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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宗达治语言学:学问+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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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9 16:17: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陆宗达治语言学:学问+美食
作者:陆昕(中国政法大学教授) 来源:光明网 201177
我的祖父陆宗达先生是语言学家,同时也是美食家。他在美食上的名声,丝毫不逊于语言学上的成就。学问与美食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二者,当初却是同一位先生传授,这就是近代国学大师黄侃。

祖父曾对我说,他从季刚(黄侃)先生那里学来两个本领,一个是学问,一个是美食。前者是用苦功换来,后者乃人之本性。祖父回忆,他向季刚先生问学时,季刚先生常常对他说,你今天晚上几点几点到某某饭庄来陪我吃饭。祖父进了饭庄,季刚先生往往已先在。点好菜,季刚先生便开始海阔天空地闲聊,从眼前饭菜说到平生经历,由平生经历说到家庭琐事,由家庭琐事说到社会现象等。忽然间,季刚先生讲,我昨天看某书,又得了几条心得。或者说,你要读某书,我教给你个方法。由此而大说学问,但完全是闲聊式的,随性而至,有感而发。祖父心领神会,熟记于心。回去后,照书研探,果然大有启发。这种饭一般要吃到夜阑人静,长达三四个小时。散后,师徒二人步月而归,而季刚先生并不觉疲倦,总是兴致很高的样子。因此,季刚先生曾对祖父戏言道:我这学问你在课堂上听不到真传,非得到这饭桌上来听才是真的。

   
启功先生曾对我说:当年我们这些个辅仁大学的教员,常时下了课聚到一块儿找个饭铺聚餐。菜上好了,大家酒杯一端,但先不喝,得让你爷爷就饭桌上的某个菜名讲《说文》。比如今儿这菜里有一道清蒸鱼,就请你爷爷讲这个字从古到今形音义的变化。讲完了,大家一起喊,这才把酒喝下去。为此,启先生还专作了一首诗回忆当时的情景,诗曰:回首交期六十春,人间已换几番新。《汉书》下酒微伤雅,何似擎杯听《说文》。(昔年燕聚,每推颖老讲《说文》数字,四座举杯听之。今惟不佞一人在矣。见《启功赘语》40页。)

再以后,祖父将这习惯延续到他的学生。学生们来家,如有可能,祖父一般都要留饭,这往往也是祖父最高兴的时候,他不大吃,只海阔天空地聊,学问也就在这海阔天空中浸淫滋润了学生。

     “
文革中,造反派知道他是美食家,于是让他交待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祖父交待说,二十年代某年春天他和朋友们在北京一家叫作小有天的著名菜馆吃鸡油烩豌豆,花五块大洋。红卫兵听后一拍桌子斥责祖父不老实。问为什么,红卫兵说,你五块大洋吃青菜,不吃红烧肉,你还老实。至于为什么要花这样多的钱吃这道菜,祖父没说,后来还是我母亲给了个解释。母亲说,那时候没有大棚,蔬菜没法儿越冬。你爷爷他们讲究吃最嫩的东西。春天时豌豆刚刚生出,就像母腹中的胎儿,里面还是水。在最有名的饭馆请最有技术的厨师,用滚热的鸡油将豌豆烩热,得多难。所以也就开出天价,一道菜,五块大洋。这些红卫兵哪儿懂。

祖父曾对人讲过过去做白斩鸡的方法,买两只鸡,一只鸡洗干净再用花生油涂抹,另一只鸡煮汤。待汤煮得滚开后,将汤浇到那只涂了花生油的鸡身上。于是这只鸡是被浇熟的,而不是煮熟的,以保持其鲜美。为什么要在鸡身上抹油?因为不抹油,滚汤一烫,鸡皮就全烂了。至于那只用来煮汤的鸡,就得扔,因为肉没法吃,全是柴的。祖父教小保姆做鸡汤的方法是鸡在煤气上煮,一开锅,就捻小火,汤微微冒泡就行,千万不能咕嘟咕嘟开。这样的汤不是煮出来的,而是闷成的。可有一条,那鸡就别吃了,得扔。母亲说,不能扔,太浪费,我给你们做黄焖鸡块。做好了,我和家中小媬姆一吃,吃不下,鸡肉柴了,嚼起来像锯末,此时方知鸡的精华都焖进汤里了。结合祖父教的其他做菜方式,小保姆评论道爷爷不做菜,可特会说,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家有个大荷花缸,祖母时常扯了荷花叶做荷花粥。每逢这时,家里就打发我去西单的天源酱园,只买两样酱菜,一是酱黄瓜,一是酱缸咙。酱黄瓜取其脆,有咬头儿;酱缸咙取其软,入口即化。二物刚柔并济,且出自名酱菜园,喝粥最好。

   
好吃是好吃,祖父却遵循君子远庖厨的古训,从不下厨。几道他平素喜欢吃的家常菜,都是说给祖母如何做,如熘黄菜,烩酸菠菜,山药蒸肉丸,炮羊肉,油淋鸡等等。佐料、原料都极普通,可做出来口味儿极不普通,其中要诀多多,十分独到。由此,祖父有名言:会吃不一定多花钱。要诀是你得知道怎么做,你得学会品尝那个味儿。上饭馆,不用多点菜,但是,你得能点出他的看家菜,这就叫会吃。

   
祖父从季刚先生处学得了吃,同时也求得了学。学术成就不必多说,而治学的特点很值得一说。这里体现为两个方面:

一是刻苦。大概从八十年代初开始,祖父撰写了一部《说文同源字通论》,洋洋四十余万言,从《说文》头一个字写到末一个字,花了整整一年半时间。这一年半时间里,除去参加必要的活动,祖父从早晨四五点钟起床,中午睡一个小时,然后起床写作直到吃晚饭时才搁笔。有时我见他该午睡时竟然打破惯例还在写,劝他先睡觉,祖父却说:觉可以晚点睡,思路不能打断。现在不赶紧写,睡一觉起来思路就没了。而这时的他已是七十八九的年纪,离去世也只有三四年了。

二是认真:比如备课,祖父曾说,无论多熟的课,哪怕是教了五六十年的课,上课前也要备,因为每次都能备出新东西。我曾见过他六十年代教古汉语时的备课本,上面写着:今天是古代汉语的第一堂课,我们先来说一说为什么要学习古代汉语……”备课之细令我汗颜。祖父还向我推销他的学问——训诂学。他说我这门学问拿来养病最好了,磨性子,用这个字串那个字,用那个字联系这个字,跟串蚂蚱似的。急性子磨成慢性子,养病就得静心,拿这个养最好。

   
说到此处,我有个想法,那就是,学问不是出来的,而是出来的,出来的,出来的,是及时行乐乐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出学问,出学问大家。因为学问不是而是,而这乐,就需要养。某位著名大学校长上任之时发表过这样的言论:教授就应该心无旁骛地做学问,而校长的职责就是保障教授的生活,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一门心思地搞研究。可惜的是,校长未能实现他的诺言,临调走前向师生们表达了他的歉意和遗憾。板凳要坐十年冷,此话虽说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光有坐冷板凳的愿望抵消不了早上七件事的现实,不是你愿不愿意坐而是别人让不让你坐。在高校任教的女教师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一点,每当她们完成某段工作后,为缓解疲劳,都要去商场奖励自己,或买一件心仪已久的漂亮衣服,或买一个时尚的名牌皮包。男人何尝不是如此?也许这就是美食的由来。

   
所以,学问要靠的目的是能的目的是能,然后能,这就是培育兴趣,研讨学问。这样的求学问道,才能出学问,才会有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感觉。至此化境,就可以出大学问。但必须说明,此乃个人陋见,不敢引玉,只做抛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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