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67|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云泉与沙河 师之复友之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10-7 18:54: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云泉与沙河 师之复友之
? 岱 峻

   蜀中多怪才。怪者,性格狷介,不蹈常规;所谓怪才,必悖时乖世,且蚌病成珠。诗文圣手流沙河与书画名家刘云泉即被湖北作家熊召政奉为“巴蜀怪才”,二者过从甚密,亦师亦友。


    上世纪八十年代成都红星路上的省文联大楼,如同一座精妙的蜂房,每天总有若干红男绿女穿飞,像蜜蜂採撷万紫千红。人们为巴蜀文艺的春天精心酝酿,也在纸上画布上舞台上喷洒激情。云泉即是乘第一缕春风走进那栋大楼的。  

   彼时,人们尚无手机、电脑虚拟交际,工余之乐多是摆龙门阵。舞文者也有弄墨的雅兴,常到云泉供职的省书法家协会四楼办公室“歇脚”。人们各自散坐,谈风论月,品书评画,云里雾里。说者自在,听者无心,云泉趁机“搲油”,滋养自家艺事……     诗人蓝疆言:“郑板桥、齐白石的诗,有意有形,有色彩,有心机玄趣,超过多少职业诗人。画家若想写诗,应由画图诱出。”评论家刘中桥道:“文章句式美感很关键,行文要少用‘的’和‘了’。”诗人叶延滨说:“写文章一以贯气,行云流水,很少改动,如写草书。”     

云泉珍藏的吉光片羽,最为富集的是流沙河行述。先叙其行,那时他从金堂文化馆调回成都不久。云泉注意到,颀长健朗的沙河先生,每次如厕,快步行走,云清风疾。沙河后来解释:“本性懒动,又爱喝水,每月承担三家报纸刊物的专栏文章,还要端《星星》诗刊编辑饭碗,所以上厕所不到胀慌时是不去的。”因写《草木篇》被钦点右派的流沙河,一摘帽又成“重放的鲜花”。那时的情状如沙河先生自叙:“拼命积极,改革就像是我家的事物;抱病工作,胃疼似乎是他人的溃疡。”云泉的速写本上也多录其言:“要用常见的字,写出最不常见的话。”“艺术‘无趣’,就无动心可言,‘趣’字当贯穿弄笔墨始终。”“‘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出自汤盘铭。说盘子天天要擦,才会又新又亮。”“立意鲜活,文笔鲜活,句式鲜活,人也要鲜活。”鲜活是贮满浆汁的生命树,此后“鲜活”一语,也成了云泉纸上一方印迹。

    一日,云泉在“锄园”挥毫。所画小品“乳羊”,活蹦乱跳,娇憨可爱。沙河先生即咏:“命中属羊,生来瘠瘦,草儿在前,鞭儿在后。”前两句指实,沙河与云泉生肖属羊,时差一轮。后两句写意,羊群“跑青”,以为好草在前;身后鞭影,乃时光催人。“草儿在前,鞭儿在后”,即被云泉移作印语。  

   一大一小两只羊,常在草场“啃青”。黄昏向晚,多忘归时。沙河先生善摆龙门阵,诸如龙凤之源、殷人习俗、东方朔传说、希伯来典故等,脱口而出。洋洋哉说者鼓舞,欣欣然听者雀跃。也时有互动:或沙河吟哦新作,云泉放言置评;或出对续联,以之为戏。沙河撰联,化古铄今,意境隽永。云泉出对,诙谐幽默,绵里藏针。一位孟浪闯入的内江青年,曾记下他们的一次谈禅,话题是推敲联语“故事十年老,乡音百载同”,下联起首究竟是用“乡音”还是“乡心”。二人从“四声八病”到对仗、平仄和意境,引经据典,各有所本,而最终趋同,相识而嘻。权引沙河先生一段文字,再现当年情景:   

就在那一个小时内,自始至终,我们都在谈诗,谈得那么热烈,敞开嗓子,好像吵架一般,实在有趣,竟忘记了如此聒噪肯定会影响别人的工作,颇不文明。难怪有人说过,“诗是一种宗教”。妙哉,此话!杜甫怀李白诗云:“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可见这两位老祖宗曾经有缘相会,讨论过诗……   


  云泉擅异质思维,好反弹琵琶。他曾坦言:遣词造句,炼字炼意,以沙河先生为师。观其自撰联“宁肯直脊蹬永久,不可弯腰爬皇冠”等类,或能一窥沙河先生的“革新你饮拉罐水,守旧我喝盖碗茶”、“偶有文章娱小我,独无兴趣见大人”等副联语的影子。有人说云泉的文字有些像沙河先生。他得意地告知沙河。沙河笑道,“云泉,哪里是嘛,我们两个都喜欢吃回锅肉,喝素茶。如此一来,大家都去拈那道菜。吃来吃去,口味自然相似。”   

当今世事,暴热骤冷,朝不保夕,昔不至今。“白眼看鸡虫,藐视名利客”,云泉擅以寻常之物写进小品,融入爱憎。他画辣椒两枚,大的灯笼椒,小的小米辣,题款道:“大而无味,小而生畏。”画红薯,题款:“红苕国中人,自有红苕气,俗人有俗雅,红苕助大器。”画红萝卜,跋语:“红萝卜,蜜蜜甜,娃娃要吃肉,爸爸没有钱。写旧时熟诵儿歌,可知苦之生活状况。”沙河先生赏其辛辣睿智,尤微言相劝,锋芒稍露,文字宜平和蕴藏。     

某年腊月,云泉在画室一角置青花梅瓶,内插条梅三枝。一日,云泉偶见近窗的枝条花朵绽放,背阳的枝条却含苞未开。方尺之间,命运有殊。沙河先生笑解:窗户在南,古诗云:“南枝向暖北枝寒。”谈笑间亦有趣味学问。  

]   瘦嶙嶙的流沙河,自有刑天舞干戚的豪情:“门一关,袖一绾,笔一挥,你就是一张白纸上的国王了。你拥有绝对的全权,横扫纵批随你,硬搠猛随你,扭筋拧肉随你,左倾右斜随你。如果草书,便是鬼画符也随你了。你在金钱面前曾经一跪二拜,你在长官面前曾经三低四下,但是现在,你驾凌于白纸之上,可以傲然自主。”他夸云泉书艺,以“二爨”为基,转益多师,自成高格;如赞乡贤谢无量:“示人以弱,笔法自然,若空中之音、镜中之象、相中之色,言有尽而意无穷。”他视云泉“师之复友之”:敬其依于仁,游于艺,恭恪临池,俯首鞠背之虔谨;赏其书画小品,趣味满纸。诙谐之中,每藏象外之意,箴刺时弊,无不中穴。他曾赠云泉一联:“云散浮名钟醒大梦,泉清浊气笔拟仙姿。”云泉以为,先生厚我,够我操练半辈子。   

1996年,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刘云泉书流沙河对联》一书,辑有对联四十八副。云泉鉴赏沙河先生自撰联,“辞妙意赅,如诗如药。……如与哲人对坐把晤,又似与友调侃人生。举凡红街绿市,垢影邪形,亦载片片联语中”。沙河先生评介云泉书法,“或端正而楷之,则如一队学士摆阵演舞,既有整体之威严,又具个体之俊美;或闲散而行之,则如一群道士登山涉水,既有心态之逍遥,又具行为之怪诞。观其意象而知书艺之非书技也,盖亦作者精神面貌之显示欤?”此书堪称“双绝”,既为艺术的珠联璧合,也是情操的高山流水。

    天下筵宴,聚散有时。九十年代,经济唱戏,文艺搭台。其状如Y先生语录:“文联大楼对着菜市场。某日一老作家提篮买菜。老菜贩笑脸相迎:八十年代你们那里可闹热了。老作家感伤而谈:沧桑的文坛,永恒的菜市。”诗文和书法,从此成为经济的婢女。沙河与云泉,一前一后走出那栋大楼,两人行止若有前定。

    沙河先生申明:“不上班,不开会,远离文坛,不争长短;只读书,只写字,近到菜市,只买东西。”“提篮去买菜,写字来卖钱。”很长时间仍挂省作协副主席衔,但从此息影林下,绝尘市嚣。中央电视台曾托云泉转陈沙河,邀他到央视讲古文。“我还是不露这张脸”,沙河先生一口回绝。他闭门书斋,“致广大而尽精微”(《中庸》),从探索幽浮之科学幻想,到续写Y先生之亦庄亦谐,从解庄子之自在逍遥,到辨析文字之微言大义;层层剥笋若小心考古,步步推理似谨慎断讼,沉溺其中,忘乎所以。     

“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云泉也取同样身姿:“闹市人堆不去,溜须拍马不为,假大空话不说,逢场作戏不陪。”他从“锄园”走到“躲庐”,又从“躲庐”走到“朵庐”。好一个“朵”字,“云泉,身藏也。”沙河先生击节叫好。云泉笔记:

     某日寒夜,偏遇停电,静坐室中,制作对联。“山下稚童争浅水,舍前愚父钓藏鱼。”流沙河认为“藏”字用得鲜活,叹道:“现代的文人画家书法家还有其他艺术家有多少人能懂‘藏’字?”   

沙河与云泉最早居家红星路八十五号,与省文联一墙之隔,后迁至大慈寺街文联宿舍。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云泉移居西一环芳邻路;两三年后,户外的幽静被兴起的酒吧一条街打破,再迁二三环之间。云泉遂以“环外”一词为文题画。“环”,原指门上下两横槛之洞,所以承受枢之旋转者也。《庄子·齐物论》有句:“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而今,城市建设摊大饼,一环,二环,三环,高环。云泉的“环外”,化用古语,颇具时风,“超以象外”,沙河先生深许之。  

   云泉居环外,与城中的沙河先生见面不易,惟心气相通。某年四月,瘦西湖边,云泉错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良辰,眼前之景,幻化出沙河题句:“蝉鸣春去早,花谢我来迟。”云泉工作室在芙蓉古城,室外有空地,广植银杏、蓝花楹等乔木。万物皆备,惟缺灵禽。沙河先生献议引鸟:以砂罐作巢,置之树颠,罐口朝西,因夕阳西下,鸟亦贪恋光明。云泉按计行事,购得砂罐七口,先在砂罐腹部钻排水孔,再请人爬上银杏树,用铁丝在高枝上绑牢砂罐手柄——鸟之“陶然居”平添一景。一年过去,无鸟投巢;两年过去,亦复如是。云泉曾题画感叹:“陶罐作鸟巢,高挂长树颠,灵鸟生畏住,怕入陷阱间。”第四年终有两个砂罐有鸟进进出出,砂罐口还露出小尾巴一摇一翘。  

   正如师友沙河先生寄情庄子,年届古稀的云泉,为人从艺,“近取诸生,远取诸物”,乘物游心,道合自然。他以诗证心境:

    含笑昨日笑,长春今时春。
    开扉心无禁,虚空妒白云。
    缸水深深绿,锦鲤隐隐红。
    玩孙水中影,堆笑是儿童。
    轻烟笼修竹,野蕨绿粉墙。
    苔痕高于画,浅草啥文章?
    顽石园中立,不碍绿与红。
    懒看墙根草,风来左右中。
  

   前些日,云泉语我,他去探望大病初愈的沙河先生。“云泉,真的想你啊。”病榻上的沙河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应该改一个字,‘我欲静而风不止’。”读云泉诗:“银杏三鼎立,绿云一片天。邻鹤翩飞过,惊我树下眠。”敢问沙河、云泉二先生,内心之微澜,可是同一缕风吹过?   

  云泉曾在文章中分析过川剧名丑周企何与刘金龙。前者在“迎贤店”中饰演店婆子,刻画人物淋漓尽致又恰到好处;后者在“花子骂相”中扮叫花子,出尽贱相,吐尽龊言,二人皆达到艺术的高峰。周企何天资聪明,与张大千情深意笃,常年浸淫于文艺圈内,耳濡目染,舞台上自然俗中带雅,文野有度;刘金龙出入酒楼茶肆,广交市井小民,入乎其中,形诸氍毹,不免有媚俗之憾。

    言在彼而意在此。抑或是云泉投师从艺数十年的夫子之道?难怪云泉的文人小品广受行家青睐市场追捧,书画家冯建吾、书法家沈鹏、评论家林木等评介云泉之书艺画品也不吝美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5-7 20:44 , Processed in 0.075320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