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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峰迴路转

我 的 大 学 (注册会员彭杉影原创小说本站首发/现已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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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5 16:2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到了窗口,把饭盒递了进去,明白无误地说了声:四两饭, 一个土豆烧肉。那师傅一身的横肉,脸上好象都是漫出来的油,他的形象与岗位相配,真是是天造地设的巧妙。他打饭菜的手利索,打好饭,舀了一勺菜,然后手哆唆了两下,再装进我的饭盒里。我瞅着怎么都不顺眼,于是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肉,胖子说。
       我又大声问:师傅,土豆烧什么?
       土豆烧……  胖子看看我的饭盒,如梦初醒,又在盆里找到两块肉加到我饭盒里。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5 16:24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08: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厂区散记(二)

       吃过午饭,走出餐厅,太阳被一团乌云遮档着,一阵凉风打着漩飘过来,我顿感神清气爽,迈步也格外高远,真不能说风过无痕,因为雁过也会留声的。我和鲁三桥、大侠、侯峰沿着厂房往前走,就到了厂区里的临江公园,望着浩浩荡荡奔流到东的长江水,听着江面上传来的船舶苍凉的嘶鸣,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途、命运和未来,心中一阵恍惚。不禁在心里吟诵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前面一亭,翼然临于江边,郑诗惠和连莲已在亭里,连莲坐着,郑诗惠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随泥沙俱下的涛涛江水,白色的连衣裙随风起伏舒展,随着她的眼光放眼望去,那是一座座妩媚的青山。她要是回家,可以在这里乘一叶轻舟,顺江而下,一天之内就到了。此时,我看懂了她满眼的惆怅和伤感。
     

        走近了,连莲望着我,我张大了嘴刚要和他们打个招呼,瞬间又严实地闭上,取而代之的是彬彬有礼的微笑。我突然担心从嘴里冒出来是这样几个大飒风景的字:你个婊子。
我想起进大学校园不久的事。当时在武汉,时兴一句特时髦的口头禅:你个婊子。不管说什么,都喜欢先把这句放出来,再说正事。比如,在路上遇到同宿舍的哥们,就说:你个婊子,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象找猪一样。一点也不象是在骂人。这风气也很快传遍了大学校园,我们对这口头禅也运用自如,娴熟得象一个地道的武汉人。
      

       连莲是建利人,如果不是在课堂上,她就不说普通话,一口流利的建利话经常把我们绕得一头雾水。
      

        那天吃过晚饭,我和鲁三桥去校外转悠了一会,回学校,在校门口遇到连莲和黄媛媛正从校内出来,连莲望着我,一脸的灿烂笑容,说着地道的建利话,我听得不大明白,大概是问去校外干什么了。我也友好地笑笑,嘴里却冒出了一句:你个婊子……..刚出口, 我就后悔不迭。连莲和黄媛媛一下子脸色变得蜡黄。连莲这时说的一句我听明白了:你咋骂人了?鲁三桥也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不怀好意嘿嘿地笑着。我丢下老鲁,夺路而逃。
      

        回到宿舍,心里后悔着。深感加强自身修养的欠缺,坏的习惯养成后,人就会变得低俗粗野,与天之娇子的身份多么格格不入。况且我还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长吁短叹,深刻反省着。肥仔望着我,奇怪地问:你个婊子!今天是怎么了? 我心里烦燥,大声吼道:你个婊子!今后再也不许谁说你个婊子。这时鲁三桥进来了,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偏要火上浇油,除了绘声绘声讲解了刚才发生的全过程,还对我大加赞赏了一番,说我真不愧是我们307宿舍的骄傲,敢如此野蛮地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真是比流氓还流氓。宿舍一片欢呼声。
   

        正当同宿舍几个家伙在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时候。 门咚咚地响起来。 我的心也象门一样咚咚地响起来。几个家伙也立即噤若寒蝉了。门开了,果然是连莲站在门口,鲁三桥朝我挤挤眼神,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我不失时机地低下了头,心想:算帐的来了!她却没事一般,笑着说:订被子的索子准备好了吗?我早上叫你去买回来的。针和顶针我都带来了。我猛然想起早上吃早餐时,我请她帮我订被子的。我不知所措地点着头。忙不迭地喊道:侯峰,你个…..快把你买的索子先给我用。 那两字终究没有吐出来。那样子一定非常滑稽可爱,她看着我,脸上乐开了花。

       鲁三桥围过来,一脸讨好的表情,说:我就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你是宰相肚里能玩电脑的….…何止玩电脑啊,要是现在,她肚子里可以开网吧的。连莲边穿针边说:以后这样龌龊的口头禅你们得改一改,哪象个文明宿舍,人家都说你们这里是藏龙卧虎,我看是藏污纳垢。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几句我们都听得真切,因为她换上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顿时心血膨湃,脸上火辣辣,大声说:以后我们307,定下了规距了,谁要是再说那句龌龊话,写上通报,贴到619的门上去!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9 08:59 编辑 ]
发表于 2008-7-28 18: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你,继续写下去,最好出版,让我们看到一本佳作问世!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20:38:0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寒梅老师鼓励!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08:55:2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亭子里,我们慢无边际地东扯西拉的。连莲说,一毕业她就嫁给在她家乡一中学里教书的男友,他已等了她几年,再也等不及了。她男友我们都见过,比她要大好几岁,斯斯文文,文文静静,笔挺的西服,铮亮的皮鞋,总是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周末时经常从建利溜到我们学校里来和连莲相聚,我们感觉他们离结婚也就一步之遥。
   

       郑诗惠说,她毕业后想去南方,我担心,这么柔弱纤细的身驱能在那竟争激烈的环境里扎下根?

        侯峰说,他打算去他们那里一所技校教书。侯峰去教书,我相信他会是一名优秀的教师,上《高等数学》课,老师曾让他上讲台给我们讲解了一道题,他声音宏亮高吭,先是指手画脚的,而后是手舞足蹈的,自信心得到了充分的彰显,一惯红虾子一样的脸也只是微红。

       气氛很快就被烘托得悲壮、伤感。我们憧憬着未来,不由自主地就憧憬出了满眼晶莹的泪花。很快,有一股激流在我下体徘徊,我感到难受。我拉起侯峰,偱着厂房往前走,到了一拐角的地方,墙壁上有人用粉笔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请到厕所小便。我心想,黄石人人情味真浓,知道内急对身体不好,大概是提醒晨练的人们去放松放松。再往前,果然一厕所,洗手间的男女标志很模糊,看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一个图案是站着,而另一个是蹲着,呵呵,还挺有创意的!
  

        现在洗手间的标志,弄得都跟智商测试似的,没两年猜谜语外加脑筋急转弯的功底想要分清楚还真有点难度,上个厕所都得掌握点生存技巧,否则没准真让尿憋死了。自从洗手间进入图案拒绝文字的年代以来,什么烟斗帽子长裤,辫子裙子高跟鞋,好歹还能明白。可是现在的图案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不断翻新,什么螺丝螺母啊,凹啊凸啊,三片树叶一片树叶啊,水花朝前水花朝下啊!真怀念当年马路边的公共厕所,斗大的“男”“女”二字,除非你是故意的,永远也不会进错!要说起创新,我倒是有一好点子,即有新意还容易辨认,直接把男女性器画上去就得了!

       从厕所出来,一身轻松,回头再仔看看那墙壁上的粉笔字和墙角斑斑点点象是涂涂画画的污迹,总算看出了一点明堂,原来,那是提醒人们不要在那墙角小便,却搞得这样词不达意。我从地上找到一小块红砖,在墙上喀咔两下就画出了一个醒目的叉叉,盖在那一行字上。然后又在旁边写上了几个大字:请不要在此小便,否则没收工具。 侯峰在一旁笑着,边声说,这样才明明白白,表述清楚。
      

        回到亭里,郑诗惠和连莲已走了,剩下鲁三桥一个人作着沉思状。鲁三桥说,连莲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郑诗惠陪她回宿舍休息去了。

        鲁三桥可能是想起了熊露,在学校时,他和熊露经常坐到长江边,望着一江春水倾诉衷肠。此时的熊露说不定也坐在长江上流回顾往事,心驰神往呢。我靠近鲁三桥,轻声吟诵着:梳妆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州。 鲁三桥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这首词描述了熊露对鲁三桥痴情的爱。

        你吓我! 鲁三桥说着,语气低沉。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7-29 08:57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21:45: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连莲的肚子

       天空开始泛白,淙淙的泉水声更加清脆,象在弹奏着一首美妙的晨曲。连莲开始肚子疼,象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一阵紧跟一阵,穿透她的心肺,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连莲的肚子疼的症状象是临盆,象是美丽的阵痛。我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貌似莫明其妙,自作聪明,其实我是在进行着推理,虽然推理过程不甚严谨,但我已惮精竭力,力求使推理结果不至于南辕北撤,而是最大限度地接近于事实。

       连莲的男友王老师貌似文质彬彬,每次来我们学校时,见了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点头哈腰的,从礼节上做得非常到位而得体,有时搞错了,对不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也扮出这种温顺礼貌的面孔,让人家不尴不尬的,连莲多次提醒他,不要对每个人都这样,但王老师还是不得要领,经常搞错。

       不过王老师对我们307的每一位都能已熟记在心, 因为连莲经常把他送到我们宿舍里过夜,我发现,只要是我们307的人,王老师见到时点头要比见到其他人多一下,哈腰的角度也明显比见到其他人要小15度左右。

       连莲和王老师在外面玩够了、闹够了就送他到我们宿舍里来,并不厌其烦地对我们说着好话,让我们晚上关照关照他,明白人都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废话,王老师已是成年人了,晚上不需要我们给他端尿。王老师一般睡侯峰的铺,侯峰就和我或者和徐仁才挤一晚上。王老师一声不吭地上床,一声不吭地睡觉,可是到了夜深人静,我被一泡尿胀醒了的时候,就能听见他嘴里发出唧唧呀呀的怪声音,绝非鼾声,也绝非屁声。鲁三桥、肥仔都听到过这声音,这声音过于暧昧,由此我们断定王老师在梦中正与连莲水乳交融,而且手法老练成熟,完全不象刚交上火就一泄千里的新手。
     

       后来有一次,我又在周末夕阳的余晖里遇到了王老师,连莲穿着绿色的上装,象青藤一样缠着王老师。我以为晚上王老师会到我们宿舍里来睡觉, 可是没有,一直到很晚,还不见连莲带着王老师上门。后来经我们调查,王老师那天晚上也不在我们班上其他的男生宿舍,我们还了解到那天晚上连莲也没有回宿舍睡觉,那天晚上他们在哪睡觉,是怎么睡的? 这悬念一直牵动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时常驰骋在想象的空间里不能自拔。

       我突然发现在推理过程中,我忽略一个最基本的事实,连莲总是扎着宽大的束腰带,把屁股装点得性感而且得体。却并没有发现连莲有腹部隆起的迹象。但一个严谨的推理师是可以从另一个角度颠覆所看到的假象的,我于是作着这样的推理,连莲之所以总是扎着宽大的束腰带,就是为了掩饰已有身孕的腹部。我自小的时候,还听人说,有的人生小孩,就象是街头拉着风箱爆米花的,在里面是一点点,出来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迅速膨胀,说不定连莲就属这种类型。“凡事要经过研究,才会明白”,我又想起《狂人日记》里的话。

       连莲主要是由张老师背下山的,送到医院去的。其间我也背了她一截路,梅壮也背了一截路。我背着连莲时,连莲象软软的面团一样贴在我的背上,我竭力控制住自己不想入非非,因为在别人危难关头去想胡思乱想太不人道了,我只是想,我背上背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天蒙蒙亮,山间的空气异常清洌,沁人心脾。我背着连莲脚踏实地地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几个女生尾随着其后,石板上响彻着我们噼啪噼啪的脚步声,那架式,象是农村里早起娶媳妇的队伍。路边有早起的行路人,放下了担子,在路边抽烟休息,烟火一眨一眨,象迷茫的眼睛。我听到他们滴滴咕咕的声音:这么早就把媳妇娶回来了。

        我感觉背上的连莲逐渐象磐石一样沉重, 我不禁象老牛一样喘着粗气,深感加强锻炼的重要,我可不愿意在关键时刻三下两下就败下阵来, 好在这时刻并不关键。我在心里计划着,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就爬山。

        梅壮干什么事都是有板有眼的,举手投足总是交待得清清楚楚。因而有时也业得古板呆滞。背着连莲也一样,竭力把手伸到连莲大腿之下,然后把胳膊环着连莲的大腿,这样连莲的身体就可上往上提,感觉应该舒服一些。

       我这篇不长不短的文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了好多人,好多事,梅壮到现在才款款出场,委实有些晚,又委实委曲了他。我今年年过四十,风风雨雨的人生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如果我每一步足迹,都找一个能做真实的见证的人,那我七选八选、左选右选,也只能选上梅壮。就象梅壮只能选上我一样明确无误。

        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述说梅壮,我现在要一门心思去想连莲的腹部里面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在急诊室里,我们等着医生,连莲被郑诗惠扶着,坐在长条椅上,痛苦地呻呤着。大约一刻钟,医生进来了,我一怔,以为是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进来了,他胡子的胡型与恩格斯的胡型惊人的相似。

       恩格斯一边打着意味深长的哈欠,一边拿出血压计,明白无误地套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看病之前我先要看看我自己的血压是不是正常。恩格斯测完自己的血压,然后慢条斯理地问着连莲一些莫明其妙的问题:结婚了没有,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最后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祖父那一代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喜欢吃什么,睡觉磨不磨牙,打不打呼,放不放屁,…….. 我们在旁边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张老师给我们使着眼色,叫我们忍住别发作。

        连莲患的是急性囊尾炎,必须马上手术,与我的判断大相径庭,事实证明我的推理能力还不到家。我们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张老师把他的工作证抵压在了收费室, 连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大侠、郑诗惠、杨千几个女生都已泪眼朦胧,就象连莲马上要远行,远隔万水千山似的。连莲拉着张老师的手,轻声说:张老师,你提醒做手术的医生,手术做完了,要记着把手术刀从我肚子里拿出来啊。张老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包红包。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3 18:2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8-4 16:29:2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医院巧遇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很成功,我想这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就是这本身就是一台小手术。做手术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时,趾高气扬的,脸上挂满了微笑和成就感,就象连莲旁边挂着的一只只吊瓶。液体正一滴滴源源不断地奔向她的身驱。连莲终于安静地躺下了。

       大侠说应该通知她的男友王老师,这一下提醒了我,我们辛辛苦苦从山上把他媳妇弄下来,又马不停蹄地忙这忙那。做为当事人的他却一点音信都不知道,不公平! 我一细想,感觉不对劲,连莲这是做囊尾炎的手术,不是生娃,王老师不能算是当事人,但这事与他没完,连莲的囊尾炎肯定与那小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出来, 但这就象太阳下的影子前面一定有不透明的物体一样准确无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让他媳妇受苦,让我们受累,他却落得逍遥自在。是发电报还是打电话呢? 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立即在心里拟出了报文:你媳妇生了囊尾,快来饲侯着。转念一想,这样不行,那小子说不定会扑到武汉去的。我把报文改为:你媳妇生了囊尾,快来黄石一医院饲侯着。

        大侠问连莲他男友学校的电话号码,连莲轻轻报出了一串数,然后说:我自己也没打过那号。
        郑诗惠和杨千留下来照料连莲,我们其他的人要撤离医院了。走出医院,已是早上八点多钟,阳光象金子一样撒在我们的身上,然后从前胸后背倾泻下来。我们散漫地行走在黄石的街头,眼睛象鹰一样寻找着公用电话亭。

        梅壮说,王老师来了,我要他把我背到山上去。 我说,你应该让王老师把你媳妇背到山上去才对,不过你找媳妇的事还八字没一撇,也只能背你了。照这样礼尚往来的搞法,王老师不仅还要背我,还得背张老师,张老师不把他压趴下才怪!这才发现队伍里少了张老师。梅壮说,张老师可能还在医院里,和院方谈住院费的事。
   

        我们终于找到了可以打长途电话的地方,那是一间简陋破旧的付食店,店老板是位身材低矮宽大的中年妇女,店老板的脸上和商品上沉积着一层薄薄的和厚厚的象铁屑一样的灰。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一老年女声,我说我找王老师,那边说这里的王老师有五位,你找哪位啊?看来我们王姓真是名门望族!随便一扯就是一大串姓王的。
       我找哪位? 我哪知道。大侠在旁边连忙说他名叫王友峰
       我找王友峰那小子,我在电话里大声叫
       王友峰有两位,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肥,一个廋。 你找哪位?电话那边的声音也不耐烦了
       我找那个猪头王友峰。我把声音尽量变得柔和动听,还增加一点磁性特征。我曾听到连莲叫过他猪头的。
       好,你等会。接着,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声:猪头王友峰,快到传达室接电话。
       终于听见了猪头王友峰气喘如牛的声音,这小子,喘气声都散发着暧昧。
      我说:我是王柱,连莲的同学。 没等我把话说完,猪头就叫起来了:你把连莲怎么样了?
      混蛋,我把连莲搞生了。大侠一看我们要吵起来了,连忙把话筒抢了过去。
      是生了囊尾,不是娃,大侠解释说,然后就祥细说了连莲住院的情况,还着重说了是张老师、我和梅壮把连莲背下山的。
      我模模糊糊听见猪头在电话里不停地谢谢、不停地对不起。我估计他正向鸡啄米一样对着黄石这个方向点着头。

      我和鲁三桥、肥仔、吴平再次出现在连莲的病房里时,是第二天的晚上。一进门,看到班上好多同学都在,连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眶里一直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痛苦。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大捆新鲜的野花,红的象火,粉的象霞,白的象雪,五颜六色,整个病房没有炎热,没有寒冷,只有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花是黄鑫从漫山遍野一株一株采集来的,一向怪里怪气的黄鑫这次算是做了一件顺当事,我想来想去,在大学几年里,这件事黄鑫做得已是登峰造极的漂亮了。
      

         走出病房时,在过道上迎面向我走来一白大褂,明显是一实习生,是一稍胖、稍矮的女孩,但那张脸很园,让我联想到十五的月亮,肤色好,不施粉黛,却光洁明亮照人,让我联想到一段嫩藕。我看着女孩,女孩看着我,半晌,女孩的象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嘴巴缓缓张开,慢慢形成了一个O型,
        柱子!小胖子!女孩和我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小胖子是杨帆同宿舍的女生,和杨帆是很要好的朋友,罗田人,我去他们宿舍时,总是听她一会说着普通话,一会又说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不一会就把我绕晕了。宿舍里的女生们笑得前仰后合的,宿舍里弥漫着快乐的空气。
        她不会不记得,在上次那个月色迷茫的夜晚,我象贼一样窜进了他们的宿舍,离开时把纸屑往天上一抛,象慢天飞舞的雪花,那美景只有小胖子欣赏过。
        怎么到黄石来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问着同样的问题。小胖子竟然不知道我在黄石实习!
小胖子是由学校分到黄石来见习的。昨天才来,要呆半个月时间。这相遇太巧了,以至于我昏昏然地感觉到在冥冥之中,有一种叫缘份的东西在一直关注着与我和杨帆,把我们往浪漫那个方向使劲拉。

        我问小胖子杨帆在哪? 小胖子说,杨帆在学校见习,他们班上来黄石的有三十多人,其中在这家医院的有八个人,其他都在黄石其他医院,还有十几人就在医学院附属医院见习。
        小胖子说,那天晚上, 我走后不久,杨帆就回了,知道了我来过,还知道我蛮横地夺门而去,她哭了,哭得伤心,后来她翻出了我写给她的信,还有我的照片,一把火化为灰烬,当青烟在宿舍里升腾时,他们宿舍又现出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件毛衣她没舍得丢进火坑,不是舍不得,而是担心会在宿舍里燃起熊熊大火,然后把119给招来了。
       小胖子说,杨帆其实是一直深爱着我的,我来黄石那一阵,杨帆一直在为我编织着冬天的毛衣。每天晚上固定不变地要编织二千五百针。织到二千五百针时,杨帆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计算着,就象孕妇计算着产期,等我实习归来时,那件毛衣就大功告成了。那项半拉子工程被她妙手回春,化作一堆毛线了。
       小胖子还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杨帆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前不久,新疆有关部门到他们学校预订毕业生,他们班上杨帆第一个义无反顾地签了志愿书,一毕业就将去新疆工作。第二个签了志愿书的是他们班上一直在暗恋着杨帆的一个男生。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签了!
       小胖子说,你没必要为这事耿耿于怀和自作多情, 杨帆去新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静静地听着小胖子说着,象一阵阵寒风从心头刮过,象被针一样刺痛着。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4 16:33 编辑 ]
发表于 2008-8-6 09:49:4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一篇一篇写下去,我们一篇一篇地看下去!期待中!
发表于 2008-8-6 15: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8-8-7 15:0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工作初定

       走过了一山哟,又一山哟,过了一江又一江啰! 在夕阳的余晖里,思黄塆里依然歌声不断,虽然象是敲打着破锣的声音,但在山间起伏回荡,一天比一天穿透力增强。最近几天这歌声里明显多了些苍桑感。   
      

       郑诗惠嘴里呤诵最多的是唐后主李煜的两句词:无可奈何花去也,天上人间!我多次提醒她,这首词是李煜在被赵匡胤俘获到北方,做起了亡国奴,想起了国破家亡的悽惨,有感而发的。与这青春张扬的思黄塆的气氛格格不入。郑诗惠一点即通,再也不天上人间了,换成了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这气氛象发酵了一样,很容易被烘托得沉闷、压抑而又伤感。
      

       在星汉灿烂的夜里, 我们会抬头仰视着浩瀚的宇宙里,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那满天繁星又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呢?我们看到的也许只是那颗星亿万年前发出的光,那颗星早已陨落了。而思黄塆的故事已款款地迈入了时光遂道,也许再经过几千年几万年的沦回,那远古思黄塆的光芒又会呈现在我们眼前,恍如昨日。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前面的路有太多的未知数,希望和失望并存,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铄不定。

        前面是人生道理的分水岭,走出校门, 跨进社会。笼罩在我们头上天之娇子的光环将暗淡无光,我们又将成为小学生。每个人心里都在思考着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工作在哪里?
比起班上其他同学,我是幸运的,我幸运地第一个有了工作着落。上学期,宜春县建材局的总工程师寒总和人事科段科长到H大,把我工作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自那以后我的身上就经常汇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目光, 这状态至少持续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直到我通过307的新闻发言人肥仔向外透露消息说, 那地方我不一定会去。那目光才逐渐黯淡了下来。

        这事说来话长,用英国人的说法就是:It’s a long sotry。 但各位看客能随着我东扯西拉不着边际地走到这里,说明已习惯了我这种娓娓叙来、漫不经心说事的毛病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8-7 15: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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