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叙事：你们都是好孩子

卢望军

你们都是好孩子

    又到了学生入团的时候，对于当过学校团委书记的我来说，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因此也没怎么上心。直到阅读学生的“心灵独享时光”看到许多学生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时，我才意识到我必须很重视这件事。
    学校下发6个指标，但是交了申请书的有22个人，僧多粥少，注定是一场有人失望的角逐。
    虽然期考临近，作业很多，但我还是决定用一个中自习来办这件大事。
    我说，今天中午大家投票选出新团员，由团支部书记王乐组织，我就一边看着，我插话的时候越少，就表明王乐的组织越成功。
    王乐在黑板上板书姓名，教室里有点异样的气氛，大家小声议论着该投谁一票，那些交了申请书的孩子更是不同，脸上都有惴惴的神色。
    我说，同学们，今天是你们进入初中后第一次进行正式的投票，第一次真正行使你们非正式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一个问题，我投谁一票。一条原则，就是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如果你徇私情，讨好了这个，就会得罪那个，做事没有原则会使你的生活陷入混乱状态。现在教室里的68个人，将来有可能坐在人民大会堂投上神圣的一票，决定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也可能在联合国安理会投出举足轻重的一票，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那个时候，你们一定要记得，是我，卢望军，在2011年12月9日12:40分教给了你投票的原则，那就是公平公正。
    学生们都笑了，大约大家觉得投票不再是困扰吧，也或许是将要被投票的孩子不必担心自己遭到不公的待遇吧，反正气氛和缓了一点。
    于是投票开始，教室里有点小骚动，但完全在正常的分贝之内。
    开始唱票了，安静得很，所有学生都紧紧地盯着黑板，生怕多写了或少写了一票，只有计票的同学误记时，教室里才有“错了错了”的呼声，但随即又被王乐清脆的声音平复。王乐就是这样的孩子，如一朵墙角的小花，优秀而低调，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她，她总是这样静静绽放，默默美丽。
    我无事可做，站在一边静静观察着学生的表情。那些被选举的孩子的表情变化很快，忽喜忽悲的，我有点期望最终的结果慢点到来。把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让大家来评价，虽然是公开的需要，可是终究有点不厚道，尤其是对那些选不上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黑板上的票数出现了明显的倾斜，熊江波、王乐、刘滢、付汀汀的名字后面被“正”字挤满了，而还有几个名字后面却一笔也没有。我心里祈祷：221，千万别让我失望，一定不要出现一票未得的人。以前，有一个自负而敏感的男生在投票中一票未得，我到最后把别人的票唱了几票给他，总算保住他的面子。可是这次唱票的不是我自己，没法作弊，怎么办？
还好，我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最少的也有三票。
    大家热烈祝贺获得入团资格的同学。
    我说，大家看看这些当选的同学，有什么特点？
    “品学兼优”“乐于助人”“经常为人民服务”台下嚷成一片，然后大家齐声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说，我有三点感想，第一，我非常感谢大家，黑板上的同学都有人投票，没有让人伤心难堪的尴尬场面，谢谢的仁慈和宽厚，掌声送给自己。第二，要是我没有被选上的人，我会这样想，至少还有三个人挺我。就为了这三个人，我也要做得更好。第三，那些被选上的同学，是众望所归，我们都知道，今天出现这个结果，一定是因为你昨天曾经做过什么。我很高兴同学们能坚持原则。现在请入选的同学发表自己的感言。
    按得票顺序，王乐先讲，她得到56票。王乐说：“我首先要感谢那些交了申请书的同学，你们勇气值得我学习。”
    接着是刘滢，能说会道的一个孩子，可是这会儿却在台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哽咽着，就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台下静静的，我说，安静就是最好的鼓励。可是她还是无法说出话来，我伏在她耳边说：“很期待，但是又担心选不上，对不对？终于选上了，很激动。”她点点头，走下讲台，站在旁边看其他学生发言。又是掌声，从上次家长会后，我们已经学会了把掌声送给失败的人。
    熊江波一上来就给大家大大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说：“我只有四个字，谢谢大家！”然后再深深鞠躬。我还听到他悄悄嘀咕，我很高兴自己能当选，但是也很遗憾，男生只有我一个人。
    付汀汀也有点激动，嘻嘻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选上的，我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陈烊文说：“我感谢那些没有投我票的人和所有投我票的人，我会更加努力！”
    龚颖也很激动，要哭的样子，匆匆说：“我给大家鞠个躬吧。”
    唐欣瑜哭了，她是第七名。她是英语课代表，做事风风火火，不简直就是叱咤风云，能顶半个老师。
    张琳也哭了。（哭到下课，下课时我问她，哭时想什么呢，她说，想今天的失败，和以前的成功。我说，等你能平静的时候，我再和你谈谈，这会是人生的一个美好经历。）
还有一些没评上的虽然没哭，甚至还笑，但我知道他们心里的难过。我更难过，孩子们都看着我，希望我说点什么。
    我耸耸肩膀，说，你们放心，凭我在团委工作过一年的经历，我去求求人再讨两个名额来。为了你们，我不要我这张老脸了！
    按原计划，投票完后，是唐欣瑜讲解英语作业，她抹抹眼泪，就冲上讲台，擦去那一黑板的投票的痕迹，开始书写漂亮的英文！
    看着她的样子，我笑了，我知道，这次我一定得厚起脸皮去求人了！
    谢谢你们，221班的全体同学，你们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