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些遁入大地的文明碎片

鲁林涛

       尽管历史的烟尘会湮没那曾经辉煌的一切，但总会有许多东西留下，在典籍中，在大地上，在天空下。那传唱的歌谣，那可以触摸的建筑、艺术品，就像历史链条中文明的珍珠或碎片，闪烁着历史的背影

怀念那些遁入大地的文明碎片

■张树伟
　　在宇航员的眼中，地球不过是个蔚蓝的小点。然而，在这个蔚蓝的小点上，生生不息的人们却在不断地创造着财富，物质的、精神的。
　　尽管历史的烟尘会湮没那曾经辉煌的一切，但总会有许多东西留下，在典籍中，在大地上，在天空下。那传唱的歌谣，那可以触摸的建筑、艺术品，就像历史链条中文明的珍珠或碎片，闪烁着历史的背影。
　　然而，让人痛惜的是，原本我们可以触摸的“文明的碎片”有时会突然遁入大地，成为难言的疼痛和记忆。
　　汶川大地震正让我们失去---失去鲜活的生命，失去古人用智慧和生命结晶的历史文物。“蜀文化”遭到了大自然无情的一击，四川省的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有一半多遭受重创，其中江油李白故居和窦圌山云岩寺、都江堰二王庙、彭州领报修院、安县文星塔等这些曾让人们流连忘返的“文物”基本被毁灭。固然，有些文物可以修复，倒塌的建筑可以重建，但上面这些几乎全部被毁灭的文物哪怕是重建也无法回到旧日的容貌，留给我们的只有怀念与叹息……
　　彭州领报修院风雨100年8秒钟老去
　　在四川这个文化古迹众多的地方，彭州领报修院并不是一个知名的去处，它安静而苍凉，杂草丛生，作为一种完全迥异于“蜀文化”的外来力量孤零零地存在了100年。
　　领报修院是成都市教区培养天主教传教士的一所神哲学院，俗称“白鹿上书院”，是四川省文物保护单位。它位于彭州市白鹿镇以北2.5公里的书院村，距彭州30公里。它建成于1908年，坐西向东，由正堂、南北耳房和西楼（包括礼拜堂）构成四合院布局，具有独特的罗马式与哥特式混合建筑风格。上书院修建在“学堂山”半山腰的山坳里。白色的立柱和灰黑色的屋瓦，显示了书院别具一格的西式建筑风格。
　　近年来，它正要从寂寞中走出来，成为越来越多的学者、游人和摄影爱好者以及想给自己的婚纱照增加异域风情的新人光顾的地方。据了解，有关方面曾启动上书院的保护性开发工作，前期曾请相关专家完成了对上书院地区地质灾害的勘测及白鹿镇的地形图绘制等工作。为了尽快形成接待能力，曾拟启动辐射景区的打造。辐射景区将包括上书院外围、下书院、白鹿河两岸以及6公里外的塘坝子等地。在2008年以前，随着彭州旅游的升温，白鹿镇已日渐成为一个很具潜力的旅游区。但是因为没有一条好路通往山中，加之破损的上书院有待修缮，游客来白鹿上书院还不太方便。彭州市还曾积极修路，准备修一条水泥路直接从白鹿镇通到上书院，吸引更多游人前来，让百年上书院真正迎来旅游的春天。
　　但一切还处在美好憧憬和积极实施中的时候，汶川大地震，使它戛然而止了。
　　很多人通过电视见证了它老去的那个瞬间，那时，正有对新人在它面前拍婚纱照，照相机和摄像机记录下那一刻，这个历经百年沧桑的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在短短的8秒内化为废墟。
　　没有人知道一座建筑的老去时间可以这么短。幸运的是，它眷顾那对新人，只是让尘埃污染了洁白的婚纱，而人却在惊恐中安然无恙。
　　江油李白故居唐代山门变成残垣
　　从绵阳市里出发，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江油青莲镇---这儿是李白的故里。来四川旅游的人，大都会到这里停留。很多人都会在记忆中留下幽静的陇西院和里面会唱李白诗歌的导游，那优雅的声音让人恍若看到那个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李白，“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李白故里今存遗址有太白祠、陇西院、粉竹楼、明贤祠、月圆墓、洗墨地、磨针溪等。其中陇西院是李白青少年时居住的地方，后面有其胞妹李月圆墓。相传“铁杵磨针”的故事就发生在院前的磨杵溪。
　　但从唐朝一直保存至今的陇西院的“山门”现在已完全塌在地下，变成一堆残垣断壁，汶川大地震造成李白故居景区的全部房屋拉裂，主体部分建筑垮塌。18日江油发生的6级余震，又造成故居的清代建筑绝大部分倒塌，最重要的文物陇西院照壁、粉竹楼照壁以及太白祠偏殿全部垮塌。新建的3层仿唐建筑太白楼的数十根钢筋混凝土柱也全部断裂、错位，整栋楼受损严重，摇摇欲坠。
　　江油窦圌山云岩寺四川最古老木结构建筑的灾难
　　云岩寺位于江油城北20公里的窦圌山，窦圌山是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李白曾题诗称赞它说，“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
　　云岩寺始建于唐朝，分东西二院，东禅林、西道观。它兴盛于宋代，明末毁于兵火，现存的云岩寺，除飞天藏殿外，其余皆是清代康熙至道光年间重建。从山门起依次建有：文武殿、天王殿、大雄殿、藏经楼，左右两侧辅有钟鼓楼、东禅堂、飞天藏殿等，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飞天藏殿是我国现存的为数不多的宋代建筑，是四川省现存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而里面存有的镇山之宝飞天藏是中国现存唯一一座道教转轮藏，历经明代兵火而独存。它是根据宋代李明仲《营造法式》中的小木作转轮经藏而建造的。整个藏身中间立有一根直径为50厘米的大圆柱，圆柱的下端固定于地坑中形如铁鹅台桶子的六角藏针上（名叫“寿山佛海”），上端则包在梁架之中。圆柱上再加以木枋，并装上木板，便形成了八棱八方四层的巨型木塔。藏身高10.8米，直径7.5米，可在人的推动下转动。整个转轮工艺精美，是一件珍贵的古代木雕作品。
　　在大地震后，窦圌山主峰倾斜、裂缝，山体滑坡。云岩寺的玉皇殿、东岳殿、窦真殿、超然亭、春台、娘娘殿整体垮塌，文武殿、天王殿部分坍塌，飞天藏殿墙体坍塌。
　　安县文星塔只剩下塔基也要重建
　　安县政务网上这样介绍文星塔，“文星阁位于县东21.5公里处，县城花荄镇下场口成青公路右侧。始建于清道光十年（1830年），完成于光绪四年（1878年），共13层。阁身全用土砖砌成。阁高28米。整个阁身设计精巧，造型美观，在风格上寓秀丽于端庄，融朴实于雄健，为安县有名的塔式建筑”。
　　毫无疑问，文星塔不仅是安县的标志性建筑，更是他们内心家园的象征。在网上可以看到，安县很多在外工作的人听说故乡的白塔倒了，都掩不住伤感、惶惑和泪水，有一种痛失家园的感觉。而当地的文物部门也已经急切地向上级部门申请重建。
　　在这次汶川地震中，还有很多知名的塔受到了致命的破坏，如阆中玉台山的唐代斜塔损坏、广元来雁塔倒塌、中江北塔10层以上全部垮塌、阆中古城明代白塔在地震中拦腰折断……
　　“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这是曾经多么美好的句子，但今天说起来却有些沉重。都江堰在大地震中幸免于难，但都江堰的二王庙，这座安放着都江堰的设计者李冰父子的庙宇却遭到了近乎灭顶之灾，国家文物局在其震情通报中这样说：“世界文化遗产都江堰二王庙全部垮塌；伏龙观屋脊坍塌，屋面瓦片滑落……”而青城山的道教古建筑群也是一片狼藉，受损严重。对四川乃至全国而言，这都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天灾，都是一种切入骨髓的疼痛。地震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很多地方已经对文物的修复工作提上日程。但我们知道，有些哀痛仍是难免的，当文物成为废墟时，无论再怎么高明的修复，都是一种仿制品，唯一欣慰的是我们这种虔诚的修复表达了我们对历史和文明的尊重和敬畏，“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仍然是我们内心的向往和旗帜……

　　《中国教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