应该叫事业，对于投入了热情并把它当作精神寄托的事情就应该叫做事业）。
    小区的保安打着哈欠地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