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于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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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于律己

■　陈可器

《南方人物周刊》2006年第19期　　时政新闻-民间

- - 　　我认识一个在读的文科女硕士。最近，哥哥的婚姻问题让女硕很不爽。 　　女硕她哥认识了一个女友，做小生意，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可资加分的家庭背景。虽然女硕家也是农村出身，但如今家境不同了，女硕妈强烈反对这桩婚事——闹到最后说，要是儿子不听话，就断绝母子关系。 　　女硕她哥于是屈服“上意”。 　　服是服了，但服得很消极。女硕她哥对旧爱牵肠挂肚，虽然顺从父母安排日日相亲，却摆出一副“你们爱咋办咋办”的非暴力不合作架式，这让“胜利”了的父母很无奈。 　　在这个非此即彼的家庭阵营里，女硕毫无保留地站在母亲一边。理由是，“那女的真的不行，如果结婚，他们这辈子肯定不幸福。这完全是为了我哥好”。她是这样理解婚姻自由的：“干涉婚姻自由？没有啊，我们没指定一个女的命令他结婚啊，我们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对象，他可以在里面选一个最满意的嘛，这不自主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女硕是真诚的，但她自己并没有照章办事。上半年她与男友秘密扯了结婚证，至今没有告诉家里，原因很简单：女硕妈照样不同意。女硕解释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会幸福，我妈迟早会接受的。 　　这种“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的道德自信让人胸闷。不过这并非本土独有的传统。 　　有个外国人来中国经商。在出租车上，他这样解释当地妇女的地位：“我们没有不尊重妇女，我们不主张她们出门，更不赞成她们工作。可是她们不工作也可以有富裕的生活，男人们挣钱养活她们，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好吗？”末了，还反问一句：“不工作就有钱花，难道你会拒绝吗？” 　　关于一夫多妻制，他这样解释：“我们一个男人可以娶多房太太，没错。但我们对她们很好，并不会欺负、打骂她们，有教养的男人对她们一视同仁，不会有任何歧视，这难道不平等吗？” 　　那他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反问：“既然这样是平等和尊重，那一个女人嫁多个老公，你觉得如何？”一度相信他会被问住，转念一想，不会。因为很容易预想到他的回答：这是几千年的传统，当初圣人这么立的规矩，而不是相反。 　　因为事涉信仰，这话题不便深入。 　　所以有些人对道德或价值体系的坚持，说白了没什么逻辑可言，或者说逻辑起点来自一种自立的“公理”——无需证明而天经地义。只是，善的道德规范至少应该是普适的，不能只适用于一部分人而不适用于另一部分人，尤其是不能不适用于那些道德自信无端泛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