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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炜:刘道玉免职二十年后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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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19 20:07:1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陈彦炜:刘道玉免职二十年后的告白
时间:2009年3月6日 作者:陈彦炜(《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改革,是他唯一的名片

深秋的江城,空气有些湿冷,湖光山色的武汉大学校园里水雾重重,得过中风和脑梗塞的刘道玉旧病重来:他已不能用右手提笔写字了,只能让左手或者电脑键盘代劳。现在他每天仍要坚持写下一点东西,就在我们相见的前一天,他刚刚完成并寄出了一篇有关高等教育管理的论文,一万多字。他家客厅木质书架的显要位置,放着老人近几年来的书作,几乎都是关乎“创造性教育”的主题论述。刘道玉一个劲地叹气:创造本是一流大学的灵魂;而现在的中国大学,连“创造”的影子都难以捉摸。

75岁了,头发早已花白,双手有时会无意识的颤抖,耳朵也不灵光,需要紧挨着他坐下才能正常交流。而就在国庆前夕,他还是硬撑着身体,在儿子的陪同下来到北京,出席“回顾与展望:中国教育改革开放三十年”研讨会。一身青灰色西服的老人被安排第一个起身发言,尽管身体有些虚弱,刘道玉还是气流迸发式地喊出一声“中国需要一场真正的教育变革。”随后,是很长时间的掌声。与会者
都是教育家,他们明白,台上这位垂垂老矣的长者为了“变革”二字付出过什么。

今年是刘道玉被突然免去武汉大学校长职务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前的他是高等教育界名噪一时的改革家,由他倡导发起并在武大推行的学分制、主辅修、双学位、转专业、转学、取消政治辅导员、贷学金和插班生制度等新政,让1980年代的珞珈山成为青年人最为向往的清新之地:可以谈恋爱、可以跳交谊舞、可以穿牛仔裤,还有超过400个学生社团可以参与。校友们回忆,那个时候的武大被誉为“大学里的深圳”。

作为老校长,他依旧迷恋着眼前的校园,只不过这已经不是1980年代的武大,除了海市蜃楼般的樱花城堡仍然屹立山间,很多刘道玉时代的印迹早已随风飘逝。1981年,48岁的刘道玉成为中国重点大学里最年轻的校长,他开始一双布鞋踏遍珞珈山、骑着脚踏车沿东湖去省委开会的生活。他嘱咐行政楼的门卫:凡是学生来信不得扣押,凡是学生要见校长不得阻拦;他又嘱咐秘书:凡是有年长的教师约谈,一般不能让对方劳步,凡是事关学校改革的文件,“案不留牍、文不过夜”;他还嘱咐自己:烟酒茶不沾、歌舞不会、既不吃请也不请吃。在这样的嘱咐声中,刘道玉赢得了师生的信任与赞许。直到现在,不少当年的校友返校,还是会习惯性地去他家里坐坐,就连1980后、1990后出生的在校学生也会给他发来电子邮件,邀请他讲学、聊天。刘道玉说自己不会忘记,2006年的秋天,在武大教四楼的一间教室里,近500名在校学生为他鼓掌持续半个钟头,没有人停下来。老校长很动情地告白:尽吾志而不至者,可以无悔矣。
        
在外人眼里,刘道玉的传奇之处在于他“三番五次拒绝做官”,这令许多人百思而不得其解。1979年,他以身患疾病为由辞去了国家教育部党组成员、高教司司长职务,执意回母校武汉大学任教;1981年他跳身武大改革洪流,在珞珈山上“开天辟地”,而就在这一年,中组部约谈刘道玉,叫他去做团中央的书记;第二年,教育部部长换届的民意测验,刘道玉又高居拟任名单榜首;第三年,中组部的官员直接到武汉,让刘道玉去东湖宾馆接受武汉市市长的任命书。这三次做“大官”的机会,全被他硬生生地“赖”掉了。他甚至主动去找当时中组部干部局的局长,以“体弱多病、不习北方气候饮食”等诸多理由拒绝做团中央书记、当教育部长;还试图去宋任穷那里上访,“坚决不当武汉市长”。他许下诺言:一不进京,二不做京官,三不做高官。这种有悖常理的倔强,将刘道玉短暂留在了他所钟爱的武大;1988年的3月6日,刘道玉以“换届”为由被迅即免去一切职务。人们对这个理由心照不宣: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大学,校长的任免是没有“换届”一说的。

刘道玉不死心。他不能容忍高校中与日俱增的种种诟病。没有了校长身份,他就以“老教育工作者”、“老教授”的名义到处写信,这些信悉数寄往了教育部和北京的报社、杂志、电视台。信中,他对“大一统”体制下的大学运营进行了痛斥:“这样的大学能不能赶上世界教育的发展潮流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有些天真”地提出“必须开辟改革的‘试验田’,创办中国实验大学”。在这座大学里,体制、学制、教学、招生都围绕一个中心开展,那就是创造民主、自由、宽松、富有创造力的育人环境。

中国实验大学是刘道玉心中的乌托邦。在他的晚年,这个理想被投注在了一所新型中学的创建上。1994年,刘道玉与武汉一家民营公司合作,在距离武大两个小时车程外的谌家矶创办了武汉新世纪外国语学校。一辈子与高等教育难舍难分的刘道玉,每天清早从大学出发,坐公交车去中学办公。他还亲自给初一学生上课:课程是自创的,叫作“创造思维方法”;教学大纲是自拟的,他称为《创造思维方法大纲》。这门别的学校没有,别的老师不会教,中考高考不用考的课程,却在每一届学生中最受欢迎。1996年到1999年,课程开设了三期,直到2000年这座在武汉轰动一时的“试验”学校因资金问题宣告破产。

刘道玉押了一口茶,清了一下嗓子,自嘲地笑出声来,他不喜欢笑的:“中学关门的日子是2000年的12月19日,就像我被免去武大校长那天一样,空气中夹杂着愤懑、沮丧与失望。”
  
中国大学校长的遴选很不合理

人物周刊:我知道很多人都想问你,为什么拒绝做官。当教育部长,舞台不是更大吗?
刘道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个人的志趣,热爱教育,希望在大学这个平台上施展自己的抱负,我的抱负就是要推行创造性的教育,培养创造性的人才。教育实际上是一个伟大的实验场,这个实验场它的对象就是受教育者。每一个有志于教育和教育改革者在这个试验场是有很大作为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个性决定。我说实话说直话从不隐瞒我的观点,比如说我就是说话不留有余地,做事不留后路。那么这样的个性是无法做官的,即使勉强做了有迟早要倒台的。我不愿意随大流,人云亦云。我从不来不吹捧任何一个领导,但愿为苍生说实话。我这样的人能做官吗?人各有志吧。

人物周刊:但是校长这个官你是愿意当的。
刘道玉:哈哈,校长你可以说它是个官,也可以说它不是个官。官和民历来是相对应的,学校还是民,并不是衙门。要做官也是个学术官,不是个政策官。不过现在的大学就变成了衙门。校长和书记也成了拼命地向官员去靠的人。当然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不靠我,我就不让你干,把你端掉。但是我没有任何遗憾,我做我的事情。

人物周刊:现在的大学领导都还保留着行政级别,不能说他们不是官,相反,官还很大。
刘道玉:你说的太对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官本位。现在有的校长工资不算,一个月的岗位津贴是一万。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65块钱,也没有觉得工资不高、级别不够,我照样做事。你工资高了做了事没有,你对得起你的岗位津贴吗?这样一个政策就把人们引导到追名逐利的误途上去。所以为什么要搞合校就是一个级别的反应。文革以前教育部直属的23所学校,80年代教育部直属30多所学校,现在直属72所。一旦变成直属学校,校长书记的级别就上去了。这归根到底涉及到大学校长的遴选制度问题,不改革不行。

人物周刊:怎么改革?
刘道玉:首先你要确定要选什么样的人做校长,不是任何教授、院士都可以做校长的。校长必须是教育家。必须要实行职业校长制度,不能搞双肩挑的,既当院士又当校长,这样只能是误事误校。美国的大学校长都是职业化的,一旦他当了校长以后就不能搞研究工作,剑桥甚至规定一旦做了校长就必须把你的实验室、研究生和所教课程交出来。另外,不能有任期限制,只要你有能力,学校的师生认可你,你就可以继续做。哈佛的校长平均任期20年,最长的任期40年。像中国的这个4年换届,是典型的官本位表现。学校怎么能够实行任期制?任期是由工作决定的,不能用年龄和任期来限制。大学是十年树人,百年树木的事情。4年任期我播了种没有收获我就下台了。不知道收获如何,这种任期制和选拔制都是违反教育规律的,必须改革。第二个,遴选校长的权利必须交给教授们,让他们来选,这是世界通例。美国大学校长所有的教授都可以推荐,最后集中到五个人来发表治校演说。
  
高校现在是以发展代替改革

人物周刊:高校现在的弊病还是不少。
刘道玉:很多。这些年中国经济大发展,成绩是不可否认的。但是在教育领域尤其是高等教育领域的进步不大。现在的学风浮夸、浮躁、弄虚作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且还公开包庇。现在好多博士生导师拉着研究生打牌,成何体统?学校的干部特殊化,现在的干部留下来就是当官了,一天书都没教过就留下来当教授,还当博导。有些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在第一线教书,终生提不上教授,提不上博导,连我都不是博导,现在阿猫阿狗都是博导。我对扩招也有看法,重点大学就不应该扩招,普及是普通大学和民办大学的任务,而现在包括北大都扩招,因为学校扩招有利可图,每年多收入数千万甚至数亿的学费。重点大学也不能搞成教,不能搞独立学院,不能搞普及性的应用技术研究,而普通大学也不能招那么多研究生,还招那么多博士,全乱套了。大学的定位应当明确,研究型的、教学型的,建世界一流的、搞教育普及的。

人物周刊:刘校长说过1993年以来中国的教育是以发展替代了改革?
刘道玉:是的,这正是我要说的。我们发展的成绩是肯定的,教育投资有增加,办学条件有改善,大学规模有扩大还有扩招。适当的扩招是必要的。这些我们都肯定,但是发展的同时又带来很多问题。比如,盲目的追求高大全,追求豪华奢侈,铺张浪费。债台高筑,全国两千多亿的债,越是重点大学债务越多。大家以为教育发展就是教育改革了。发展和改革是两个概念、两个范畴,两个不同质的问题。发展是数量的增加、规模的扩大。改革是质的问题。

人物周刊:为什么会出现以发展代改革的情况呢?
刘道玉:我常说改革要有两个识,一个卓识,一个胆识。卓识就是你有远见卓识,你知道改什么,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抓准了问题,这由卓识决定。有了卓识你敢不敢去改,你敢不敢去破,那就是胆识了。不是说现在没人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胆识,他不敢去改。这和以前是一个很大的区别,那个时侯有一批带头人,像上海交大、像中国科大、像武大。那么,现在的中国教育不改行不行呢?当然可以,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没有改革不是也实现了跨越吗?我们不是也获得了世界在校大学生人数第一的桂冠吗?但是这讲的是量,而不是质。不改也可以,反正我们大学现在年复一年的招生,毕业了以后一波波的往社会上送人才,反正也不包分配 还照收学费,学费还越来越高。这样当然也可以,但是我们的大学就休想有世界一流水平,你就休想有世界一流的大师。现在中国有哪一个称得上是世界公认的大师?为什么没有诺贝尔奖的获得者?

人物周刊: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刘道玉:有,那就是中国需要一场教育改革的启蒙运动,为什么?第一,很多搞教育的不知道改革、不懂得改革,出了改革的假命题。第二,中国现在社会大多数人还置身改革之外,他们所思所想还是应试教育,还是怎么择校、怎么培优、怎么考高分、怎么上重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推动改革?西方大学的精髓我归纳了十个字,民主、独立、自由、指引、批判。这是西方大学近千年锤炼出来的,中国大学有这个吗?完全没有。大学的独立自治这是不可剥夺的权利,大学自由在世界教育是通例,大学民主是最高原则,指引精神是科学大门的钥匙,没有批判精神就没有创造。这是我的思考,虽然我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希望留下思考所得的一些东西,希望它能够警示后人。不过,现在大学的管理者们,甚至教授们,让我放心不下。

人物周刊:你放心不下他们什么?
刘道玉:因为现在高校用人混乱,教授成堆啊。我当校长的时候都还是讲师,教授很少的,现在这是互相攀比的结果。大学之间互相看你有多少教授、博导、你有多少个院士、多少个博士点。第二个,80年代评定职称都是国家评定的,现在各个学校自己都可以评,连点(博士点)都下放了,有了点以后评博导更不用说了。所以现在,阿猫阿狗都是博导,荒唐透顶。这是滥竽充数,追求数量不要质量。那时候校长都不是教授,现在简直不可想象了,所有干部到了年龄以后都是博导,我们那时候留苏回来的博士都当不了博导。我有一个朋友在英国是非常有名的,他是院士,但是不是教授,因为一个系只有一个教授,不退休或者不去世就不能代替。但是谁也没有说他是个讲师就水平不高,这是两回事情。教授是教学岗位,你可以当院士但是不能当教授,这是教席制。中国既没有教席制也没有教授定编,可以无限的膨胀。我们那时候教授少,大量的讲师,这个应该是个金字塔,基础是讲师、助教、副教授。现在是个倒金字塔,助教少、讲师少,副教授多,教授更多。

人物周刊:现在可以亮化攀比了,有大学排行榜,每年都搞。
刘道玉:排行榜的问题在国内外的争议很大,当然我们要辨证地看待。美国有700多所大学联合抵制排行榜,但也有大学赞成。我觉得,排行榜作为一个参考还是有存在的必要,对于办学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是做排行的人要端正、求实,参数要科学、公正。泰晤士报就是胡搞,05年把北大排到世界第17位,06年是15,07都排到了第14位,北大都成为了世界第14位的大学,显然是胡搞。他把中国大国的地位和北大的学术地位挂钩,指标上北大其它的都很靠前,而科学研究是零分。我要说啊,作为学校要正确的看待排行榜,不以榜喜,不以榜忧,实事求是地看待。客观来说,北大在世界二百多名这是比较科学的。北大说要在2017年成为世界一流大学这是胡吹,21世纪中期都达不到,它现在列不出任何一个大师来,没有一个学派,没有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诺贝尔奖迄今七百多名获得者,70%分布在世界各个重点大学里,牛津、哈佛都是40个以上的,北大一个都没有。

人物周刊:你在谈高校发展问题,我想,“合校”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议程。
刘道玉:大在中国自古是一个情节。讲朝代要大汉、大宋、大清;讲街道要大街、大道;讲建筑要大厦、大楼。现在的书本尺寸也越来越大,书架又放不下。大家喜欢追求形式上的东西。普林斯大学就没有法学院、医学院、商学院,他们认为这会分散精力,但是你能说它不是世界一流大学吗?国内的大学,已经很大了,你像吉林大学,合并了那么多,还要跑到珠海去办分校,我想提个醒:重点大学在异地半分校一定要尽快刹车。

人物周刊:“合校”风之后,是“大学城”风。
刘道玉:现在,大家对大学城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建设大学城的方向也不对。据我的了解,中国现在有大学城54座,规模也越来越大。从最早的上海松江大学城几平方公里,到现在的出现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学城。大学城的建设也越来越豪华。大学城的功能是教学生活,有的居然在建高尔夫球场、建高档餐馆、建桑拿,你在给谁用?学生用的起吗?我都没去过高尔夫球场。国外的大学城是历史上形成的,在大学城周围自然地兴起了为教学服务的商业单位。而中国是搞运动,是由政府和开发商来推动,并不是学校来搞的,是政府行为、商业行为。一些地方政府为政绩,开发商为利。实事求是地说,有些大学面积偏小,适当扩大是可以的,但是大张旗鼓的迁校是错误的。法国最好的两所大学就在合用一座教学楼,哈佛也还是三百年前的那个校园没有扩展,匹斯堡大学还在街上。现在这些大学城很多都是好大狂的表现。我了解到,许多大学都有巨额债务,如果按照公司破产法,很多大学都要破产了。这是体制上的弊端。
  
一生无怨无悔,但对不起妻子

人物周刊:被免职以后,您在做些什么?
刘道玉:我因为改革步伐太超前被教育部免了职务,我的校长待遇也被取消了,现在没有任何级别和津贴,只是一个退休教授的待遇,每个月三千多元的退休工资,我已经知足了。我这20年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一是病痛的困扰,泌尿系统做过五次手术,还患过一次脑梗,96年到美国开会回来得过一次中风,后遗症是现在右手不能写字了,用电脑写东西,用左手记笔记。这20年我一直没有停止写作,平均每年发表的文章在8到10篇,每年一本书。我还办过一个民办学校,这个你或许听说了,但是由于投资人的投资不足,学校6年以后垮台了,对我也造成了很大伤害。现在虽然我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但是我还是用孔子的“三忘”来激励我自己: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我还是在继续关注中国高等教育,继续呼吁教育改革,现在我又在呼吁中国教育改革的启蒙运动。

人物周刊:从大学校长到中学校长,你为的是什么?
刘道玉:改革!办中学是我为了改革试验,实现我的改革梦想。这个学校的理念是全国最先进的,这个学校的教学质量也是武汉市名列前茅的,研究成果也很突出。我在这个学校开了一门创造思维方法课,亲自教了三年书,就此出了一本创造思维方法训练的书已经出版了一次,现在准备修订再版。武大出版社把我的五本书作为创造教育书系,放入武汉大学名人名著系列中结集出版。这五本书我有必要提一下:《创造教育概论》、《创造教育新论》、《创造:一流大学之魂》、《创造思维方法训练》和《大学生自我设计与创业》。但是,我太孤单了,这一套创造教育的构架至今没有人采纳,这也让我感到很痛心、很苦恼。我说我就像一只杜鹃一样日夜啼叫,甚至啼血。值得欣慰的是,2000年,我的“世界大学创造教育模式”论文在上海被一致评选为一等奖。但愿更多的人可以一起来分享和实践“创造性教育”吧。

人物周刊:现在,你认为生活恢复平静了吗?
刘道玉:算是吧,当然,看到一些不良现象的时候还是会拍案而起,却又是爱莫能助。还是渴望安静吧:早上我起床比较早,早餐以后工作一个小时然后去校园里散步,热的时候去山上,冬天就在有阳光的草坪上走左。毕竟现在年纪大了,一定要承认这个事实,我还有不少慢性病。但是,生活的安静不能停止思考。我感到满足的是我的思维能力还很好,记忆力基本没有衰退。作为一个思想者,一个知识分子,如果失去了思维能力和记忆,将是非常痛苦的,什么事也做不成。

人物周刊:我听说,现在在校园里,依然有学生认识您,问候您。
刘道玉:这也是我最感到欣慰的,没想到我离职20年以后还会有这么多人想到我。不仅当时的学生,现在的学生依然崇敬我,愿意和我交流,这也是我最知足的一点。现在不少学生跑来跟我聊天,发电子邮件,离校的学生还会来看望我。我在校医院看病,医生叫我的名字马上就有很多学生围过来,在注射室里交流。

人物周刊:网上也有人在骂你,说你是大骗子,搞个人崇拜,说你很极端。
刘道玉:我尊重他们的看法,古今中外对人对事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各人有各人的价值,有人人同意我,也有人不认同我,我不会生气。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说我好我也不飘飘然,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有人说我改革得很好,我说是因为我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号时代。最近《楚天都市报》在评选影响湖北改革的风云人物,有人告诉我,我的得票很高,可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过。我不去关注这些事情。我只想做事,不争一官半职,也不参加任何学会,唯一现在还在搞的就是刘道玉教育基金会。我写的《一个大学校长的自白》,读者买一本书就等于捐赠了两块二给这个基金会。

人物周刊:你后悔过吗?
刘道玉:真的没有后悔过。在最困难的时候我都没失眠过一次,没有影响过一餐饭,也没有影响过我做学问。

人物周刊:那你有过痛苦吗?
刘道玉:如果说有,就是我免职以后,我的夫人痛哭一场,让我很心痛。因为她为我失去的太多。我的夫人是我同班同学。因为我当校长她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不让人背后说我们搞特殊化。她没有得过我任何好处,但是骂我的人也都骂她。有一次,在食堂排队买饭,饭做糊了,有人骂,他妈的让刘道玉来吃一吃,其实我夫人就在后面排队,她听了以后很难过。所以免职后我不是因为自己委屈,而是我妻子受了委屈。我受到审查的时候她正好要申请提教授,因为不愿意被人议论和贬斥就放弃了,所以到退休还是副教授,她的学生都是教授了。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

人物周刊:什么时候,对你的争议才会过去?你,不再是一位争议人物。
刘道玉: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我的争议越来越少了,对我的认可越来越多,包括有些那时候对我的改革有不同看法的人,甚至有批评的人后来也认可了。很多人都认为,那个时候是武大的黄金时代,认为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认为我带着武大前进了,而不是倒退。当然,正如你所说,争议依然存在。比如,在我那个时期没有提上职称的、没有提上工资的,没有出国的,他们都还会恨我。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种的人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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