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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用伯伯漫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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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8 10:16: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孙用伯伯漫忆

■ 海客甲
《南方人物周刊》2006年第17期  时政新闻-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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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年代初,爸爸和孙伯伯同时从咸宁五七干校“毕业”回京,同时面临生活的重新安置,孙伯伯送来过几件椅凳之类的家具,物品俱不起眼,显然他毫不见外,只管送出实实在在的关心而不疑给人看轻
  
  爸爸辞世后,整理他的遗物间,总会牵动些前尘往事,孙用伯伯就是这样浮上了我的记忆。他给爸爸的信中,那么频繁地问到我,这是我一直不知道的。看着这些差不多来自30年前的问候,关于孙伯伯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
  在我印象里,孙伯伯身量高大,面色红润,不是通常的江南秀士模样。他的性情非常和善,又非常内向,这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他的内向,不只表现为寡言,更表现为少见的腼腆,和生人讲话一定会红脸,笑起来一定用手去掩住嘴,就是当年与还是毛头小子的我接触,也是这样的。
  1982年孙伯伯寿辰前,萧乾先生带信给爸爸和绿原先生说,人民文学出版社、老朋友们该对孙伯伯有所表示,不过“孙用同志完全不知我有此意,而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如知道,会涨红了脸,坚决反对的”。
  孙伯伯的翻译生涯其实颇多蹭蹬。他早期的译诗集《异香集》,出版中先遇延宕,而后竟被遗失;译作《勇敢的约翰》,虽得鲁迅先生协助,也“颇碰了几个钉子”,调换了书局,辗转两年才得以出版;他翻译普希金的名著《上尉的女儿》(旧译《甲必丹女儿》),本是很出色的,但后来陆续出现的译本竟达18种之多,他的译本就被这种繁荣所淹没;由于殷夫的名译早已深入人心,他翻译的裴多菲名诗《自由,爱情》,纵然信达也鲜为人知;他翻译的印度史诗《罗摩衍那》节译本问世未久,季羡林先生翻译的《罗摩衍那》全译本跟着就出版了。
  孙伯伯的译作,我所读不多。其中最脍炙人口的,也许是裴多菲那首《我愿意是急流》:“我愿意是急流,山里是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我愿意是废墟,在峻峭的山岩上,这静默的毁灭,并不使我懊丧……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着我的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如果推举倾诉爱情而又超越爱情的佳作,它无疑可以入选。
  孙伯伯是个重感情的人。鲁迅先生曾经不惮其劳地为出版他的译作操持,这当然不只是滴水之恩。而孙伯伯于鲁迅先生,也足可当得上涌泉相报。鲁迅先生逝世未久,孙伯伯就着手从事鲁迅作品的校读,这项工作几乎贯穿了他的终身。看看他编的《〈鲁迅全集〉校读记》和《〈鲁迅全集〉正误表》,那是需要何等的耐心才能完成的工作啊。上世纪50年代出版《鲁迅全集》和《鲁迅译文集》,80年代出版《鲁迅全集》,孙伯伯都躬逢其事,为校勘和注释工作做出了独到的贡献。
  是鲁迅著作的编辑、注释工作,使孙伯伯和爸爸接近起来的。孙伯伯比爸爸年长19岁,爸爸敬重他的学识,他赞赏爸爸的敬业和正直,他们在工作中互相了解,互相支持,形成了亦师亦友的交情。70年代初,爸爸和孙伯伯同时从咸宁五七干校“毕业”回京,同时面临生活的重新安置,孙伯伯送来过几件椅凳之类的家具,物品俱不起眼,显然他毫不见外,只管送出实实在在的关心而不疑给人看轻。
  孙伯伯有书生气,爸爸是个刻板的人,他们都不能适应那时的政治气氛和人事纷扰。唯其如此,他们都需要在对方的友情中放松自己吧。孙伯伯待人接物总是难脱拘谨,只有在文字中,才会不时表现出活泼的一面。1976年闹地震的时候,孙伯伯领着外孙女小加避走南方,曾作打油诗《避震歌》,有几句是:“北京地震,来势真可怕!慌不择路,马上就南下。”同年稍晚,孙伯伯一直期待的退休获准,正在杭州旅次的他给爸爸来信,竟似有几分豪爽:“现在只请兄代我高兴,等这次返京,同早春兄一起,拿酒来!”
  孙伯伯藏书颇丰,不时也拣几册送给爸爸,数量无多,品种却遍及古今中西。他不只是把藏书的复本送给爸爸,还曾特意买来英文版《野草》给爸爸,支持爸爸学习英文,那年孙伯伯71岁,爸爸52岁。在那个书荒的年代,书是非常希罕的赠品,尤其是精装本和线装本,各具豪华或古雅的异彩。在第一时间挤到爸爸身边,观赏孙伯伯的赠书,曾让我那么快乐。
  因为爸爸的关系,我也有机会受惠于孙伯伯。1972年夏,生长在北方的我初次南游,孙伯伯为我介绍在杭州的投宿之地,又恐一处不遇,特意分别写了两封信交给我。后来在杭州我还是选择了住店,当时那两封信的收信人如今已不能确记,却还记得信尾有“叨扰之处,感同身受”意思的话。
  孙伯伯才学渊博,爸爸曾不止一次讲到他的勤勉好学。而我读书全是信马由缰,只是为了让爸爸知道我读书未辍,就备了一个本子,胡乱记下些不知所云的问题。这本子由爸爸居中传递,请孙伯伯把回复也写在那上面,有点像是特别形式的函授。后来几经搬家,这本子已不知还能不能捡出来了。
  当时两家都在东城,住得也近,孙伯伯住在米市大街的无量大人胡同,我们住在南河沿大街的磁器库胡同。爸爸遇有急着传递的信或稿件,就叫我骑车送过去,不用半小时即可打个来回。稍晚我自修日语小成,也翻译过一些小小不言的文学作品,孙伯伯听说后很嘉许,说过后生可畏的话。
  孙伯伯于我,有对子侄辈的关心,或许还有一层,就是我当时供职于邮局,而他也是做邮局出身,那身绿衣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吧。而我终不争气,未几就转向去翻译围棋类书籍了,因为做起来简便轻松得多,是获取“稻粱”的捷径。然而在这种捷径上轻飘飘地走过之后,便很难收心回来做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事了。悟出这一点的时候,青春已经蹉跎过去。
  孙伯伯1983年就驾鹤西去了,爸爸也于今年6月辞世。如今在妈妈那里,仍有一只当年孙伯伯送来的沉甸甸的方凳,完好地摆在厨房的墙角,牵出物是人非的思绪。孙伯伯和爸爸久别了22年,现在已是又晤面了吧。我想,美好如天国,一定不会有工作的负累,不会有谗言的纷扰,他们这一对谦卑自牧的好人,在彼重聚之时,一定可以安静从容地聊天了。
  孙用(1902-1983)字用之,原名卜成中。自学英语和世界语,从事东欧和北欧文学翻译,生平翻译了9个国家的20余种著名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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