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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峰迴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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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的 大 学 (注册会员彭杉影原创小说本站首发/现已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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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2 09:2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大伟是我们的数理统计课的老师,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杨老师不修边幅,头发蓬松象秋后的一堆乱草,胡子眉毛分不清, 可以一把抓。据说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又读研,然后分到H大,杨大伟上课时经常病怏怏的,象是没吃饭又象是得了软骨病似的提不起精神,杨大伟是湖北咸宁人,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里面夹杂着浓烈的咸宁口音,我们都说杨老师很牛B,因为他能把普通话和咸宁话一并给糟蹋了。

       有几次,课间休息时,杨大伟坐着前排同学的座位上,长叹一声:上课,真累!我们说杨老师上课的状态就好象是把他名字中间的那个字弄丢了一样,不能坚挺起来,比不上人民币。
课间休息时,我们围着杨老师拉家常,很快就唠到他的痛处,杨老师脸上的表情荒凉而悲怆,象冷风吹过的山岗一样。

        有人说:杨老师,你怎么就不趁读研究生那阵子,在本科生中挑一个女生呢。我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法:杨老师,看中了我们班上哪个女生? 我帮你撮合撮合。杨老师左顾而言他,然后是长长的一口叹息声,这叹息声弥漫在整间教室里。

        但是,有一天,杨大伟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棱角分明。还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走路轻快。上课时神彩飞扬起来,声音宏亮起来,与以前颓废、萎靡不振的状况判若两人,我们感到奇怪,有人说杨大伟是吃了大补的。后来我就有了重大发现:他上课时经常注视着柳杨,有时用正眼看,有时用余光瞟。杨大伟是喜欢上柳杨了,当柳杨还蒙在鼓里时,他的心里已荡漾着爱的涟旖,编织着爱的美梦。

        杨大伟如果不主动出击,他这样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就毫无意义,柳杨很快就知道了,杨老师爱上了她。当杨大伟委婉地向柳杨示爱时,柳杨竟然装起了糊涂,象一个情窦未开,涉事尚浅的小丫头。
     
       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学校露天影院照例放电影,杨大伟把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把自己搞得油头粉面的,钻到619去请柳杨一起去看电影,我是在下楼时遇上正上楼去的杨大伟,杨大伟见到我,脸上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干笑着,象个傻B,一看就是胸怀不轨之心,欲行不轨之事。我却故意大声喧哗着:杨老师,好潇洒!是请柳杨看电影吧。杨大伟却充耳不闻,就往上冲。我又补上一句:杨老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那次柳杨却给足了杨大伟的面子,真的和杨大伟一起去看电影了,不过她把宿舍的女生都叫上了,看电影时把杨大伟凉到了一边,直到电影结束,杨大伟也没逮着和柳杨说一句话的机会。柳杨对杨老师说了声再见,就消失在散场时熙熙嚷嚷的人流里了。

        当杨大伟明白无误地向柳杨表明心迹时,柳杨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她向杨大伟表明的态度是:杨老师,您真风趣、幽默、真会开玩笑。杨大伟并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柳杨在欣赏他,于是心花怒发,脸色红润,血压一个劲地往上串。由此可见,杨大伟在这方面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三十好几的人讨不到老婆理由太充足了。

         柳杨却迁怒于我,说杨大伟爱上了她是因为我扇阴风、点鬼火的原因。她甚至直奔307对我兴师问罪,说就是我提醒了杨大伟,他才想到在我们班上找女朋友。还告戒我,不许我再胡说八道。我觉得柳杨这说法牵强得很,就象她整日里穿着深色衣服一样牵强而不合时宜。她以后分明就是块胡搅蛮缠的料。我懒得理她。陈小平在旁边添盐加醋,说杨大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离题万里的想法,说得柳杨一脸的悲戚和愤怒。

         杨大伟并没有死心,还是隔三差五地往619钻,开始一阵, 还有女生给他让座倒水,时间一长,杨大伟就象是热脸挨着冷屁股。 杨老师苦心经营的师生恋情终于土蹦瓦解了,因为他看到了柳杨傍着一个帅气十足的小伙子,在校园内晃悠,遇到杨老师时,柳杨的胳膊缠着那个小伙子的力度增大了很多。 那一刻,杨大伟的心如死灰一般的沉寂。后来才知道,那小伙子是中文系的,高我们一级。至于他们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到了如此难舍难分的境界,我却无从考证了。

       我们的杨老师又开始胡子拉茬,唉声探气。我估计,杨老师的这样的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8-9-22 09: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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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 15: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管老师鼓励!
53#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4 09:49: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作别思黄塆

       柳杨那天晚上就住我们隔壁女生宿舍里,应该是睡在连莲睡过的那张床上,连莲已和那个猪头王老师回老家去了,实习的事半途而废。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整个晚上隔壁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声音穿透墙壁传过来,兔子使劲地拍墙,咚咚地响, 那边的笑声却更放肆了,然后听到那边使劲拍墙的声音。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一房女人呢,不是好戏连台才怪。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但肯定是扯些唧唧歪歪的破事,远没有梅壮来得有气势,一个人嘴一张就可以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柳杨是第二天中午离开思黄塆的,隔壁的女孩们去送她,他们一路走下去,我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我们也要离开思黄塆了。

        我写到这里,隐约地感觉到,当代文坛上会渐渐流行一种颠三倒四、东扯西拉的行文方式,而我幻想着能站在风口浪尖为这种行文方式摇旗呐喊、推波助澜。因为我在会在这种不明不白的记事状态下获得自身的愉悦和满足。而至于文字成形之后,能有多少观众和点评,就无足轻重了,这大概就是专业的作者与非专业的混混们的本质区别之所在。
   

         我闭上眼睛想那时的人和事,慢无目的,然后睁开眼睛力求用最切合实际的手段在电脑上敲打着那时的事,内心空旷的感觉是难以言表的。象是醉酒后那种飘然腾飞,又象是只身一人旅行在浩如烟海的沙漠,内心涌动着巨大的空旷和落漠, 好长一段时间内,我与这种感觉难以割舍,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害怕。

        我们的程序调试得有模有样,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就登录到我们程序的主界面,然后按照菜单的提示一步一步操作,就能完成管理的流程的自动化操作,张老师看过我们演示之后,称赞道: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

        实习阶段的生活已进入尾声,但我们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下山去人事处的机房编制调试程序。我坐在硕大的机房里,周围是熟悉的面孔,而我的心却异常的清冷,好多天都没见到方楠,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方楠是在故意躲避我,有一次,我借故到隔壁的办公室,见到在马主任自己印着材料,就问道:您亲自己动手啊,方楠呢? 马主任慢不经心地说:不晓得呢,说是两三天就回的,这都过去四五天了还不见其影子。听完这话,我的心已暗无天日了。

        
那天早上我们坐上了返校的大巴车上,车上却是出奇的安静,与来时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周姐望着我们频频挥手,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张老师的表情与周姐的表情交相辉映,恰到好处。车发动了,尘土飞扬,山岗上周姐的身影慢慢变小,成为一个句号,掩映在崇山峻岭之中。大巴车经过那一片厂房时,人群正如流水涌进厂区,我的目光在红男绿女中搜寻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我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马尾巴的头发,我的心顿时象弹着钢琴一样怦怦真跳,车行向前,女孩稍一侧身,那却是一张清秀但是陌生的脸。 我的心底高声喊:方楠,你在哪里? 声音仿佛在山间起伏回荡着,久久不绝!
   
我们注定是思黄塆里匆匆的过客,那里的青山绿水注定要恢复到往日的静谧与安祥。 我们离开思黄塆的半年之后,林放曾独自一人去过黄石,去那思黄塆走了一遭,那时她已经在潜江一家机关单位上班。她后来说,当她又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时,心里却是怯生生的感觉,物是人非,人走茶凉。一阵山风吹过,冷漠孤寂便在心里四面楚歌,她感觉心头涌动着难以逾越的恐慌。
     回到H大后,计算机系组织了实习成果报告会,系里的领导全部参加了,学校也有领导来了。下一届的学生都到了。硕大的报告大厅里座无虚虚席。报告会由李主任主持,他那两片嘴唇象是在跳舞一样上下翻飞着,随即一篇激动人心的报告就从那如山洞一般的嘴里飘然而出。李主任大张旗鼓地表扬了我们,说我们实习成果斐然,一串串成果象珍珠一样挂满了报告大厅,还说我们这一群人散发着无穷的人格魅力,接着把胡涛见义勇为的事海吹了一通,把风吹草低一样把胡涛的头吹低下了,然后又把胡涛的脸吹红了。把台下知道内幕的人吹得一怔一怔的。
接着我们一个个上台展示自己的实习成果,你方唱罢我登场,无非是讲讲自己做的项目背景、实施过程,项目的效果,不时地会有演讲者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着流程图,画的箭头如日中天。下一届的那些少男少女们听得认真,还在笔记本上专心地记着。报告会结束时他们还拿出笔记本让我们签上大名。
   

     在校的日子已廖廖无已了,只等着拿到毕业文凭后就拍屁股走人了。侯峰就在宿舍的桌子上铺开了毛边纸,凝神屏气,气沉丹田之后,大笔一挥,成就了一幅画,题为“黄石山恋”, 边画时边给我们讲解着钩、皴等绘画技巧,听得我们一头雾水,只有点头作崇拜状的份。那幅画被他贴在床上沿的墙上,其他宿舍的人走进来,一般会说那就是黑乎乎的一层黑锅巴,但我们307宿舍里的哥们都不这么看,都不约而同地却从中感受到了层蛮叠翠,巍峨挺拔的气势,这说明我们307的素质巍峨挺拔,占据了整个班的上风。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2-1 11:06 编辑 ]
5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 11:02:20 | 显示全部楼层

补: 特写班长

      自从在医院里巧遇到小胖子后, 我明显地感觉到明朗的心境变得暗无天日,弄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是后悔、是沮丧? 或许兼而有之,杨帆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状态让我难受,我竭力将这脑海中杨帆的形象换成一张张天生丽质,貌若天仙,光彩照人的明星照,以此来排释心中的不快和压 ,但涌进脑海的却不是什么明星,而是熊露。

       我走出宿舍, 一条黑狗正在院里半躺着,神态安祥而恬静。我好象闻到了狗肉香,那香味迷漫到思黄湾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散。于是我低落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

        那条黑狗是周姐从她山下她娘家带来的,经常摇头摆尾地跟着周姐出出进进,象个跟屁虫。自从周姐家里入住了这位新成员后,刘军的思想就不安分了。 那是一条硕大的黑狗,刘军看着那条狗时神情特别专注,好象是在行注目礼,其实不是,因为干掉那条狗的想法正在他的鬼脑袋瓜里暗流涌动,一个浩大的阴谋诡计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后来,刘军找到我,和盘托出他的想法和计划,我听完后,一声长叹:英雄啊所见略同!咱哥们想到一块去了。当思黄湾的少男少女们正满足于食堂里的稀饭馒头和清汤寡水时,我和刘军已想着吃肉了,足以说明我们有着宏伟的理想和不同凡响的思维方式,我们不是赖蛤蟆,所以也就不想着吃天鹅肉,我们只是想着吃鸡肉狗肉。

       机会说来就来了,傍晚时分,宿舍里只有我和侯峰,周姐的那条黑狗在我们宿舍的门口踱着他标准的狗步,摇着他标准的狗尾巴,我出门作细致观察,周姐的门锁着,不见周姐的身影。这机会,千载难逢。这事不能指望侯峰,原因很简单,不要说让他打狗,就是我们打好了狗,让他吃,他也不一定敢。我让他去西院把刘军叫来。不一会,刘军就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还随手操起了一根木棍和绳索. 我拿出早餐的剩馒头,丢了半块在在门口,黑狗就过来了, 然后我又丢了半块到房内, 黑狗全不知晓潜在的危险, 进了屋泰然处之地享受他的美味, 我不失时机地关上了门, 刘军对黑狗怒目相向, 黑狗这才明白被人关门打狗了. 刘军一棍子落到了黑狗的后腿, 黑狗杀猪一般号叫着,向门口扑来, 我往旁边一闪,门开了,黑狗象炮弹出膛一样冲了出去。自此以后,那条狗再也没在我们院里摇头摆尾,而是夹起尾巴做起了狗, 望见我和刘军时,眼里惊恐万状。

        看来干掉一条狗远比干掉一只鸡难度大,能偷鸡的不一定能摸狗。 照时下的说法,一起下过乡的、一起同过窗的、一起扛过枪的都是铁哥们,而刘军和我不仅同过窗,还一起偷机摸狗了的。由此看来,鸡朋狗友才是最铁的朋友。 我有必要给他一个特写镜头,让刘军的形象更加光鲜生动,具有质感。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鸡朋狗友,还因为他是一班之长,是班上的行政长官。
我开始调试镜头了,刘军的形象开始淡进淡出,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那脸庞,粗旷豪放,棱角分明,淡淡的古铜色散发着已成熟男人的媚力; 那眼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俯视大地,寻找猎物的鹰,那头发,根根直立,看着那一头如针尖麦笀一样的头发,我总是不寒而栗,敬而远之。要是用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拍,手就会千篬百孔,血肉模糊,而他的脑袋会毫发无损; 他嘴上叨着一只香烟,烟雾袅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把他雄健的肌肉轰托得迷茫而又暧昧, 胸前两只硕大的乳房在不停地晃悠着,起起落落。列位看官大概会认为我是喝多了说酒话或者是睡着了说梦话, 要不然就是发烧了说胡话。这是刘军吗?分明是人妖!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2-1 11:04 编辑 ]
55#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09:3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便是在留言册上写留言了。我看到侯峰的留言册上有这么一句:不失天真而纯洁的沉默,往往比说话更能打动人。肥仔的留言册上有人说:用死缠烂打的精神,去开拓新世界吧。 我的留言册上有人写:后会有妻!!! 还有:一切终于结束了,别了,蹂躏我四年的大学,挥挥手,不带走食堂坚硬如石头的馒头。。。甚至还有:在通往牛比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吧!
郑诗惠在我的纪念册上写的一首诗:
   

    如果相遇是为了相识
 如果相识是为了相知
 那么
 相聚是否是为了分别
 当邂逅被时间遗忘
 带着点忧伤的分别
 却悄然而来
 尽管千百的留恋
 但却知道
 花开花落是注定的结果
 不哭泣
 因为相遇是种美丽
 当我与你挥别
 只在最后
 送给你
 我一生最真的祝福
   

         我的纪念册送到6楼转悠了一圈,最后由郑诗惠送到307。那天晚上郑诗惠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小巧的风铃。和她床头那只一模一样,郑诗惠把风铃轻轻地摊开,挂在我的床头。
然后说:以后这个就归你了,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记着挂在洞房门口。说完后朝我莞尔一笑,露出两只酒窝,我发现此时的郑诗惠眼珠晶莹剔透,象是思黄湾的清泉。我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风铃,那清脆的声音便在房间弥漫着。我透过窗往外望着这熟悉的校园,满眼已是迷茫的大雾,心里的伤感象潮水一样势不可挡。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46 编辑 ]
56#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09:40: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作别H大

        又是一个离别的早上,细碎碎的阳光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留下斑剥的影子,各地市教委的大巴车在校门口整装待发,当年的分配原则用一句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英语就是:Go where you come from.  我们都习惯这样来翻译这一句:从哪里来,滚哪儿去! 今天各地教委就是来把各地的毕业生接回本地,然后发落到各单位。

        这场面的气氛过于沉重郁闷,握手,女生们抱成一团一团的,形成一个个色彩艳丽的蘑菇,呜呜咽咽的哭声此起彼伏,悠雅缠绵,象一首钢琴曲。
        我们扛着自己的行李往自己该上的那台大巴车上,肥仔扛着郑诗惠的箱子送到了西州那台大巴车上,然后费力地放在行李架上,厚重的眼镜后面噙着泪花,在即将转身的那一刻,肥仔突然停下来了,作出了惊人的举止,一把抱过郑诗惠,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象炮弹出膛,飞也似地冲出了车厢,留下了郑诗惠目瞪口呆的。有候峰等人作证, 肥仔下车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的泪水,象黄河溃堤了一样,一泻千里。这情绪象空气一样很快弥慢开来,我也不失时机地感觉鼻子发酸,有股洪流轰然冲进到眼框。
肥仔几年来执着追求着,不分白天昼夜思念着。到头来,郑诗惠象雾象云又象风!来来去去是一场空,最终悲从中生,单恋是能折磨死人的游戏,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反正是太有道理了。
我上车后,车内陆续上来其他系里的毕业生,男男女女,他们将和我一样被拖到那片我们共同的来源地,等侯发落。我坐在窗边,望着那熟悉的校园,眼光扫描着教学楼、食堂、图书馆、计算中心。大学生活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象走马灯一样翻转,又象幻灯片一样切换着,辗转反复。生日PARTY如火如荼、醉后的眼神扑塑迷离、上课打磕睡的同学酣声如雷、老师的唾沫星横空出世、食堂的饭菜花花绿绿、校园前边那片水面波光粼粼……还有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拥抱、接吻。
          我的思绪又很快飘移到风景如画的思黄塆,弥漫在冶钢,弥漫在黄石。白云悠悠的天、高昂挺拔的山、细水涓涓的泉……

        方楠笑吟吟地向我招手,我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在我的生命里,她为什么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款款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如烟雾一样散去,我鼻子一阵发酸,真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看到刘韵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她看见了我,连忙说:王柱,快下来一会,去系办公室,张老师找你有事。我下车往系办公楼走,远远看到张老师在林荫道上迎面走来,身边是一女的,干部模样。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表情严肃并带着几分悲戚和伤感。我想起来了,她是冶钢人事处的高处长,当时方楠就在她那里实习,她怎么来H大了? 不祥之兆一下子笼罩着我,我心里怦怦直跳。 高处长见到我,轻声慢语地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下子把我的心推向了万丈深渊,我感到了撕心列肺的痛楚,禁不住泪眼滂沱。方楠出事了!我永远见不到方楠了。
高处长说,那次方楠去老家接她奶奶,她奶奶还是不肯随她一起去黄石,方楠住了几天就动身回黄石,她坐上回黄石在大巴车,路过一座山时,在那个事故多发地带,大巴车与迎面而来的大巴车相撞,震天动地的金属撞击声之后是震天动地惊叫声、哭声,有人当场气断身亡了,方楠被卡在了严重变形的车厢里,殷红的血从她后脑勺往下淌…..时间一分一钞地过去了,巨痛、惊恐、烦燥侵袭着车上受伤的人们。方楠惊魂稍定,轻声细语鼓励着旁边的人坚持住,三四十分钟后,附近县城的救护车赶到,救护人员把伤者一个个费力地往下抬。     
   

        后来得救的一个老人讲起当时的情形, 声泪俱下,老人说: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那是一张艳如桃花的脸,想不到她能在危难的关头也是充满朝气,活力四射。那女孩能镇定自若,喃喃地说:先抬他们吧,我能挺住的。救护人员把伤者一个个抬下车,她自己一定坚持留到最后,上了最后一辆救护车。本来她可以是最先被送到医院的。 后来医生说:这女孩要是早被送来十分钟就得救了……  
         

       随后高处长递给我一封信,是方楠写给我的,说是在清理方楠的遗物时发现的。上车坐定,我轻轻的打开那封信,艰难地打开,我感觉到手无缚鸡之力,秀气的字迹诉说的是一个悠长久远的故事,方楠在信里说:
         柱子,是缘份让我认识了你,和你在一起,我心里总是布满阳光,有时一日不见,我便魂不守舍,柱子, 你真是一个能钩魂的家伙,从某一天开始,我发现我是喜欢上你了,我不能自拨,我不愿我们只是人生匆匆的过客,如风扫湖面一样,转眼就不见踪迹了。我没有恋爱过,当那种恋爱的感觉跃进心扉时,我才知道那感觉如听涓涓流水一样心静如镜,那感觉如同看云转去舒怀一样起伏跌荡,你的睿智聪颖,全身焕发的光彩让我着迷。
        我无数次仰望着天上的繁星,感谢上苍让我今生今世有缘认识了你,我想象着与你相依相伴,一同去天涯海角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一同去雪域高原领略那里的瑰丽风景,一同去深山老林感受那里的风土人情,我还想象着与你一日三餐,我和你在锅碗瓢盆的交响声中谱写我们生命的华丽乐章。
         柱子,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个地方对我具有神奇的魔力,那就是你的家乡,你给我讲的那些美丽动人的传说我都放在梦里演绎好多遍。我愿意跟你去那个古老而又美丽的地方,在那里生生息息。
        柱子,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寄出这封信,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那就是我战胜自己作出了十二分甚至更多的努力…….
     
         字迹模糊了我的视线,眼泪滴在纸上,我从逐渐模糊的字里行间里看到了方楠。她笑吟吟地向我走来…..然后我真切地听到了她的声音:柱子,你在哪?
我禁不住心中的悲呛,号啕大哭,全然不顾车内人异样的目光。方楠,我收到了你的信,你说你为了发出这封信要做出十二分甚至更多的努力,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努力吗? 我叫天,天不应,我喊地,地不鸣,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一片山水,那捧一翠绿,那一汪清泉一样的眼神,令我去魂思梦绕……..我恨我自己,当载着方楠的车离去的那一刻,我为什么就没有从心底喊出来呢?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3 09: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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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09:40: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黄主任其人

        我终于回到了孝感,回到了董永故里,这片天依然蔚蓝、这片天空依然沉寂,与几年前没有多大的差别,我将在这片蔚蓝沉寂的天空下我寻找我的归宿,我将在这里劳心劳骨,经营我无色的人生。随同我一起回到孝感的还有肥仔、梅壮等人。

       几个月之后,他们的工作都尘埃落定,按照那一年已成文或者是不成文的规定,大中专毕业生都首先要到基层锻练的,更不得进机关。天都知道,这规定也只是挂着羊头卖着狗肉。
梅壮进了一家印刷厂,成了一名码字工人,印刷厂的领导告诉他:印刷厂来的大中专毕业生起步工作都是码字。梅壮工作做得尽心尽力,上班时带上袖罩,围上围裙,左看右看都象是家庭主妇,我有一次去他们车间找他,他正在和一群大嫂在忙碌着,鼓捣着一盘盘的铅字。那时候激光照排刚刚起步,印刷厂还是用的老设备,技术无非是我们的老祖宗毕升发明的活字印刷作了改进而已。那群大嫂张家的丈夫、李家小孩,说东道西的,喋喋不休,象一群麻雀,象一群乌鸦,更象一群母鸡。而梅壮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码着他的铅字。我这时也感觉到我看人没有走眼,梅壮就是那样的人,干什么事都认认真真、规规矩矩、有板有眼的,我估计包括拉大粪这样的活路他都干得比别人投入好多。

        肥仔去了一家化工厂,在一线干起了倒班的活,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女人们、小女孩们在一起,鱼目混珠。白天黑夜总是难分清,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还是戴着那幅黑边的眼镜,怎么看都滑稽,怎么看都得捂上嘴巴,担心一不小心会扑哧地笑出声来。
      

       而我的工作是一波三折,一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才正式上班。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本人才一清二楚。那是一家准金融单位,单位名称却是不伦不类,叫什么什么管理中心,就是因为这不三不四的名称,害苦了我。

        那个所谓的中心需要一位学计算机专业的人才,我的家人绕了几道弯找到了那个中心的毛副主任,通过这一层关系,我就进那单位暂时干起了零活,工资每个月八十元,而分配关系迟迟到不了那个中心。

       中心的一把手黄主任,外貌很有特色,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非常容易辨认出来,背地里人们都叫他黄麻子, 后来我和单位的那些人一起打麻将时,如果谁打出的是九筒,都会报成:黄主任。我有幸和黄主任同桌对擂,黄主任坐在我的上首,我打九筒时,也习惯地叫了一声:黄主任。突然知道失口,慌乱之中又补上了一句:这九筒给您碰。

       但是有黄主任在场时,大家说话都很有分寸,生怕言之不慎,祸从口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敢当面叫黄麻子麻子的。办公室里的张嫂,那天下午把她四岁的儿子豆豆带到办公室来,那小孩长得胖乎乎的,招人喜欢,办公室里的人逗他玩。办公室的老王问:豆豆,要是在外面遇到坏人,要捉你,你怎么办? 豆豆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几转,然后说:我就喊人。老王又问:那你怎么喊? 豆豆奶声奶气地说:我喊,快来人啦,强奸啦!  办公室里的人轰堂大笑,也不知道豆豆的妈怎么教儿子的。

        黄主任进来了的那一刻,笑得弯下腰的人正好直起了腰。黄主任一向是表情严肃,但说他冰若冷霜委实是抬举他了,并且玷污了冰霜这美好而且质感的东西,因为他脸上麻麻点点,找不到美感。但这天黄主任好象是遇到了高兴事,灿烂的表情挂在了星星点点的麻子上。
黄主任走进办公室,看到了豆豆,也忍不住上前摸摸他的头,在他胖乎乎的胳膊上捏了一把,可能用力稍大了一点,豆豆把脚一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黄麻子一下慌了神,张嫂连忙过来哄他:黄伯伯喜欢你,逗你玩呢! 豆豆边哭边骂了起来:你个麻子!你个臭麻子!麻子打我!  黄主任脸色立即涨得猪肝色,星星点点的麻子异常张扬,屁都放不出来。张嫂吓了一跳,连忙抱起豆豆去了隔壁的办公室。于是豆豆的哭声叫喊声在整栋办公楼飘散着。
事后,我们都说还是豆豆有能耐,还很有语言天赋,说话有分量。他那天说的话,关键词是:强奸、麻子。

        黄主任是我的领导,对领导的尊重是每个人,特别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应具备的品德,但我在这里也是直言不讳地呼其为麻子, 一则是因为他的确是麻得有些明堂,二来是因为黄主任根本就不具备做一个领导的品德。黄主任贪,贪得无厌,还小气,不懂得尊重人。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黄主任长黄主任短对他客气什么。

         黄主任长相谁都不敢恭维,脸上的麻麻点点异常张扬。但人家毕竟是中心主任,他是怎么爬上这个位子的,我不得而知。我第一次随着毛主任走进办公楼时,黄主任笑笑,脸上的麻子便纹路清晰,象是火星上的盆地和高山,只和我轻轻地握了一下手,说了声:来了!便窝到他的内间办公室里去了。然后我被领到另一间的办公桌上,被安排翻弄着那一大堆台帐,旁边一位热心的大姐立即情绪高涨起来,不厌其烦给我讲解这些台帐的来龙去脉,她象位教授一样知识渊博,我象位小学生一样不开窍。

       毛主任年轻有为,有着强烈的开拓意识,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动化管理的重要,当时好多单位连电脑的影子都见不到,毛主任就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说:用上电脑后,把这一大堆台帐都统统丢到垃圾堆里去,然后在电脑上一按,数据就都出来了。后来单位的人都学着毛主任说:指望着你了,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样白天黑夜地记台帐了,一按就出来了。后来,单位的人见了我都喜欢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一按就出来了。好象“一按就出来了”是我的姓名。
毛主任决心干出一番事业,在全系统中创造一个亮点出来。他把这想法向黄主任汇报了,黄主任的工作得力于毛主任,尽管他对什么自动化管理不甚感兴趣, 但还是同意了毛主任的看法,并让毛主任物色人才。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被毛主任推荐到黄主任那里。
要进这中心,如果过不了黄主任那一关做梦都莫想,黄主任当然不会一口答应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要再研究研究。这话的意思被毛主任弄明白了,然后又被我弄明白了,最后被我爸妈弄明白之后,我爸妈就做出了反映,把家里那头正一个劲上膘,长势喜人的大白猪卖了,换到300多块钱。
       在一个夏日的晚上,天上繁星如织,与这座小城昏黄的路灯光相辉映,天上人间,别有洞天。那遥遥不可及的琼宇上演着嫦娥奔月的神话,而灯火与黑暗交织的地面上,多少人为了名,为了利,为了生计正蠢蠢欲动。
        那个夜里,我背着一台煤气灶,象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心里七上八下,象做贼一样摸到了黄主任家里,放下那东西后,黄主任冷若冰霜的面孔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我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话后落荒而逃,刚踏出黄主任的家门,就听得身后的房门哐铛地一声,重重地扣上。  
        一台煤气灶就打开了黄主任这一关,可是要进这单位,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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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09: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毕办主任和她的侄女

        教委毕办的高主任是位中年妇女,叫她高主任,其实她并高,并且肥实墩厚。 冷若冰霜的面孔、趾高气扬的姿态、盛气淩人的表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给人的感觉也许是稳重踏实,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她那种表情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装酷。 到毕办去了多次,她老人家丢过我的还是那一句老话:只能分配到基层,某某中心是机关,不能进的。所以呢,这报到证我是不能开给你的。 我细声细气,象蚊子一样嗡嗡叫着,对她说着好话:那只是个名称叫中心,其实是一家事业单位,在外地这样的单位有的是叫公司的…….. 我三番五次去找高主任,好话说满了一箩筐时,我就意识到老是这样说好话是没有作用的,必须另僻溪径。不然,我在这单位做零工要做到猴年马月的。

         那天晚上我旧技重演,登门造访了毕办高主任的家,当然不会是两手空空,我两手都没闲着,到了她家门口时,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包,怯生生地敲门,怀里好象揣着一只兔子,而今据说有些领导干部家的门铃是安装在门底下,送礼的人就不需要放下手中的货了,用脚就可以按门铃,善解人意!
       那两大包东西是在一副食商场买的,售货员是一中年妇女,我告诉了她我是送礼,为了毕业分配的事,于是她对我十二分的热心,帮我选定了两大包,终了,还选了一包奶粉,因为时光久远,这奶粉的品牌我已无从想起,直到今年有奶粉出了问题,查出了一种全国人民都陌生的物质三錄氢胺, 全国人民闻奶变色,我才隐隐约约想起那一包奶粉好象是什么三鹿牌的。
        

       给我开门的是一位秀气的女孩,齐耳的短发,微胖的身材,两片嘴唇象两瓣盛开的莲花,雪白的连衣裙,在我眼前散发着亮丽的光彩。女孩看到我先是一怔,然后好看的笑容浮现到脸上,两个酒窝呼之欲出。这女孩我见过,她是高主任的侄女。是在教委毕办里,那时候我正热脸挨着冷屁股,从外面进来一女孩,进来就叫姑妈,然后从高主任那里拿走了一串钥匙蹦蹦跳跳地走了。出门时,我朝她望了一眼,正遇上她回头一瞥的眼光,我顿时低下了头,一阵脸热,旋即,她象风一样飘走了。

        女孩叫高主任姑妈,于是我断定女孩也姓高,这推理简单而有效,很快就被证实了。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后,高主任从内间出来了,脸上挂满了恰当好处的微笑,还亲切地叫我王柱,我顿时从心底涌动着一股叫做感动的东西。我坐在高主任家宽大的沙发上,紧张的情绪烟销云散,我感觉到了全身舒适和愉悦,我摸摸沙发,很好的质感!

        高主任告诉我,我分配的事教委已研究过了,明天就可以开报到证,不过报到证不能开到××中心,可以开到××学校,因为××学校和××中心同属××局,还说她明天就与××局的局长联系,让我拿报到证直接到××中心报到。一语道破天机,原来就这么简单,折腾了我大半年。
     

      在我和高主任说话的那会,她的侄女坐在她旁边,低下头给我削苹果,一圈一圈的皮原封不动地贴在苹果上,削完了,把那皮往上一抛,一根细长的苹果丝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狐线,落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她就静静地坐着,乌溜溜的黑眼珠一闪一闪,象黑夜里两颗灿烂的星星。当高主任向我交待完毕,我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话,女孩说:你那单位就在我的隔壁。我这才知道,女孩就在××中心旁边的机关里上班,工作是管理着那里的会议室和一些鸡零狗杂的事。

        我正式上班不久,我知道了女孩的真实姓名,叫高月。时不时在单位门口遇到,后来她经常到我的单身宿舍去,我就买苹果,让她削,我在旁边象看杂表演一样看着她。后来我不再满足于看这些雕虫小技,我就买来一大堆菜,红萝卜、青辣椒、白豆腐,一样一样摆在单身宿舍里,给她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她也真靠谱,在临时拼起来的案板上,把刀舞得溜溜转,我在旁边什么都帮不上,只有观赏的份,我边欣赏边自言自语地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朝我抛出媚眼,然后又专心打理她的案头。我叫上肥仔和梅壮,那天下午他们一脱下工作服就往我这里赶,喝了个人仰马翻的。迷迷糊糊之中,肥仔一个劲的夸高月。

         和高月熟到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无话不说,我说:高月啊,你姑妈家一到毕业生分配时就门庭若市?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你姑妈家里堆积如山吧。 她说:说什么呀,分明是门可罗雀嘛。她虽然这么说,可是第二天她就拎着一瓶好酒来了。我问,是从你姑妈家偷来的吧?她一拳重重地捶在我的背上。

        在肥仔和梅壮看来,我和高月是天生的一对,地造一双,珠连璧合,就是在吃饭喝酒的关头也配合默契,天衣无缝,那晚上我知道了高月的海量,有人说,女人除非不端杯,一端上杯,十个男人九个不是对手,要趴下的。
        那晚上高月也喝多了,她盯着肥仔喝,不给肥仔一点回旋的余地,直到他舌头打了结也不罢休。梅壮肥仔要和我喝,高月总是挺身而出,站在我的前面去了,我醉眼迷离地望着高月红扑扑的脸蛋,觉得她是突然跳到身前为我挡住子弹的女英雄。
   

       我感觉下体沉重起来,啤酒的寐力一是可以麻醉神经,让我如坠云雾,飘飘欲仙。那种自已都不认识自己的感觉舒服极了。二是象给气球打气一样迅速将尿袋灌满水,然后呢,我就可以在饱满膨胀的状态下,如黄河决堤一样将几瓶啤酒的大部分排泄出去,享受着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我扶着墙出门,摸到那间臭气熏天的小茅房,那里没有灯,我不敢继续向前走,那需要太大的勇气,因为里面地雷密布。在门口,我站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掏出武器,向下扫射,体味着“站得得高,尿得更远”的感觉。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从黑暗中暴发:啊!你在干什么? 天!茅房里正蹬着一个人,我的尿扑天盖地地撒到了他的脸上、嘴里、身上……
     我落荒而逃,体内还残留着2/3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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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09: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肥仔情开二度

        那天。肥仔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肥仔两眼迷离地望着后面那栋楼的一楼,那眼神充盈着十二分的期待。后面的一楼的一家人家,有姐妹俩人,两千斤,老大叫蔡婷,老二叫蔡丹,象两朵开得正艳的花,鲜嫩无比。我觉得蔡丹比蔡婷漂亮。老二冰清玉洁,微笑时那双眼睛象一汪泉水清撤透明, 走路轻轻柔柔,如丝帛一样。肥仔却说蔡婷漂亮,那眼光也是十足的差劲。后来我知道了,肥仔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爱上了蔡婷,情人眼里出西施,蔡婷在他眼里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肥仔由于非常偶然的原因和蔡婷混了个眼熟。那天蔡婷在家,家里水龙头坏了,屋里有水漫金山之势,蔡婷情急之中到我单身宿舍里来找我,那一刻,我在办公室加班,肥仔在我宿舍里看着一本破书。肥仔就屁颠屁颠跟着蔡婷往她家里跑,肥仔在蔡婷的家里表现得象个英雄,面对汹涌的的激流毫无惧色,勇往直前,险情排除后,肥仔象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回到我的狗窝里,连声三个喷滴, 一惊一乍得,很是有气势。把我的衣服胡乱搞了两件穿在身上。象英雄凯旋一样走了。
         蔡婷过意不去,见到我也不好意思,几次三番地说,要谢谢我那位肥墩墩的同学。那之后,肥仔来我这里更勤了,有事没事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往我这里跑,在我房里就站在窗台旁, 往后望,死死地盯着那间房子,一看见那扇门有风吹草动,蔡婷那条修长的腿迈出房门时, 肥仔就往外冲,象是炮弹出膛,赶到外面等她,装出一副偶然相遇的样子。
        肥仔情开二度,好象经验丰富了很多,但痴情的本性没变,那一阵也是魂不守舍的,象一只猎狗,眼光迷离,散发着渴求的光芒。那个小木楼就我一个单身汉住着,晚上还肩负着办公楼安全的重任,黄主任指使人在我房间里安装了一部电话,便于晚间有情况时好联系。这电话被肥仔瞅上了,那天傍晚肥仔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给我打电话,然后要我去后面叫蔡婷接电话,我问:要表白心声了?
      蔡婷在我房里接电话,我回避,到外面溜哒,那电话打得时间忒长,把西斜的霞光打没了,把夜幕打落了下来,蔡婷才从我房里出来,见到我在溜哒,却一声不吭,在昏暗的路灯光下,我看到她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和羞涩,低着头就走了,那神态我见犹怜。看到她款款地进屋,我在脑海中搜寻到几句宋词: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我明白了八九分,肥仔这次又没戏了。
       后来我问肥仔:打电话那么长时间,聊了些什么玩意?
       肥仔说:我说我爱她,说了好多遍。
       然后又说:我做什么都是有勇气的,我就敢这样直来直去,不象你们在女孩面前畏畏缩缩的,象个缩头乌龟。
       我问他:那结果怎么样?蔡婷答应了和你建立那种大使级外交关系?
       肥仔说:没有,我说我爱她,说到第十几遍时,就把她说烦了,然后她就把电话死死的扣上了。
       我问:那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肥仔说:说明没戏了!
       这小子这几年进步不小,长了知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追郑诗惠时就那样,有十头马也拉不回的那股倔劲。
      我问肥仔:《杜鹃山》里雷刚最经典唱段是什么?
      肥仔在运气,然后高声唱:干革命为什么这么难?  声音雄浑,有着压不垮的气势。
      唱完,肥仔长叹一口气:人间何处无芳草?
      真是的,早知道这个理,肥仔哪会呕那些冤枉气!
      

       我正式上班不久,就有人闻风而动,帮我张罗着对象,我象一只牲口,被人拉来拉去找买家,我高中时的班主任许老师是位热心快肠的老太太,我们都说她很善于拉皮条,许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 叫杨丽,杨丽长得有眉有眼,眉清眼秀的, 如果采取恰当的方式欣赏,杨丽还是很有看头的,小巧的鼻子,精致的脸,耳垂的质感很好, 把她的器官单独欣赏, 每一样都无可挑剔。 可是组合在一起,就嫌美中不足了,有点别纽。这让我处境尴尬,我欣赏她感觉好麻烦,因为我不具备庖丁解牛那目无全牛的本领。

         当她第二次坐在了我的房间时,就开始帮我收拾着杂七杂八的衣物,那会我不在房间,那会我正蹬在屋前的小茅房里,脸涨得通红,青筋暴露,全神贯注在做着我的排空运动。高月进来了,杨丽问:你是? 高月反问:你是? 杨丽说:我是他女朋友。高月一转身就走了,我从臭气熏天的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正瞥见她正一只高跟鞋已踏出了院里的栅门,另一只还留在院子里,等她另一只高跟鞋也义无反顾地迈出栅门时,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再迈进这个院子半步。

        高月不久之后就去了南方深圳。梅壮说,高月去深圳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说,哪有什么联系啊? 因为高月第一次来我宿舍时,就准确无误地告诉我,孝感不是她久留的地方,她会远走高飞的,在那单位管着几间办公室,完全是消耗着生命。她是学会计的,她说,在内地上班太无聊,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不如外出闯荡几年。我还说,等你衣锦还乡,身价百倍时,别不认识东南西北了。高月说,认识你就行!

       高月走了,杨丽没过多久,也销声匿迹了,因为杨丽和我在一起,说不上是谁看不上谁,我和她同时去努力,想找到恋爱的感觉,找了几个星期,越找越觉迷茫,于是就决定放弃不找了。 这世界就这样,有的人见过一次就能在心里激起万丈波涛,而有的人见过无数次也没什么感觉。 我和杨丽应该属于后一种类型吧。

       我依然是孤家寡人,下班后能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但上班时要看别人的脸色。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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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7 09: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梅壮,情窦初开

        梅壮和那一群婆婆妈妈一起码了几个月的铅字后,就调到了项目部,再也不用两手一抹黑地码字了, 他到项目部上班的第一天就人模狗样地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皮鞋擦着能照出人影。
   

       他负责着印刷厂新项目的起步工作,于是梅壮就牛B起来了,经常提着个包,包里是各种表格文件,还有一包红塔山的烟,坐着一辆破吉普车到处跑,到很晚上才一身酒气、迈着醉步从外面进来。问他这样忙进忙去的搞什么鬼明堂,他总是说:跑项目。

        正当我的爱情历程一波三折蜿蜒地向前延伸时,梅壮也在爱情婚姻家庭的道路上蠢蠢欲动。梅壮不是神仙,他和我一样是吃五谷杂粮和鱼肉浑腥的凡夫俗子,就免不了体内要产生荷尔蒙,也就免不了对异性的非份之想和份内之想。就是担当跑项目这么繁重的任务的时候,梅壮也忘不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基本的道理。

         退一步讲,就算梅壮没这份心思,和他一起码过字的那些大嫂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可是一群伶牙利齿的雌性动物,都有着非凡的牵线搭桥,生拉硬拽把一男一女往一起凑的工夫。  有这么一个正当妙龄青年同事,还是大学生,他们能轻意放过他才怪。

        梅壮的第一任女朋友我见过,是与他一起码字的熊大嫂的表姐的妹夫的外甥的妹妹的同学。熊大嫂真是神通广大,转八百道弯的关系, 她也能千里姻缘一线牵。那是一位小巧精致玲珑的小姑娘,小巧的身材、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小巧的眼睛,我觉得这模这样与梅壮文质彬彬的那模那样很有缘份。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用那双小巧的眼睛把一束微笑着的光芒投向我时,我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郑诗惠。
         可是她的笑容并不持久,我第二次是在梅壮的单身宿舍见到她的,她却嘟着嘴,象是我借了她的米还了糠一样。过了一阵,梅壮对我说:真受不了她,总是没个好脸色给我看,动不动就发脾气。真是人小鬼大。
        我第三次见到她时是一年之后,在公园里,她正和一个小伙子在树下情话呢喃着,那小伙子不是梅壮。
        梅壮的第二任女朋友是他的同事小岳,小岳91级的中专毕业,相貌微胖,但举手投足之间款款地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一段时间内,梅壮和小岳相处得好象相得溢彰,颇有潜力可挖,他们甚至一起去逛过家具城、床上用品店。然后小岳带梅壮去她老家转,小岳有一大串姑妈、一大串姨妈、一大串舅妈。还有鸡零狗杂的亲戚更是长长的一大串。梅壮就不停地跟着小岳叫这妈那妈的,不一会就把梅壮妈晕了。
        让梅壮大跌眼镜的倒不是小岳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婶, 而是小岳有三姐姐三妹妹,她家是七朵金花,梅壮独自一个在单身宿舍时,拿出计算器算帐,大姐的儿子过十岁,要送五百元,二姐的女儿过周岁要送三百,大妹出嫁少于一千拿不出手吧。这算法,有点象是在算鸡下蛋,蛋生鸡,鸡鸡蛋蛋、蛋蛋鸡鸡没有尽头。然后就得是一个让梅壮瞠目结舌的数据。梅壮是现实主义者,这个数据对一个现实主义者无疑是一把利剑穿越了他的胸膛。

       就是把我梅壮卖了,也送不起这些礼啊,梅壮长叹一口气,那口气可以从山海关一直弥漫到嘉屿关。
       就是把我梅壮卖了,也送不起这些礼啊!梅壮躺在床上,仰面长啸!那一刻,小岳已卖着碎步到了梅壮宿舍的门口。梅壮的声音如雷贯耳,一进屋就看见了梅壮那张帐目清单,二话没说,抛给梅壮一个奇怪的眼神,把那张纸揉成纸团,愤怒地砸向梅壮,脚夺门而出的同时泪水也同时哗哗地奔腾出眼眶。梅壮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当他追出来时,小岳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街道的左边和右边,寂静得象两幅照片。

        仔细一想就会明白,梅壮这种算法有问题,因为它置礼尚往来的基本原则于不顾而断章起义。按照时下流行的借贷记帐法,应该是有借必有贷,梅壮没学过会计,一个劲地往借这边记帐,贷那边空荡荡的。当梅壮明白过来,把帐一五一十算清楚了时,小岳已开始和一个飞行员在花前月下鸟语花香了。
        对梅壮这段半途而废的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一叹天下有情人成不了眷属,二叹这楼上其乐融融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闷。
        印刷厂单身宿舍就是由三楼的厂房改造成的,共有五间,全部分给当年的大中专毕业生,最内面一间分给了梅壮,最外面一间分给了小岳。还有两间,一间给了小个子小李,也是个中专生,学美术的,他整天在房间里鼓捣着他的那些颜料,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个中学生,一脸的稚气。 另一间给了小杨,一个天生木讷的大学生,话少,三天不说两句话的家伙。

         但这里是个温馨的地方,有如家一般的温暧,常常有欢声笑语弥漫着。其中有两个人为营造这里宜人的氛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我王柱,一个是小小岳。

        因为梅壮的单身宿舍离我们单位很近,我出单位大门,然后左拐一下另拐一下就到了梅壮住的地方。我有事没事喜欢就往这里跑,一层楼的人都知道我是柱子,柱子光临时,就和这一层楼的人嘻嘻哈哈。经常串门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胡吹海聊的,就连石滚也难轧出他一个屁来的小杨也可以轧他一两个屁。
       小小岳是小岳的二妹,我们叫她小小岳以区别于小岳。初中毕业后就来城里到印刷厂做了临工。所以小岳那间是住着姐妹两人。小岳和小小岳。小小岳是个天真烂漫活波的花季少女,整天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如清泉一般,十六岁的脚步迈得高远,总有种在跳跃的感觉。那张小巧的嘴总是不空闲,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每天早晨,他们那一层楼的人洗脸、刷牙都是在小小岳的歌声中进行的。我第一次见到小小岳时她给我是是羞涩的一笑,过了不久,就和我没大没小的了,还口口声声叫我柱子,甚至敢在身后不动声色地蒙上我的眼睛。

        就是梅壮的那一笔糊涂帐毁坏了本来这来之不易的和谐局面,整栋楼变得沉闷,没有生气,小小岳见了我也装作没看见的,过了不久,小岳出嫁了,搬走了,小小岳也一起走了。

[ 本帖最后由 峰迴路转 于 2009-4-17 09: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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