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古诗文=阅读-赏析-训练-14[撰稿：孝高胡成佳]

古今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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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　　技
　　　　　　　　　　　　　　　　　　　　　　林嗣环

题解
　　
　　这篇文章既见于张潮《虞初新志》卷一所选林嗣环《秋声诗自序》，又见于贯华堂本《水浒传》第十五回前面，金圣叹用口技之妙比喻《时迁火烧翠云楼》一回写作技巧的大段文字。林嗣环与金圣叹都是清初人，他俩作品的写作年月难分先后，故本文的著作权究竟属谁，实不易断定。
　　课文所选，出自《虞初新志•秋声诗自序》，其作者自当署名林嗣环。文字也有删节，题目是编者加的。为避免拘于一隅，这里，我们对两位作者及《虞初新志》的编者，都作些介绍。
　　林嗣环（生卒年不详），清初人。字铁崖，生于福建晋江。清顺治六年（1649）中进士。曾因罪充军新疆，后遇赦还，客死于武林（今杭州）。著有《铁崖文集》《湖舫存稿》《秋声诗》等。
　　金圣叹（生于公元1608年，卒于公元1661年，终年53岁），明末清初文学批评家。名采，字若采，明亡后改名仁瑞，字圣叹。吴县（今属江苏）人。少年倜傥（tìtǎng，洒脱；不拘束）不群，为人怪谲（jué，怪异；变化），自负其才，肆言无忌。入清后绝意仕进。顺治十八年，与儒生倪用宾等集合孔庙行哭，借机向巡抚控告吴县知县任维初搜刮民财，盗卖库粮，以哭庙案并坐附会叛逆罪竟遭残杀。喜点评书籍，曾批点《离骚》《庄子》《史记》《少陵集》《西厢记》《水浒传》，合称“六才子书”。能诗文，有《金圣叹全集》传世。
　　张潮（生于公元1650年，卒年不详），清文学家，字山来，号心斋，歙（shè）县（今属安徽）人。曾任翰林院孔目（官名。掌管文书档案，收藏图书）。能词。以刊刻丛书为当时所知。刻有《昭代丛书》《檀几丛书》。辑有短篇小说集《虞初新志》。作有《心斋聊复集》《花影词》《幽梦影》等。谈及口技，他说：“绝世奇技，复得此奇文（按：《口技》）以传之。读竟，辄浮大白。”
　　口技是一种民间艺术，表演者用口摹拟各种声音。技艺精湛的艺人更“善画声”，常常给人以亲临其境之感。此种绝技堪称我国文化艺术的瑰宝。

原文分段注释
　　
　　京中有善口技者①。会宾客大宴②，于厅事之东北角③，施八尺屏（píng）障④，口技人坐屏障中⑤，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⑥。众宾团坐⑦。少顷（qǐng）⑧，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⑨，满坐寂（jì）然⑩，无敢哗者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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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①京：国都。这里指明清的首都北京。　善：动词，擅长。　者：代词，附在动宾词组后，组成名词性结构，可译为“的人”。　　②会：副词，适逢，正赶上。一说，动词，集合。　宾客大宴：即“大宴宾客”的倒装，主语“某家”省略。一说，“宾客大宴”是主谓结构，意思是“宾客们参加盛大的宴会”。　　③于：介词，在。　厅事：本作“听事”，古代官吏受事听讼之处，即办理政事的地方，所以称“听事”。后来写作“厅事”，又用为一般人家的厅堂。　④施：动词，张挂，设置。　屏障：指屏风、围帐一类用来隔断视线的东西。　⑤坐屏障中：动补结构，“坐于屏障中”，省略了介词“于”。　　⑥抚尺：艺人表演时用的一种长条方木块，也叫“醒木”，表演者用它拍案，以引起听众的注意。　而已：句末语气词，罢了。　　⑦团坐：环绕屏障四周成圆形地坐着。团，围成团，围成圆形。　⑧少顷：时间副词，一会儿，不多时。　　⑨但：副词，只。　闻：动词，听见。　一下：往下一拍。下，落下来。　⑩满坐寂然：全场静悄悄的。坐，同“座”；满坐，所有座位上的人。　寂然，静悄悄的样子。　⑾无：动词，没有。一说，代词，表无指，没有谁。　哗：喧哗，大声谈话。　　[color=SeaGreen]
　　
　　【译文】京城里有个善于表演口技的艺人。一次，正碰上一家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在客厅的东北角，设置了八尺高的帷幕，口技艺人坐在帷幕中，里面只不过有一张桌子、一只椅子、一把扇子、一块醒木罢了。客人们团团围坐。一会儿，只听得帷幕中醒木一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喧哗。　　
　　
　　这一段交代表演的情况，点出表演者及表演的时间、场所、道具、描写听众的期待神情和极佳反应，为下文着力描绘口技艺人的精彩表演作铺垫。　　
　　
　　遥闻深巷中犬吠（fèi）①，便有妇人惊觉（jiào）欠伸（shēn）②，其夫呓（yì）语③。既而儿醒④。大啼⑤。夫亦醒⑥，妇抚儿乳⑦，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⑧。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⑨。当是时⑩，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⑾，夫叱（chì）大儿声⑿，一时齐发⒀，众妙毕备⒁。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⒂,微笑,黓叹⒃，以为妙绝⒄。　　
　　
　　
　　【注释】①遥：遥远，远远地。　吠：狗叫。　②觉：睡醒。　欠：打呵欠。　伸：伸懒腰。　③其：代词，她的。　呓语：说梦话。　④既而：时间副词，不一会儿。　儿：泛指孩童时期的儿女。　⑤啼：哭。　⑥亦：副词，也。　⑦抚：抚摸，安慰。　乳：作动词用，喂奶。　⑧呜：指轻声哼唱着哄小孩入睡。　之：代词，指小孩。　⑨絮絮：唠唠叨叨地说。　⑩当：正当。　是：这。　⑾初：副词，刚刚。　　⑿叱：呵斥，责骂。　⒀一时：同一时候。　发：发出。　⒁众妙毕备：各种妙处都具备，意思是各种声音都摹仿得极像。　毕，全都；备，具备。　⒂侧目：偏着头看，形容听得入神。　⒃默叹：默默地赞叹。　⒄以为：认为。　绝：极。　　[color=Purple]
　　
　　【译文】远远地听到深巷里狗在叫，接着就有一个妇女被惊醒，打呵欠，伸懒腰，她的丈夫在说梦话。不一会儿，小孩也醒了，大声啼哭。丈夫也醒了。妇女抚摸着小孩喂奶，小孩含着奶头还是哭，妇女一面拍着，一面哼着哄他睡觉。又有一个大孩子醒来，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在这个时候，妇女手拍小孩声，嘴里哼唱声，小孩含着奶头的哭闹声，大孩刚醒时的唠叨声，丈夫责骂大孩的呵斥声，顿时一齐发出，各种声音的妙处都完全摹仿出来了。满座客人没有一个不伸长脖子，斜眯着眼，微笑着暗暗赞叹，认为表演得妙极了。　　
　　
　　这一段写口技艺人描摹一家数口夜深醒来时活动的声响。
　　
　　未几（jǐ）①，夫齁（hōu）声起②，妇拍儿亦渐拍渐止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④，盆器倾侧⑤，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shāo）舒⑥，稍稍正坐⑦。
　　
　　【注释】①未几：副词，表示时间短暂，一会儿。　②齁：打鼾。　③渐：副词，逐渐。　④微：副词，隐隐约约地。一说，略微。　作作索索：象声词，老鼠活动的声音。　⑤倾侧：翻倒倾斜。　⑥意：名词。心情、情绪。　少：程度副词，稍微。　舒：伸展，松弛。　⑦稍稍：副词，渐渐地。　正：形容词用作动词，使……端正。　坐：动词用作名词，坐姿。[/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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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不一会儿，听见丈夫打起鼾声，妇女手拍小孩声也逐渐停止下来。隐隐地听到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盆碗器物歪倒的声音，妇女在梦中的咳嗽声。这时客人们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渐渐地坐端正了。　　

　　这一段写口技艺人描摹一家人醒后又渐渐再入梦乡的声响。
　　
　　忽一人大呼“火起”①，夫起大呼②，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③，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jiàn）力拉崩（bēng）倒之声④，火爆声⑤，呼呼风声⑥。百千齐作⑦；又夹百千求救声，曳（yè）屋许许（hǔhǔ）声⑧，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⑨。虽人有百手⑩，手有百指⑾，不能指其一端⑿；人有百口⒀，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⒁。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⒂，奋袖出臂⒃，两股战战⒄，几（jī）欲先走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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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①火起：主谓结构，按今天的语言习惯，可译作动宾结构无主句“起火”。　②起：起床。　③俄而：时间副词，一会儿。　百千：“百”与“千”连用，表示概数，极言其多。　④中：名词，内，里面。　间：动词，夹杂。　力拉：拟声词，劈里拍拉。　⑤火爆：火烧东西爆炸。　⑥呼呼：拟声词。　⑦作：动词，起、响起。　⑧曳：动词，拉。　许许：拟声词，状许多人一齐用力时喊出的声音。　⑨凡：代词，一切。　所：特殊的指示代词，作后面动词“有”的宾语，指火灾的各种声响。所应有，是“所”与动词性词语“应有”构成的名词性短语，指“应具有的声音”。下文“所不有”同此，指“所不具有的声音”。　⑩虽：假设连词，表让步关系，即使、就算。　⑾指：名词，指头。　⑿指：动词，指明。　　其：代词，它的。　一端：数量词，一头。这里是“一种”的意思。　⒀口：名词，嘴巴。　⒁名：作动词用，说出。　也：句尾语气词，陈述中带有赞叹语气。　　⒂于是：介词结构，到这时。　无：副词，不，没有。无不，双重否定表肯定。　色：名词，脸色。　席：席子，古代供坐卧铺垫的用具，引申为座位。　⒃奋袖出臂：捋（luō）起袖子，露出手臂。奋，张开、展开。　⒄股：名词，大腿。　战战：叠音词，哆嗦的样子。　⒅几：几乎，差点儿。　欲：想要。　走：跑。　　
　　
　　【译文】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失火”，丈夫起身大叫，妇女也惊起大叫，两个孩子吓得一齐哭了起来。霎时，成百上千的人大声呼喊，成百上千的小孩大哭，成百上千的狗汪汪地叫着。其中还夹杂着劈里啪啦的房屋倒塌声，火烧东西的爆裂声，呼呼的风声，这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又夹杂着成百上千人的呼救声，救火人拉倒燃烧着的房子时一齐用力的呼喊声，在火中抢夺物件声，泼水声。凡属应当有的声音，没有哪一种欠缺。即使一个人有上百只手，一只手有上百个指头，也不能指出其中的一个方面；即使一个人有上百张嘴，一张嘴里有上百个舌头，也不能说清楚其中的一个地方来。表演到这里，客人没有一个不变了脸色，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两腿发抖，几乎要抢先逃跑的。
　　
　　这一段写口技艺人摹拟深夜起火、救火时的惊心动魄的各种声响，是口技表演最精彩的部分。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①，撤屏视之②，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注释】①群：众多的、各种。　毕：副词，全、全部。　绝：动词，停止、消失。　②撤：动词，拆除。　之：代词，指屏障内。　　
　　
　　【译文】忽然醒木一拍，各种声响立即全部消失。撤掉帷幕一看，仍只不过是一张桌子，一只椅子，一把扇子，一块醒木罢了。
　　
　　这一段写表演收场的情况，与篇首照应，衬托口技艺人演技的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