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小天鹅 劳再鸣

陈材信

                    可爱的小天鹅                  
                                               劳再鸣   
    她头盘发髻，耳坠金环，身穿黑色练功服，若不见眼角的鱼尾纹，很难认定她的实际年龄。她向观摩者自我介绍:“我叫依兰娜，以色列人，热爱芭蕾舞___中国武术也和芭蕾一样美，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去中国。”说着，她踮起脚尖，用芭蕾舞姿做了一个武术“金鸡独立”的造型，引起大家一阵欢笑，练功房的气氛便立即活跃起来。
    上课了！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天鹅”飞到了草地上。像蓝天那样纯洁，像白云那样轻盈。依兰娜一边做示范，一边用简洁明快的语言向孩子们提示着，“收腹顶腰，头往上拔！你是飞翔的天使，你是骄傲的公主。”她高举双手，挑出的手指像两朵绽开的兰花；轻抬玉腿，蹦直的脚尖直插头顶。阳光从窗口射入，一老者坐在三角钢琴前激情地演奏着带有爵士风的舞曲，“小天鹅”踏着鲜明的节奏，时而扑朔嫩羽在岸边嬉戏，时而舒展双翅在水上翱翔。不同肤色的眼神，流露出相同的稚气与美丽，让你忘记了这世界还有污秽与邪恶。那最小的精灵露西，她轻灵得如一只蜂鸟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舞姿既有她父亲___美国人的热情奔放，眼神里又流露出母亲___东方人的深沉与睿智；那小黑天鹅林达，她具有父辈们对音乐与舞蹈天赋的秉性，一听美妙的乐曲，激情便摧动着舞姿尽情抒发。尽管体形稍胖，影响了动作的准确性，但她刻苦认真，从不气馁。因为热爱芭蕾，去年还得了奖学金哩！相比之下，年龄稍大的凯西显得沉稳些。她高挑个儿，满头金发，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一双碧湖般清澈的蓝眼，凝视着，聆听着，沉思着，把老师的讲解与示范融入自己优美的舞姿。
    钢琴的序奏曲变得优美而富柔情，一连串舒缓且不断上行的琶音在描述着夜的宁静:一泓湖水，碧波荡漾，摇碎了倒映在水中的树影。忽然，在幽暗的音乐背景中跳出晶亮如珠的高音，眼前仿佛出现浩淼无际的天空，一轮新月冲破云层，冉冉升起......依兰娜用生动而通俗的语言向孩子们诠释着音乐的意境。要求孩子们不仅动作准确，且要用心来主宰肢体语言的表达。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也不激越，但要有心灵的感悟，才具神韵，形体动作才富情感内容，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多么难呵！个别孩子甚至只能跟着依兰娜依样画葫芦，完全置身于境外了。
    我的小外孙女艾丽却能脱颍而出。她凝眸含睇，双臂舒张，微收下颚，提臀拔背，时时流露出矜持而不可侵犯。看着她那天真而稚嫩的表情，我眼前幻化出舞剧“天鹅湖”中美丽公主奥杰塔的形象:浩月当空，月光笼罩湖面，美丽的奥杰塔被魔鬼妖法控制着，每到夜晚变成一只洁白的天鹅，昂着高傲的头颅，在水中游弋。她不甘屈辱，深情委婉地向人呼唤着，诉说着，她要挣脱桎梏，去争得自由与幸福......艾丽便稍带奥杰塔的神韵。她对舞蹈有悟性，依兰娜也曾赞美有加，极力劝导艾丽的母亲，将艾丽培养成专业芭蕾舞演员。但我女儿并不想让舞蹈成为艾丽的终身职业，只想得到艺术修养和道德熏陶而已。在学校里艾丽的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她喜欢画画，弹钢琴，看少年科普读物，爱好体育活动。且性格倔犟，有很强的自控能力。有一次，她玩滑板摔得膝盖流血。我见了都心痛，她却忍着不哭，也不让我搀扶，硬是瘸着腿走回了家。所有这些都有助于艾丽进入舞蹈的意境。
    依兰娜对孩子们要求严格，举手投足的角度稍有偏差，她都要手把手地纠正。她还善于启发教育，让孩子们在理解乐曲的基础上用舞蹈表现出来。《春天奏鸣曲》响起来了！孩子们飞呀飞呀。少顷，钢琴曲戛然而止，孩子们定格成各种美丽的造型:幽兰承露，乳燕双飞，含苞待放，春色满园......绰绰约约，美不胜收。一小时课很快结束了，得感谢依兰娜老师。还得感谢那位白发苍苍，尽职尽责的钢琴老人___可他刚下课便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