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的儿童情趣

教师之友网

文学中的儿童情趣

冷铁梅
　　儿童情趣是指儿童在特定心理素质条件下，思维方式，行为动作，语言表达等方面所表露出来的一切特点，诸如幼稚、天真、娇嗔、好奇、爱模仿、爱幻想等等。一般说来，儿童情趣与文学发生关系，应该是在儿童文学领域。但事实上，成人文学中也常常表现着儿童情趣。古今中外许多成功的文学作品，都不乏这方面的生动描写。儿童情趣只有依附在儿童身上，才如行云流水，丝毫不露人工斧凿的痕迹。高明的艺术家，常常就借助于它的真实、朴素、自然，创造出崭新的意境。

　　但需要指出的是，成人文学中的儿童情趣，已经不等同于儿童文学中的儿童情趣。它除了用来塑造天真、可爱的儿童形象，完成作品主题之外，还有另外的艺术使命：从特殊的角度和方面，刻画成年人的性格特征，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也就是说，儿童情趣在成人文学中具有特殊功能。

　　成人文学与儿童文学情感内容的相对单纯不一样，成人文学展现的社会人生丰富，包括复杂的社会政治问题、人们的伦理道德观念等等。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怎样强调成人文学的严肃性也不为过。而儿童情趣是人类高级神经活动在人的幼稚阶段上的最初表现，其不成熟、不稳定决定了儿童的一切特点。在成人文学中，描写这种不成熟、不稳定的儿童特点，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儿童情趣，就会在客观上与作品所反映的复杂的社会人生形成鲜明的对比，从而深化作品的思想深度。鲁迅《故乡》就是这样，没有闰土童年生活的描写与成年闰土作对比，就没有《故乡》主题思想的深刻。

　　成人文学中儿童情趣描写，常常成为衬托成人性格的艺术手段，触发并强化人物特定的感情，成为人物性格转变的契机，推动情节展开。《悲惨世界》中的珂赛特，虽然生活在德纳第夫妇的魔爪下，可她毕竟是个8岁的小女孩，生活的重压，并没有改变她的儿童特性。冉阿让出场后，一方面，从他对珂赛特的态度上透露出人物奇特、神秘的色彩，创造出特殊的氛围，另一方面显示了他的正直和善良。电影剧本《天山深处的“大兵”》里，余海洲在和战友们谈起常年施工在外，和妻子分居两地，以至于儿子不认识老子时，是从儿子行为、语言的角度来抒发感慨的。最典型的例子是《九三年》。旺贷叛乱的首领朗德纳克原准备烧死3个孩子，米舍勒·佛莱莎的母爱感动了他，等朗德纳克重新回来看孩子们时，他的心情起了微妙的变化。看到小乔治特不懂事的微笑，这个在血腥气中呼吸了那么久的人，也“觉得自己的眼皮有点湿润了”。如果说母爱是朗德纳克行为的起点，那童真则是他行为的推动力。孩子们的天真可爱，促成了这个人物性格的某些变化。对朗德纳克的评价尽可以不同，但儿童情趣是他性格转变的契机，却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有时候，成人文学中的儿童情趣很难说对作品的哪一个方面直接发生了作用。它是在整体上对作品的基调、风格发生影响。儿童情趣本身就是生活的组成部分，在成人文学中适当地表现儿童情趣，可以点染生活的画面，丰富作品的生活情趣，给作品带来浓郁的生活气息。这方面，周立波的小说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关注的湖南农村日常生活，就包括着儿童情趣。除去少数直接写儿童生活的作品，他的长篇、短篇小说几乎没有一篇缺少过儿童情趣的描写。《山乡巨变》里有这样一个细节。李小辉和别的孩子看社员们演戏，演到田头吃饭时，站在台边的李小辉不无遗憾地大声揭露：“没有吃”，别的孩子赶紧补充：“碗是空的，没有一粒饭，菜也没有。”《禾场上》，人们围着邓部长谈天讲古，小孩子们却挤在大人面前，“好奇地用心研究邓部长左手腕上的手表。”在其他场合，这些孩子无论遇什么事都挤在大人前头，只是为了要看大人说话，看这个再看那个。这些描写，对主题表达，对成年人性格刻画，或者并没有直接作用。但是，把它们看作作品所描绘的社会生活的一个部分，从整体的生活画面上来欣赏，意义就出来了；儿童情趣增添了乡村生活亲切，活泼、自然、朴实的色调，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使人们更为深刻地领略到了周立波小说那种平易隽永、细腻明快、朴实丰富的风格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