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雕的村庄 ◎ 宋世兵 宋世兵,土家族,现供职于保靖县文联。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湘西州作协理事,县作协主席,天开文运主编,在各级报刊发表作品100多篇,多次获奖。 驻足凝望,在来去匆匆的步履声中,泪水模糊了视线。
武陵腹地,酉水中段,一个名叫那溪坪的村庄。自称毕兹卡的子孙成群结对地鱼贯而出,身影消失在山的尽头、水的遁处。白发的老人和纯真的孩子目光眯漓,循着目光的方向,太阳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射出万道霞光。一个这吃罢十五肉抱着锄头哭的日子,注定凝固成村庄永恒的记忆。这一拨人在海的边缘,钢筋水泥堆砌的建筑里,寻找未来,装扮自己的日子。每逢那个叫年的日子,不管前方的道路阴霾密布,抑或雷雨交加,不能阻隔背驮收获的行囊回程的步伐。
这里是祖祖辈辈不离不弃的地方,生死相依的地方;也是生长生命,生长爱情,生长亲情的家园啊。
这里,起伏如一波波山的褶皱,流淌似一浪浪水的裙裾,祖辈追逐着野兽赶山而来,追寻着鱼群踏浪而来,荜路蓝蒌,刀耕火种,围猎捕鱼,伐木筑巢,背山而息,依水而栖。山水相依相拥,拱出一块块坝子,一个个村庄。于是吊脚楼里有了炊烟,劳作喊起了吊子,歇息唱起了山歌,节日跳起了摆手,祭祀扬起了梯玛老司的唱辞,鲜活了村庄的日子,喂养了村庄的筋骨,延续了村庄的血脉,孕育了生机和希望。而对伟岸的大山和弯蜒的河流,那一排排吊脚楼是修给家人住的,那一声声号子是喊给自己听的,那一句句唱腔是诉给家人念想的,那一缕缕炊烟是飘给子孙看的,那一幕幕舞蹈是跳给村庄和家园看的,那一摞摞藏风聚水的台地是留给自己安息的。这一切的一切,在大山深处,河流上空汇演,一年又一年轮回。
这里是祖辈的村庄,也是父亲的村庄,剪断的是脐带,割不断的是血脉。
我们像候鸟一样,在大海与大山之间往来穿梭,永不停歇。前胸装满一片蔚蓝色的希望,后背紧紧贴着祖辈们的渐渐远去的背影,祖辈的村庄徐徐拉下了帷幕。
当一条沥青水泥路从村里穿过,那一阵阵汽笛的鸣叫沿着那一条209国道的方向延伸,所有老老少少的目光也沿着国道的方向延伸。整个村庄集体改变了方向,父辈的村庄开始登场,上演一幕幕只属于村庄的故事。我们亦步亦趋地跟随父辈的脚步开始登场。父辈的村庄只属于那一条叫酉水的河流,那一方方隆起的武陵山下的台地。不知是哪一个父辈带头,面朝那一条充满希望的大道建起了一栋栋吊脚楼,背靠大山面朝酉水的村庄逐渐改变了模样,只有少数几栋仍倔强地面朝酉水,原地踏步。父辈的村庄与那一条大道和大道上的车流交融对话。父辈起早贪黑地在大山里收寻,收寻一节节一蔸蔸树根,归集在楼前屋后,自制一把把铁质的工具,在树根上化腐朽为神奇。腐朽的是树根,神奇的不再是树根,是父辈手中的一件件手艺品——根雕。图案的形状极具想象,有嫦娥奔月,有龙凤呈祥,有梅开二度,有大鹏展翅,有猴儿望月,有虎踞龙盘……所有美好的想象在起落之间定格为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极具视觉冲击力,足以与美术大师的作品相媲美。
那一条大道给予了父辈生活的勇气,那一阵阵汽笛声唤醒了父辈的艺术创造力,那一群群来来往往的车流激活了父辈的日子,那一件件艺术品随着车流走出大山走向大海,甚至漂洋过海,装点着另一片天地的日子,也改变了村庄的脸庞,改变了我们的命运。这根雕的村庄乘着鸟儿的翅膀,沿着酉水奔流的方向,朝着大海奔去。
根雕的故事是父辈的激情抒怀,根雕的村庄是父辈的灵魂栖息,被根雕的我们又将演绎起怎样的神话。
在根雕的喂养下,我们有如五月的秧苗拔节疯长,个头与父辈差不多大小,身高与父辈的比肩,腰板与父辈一样硬朗。不知何时,一条条光缆开始在大山间铺就,一台台像电视一样的东西开始上山下乡,父辈也开始不知所措,目光开始游移,神情不再坚定,父辈们的村庄渐渐老去,根雕的村庄也渐渐老去,根雕的日子也渐渐老去,我们也将开始追逐属于自己的光荣与梦想。
我们有特殊的称谓,70后80后90后开始在起起伏伏的人生波涛间以打工的诠释着自己的身份。这身份与根雕无关,与父辈的村庄无关。我们是多么地渴望像父辈一样,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控村庄的未来。尽管背后有多少不舍的目光,有多少梦萦魂绕的牵挂,我们毅然决然地朝着大海那一片蔚蓝奔去,在钢筋水泥构筑的世界里上演一群名叫农民工的生命传奇。我们在大海起伏的波涛间劳作,在钢筋脚手架上奔波,在城市街道上忙活,在高速路上耕耘,在机器轰鸣的车间打拼,脸上淌满汗水,手脚磨起了血泡,目光依然坚定,姿势永远向上。我们像拓荒牛一样地活着,尽管吃得是草,挤出的是牛奶,仍无怨无悔。我们尽可能地像城里人一样打扮自己,委屈地放下身段,吃力地学着城市方言,为的是尽快地与城里人沟通,尽早地融入城市,生活的天空依然不曾改变颜色。城市不可能全部接纳我们猥锁的躯体,游荡的灵魂,廉价的寄托,难道我们只能默默地承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打地洞的宿命。祖辈、父辈一辈子劳碌的命运交响曲,注定要在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身上重演。
这一群城市的农夫,村庄的工人,不得不像候鸟一样往来城市与乡村间迁徙。后方有数不尽的牵挂,前方的启明星仍在内烁,道路迷茫,方向迷失,何处安放城市农夫那一颗一颗小小的灵魂。
去,因了那片蔚蓝色的诱惑。我们企图改变那一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劳作姿势,那一面散发泥土芳香的颜色,那一腔如山般刚毅如水般柔情的嗓调。然而,似乎总是徒劳。
来,因了那一丝如锥般的疼痛。我们劳作的姿势与城市格格不入,我们的语言与城市无法沟通,我们的歌声与城市总不合拍。我们不得不回到村庄,寻找些蔚藉。来来去去之间,蓦然回首,我们的身影在家园消失了,我们的本色在城市消失了,不知道从那里来,又将向何处去。
那溪坪——根雕的村庄,祖辈的村庄,父辈的村庄。我辈的村庄,你在哪里? 给父亲叫班“鼓尚” ◎ 李发明 李发明,1972年出生,现供职于沈阳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曾在武警部队长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近年写作文体主要为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青少年文学》《辽宁青年》《诗潮》《芒种》《长城文艺》《湿地》《南方周末》等报刊,部分诗文获奖。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沈阳作家协会会员。 父亲活着时不止一次对我说,等他过世后一定要给他叫班“鼓尚”(在当地农村专门为丧事服务的乐队),他希望自己走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我满口答应:甭说一班,就是两班也没问题。没想到,在父亲去世的当天,一场突降的大雪封住了山里的道路,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联系,使得我当年对父亲的承诺无法予以兑现。时光如梭,一晃父亲三周年就要来到了,我早早地开始张罗,说啥也要为父亲叫一班“鼓尚”,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同时也弥补下自己心中的遗憾。
在我老家张家口的农村,像其他地方一样,给老人发丧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尤其是年岁大,有儿有女的老人,丧事操办的一定要隆重。有的儿女在老人活着时看不出怎么孝敬,往往在为老人操办后事上场面搞得却是很大。农村就是这个样子,在操办老人后事上要是有所懈怠,会被乡亲不齿与耻笑。父亲活着的时候之所以再三叮嘱我要给他叫班“鼓尚”,轰轰烈烈地操办他的后事,我想其中缘由无非就是:自己有儿有女,照别人什么也不差,自己的后事必须也要办的热闹、体面。我认为父亲这种想法,并不是一种虚荣,倒是一种对人生价值追求和生命尊严的捍卫!
一二周年过的比较简单,儿女们带着供品纸烛到坟上走一遭就可以了,而三周年就不同了,通常都要大大操办一番的。坊间有种说法,故去的人在三周年之后,就去与比他先故的亲人团聚了。所以三周年是要当作喜事来办的,而且讲究叫班“鼓尚”,气氛搞得越热闹越喜庆才好。
父亲生前身体一直很好,整整活到89岁。他的离去叫人始料不及,好似一枚熟透的果子从树上陡然坠落,生命陨落的悄然无息。高龄老人去世属于喜丧。在当初操办父亲丧事的时候,母亲叫大家不要过于悲伤,说父亲一生乐观坚强,哭哭啼啼的会令他走的不安。
父母一共生了我们儿女三双,而且子孙满堂。我和两个哥哥都不在父母身边,使得二老很少能够像别人那样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尽管我每年都要带着妻儿回家探望,并尽可能多给钱给物,但没能够尽到在床前奉养双亲的义务,内心里始终充满深深的愧疚。父亲从活着到去世,没给儿女们添一点麻烦,作为儿女,在送别父亲的时候,为他叫班“鼓尚”,热热闹闹地恭送他走,是我们所有儿女们的共同心愿。
距离父亲三周年的日子愈来愈近,给父亲叫班“鼓尚”的想法也更加急切了。老家的实际状况却又叫人无法乐观。村子地处偏僻山区,交通不便,至今没有通公路。祖祖辈辈的人们以种地为生,完全靠天吃饭,而且十年九旱。前几年政府搞退耕还林,能种的地少了,也不让养羊了,年轻人纷纷到外面打工寻出路,村里就剩下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许多房屋都闲置起来,院落里长满了齐人高的蒿草。办红白喜事,图的是热闹,讲究的是人气儿,人越多越好。可是,如今村子里人没几个,能住的房子没几间,要想把父亲的三周年办好谈何容易?最后,我跟大哥商量决定,周年要办,“鼓尚”也要叫,但规模可以缩小。
进入冬天以后,老家的雪是一场接一场地下。要是父亲周年的时候仍旧下雪,大雪一封山,就是花多少钱“鼓尚”都请不到。我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关照,在父亲周年的日子里有个好天气。
父亲周年的前三天我赶回老家,跟大哥一起到镇里把办事所需要的东西全部买好。村里的三姐和姐夫也开始忙和开了,将闲置许久的房屋打扫一新,点燃了炉火,把房子早早地烘烤起来。沧州的四哥和四嫂也专程赶了回来,他们两人作为临时厨师,负责周年当天宴席的料理。总之,兄弟姐妹全上阵,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目的就是办好父亲最后的这个周年。
周年当天一早,亲戚们从四面八方陆续到来。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没有受到邀请的情况下,很多搬到外面去的乡亲还是踩着日子回来了。看到他们那一张张朴实而熟悉的面孔,我的心情无比激动。
父亲生前是个热心肠,喜欢热闹,村里婚丧嫁娶什么的,他是逢请必到,热心帮忙。村里过年或者谁家办喜事,讲究念喜歌(就是说一些顺口溜式的吉利话),父亲的喜歌往往是张口就来,而且深受众人喜爱和推崇。父亲为自己攒下了极好的人缘和人气,所以在他去世后,村子里很多人来给他上香、烧纸钱。因此,在父亲三周年这个日子里,那么多人回来送他最后一程也就不足为怪了。还没想到的是,今天老天也作美,阳光明媚,风轻云淡,有种春天突然来到的感觉。
上午10时20分,祭奠仪式正式开始。各种用纸张糊裱而成的金库、银库和楼阁等祭祀用品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父亲的遗像被高高地放置在漂亮的灵楼里,前面的供桌和香案一字排开。“鼓尚”们非常卖力地鼓腮、运气,手里的喇叭、笙管等各种乐器呜呜哇哇,有腔有调地争鸣起来,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庄重而又肃穆。
大哥作为长子首先给父亲上香,接着开始上供。我和哥哥们跪在第一排,其他人按照一定的顺序一排排跪在后面。在主持人的吟唱下,水果、点心以及冒着热气的供菜一样样地端了上来。主持人喊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点纸焚香,并向父亲的遗像或行礼或叩拜。轮到年近70的老姐夫行祭拜礼时,冷不防叫人抹了一脑门子的黑,一时间笑声四起。现场气氛一时活跃了许多,俨然不同于父亲刚去世那会儿的悲凉与沉重。
透过缭绕的青烟,望着父亲的遗像,我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沉重起来,眼泪随着哀婉的鼓乐无声地落下。父亲生前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脑海;失去亲人的悲伤再一次在我的心间蔓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一种多么叫人痛心疾首的感受啊!
父亲一生坎坷,命运多舛,曾遭人迫害被扣上四类分子的帽子,长期受到批斗、游街和整治。可以想象,在那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充满苦难的岁月里,他能够把三双儿女养大成人是何等不易。没平反前,父亲走路是不敢抬头的,儿女们也备受别人的欺凌。父亲平反时,案卷里记录他犯罪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剥了两棵小榆树的皮。而他剥榆树皮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女们不至于被眼巴巴的饿死(榆树皮可以碾压出面,用这种面可以制成面条来食用)!父亲挨了多少批斗,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但他最终还是挺过来了,而跟他一起被批斗的人却都早早地离开了人世。父亲真正享福是在65岁以后,掐指一算,他仅仅享了20多年的福。我想,父亲之所以能够从苦难中走出来,最终品尝到生活的甜蜜,无疑跟他乐观豁达、坚强刚毅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祭奠仪式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在进行着。行动困难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院子里,坐在一边静静地观看整个仪式,并且不时偷偷地擦拭眼泪。母亲此刻的心情是激动和复杂的。我想,除了她对父亲的思念之外,还应该有几分开心和释然吧?
在整个祭拜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轮到了我上前去祭拜父亲。说实话,父亲去世的三年里,我也曾在异域他乡遥祭过父亲,也曾在梦中梦到过他。不过几次梦到父亲,总感觉他对我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所以每次醒来,我都泪湿枕巾,心中充满无限的哀伤。点燃手中的香火,我一边叩头,一边在心中默默地对父亲说:父亲啊,你生前的嘱托,儿子今天终于为您办到了,你该安心地去了吧?我这个最小,又离开你最早的老儿子,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牵挂了,因为自从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真正长大了,完全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了!
安息吧父亲,愿您在九泉之下幸福安详。如果有来生,我愿意还做您的儿子,继续我今生未尽的孝心。 父亲的青春,在二胡声里归来 ◎ 向墅平
向墅平,重庆万州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文学月刊》签约作家。文章散见于《散文选刊原创版》《中国散文家》《散文百家》《散文诗世界》《散文诗》《文学月刊》《文苑》《意林》等全国多家刊物。 父亲总说他老了。
那天回乡下老家,看望父母。见着父亲,我的鼻子禁不住一阵发酸:眼前的父亲,满脸憔悴,双目黯然;一头花发乱蓬蓬如秋天的枯草;衣着也有些邋遢,很随便地穿着一身已洗得发白且变皱的旧衣服;父亲口里衔着一支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咳着嗽。
这些年里,父亲和母亲留在老家那片土地上,继续他们的农耕生涯。而我和兄弟常年在外奔忙,很难回一趟老家。据母亲说,我们不在他们身边的日子里,父亲吸烟很厉害。我明白,吸烟,已成了父亲排遣寂寞的一种方式。
接下来陪父亲闲聊时,我关切地说:“爸,吸烟伤身啊,尤其是您的肺。”“嗯……”父亲点着头。“您和母亲都是60多岁的人啦,要适当注意休息;有些农活,您们可不做了嘛,我和兄弟不是经常给您们汇钱回来么……”我接着说,趁母亲也在一边坐着听我们谈话。母亲一直是个最闲不住的人。父亲很配合母亲;多年来就默默跟着母亲,做着那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农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农活,已然磨去了父亲生命里所有的鲜活;加上岁月的摧折,父亲已慢慢变得麻木迟钝,难怪父亲会老念叨他“老了”!在我的娓娓劝说下,母亲终于答应减掉有些农活;父亲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色……
吃过晚饭,我和父母一同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是一台45英寸液晶大屏幕,是今年春节时我和兄弟从城里大商场买回的,算是给二老献上的一份孝心。原以为这台液晶电视会为二老的精神生活,带来足够的充实,可并非如我们所愿。我发现,当我暂时跟父母停止谈话,专心于电视节目时,父亲却慢慢耷拉了脑袋,打起了盹儿。母亲在一旁像受了感染,也跟着微闭了双目。父母似乎对电视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现代色彩的画面,提不起多大兴趣。想想父母这一代老人,除了会干似乎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外,几无什么娱乐方式——至多也就看看电视而已。无休无止的农耕生活,像一根无情的鞭子,已将他们驯服成劳动的机器。他们的精神世界,是极其荒芜而枯涩的。
我的目光,缓缓在房间里逡巡。蓦地,里屋墙角边那一把父亲早年用过的二胡,闯入了我的眼帘!我起身走到那把二胡前。它寂静地靠在那里,上面蒙着了厚厚一层灰;弦已断,再发不出声响。我轻轻捧起二胡,犹如捧起一件珍宝。我摩挲着它,心中思绪翻腾。它可曾是父亲的最爱。从长辈那里得知,父亲年青时,不仅人生得英俊,二胡也拉得很好;并被选入乡文艺宣传队,四处巡回表演。彼时的父亲,意气风发,对前途充满了梦想。果然,后来,市文工团下乡来选拔人才,一下就相中了才貌俱佳的父亲。接着,乡宣传队将父亲的相关材料报送上面审批。在等候消息的日子里,父亲天天拎上那把二胡,到村头黄桷树下奏响悠扬的乐声。然而,在那个夕阳如血的黄昏,也就在那棵黄桷树下,父亲等来的,却是最终被上面否决的噩耗。理由只有一个,爷爷曾当过几天国民党保长!在那个一切看“阶级成分”的赤色年代,爷爷的这一历史“污点”,自然成了斩断父亲锦绣前程的致命黑剑。当时的父亲,发疯似地在黄桷树下,拉了整整一个黄昏的二胡……从那以后,父亲很少再拉那把二胡;我只是在年幼时偶尔听过几回父亲的二胡声。随着养家户口的生活重担的逐日压肩,更随着时光之流的冲洗,父亲渐渐褪去了昔日的风采,也渐渐淡漠了对二胡的热情,二胡便终于被遗忘在岁月的一隅……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要为父亲重新买上一把二胡!
当我试着轻轻唤醒父亲,告诉他说:“爸,咱要给您再买一把新的二胡,如何啊?”“啊——”父亲眼神里又闪过一丝亮色,接着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接着,我跟父亲促膝谈心,谈了整整一个晚上。及至后来,父亲开怀一笑……
我回城时,带上父亲,让他亲自去专卖店选购了一把精致的二胡。
以后,我每每在电话里欣喜地得知,父亲几乎天天都会在晚间休息或农闲时,拉拉二胡。父亲吸烟量,也大为减少。父亲的精神状态,大胜从前。
我更频繁地回老家。
这个春光明媚日。我又回了一趟老家。父亲刚赶集回来。此时的父亲,着一身新装,而且一头白发被染成乌黑;面容也较以往饱满,并带着惬意的微笑。父亲的面貌可谓焕然一新呵!
母亲在厨房做饭时,父亲主动从里屋拎出了那把新买的二胡。而后,父亲就坐在和煦的阳光里,摆开架势,为我拉起了二胡。父亲的神态,是那般的充满自信;父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华彩。父亲好像一下子变得年轻,那么富有活力!在如流水清风一般悠扬婉转的二胡乐声里,我仿佛看到,父亲那曾经逝去的青春,正和着旋律,翩然归来……
梁明祥先生印象记
◎ 王锦忠 王锦忠,笔名乔轼,1969年生,浙江绍兴人。1991年起开始发表文艺作品,有小说、诗歌、散文及书画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等。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绍兴市作家协会会员;越城区文学爱好者协会副会长,越城区文联杂志《山阴》副主编。
“惟人之初,总总而生,林林而群。”
算起来我与梁明祥先生的第一面距今(2010年1月27日)正好5个月了。梁先生给我的印象归结起来最后形成两点:一是慷慨激昂的陈辞,二是别具一格的书法艺术。
梁先生是绍兴县标准计量局的原科长,退休干部,同时也是我们文化研究会的副秘书长:两片高倍近视镜架构在他那张精干的瘦脸上,遇人总是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他的热情问好,梁先生称得上是一位领导喜爱的能瞬间调节气氛的“和局大使”。
在文化研究会成立大会第二次预备会议上(2009年9月28日),我有了与他的第一面。他的发言是那么的激昂,稍带着“点评”的味道,向众人一一介绍与会的每位成员,赞扬之词贯串始终,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中结束了他的“总结性”发言,自此便给了我一个慷慨陈辞的印象。
梁先生有个习惯性称呼——梁工,这样一个象征着职业背景与身份的尊称被广泛地流行于研究会的成员中,以致于许多人对于他的真名早已语焉不详了。研究会的“老人们”个个都有着显赫的身份,专家学者济济一堂,不夸张地说概是集中了当今绍兴一大半文化界的著名人士。故而,从文化这个角度来说,梁工仅凭计量工程师的职业背景是难以与其文化团体副秘书长的身份相当的。他又有什么不为我所知的一面呢?应该有吧。
带着这种疑惑我搜索着与之相关的信息,不久终于有所发现。在会长办公椅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对书法立轴,上书:文化研古越,壮心泽华夏。
一进门,我便被这幅立轴上的书体所吸引:似隶而非隶,有篆若无篆,与周庸村先生的爨宝体相近,但更具观赏性。我立时惊愕,这是爨宝体吗?好象又不是哦,它没有爨宝体的平直硬朗而更具布局优雅的翰墨韵致,形式自由,这究竟是出于哪位大家之手呢?
我迅速地把目光移至落款:山阴梁明祥书。
梁明祥?呵呵,千真万确!
原来梁工确有我未知的一面啊!我算是为先前的疑问找到了一个妥贴的答案。这才与他副秘书长的身份相称哦!高!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很快地我有了向梁工求教的念头,对于这种新体书法与隶、篆、爨之间的异同与渊源。
在平水大龙山农庄会议结束后,接待方安排了参观“余氏宗祠”的小节目,在步行途中我有意地凑上前去,讨教于梁工。梁工终于向我介绍了他的“新体书法”:“这是我自创的一种书体,它界于隶书与篆书之间,算是一种隶篆的破体吧。”
对书法稍有涉猎的人都知道,兰亭“鹅池”题字集中体现了“二王”书法的差异——鹅瘦池肥。其实“小王”之书法贡献不仅仅是体现在“肥美”上,还在于他的“行草破体”创举,在中国书法史上可谓意义非凡。梁工的“隶篆破体”似受了“小王”之启发,在隶篆间求同存异另辟蹊径,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终有收获。
“既有如此造诣,梁工你是否参加了此次在上虞举行的‘第七届全浙书法大展’呢?”
见我问及,梁工以一种平和的语调回答:“小王,我对书法只是出于内心的爱好,自来就没有成名成家的想法,故而从不去参加比赛或展出的活动,也不图那个书法家的虚名,真的!”
这样的回答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别人都如我般地想着去图个“名”,不久前我还为去参评加入市书协而复印了一些奖状委托一位师伯递交。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梁工这样的艺界真君子,潜心于书法艺术之中静心养性,却不为名利所动。
梁工见我爱慕,疑为索要他的墨宝,缓缓地说:“小王,我心中有数,你是一位诚心的年轻人,我一定送你一幅。”
在会刊试刊号出刊前夕,我在研究会偶遇梁工,他居然真的亲手奉上不久前手书的一幅横幅,上书“志存高远”四字,以资对我这个后生的鼓励。
泪是乌云的花 ◎ 莫秋言 莫秋言,原名李龙龙,生于1988年三月,安徽省淮北市人。退役大学生士兵,中共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安徽(合肥)莫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执行总监。 在我离开家的第七日,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听到母亲声泪俱下的呜咽,顿时,不禁眉头紧锁,心头一憋。
我莫名地感到局促,撂下手中细活,躲在无人的角落,倾听远方的呼唤。母亲敛起嗓音,愁肠满腹地道来。儿子,打你离家之时,我便开始想念。我时常会思考,你是否温暖,能否吃上一口饱饭?今天,我再一次来到你故乡的居所,为你开窗晾晒、缝补清尘……妈妈知道你很忙,但是请原谅,我这无心且又琐碎的打扰;只是看见你书桌上的照片,因为触景生情,实在是情不自已……
母亲语无伦次的解释,诉说着依赖与惦念,无助地像个孩子。我亦如针芒戳入皮肤,隐隐疼痛。我边隐忍着慌张的泪水,边笑意盈盈地宽慰。然后是撂下电话,旁若无人的嚎啕。
想起与母亲分别的那天夜晚,我从幽暗的楼道里走出,母亲特地为我打开房门,用客厅透来的光亮为我引路;直到我辗转离开单元的楼道,那扇沉重的铁皮大门,许久都不曾听见声响。
我站在远处,回眸瞭望那座屹立于街角,星空下的居民住宅楼,六楼的天窗依稀可见。收容我眼底的,是一双为我送行,期许流盼灼灼的目光,并蘸满了岁月的潮湿。那一夜,我拥抱长街,与无边月色久久缠绵。直到泪眼婆娑,直到我被拉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浓渐淡,凝聚成一孔记忆的交点。
当我乘着晚风将要离去,不忍告别的,是那盏暖暖的灯。我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我无心诉说再见,只得把脸埋藏于手心,不觉然地流泪。我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在部队火热的大熔炉中百炼成钢,流血流汗不流泪。但又试想,尘世之间,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敌得过亲情这张牌呢?于是,我褪去了外表坚硬地壳,原谅自己歇斯底里的脆弱,允许被泪水所吞没。
十八岁,我怀揣着一纸录取通知书,意气风发地走进了象牙塔的殿堂,母亲用眼泪诠释着内心的爱和喜悦。二十二岁,我背起行囊,军装笔挺地迈进橄榄绿的方阵,母亲站在我人生的月台上,用婆娑的眼泪为我灌溉着梦想。二十五岁,当我再一次选择人生的朝向,两鬓微霜的母亲,依旧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只用眼泪为我送行。那咸涩的泪滴,总有诉说不尽的相思和祈盼。
作为母亲一生耕耘的一部作品,我们总能在每一个不经意之间,轻易地惹得她的流泪。无论为之流淌的是心疼、无奈、想念和牵挂;也不管我们的人生,正走在或悲或喜的哪个阶段,总少不了母亲的眼泪这味佐料。
很多年后,当我后知后觉地在母亲的泪水中长大,直到我能够独自撑起一小片天空,才能真正感觉得到泪水的温度,和光阴的温柔。我想,总有那么一次流泪,会让我们瞬间长大。因为,母爱是一颗泪,泪是乌云的花。
郊外夜色
◎ 王建成 很少有闲暇的时间,享受郊外的夜色。今晚,觉得屋里格外沉闷,于是走出门去,漫无目标地沿着城边熟悉的小道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城西郊外的河旁。
这里离城约一里左右。一边临河,西溪河水映着城里透来的亮光,轻轻缓缓地向前流去。河对面是有名的渡头山,山虽不高,是城西的标志山。沿河而去都是数十米高的山崖直立,让人触目惊心。河这边是平阔的田地,周围远近散落着几户人家,显得格外地宁静。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庆幸在这城乡结合处,有这么一块能让心灵憩息的地方。
我在河旁的一块大岩石上坐下,静静地让心融入今晚的夜色。让自己心情的浮躁在这夜色尽情释放,让夜风荡涤着心中的阴郁与不快。
郊外的夜色很是迷人。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点缀在苍茫的夜幕上。有如同夜空点起了无数的街灯,疏密有致,明明朗朗。淡淡的云朵不时漂过,有时似一块面纱,装饰着夜空美的蒙胧。有时如洁白的绢巾,擦拭着夜空更加明净。有时如游弋的小船,在美丽的银河中轻轻荡漾,显得那样优柔自在。
河对面矗立的山峰,如紧贴在天幕下的剪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象一沧桑的老人注视着孤独的你,无语地让你感受他的教诲。此时人心中显得格外沉静,油然而升起一种肃穆和悲壮,不由地想起了许多过往的岁月。
脚下的河水轻轻地流淌,低吟浅唱,宛如舒曼的小夜曲,那么美妙动听;是那初恋时情人的呢喃私语,轻轻慢慢,让人如痴如醉。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远处的城边谁家正在播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前苏联名曲,那么巧合着眼前的夜色。此时,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优美的乐曲,胜过了所有的声音。我默默地闭上眼睛,长久长久地享受,身心沐浴在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之中。
什么时候,夜风又一波轻轻地吹起,携来了乡野草叶的芬芳,散去了胸中的沉闷。轻风拂过脸颊,仿佛孩提时母亲抚摸你的手,让心不由地升起了无限温暖与欢欣。
夜,渐渐深了,城中的喧闹在慢慢消寂。远处乡间的农屋中有微弱灯火透出,闪闪烁烁,如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在注视这里孤独静坐的我。屋中似乎传来的低低的说话声,他们也许与我一样,也在为人生的烦恼而不能成眠。时不时从哪里传出一阵阵不合时宜的鸡鸣声,以及狗吠声,这让在城里生活的我已是多年没有听到了,心中充满了一种亲切与温馨。
在这近似原始般的小城,我生活了50多年。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我父亲当兵转业带母亲在这里落户,生下了我们儿女。于是我们成了小城忠实的居民,童年、青年、中年,到今天生命的老年,都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父母亲晚年生病去世,最终也葬在这里。这地方成了我一生的牵挂,是我人生感情的归宿所在。这里每一处地方,每一个熟悉的人,每一件多年的往事都如电影般在眼前,都会让我思念绵绵,感慨万端。
然而这地方并没有给我太多幸运,年轻爱情的失恋,中年事业的挫折,老年亲人的侧目。更是母亲的过早离世,让我饱受了人生情感的悲苦。虽然我也感谢这地方养育了我,成就了我,宽容了我,让我安度了大半辈子的岁月,让我读懂了人世间的真谛。
小城的现代的氛围早已淹没了往日的原始风情,过去的小城宁静已不复存在。都市的生活不适合我,困扰那个年代过来的我。城市的喧嚣,生活的沉闷一直郁积在心里,以至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能用什么可以排遣?!
也许只有这样的时刻,才会用心感受夜晚的郊外。让我在这里读出郊外夜晚的美丽风景,读出了美好的心境。更是今晚有时间在这里冷静地审视自我,回首往事。让往昔所有的郁闷和所有的不快在夜色中一点点散失殆尽,让生活的美好重新占据心灵的领地。
郊外的夜色多么美丽,天地间原来也有这般美好,无论什么地方,无论是对谁。今夜就是如此,一下让我找到人生的平衡,找到精神的归宿,让我的心有过从未过的欢欣和满足。人生也需要白天黑夜,有痛苦也一定有欢乐,有失望也会有希望,荒漠的沙洲终会有一块绿地,喧闹的城市也会有一方宁静,而我的情绪也得到充分的喧泄。
此时透过夜色我回望城里,那我曾生活长久的的地方。曾让我熟悉而陌生,曾让我心扑溯迷离,曾让我感到离我愈来愈远而现在又愈来愈近,愈来愈亲切。于是我一身轻松站起来,义无反顾地向那里走去。
夜幕过去,还会有天明。经过夜色的洗礼和沉淀,明天会塑造出一个崭新的我。
哦,今晚这郊外的夜色多么撩人心绪,让我的心从此定格在这美好的郊外夜晚。
古城春意
◎ 胡雪蓉 静卧在山谷里的熊猫古城像一个初入尘世的少女,满脸娇羞,却怎也掩藏不住满溢的清丽秀美。 一 像一条青碧的玉带轻柔地缠绕着,青衣江柔婉地绕着古城缓缓而去。
春日里,随意地漫步于依河的休闲道。挨近水,内心似乎就在不经意间慢慢贴近一种饱满而澄澈的安宁。
野樱花铺天盖地地盛开。
油菜花金灿灿地占据了满坡的耕地。
野草在路边碧汪汪地生长着。
春天的信息蜂拥而至。
暖融融地,阳光漫不经心地洒开去。
风轻。且柔。像是爱人的手穿过发丝,或是娇儿粉嘟嘟的小手触及母亲的肌肤。忍不住想伸开双手拥抱这围裹着的温暖与安谧。
柳丝轻扬,湖面波光粼粼。浑身洁白的水鸟时而一群,时而三两只贴着水面逗弄着嬉戏着。尘世的喧嚣和着大山的倒影都沉寂在这碧蓝的湖水里。所有的纷争纠葛,内心的刻骨伤痛,都被这干净温暖的阳光抚慰着,驱逐着……若有似无,水声里的安宁,像滤过树丛的那缕春日暖阳,淘洗着过滤着弥合着内心深处极力掩藏的忧伤。尘世如若隐若现的车鸣声,渐行渐远…… 二 随意漫步,安谧娴静。清新干净的空气弥散于街道、小径。每一个角落都犹如被琼汁玉液洗过,纤尘不染。
花香悠悠,在身边缠绕,若有似无,令人恍惚让人迷醉。
叮叮咚咚潺缓流过的小溪,穿越小城。穿越闲散漫步的人心。走在古城的街道上,一切都慢慢慢了下来。你无法把城市的快节奏播撒在古城的大街小巷。古韵悠悠,古韵悠悠!如一曲幽婉清丽的古筝曲,如一首舒缓曼妙的小调,熊猫古城,兀自在大山围裹的安谧里坚守着一份内心的安宁。 三 红,红,红!
大街小巷一串串的大红灯笼染红了古城。如娇羞的新娘,古城新装新貌。
青砖碧瓦,古色古香。
大红灯笼,热情奔放。
时而古韵悠悠,时而热烈豪放。古城如歌,清韵悠长;古城如歌,青春正好!
古城似一位清丽的佳人,缓缓述说着穆坪土司文化的源远流长;古城如一位含羞的少女,初出尘世的娇羞掩藏不住熊猫文化的灿烂辉煌;古城似一位成熟稳重的小伙,故作沉郁的稳健怎也掩藏不住四射的活力流光溢彩。
漫步于安静的小巷,似漫步于悠远的过往。轻轻风过,仿佛听到古战场上战马嘶鸣,古剑铿锵。似又听到“安勇”武士威猛的呐喊。攻打金川的号角似乎还在山谷里回荡,久久缭绕。
一盏盏灯笼,照亮一段段隐秘的尘事;一块块青砖,讲述着一个个久远的故事。一片片碧瓦,记录着一场场穆坪土司的骁勇之战。
哪一块青砖,才记录着那位受到朝廷嘉奖,不让须眉的巾帼女子——年仅29岁的女土司王氏夭夭于清朝雍正十三年,统兵五百远征贵州等地的昭然战绩?
哪一盏灯笼,才配映照那段穆坪土司王国的辉煌? 四 随意行走,哪个方向都能与水相遇。
水,缠绕着围裹着滋养着年轻的古城。古城浸染着水的温婉包容,深蕴着“利万物而不争”的水的品性。
处处有水。
树木葱郁,满山苍翠。
处处有水,洗净苦行者心中尘垢。世事繁芜,红尘滚滚,灯红酒绿处,找不见水的清澈明洁。
青衣江边行,听汉白玉护栏和着涛声讲述“宝藏兴焉”丰饶的内蕴。
教场沟登山,弥勒宫的肃穆威严恍若就在夕阳的余辉里,经声悠悠,环绕于心。再有多少苦海不能回头?还有多少名利痴恋于心无法放下?佛号声声,一声一声,敲击着无法挣脱的尘念;经声悠悠,一念一唱呼唤着迷途的羔羊。
放下一整天的劳碌,将红尘屏蔽。走进冷木沟“峡谷”,任凉风扑面。风像是在筛子里滤过,干净得就想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吞食。一路上沟里溪水的寒气,洗净劳碌洗净满身的烦闷。所有的苦痛与屈辱,都在干净的空气里弥散开去…… 五 夜,渐渐浓了。
站在任意的山坡,守着古城入眠。那份心的波动,如黄昏时候的灯光,连自己也捉摸不透。
一盏灯,亮了。
再一盏灯,又亮了。
更多的灯,在夜幕徐徐落下的时间里,悄悄地点燃了每一个窗口的活力和生气。
远山,朦朦胧胧地像一头硕大无比的怪兽,渐渐隐去。半山上星星点点的路灯,逶迤绵延至天边。连接着天空里闪闪烁烁的星星。眨一下眼,你就分不清哪是星星哪是路灯。
山谷里的古城却在次第闪烁的灯火中神秘莫测。
站在半山腰,周围只剩下黑。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远远地,山脚下已是一片灯火辉煌。没有喧哗,没有嘈杂,只有静谧之中安睡的小城。温馨而安详。
夹着油菜花浓郁的馨香,风,一阵阵悄然而过。似乎连树上残存的枯叶也怕惊醒。
溪水依然轻轻地流过小城。像一首轻柔的催眠曲。
古城在一片安谧的灯火中渐渐入睡。
劳碌的心,也在遍布的安闲静谧中鼾声阵阵。
一湖碧水一湖诗
◎ 王景瑞 王景瑞,高级政工师。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员、湖北省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 我所居住的赤壁一路,前面有个很大的湖泊,曰遗爱湖。湖边绿柳依依、桃花灼灼。亭台楼阁,错落其间。假山池沼,相互映衬。漫步亲水台栈道,耳闻安国寺的佛鼓悠远,行走鹅卵石小径,目睹遗爱亭的高古恢宏。清风徐来,水光潋滟。诗情画意,心头摇曳。一年四季,这里红绿如约而至,都在遗爱湖公园竞技妖娆身段。尤到三月,暖风振臂一呼,大街小巷、门前屋后的绿,也都抖擞起来,披挂整齐。那些花朵,这时倏然来了精神,就像锁在后宫的三千佳丽一样,姹紫嫣红,竞相媲美。
黄州是座古老的小城,我就生活在这座安静的城中。小城,让人细细读来总是带有一种宿命的味道,浪漫的故事,总是把背景铺陈在一座小城之中,那种感觉很暖心,就像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其实,小的物质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面对喧嚣的世界,我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只是黄州不少城墙已被拆掉,竹楼记、临皋亭,也都成了遥远的记忆。然而,闻名遐迩、游人如织的东坡赤壁与之毗邻,风流千年的苏轼似乎一直都在那里手抚美髯,笑迎宾客。
诗人说:“湖泊是一座城市的幸运。”遗爱湖地处城区中心,系由东湖、菱角湖、西湖三湖组成,水域面积广阔,湖景占地面积近8000亩,湖岸曲线丰富,湖中小岛点缀,周边山峦起伏,公园临湖辉映。进入园中,左右两侧一词两赋大型浮雕,气势恢宏,意境深邃。路旁林中,诗文碑刻点缀其间,无处不在张扬苏轼豪放诗词的内在律动节奏和动人艺术魅力。前行数米,只见高大的白色苏轼全身立像,面对大江长天,手握书卷,衣髯飘逸,昂首远望,似正构思新的诗篇。
缓步公园石径,倾听灯光照亮绿树的呓语,沐浴缓缓吹来的湖面轻风。数盏五彩斑斓的地灯栖息在绿草中、石径上,路旁的松树、桂花、兰花、月季变得轮廓分明。水幕电影,演绎古今中外动人情节。喷泉水柱,拍打人们心岸的乐潮。那里,还有老人舒缓的漫舞,还有青年热烈的蹦迪,还有孩童的嬉戏,还有夫妻的柔情......灯影里的遗爱湖,没有桨声的轻歌曼舞,却有捕鱼的小舟,在湖中低吟浅唱的游走,坐在灯影里的石栏杆上,仿佛是坐在了“灯影桨影里的秦淮河”的夜境中。登亭南眺,可见一条白色的带子,水天一线,逶迤东去,那就是长江。
湖水清澈温婉,水质晶莹剔透,轻风乍起,吹皱一湖水波,激起朵朵硕大水花,盛开着、变幻着、欢呼着,跳跃着,搅动了一湖的碧水,氤氲着周边的空气。“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环湖的竹木,将千丝万缕的柔情都洒向湖面,微风过处,宛如十万绿衣女子起舞,一样曼妙的身姿。阳光下面,万亩湖面如同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近水波光潋滟,游鱼绿藻,历历可现;远水浩渺生烟,每一起伏都是光华四射,明艳不可直视。如果说黄州是一窈窕淑女,遗爱湖就是黄州的魂灵。
遗爱湖公园标着很多温和优雅的景点名字,比如,“遗爱清风”、“临皋听涛”、“大洲竹影”、“野岛秋鸿”、“水韵荷香”、“东坡问稼”、“琴岛望月”、“江柳摇村”……让人看到感觉心都变得酥软起来,像是春风拂过面颊,柔柔的,痒痒的。置身遗爱湖公园广场,庸常芜杂的思绪渐渐远去,心里一片澄明。每每华灯初上的时刻,天宇澄澈,一碧如洗,于是大家倾城出动,公园里,广场上,湖水边,山岗间,音箱唱着宋祖英《今天是个好日子》,到处都是游人。你看,跳舞的队伍里,有年幼的孩子,有中年的男女,还有耄耋的老人,扭得那样认真卖力,一脸哂笑,畅快淋漓。你听,鼟鼟地鼓槌频频地跳动着秧歌欢乐的音符,咚咚的锣钹仿佛是在告诫人们今夜无眠!花香、鸟语,练武、习文,读经、唱戏,小城的美——自然之美,人文之美,都在这小小的方寸空间浓缩了。借用那首典藏的《小城故事》吧——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
如果可以用文字记下一些故事,或许会好一些;如果小城是一位健谈的长者,或许会好一些;如果昨日可以重现,或许会好一些。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静下来去聆听,或许能领悟到一些什么。在公园,我端详,我默想。在湖边,我漫步,我流连。这时,不禁胸臆诗潮澎湃——如此一汪天河水,神韵悠悠逾千古。阳光雨露铸湖魄,清纯不共浊与污。纵令马良恃神笔,也自喟叹画不如。而今又逢新世纪,景殊更垂天下慕。君不见,春来春水漾湖皋,湖皋菁菁栖候鸟。千羽万羽如期至,羽民熙熙湖天高。君不见,夏来夏水摇荷影,荷影婆娑媚钓翁。西来疏雨水烟漫,东悬霓虹荷香蒸。君不见,秋来秋水凝秋晖,秋晖淡雅远尘秽。篙舞秋风浑身爽,桨荡秋湖几回醉。君不见,冬来冬水凝玉肌,玉肌晶莹无雕饰。恰似处女暗含羞,含羞闺阁梦魂驰…… 惊异的海 ◎ 张俊清 张俊清,黑龙江省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大庆红岗区作协副主席。红岗区老年学学会会长。现供职大庆市某区政府,《红岗文学》主编。著有散文集《黎明雨丝》《一张城市的名片》。 无数次地见到海,都曾为海唯美的姿态而折服。
第一次目睹大海,是那一年从大连乘船去威海,乘了一夜的船。清晨,我早早地出了船舱,站在船头,看到了太阳从海平面升起那一刻的奇妙景象。遥远广阔的海天连接处,那个恰似红皮球的太阳浮出了水面,慢慢地在海水的涌浮下有了动感。只一眨眼功夫那只红球便圆润了红通了丰满了,倾刻间一道道霞光铺展在海面上,那灿烂的光环,令我们无比惊叹。那天,我看到了大海那平静温情闪光耀眼的一面。
从此我喜欢上了海,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夏季,站在海边看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看海浪一波一波地涌过来扑向岸边。看海面上的海鸥欢快的鸣叫肆意地飞翔,
喜欢看那些孩子与海浪嘻戏玩耍快活的模样,也喜欢看一对对情侣在海水陶醉温馨惬意的样子。多少次我迎着海风吹来的凉爽,看那远去的帆船,海水扑向岩石的撞击声,时时澎湃敲打了我的心,我领悟出大海的坦荡和壮观。我特愿意嗅海水那咸咸的味道,因那是大海特有的一种味道,湿湿的暖暖的直入心扉,给我的心平添了一丝丝慰藉。
但海也不永远是风平浪静的,纵观历史,海上曾有过无数次的兵刃利剑的厮杀和炮火硝烟的海战。真正认识海还是那一年在旅顺甲午海战纪念馆,我听到了导游小姐低缓沉重的解说。在大屏幕前我亲眼看到了,中国舰队“致远”号和日本军舰展开的一场海战。在这场惨烈的决战中,日军先进的军舰炮显示出了优势,在茫茫的黄海上,北洋舰队连连被命中,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邓世昌驾驶着“致远”号,在烈火浓烟中,向日本“吉野”号冲去,但终因在日本炮火的强烈轰击下,我们的军舰和英雄沉入了海底。日本夺取了陆上的所有炮台,北洋舰队终因弹尽和无援,刘步赡和勇士们亲手炸沉了自己的军舰,日军攻克了旅顺后,在全城展开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如此悲壮的惨痛,看的我心情沉痛。这一切都是因清朝政府腐败无能和动用海军军费,修建颐和园造成的。让我看到了一个国家要是软弱了,强盗就会欺负到你的家门,让我感到了国富民强是多么的重要。
那天,我站在刘公岛的山头,望着迷离飘渺深不可测的海水,我的心情也是沉闷的,这片海城里,有我们中国先驱亡者的魂灵。为了保护国家领土的完整,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奉献出了生命。此时,海水惊涛拍岸的哗哗声,也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我的心也如眼前这片海一样的沉重。我为眼前这片海水的忧伤而沉默不语。我才知道,海并不总是阳光灿烂,它也有忧伤和疼痛。它美丽的底层深处,掩藏着多少深邃惨烈的故事呀。
几年前,在厦门石狮我走进了一个叫海湾村的小村庄,这个远离城区的小渔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村落有通幽的小径,古朴的石头房屋。一位年纪五十多岁的老渔民,长得却像六、七十岁的样子,满头的银发,脸上是海浪风霜雕刻的沧桑痕迹。他慢悠悠地向我诉说着他的父亲出海打鱼的艰辛。他的爷爷就是和村里的几条船出海打鱼,遇到了台风沉船遇难的,那时,他父亲只有十二岁。他长大后经常和父亲出海打鱼,在他的记忆里,每逢他父亲出海打鱼,他的母亲就会跪在妈祖像前磕头烧香,盼他们平安回来。尽管那时打鱼人生存很危险,但鱼还是好打的,只要勤劳,撒下的渔网都会有收获。可现在打渔越来越艰难了,村子里有很多人家的船都停泊在岸边,腐烂和荒废了。很多人已改了行外出去打工了,他上了岁数打工也没人要了,只能在家吃闲饭喽。现在附近的海湾,都被人承包了出去,作为养殖区了,渔民打鱼的海域没了地方,我们怎样生存呀?他忧伤地说。那天,我才懂得为什么南方的人,信奉妈祖,那是他们为求得生活平安富足的一种企盼呀。
黑褐苍茫的海面,有时也会有粗暴狂野的力量。在电视里,我看到印度洋发生的一场海啸,真的令人恐惧。狂风大作房屋被冲毁,多少人在海水里挣扎沉落。对渔民来说,打鱼人的危险系数要比土地上农民种地要高的很多。台风袭来海难发生,有多少船只沉入大海,有多少鲜活的生命被海水冲走淹没。因此,我对大海有了不解的敬畏,为什么会发生这样难以想象的事呀。本来海洋是人类的朋友,是我们生命的摇篮,这就像我们脚下踏着的土地一样,供奉给我们生活必需品。它绚烂多彩的海水里,生长着排列着千姿百态的鱼儿,它们壮硕的生命犹如“五谷杂粮”一样,喂养了我们祖祖辈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后来,我才粗浅的认识到,生存在地球上的海洋,它也有生存的自然规律,它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它的喜怒哀乐也是人给造成的。随着人口数量的增加,人们对海洋的索取更加地肆无忌惮了。人们过度地捕捞,以致有些鱼种灭绝,有些国家违反国际法规则大量捕捉鲨鱼去鳍切尾,只因为人们对保护海洋意识的淡漠,使本该蓝色的海水,改变了颜色,使海面上升起了尘雾,产生了阴霾天气,掀起了狂风巨浪产生了海啸。
在电视里我看到,潜水员带着四十多公斤的潜水器深入海底,在石缝中采撷海参和扇贝时,我才知道,我们吃的海贝是多么不容易呀。看来保护海洋也和保护好我们土地一样重要。海洋生长的鱼和贝类,是我们人体需要的最高级的营养品。所以,海洋不仅仅属于我们人类,海洋也是万物生长的家园。不要破坏了我们的家园,不要在悲剧发生以后我们才懂得爱护我们的海洋。
梦像花儿一样开放着
◎ 朱先贵 朱先贵,国际华语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先后在《诗刊》《星星》《散文选刊》《散文诗》《中国散文家》《西部散文家》《散文家》《诗词世界》等报刊和选本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各类体裁文章。 水升温蒸腾,草遇春发芽。人有了追求,便滋生出梦想。
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节目主持人朱军,2012年6月携新作《我的零点时刻》在济南签名售书向记者表白自己一路走来的感悟: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靠谱的梦想,我的青年时代也一样。怀揣着主持的梦想,我拿起背囊开始了远行。虽然翻篇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相信机会总是愿意拥抱奋力向它奔跑的人。
一个人想要成功,最重要的就是要拥有梦想,不管梦想有多难实现,面对任何困难,千万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因为这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指航灯。
梦想是支撑我们自身追求的一种精神力量,也是我们日益进取的动力源泉。我国东汉时期的思想家、哲学家王充,少年丧父,家庭很穷,但励志要学有所成。首先,他通过优异成绩获得乡里保送,进入当时的全国最高学府——太学,利用太学里的藏书来丰富自己的头脑。其后,当太学里的书不能满足他,而自己又无钱购买时,便把市上的书铺当书房,整天在里面读书,通过帮人家干零活来换取免费读书的资格。就这样,他几乎读遍了洛阳城的所有书铺。由于他积累了丰富的知识,终于成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学者,写出了有很重要价值的《论衡》。
对于任何一个想要成功的人士来说,梦想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法国一位年轻人很穷,很苦。后来,他以推销装饰肖像画起家,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迅速跻身于法国50大富翁之列,成为一位年轻的媒体大亨。不幸的是他因患上前列腺癌,1998年去世。他去世后,法国的一份报纸刊登了他的一份遗嘱。在这份遗嘱里,他说:“我曾经是一位穷人,在以一个富人的身分跨入天堂的门槛之前,我把自己成为富人的秘决留下,谁若能通过回答‘穷人最缺少的是什么’而猜中我成为富人的秘诀,他将能得到我的祝贺……我留在银行私人保险箱内100万法郎,将作为揭开贫穷之谜睿智人的奖金,也是我在天堂给予他的欢呼与掌声。” 遗嘱刊出后,有18461个人寄来了自己的答案。这些答案,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绝大部分的人认为,穷人最缺少的当然是金钱,有了钱就不会再是穷人了。还有一部分人认为,穷人最缺少的是技能,一无所长所以才穷,有一技之长才能迅速致富。另有一部分人认为,穷人之所以穷,最缺少的是机会,穷人之所以穷是穷在“背时”上面,等等。在这位富翁逝世周年纪念日,他的律师和代理人在公证部门的监督下,打开了银行内的私人保险箱,公开了他致富的秘诀,他认为:穷人最缺少的是成为富人的野心。在所有答案中,有一位年仅9岁的女孩猜对了。为什么只有这位9岁的女孩想到穷人最缺少的是野心?他在接受100万法郎的颁奖时说:“我想,也许野心可以让人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谜底揭开之后,震动法国,并波及英美。一些新贵富翁在就此话题谈论时,均毫不掩饰地承认:野心是永恒的治穷“特效药”,是所有奇迹的萌发点,穷人之所以穷,大多是因为他们有一种无可救药的弱点,也就是缺乏致富的野心。
梦有多远,路就有多长。美国著名的整形外科医生马克斯韦尔莫尔兹博士在《人生的支柱》中说:“任何人都是梦想的追求者,一旦达到目的,第二天就必须为第二个梦想动身启程了……人生就是要我们起跑、飞奔、修正方向,如同开车奔驰在公路上,有时偶尔在岔道上稍事休整,便又继续在大道上奔跑。旅途上的种种经历令人陶醉、亢奋激动、欣喜若狂,因为这是在你的控制之下,在你的领域大显生手、全力以赴。”一个没有梦想的人生,就是无得放矢,缺少方向,就像轮船没有了舵手,旅行时没有了指南针,会令我们无所适从。一个明确的梦想,可令我们的努力得到双倍、甚至数倍的回报。正如苏联作家高尔基说:“一个人追求的梦想越高,他的才能救发展得越快,对社会就越有益。”
生活中,有些人和你一样辛勤工作,甚至比你更努力,但却没有成功。教育也不是关键的因素,华尔顿从来没有拿过罗德奖学金,但是他赚的钱,比所有上过哈佛大学的人都多。伟大的成就源于对积极心态的了解和运用,无论你做什么事,你的心态都会给你一定的力量。抱着积极心态,意味着你的行为和思想有助于梦想的达成;而抱着消极心态,则意味着你的行为和思想不断抵消你所付出的努力。从实践看,往往是奋斗梦想越鲜明、越具体,就越有益于成功。
梦想如花开在心田,点缀着人生的四季。人生因梦而美丽,人性因梦而伟大。
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无论职位高低,能力大小,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梦想,13亿人的梦想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光艳夺目——浩浩荡荡地构建成万紫千红的“中国梦”。每个人的梦想都与国家、人民整体利益相关联,所以说 “中国梦”,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梦。“中国梦”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这是一个伟大的、美好的、振奋人心的梦想,更是一个凝聚人心、顺应人脉、催人奋进的梦想。这个梦想,凝聚和寄托了几代中国人的宿愿,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承载着全体中华儿女的共同向往,昭示着“中国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美好前景。 柳湖公园 ◎ 张金川 张金川,宁夏青铜峡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 人们去平凉,有两个地方是必须要去的,一个是崆峒山,另一个便是柳湖公园。
柳湖公园位于平凉崆峒区城廓西北偶,是平凉乃至陇东与闻名遐迩的崆峒山齐名的旅游景点,它宛如镶嵌在陇东大地上一颗璀璨明珠,栩栩生辉,闪闪发光。它以“柳湖晴雪”“柳中湖”“湖中柳”的独特景观吸引着中外游客。
知道柳湖公园这个名字,是2009年。是因为我游了崆峒山,写了一篇游崆峒山的拙文,引起了一位在平凉博友的关注。博友曾留言问我是不是平凉人,我说不是,但我老家距平凉很近。博友再没问我什么。只提醒了我一句:“去了崆峒山固然是好,但不去柳湖公园是不是有些遗憾?”我接着反问他一句:“柳湖公园真有那么好吗?”博友说:“有空去看看就知道了。”博友给我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演泽成为一个梦。也让我从那时起,几乎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它,希望有朝一日,能走进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今年五月,正值盛夏之际,我利用探亲之机再一次来到了平凉,来到了让我魂牵梦绕许久的柳湖公园。
史料记载,柳湖公园始建于北宋熙宁元年(公元1608年),距今有九百多年的的历史。时任渭州知府蔡挺“引暖泉为湖,环湖植柳,建避暑阁于其中,为柳湖之所由肇。”;明嘉靖韩藩昭王乃占柳湖为苑圃,筑亭榭楼阁十多处。清乾隆年间辟为“百泉书院”,后改为“高山书院”,增建石桥,牌坊及南北学舍。同治十年毁于兵鏃。同治十二年,陕西总督左宗棠修复,更名为“流湖书院”。1958年辟为公园,1979年柳湖公园正式开放。
经了解,柳湖公园面积约199亩,其中湖水面积约56亩。柳湖以暖泉为源,由小巧秀丽的西湖,端庄俊雅的中湖和优雅别致东湖构成,湖与湖之间由引月桥,凌虚桥和渭州桥相连,湖中有观澜阁、水云间、左公亭等观光亭。是游人欣赏柳湖的含灵蕴秀、苍郁翠雅之诗画境界的最佳选择。
打的从柳湖公园的南门下车,进入大门,一个巨大的牌坊映入眼帘,牌坊立柱上楹联吸引了我的眼球:“翠暖玉波雨湿四堤烟,柳影碧凉银絮晴飞三月雪”楹联栩栩如生描绘了柳湖公园的独特胜景。
虽然我是五月份来到这里,已错过了阳春三月,柳絮如雪,飘洒纷扬的季节。但我想像得到被罩在如烟似雾中柳湖因柳絮而绽放的绚丽色彩。
经过牌坊的台阶而下,或者从东坡的林间通道漫步,总感觉两旁的树木如诚挚热情地主人,伸出双手夹道欢迎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游客,让人有种回归家亲切感。在台阶幽径信步漫游,柳荫葱茏,遮天蔽日,仿佛这柳湖公园就点缀在绿意荡漾的怀抱之中。
顺着南门向西漫步不久,便到柳湖西南角的暖泉。暖泉,是柳湖的源泉。柳湖的胜景,也出于暖泉。暖泉水清见底,萍草漂浮。暖泉的四周,柳岸亭台,楼阁雅致。
对于暖泉,有人曾经这样说过:“如果没有暖泉,就不会有柳湖,如果没有柳树,那柳湖也就失去了它的神韵”。可见暖泉在柳湖的地位与重要性,我叹服这样精辟而又独到的见解。
暖泉碑是清同治十二(1874年)陕西总督左宗棠驻兵平凉时,重修柳湖,篆书“暖泉”二字,并亲书碑文,刻于石碑,立于暖泉处。文曰:“平凉高寒,水泉盛冽,此独以暖称验之,隆冬不冰也。权郡守喻君光容(即清同治8-12年时期的平凉知府喻光容)甃为池,以惠斯民,为以此求之。太子太保陕甘总督一等恪靖伯湘阴左宗棠书。”
顺着林荫小道漫步,不久便到了坡沿。到了坡沿,便到了湖边。站在湖边,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一棵棵柳树。在其他地方,柳树都是一副婀娜多姿的身姿。但到了柳湖,却是另一种身姿。棵棵柳树显得苍劲高大,形态各异。
据说,类似这样苍劲高大的柳树近五十棵,但大多数在文革的浩劫中被毁。我想,假如没有那史无前例的文革,那这些苍劲高大的在柳湖是怎样一个规模与景象啊!
著名作家贾平凹游了柳湖公园,见了这里苍劲高大柳树曾感叹道:“柳湖公园的柳树刚健而又魁梧,如伟岸而健壮的男子汉,结实而高大的丈夫”。名人就是名人,看问题总有自己独特而又深邃的见解。确实,其它树与高大的柳树相比,就渺小了许多。就如魁梧高大的男子与小家碧玉,芊芊少女相比。让人从心底里对它产生出一种敬重之感。
柳湖公园地势低,像座落在一个大坑里,这种感觉从下车进门那刻起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这里的树总觉得有铆足劲往高长的势态,尤其是柳树。你看,这儿的柳树,在一人高一点的时候便生横枝,横枝由小变大,渐渐变粗。让人好奇它是如何生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如人好奇巨人是怎样成为巨人的一样。
面对星罗棋布般虬枝苍劲,形态各异的柳树,让人有种应接不暇地感觉。而坐落于左公亭附近的左公柳,便是其中的代表。
左公柳实名为旱柳,是杨柳科,落叶乔木。是为了纪念左宗棠率部栽植三千里杨柳的功绩,后人称颂其为“左公柳”。三千里杨柳是怎样规模,我无法估。但现在看到这依依的柳树,就会想到“左公柳”,就会想到左宗棠。左宗棠率部栽植杨柳的丰功伟绩早已载入陇东乃至甘肃的历史史册。一代名将的率部植树,造福后代的壮举在陇东大地也传为美谈。
站在坡沿上往下看,景色各异,处处是绿。这绿,有深绿,有浅绿。深绿绿得深沉,浅绿绿得清新。站在台阶往湖中看,湖光潋滟。让人联想到明代嘉靖八大才子赵时春被贬回古籍平凉后,曾为韩王府的坐上客,经常与韩王谈古论今,诵诗作赋。他有一首在观澜阁赏雪,感悟柳湖冬季美景的佳作《柳湖观荷》:“帝孙台榭枕城边,招客重开锦锈筵。花底鱼游青障里,柳塘云拥碧荷天。清波摇荡随风出,绛殿平临对日鲜。置醴同欣接宴尝,浴沂何让嗣群贤。”
当然,有首描写至暮春时节,柳絮轻飘,弥漫柳湖的 “柳湖晴雪”。更是将柳湖公园的美景渲染到了极致:“茂柳浓荫雨里烟,碧湖倒影水中天。春发翠绿飞晴雪,冬泛清波涌暖泉,昔日藩王为府第,今朝大众可休闲。和谐盛世添新景,关陇名园展秀颜。”
站在湖边,柳树倒影,水光潋滟,碧波荡漾。如果往下走一个台阶,湖似乎有往上走一个台阶的感觉。等走到了最下面的台阶,这种感觉便不存在了。我想,这或许是人的自然幻觉吧?
面对这种幻觉,我多少有些不解。此时此刻,让我又想到贾平凹游过柳湖公园后的切身体会:“在湖边走,总感觉像在绕圈子,总像围着圈转。每走一圈,湖边的柳也围着圈转。柳湖公园的柳树全倒影在水里,在湖里。湖里不是水,而是柳。站在湖边,感觉湖里一片柳,湖外一片柳。一片柳在地面,一片柳在湖里,在水里。湖里的柳树围着湖一个圈,湖外的柳也围着湖一个圈。”我想,贾老师道出了柳湖公园“湖中柳,柳中湖”的精髓。
如果说“柳湖晴雪” “湖中柳,柳中湖”等是柳湖公园的自然景观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那么位于柳湖东门的“柳湖书院”则彰显着陇东乃至平凉悠久历史文化。座落于柳湖书院中的平凉市文化馆、平凉市图书馆、平凉市画院,彰显着了柳湖书院的文化内涵,使这一古代官办“学堂”,在新的时代焕发着夺目地色彩。
柳湖书院在柳湖公园的东边,书院建有大讲堂、大成殿,藏书楼、厅堂、上学舍,下学舍、魁星阁等建筑。站在东门外,望着柳湖书院的大门牌坊,更显得气势宏伟、古朴风雅。给人以庄严而又肃穆的感觉。想像着过去那些前来平凉柳湖书院的学习的各属学子学习就寝的地方,竟是这般庄严肃穆,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感慨。曾经的柳湖书院是怎样在明清时期,在平凉的文化教育,兴贤育才方面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也在甘肃文化教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除了以上自然景观、文化景观外,当然还有湖心亭、观瀑亭、花房、西湖映月等新景点,还有游船小码头、儿童乐园、承晖台等游乐设施。在游人游乐观光同时。也领略了柳湖的卓越风韵。
柳湖公园还是个娱乐休闲的绝佳场所,无论清晨还是傍晚,健身的人随处可见。凉亭中歌声,秦腔声,二胡电子琴等乐器夹杂着广播的乐曲声,以及伴有鸟啼雀唱,将柳湖的清晨渲染得多姿多彩。当然也有漫步曲径,荡舟湖中,柳荫垂钓,花房觅芳的游客。初次来游玩游客赏景拍照留念,尽情享受视觉盛宴。想让这天赐美景流芳千古,成为心中永久的记忆。
清晨柳湖其它地方一番热闹景象,那么柳湖书院却又是怎样的呢?
只见书院讲堂门前,大成殿门前,学舍门前全都站满了健身的人。仿佛一下从什么地钻出来似的。大家在活动腰身的同时,大家一齐打着节拍吆喝着健身口令。我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也不知从那一天开始这样晨练阵势,我无从说起,也不好意思打扰健身者雅兴。只知道大家是一样的表情,一样节拍,一样的拍手曲腿。那气势,那节奏很难让人从心中抹去。我想,这也许是柳湖的另一景吧!
大家晨练完了,有的进了秦腔娱乐厅,有的进了舞蹈培训厅,有的进了钢琴培训厅,有的则提着学书画工具进了书画室,好像约定俗成似的。让人感受到有一种浓浓的文化氛围在此堆积着,凝聚着。
我想,地处干旱地带的平凉因为有了柳湖,因为有了那苍劲高大的“左公柳”,因为有了那水光潋滟的湖才使有了陇东名城内涵。我知道,柳湖是平凉人的骄傲,平凉人以柳湖而倍感自豪。柳湖这个既有南国之秀,又有北国之雄著名旅游景点必将成为平凉人向外炫耀的资本。
打的回旅馆的途中,乘坐了一位老家在甘肃静宁的士师傅的车,师傅五十来岁,二十年前来平凉,来这里找过好多工作,但最终选择开出租车,说的过程脸上流露着满足。我想这满足不但来自安逸舒适地生活,更来自于因为柳湖而带给他们这份幸福。
聊起柳湖,谈论起柳湖今昔与昨天。健谈的师傅一下子来了兴趣,那种对柳湖的崇敬,向往之情,情有独钟的神情,溢于言表。谈到近年来,随着诱人的增多,柳湖的影响力不断增强,新修了不少亭台楼阁,扩大了湖面,新添了树木花草,重修了文革期间荒废的原先破旧“暖泉”石碑和荒凉的土台。对于暖泉亭,蓬莱阁景点也正准备翻建中。他坚信,经过重修翻建,柳湖佳景之一的暖泉景区亭台楼阁也呈现出昔日的恢弘气势。
开心的时刻往往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在同师傅说说笑笑中来到我所到达旅馆。师傅收了我四元钱,说是计价收费。下车时,师傅一句“迎你到平凉来做客,欢迎下次再来游玩柳湖公园!”让我感慨万千。顿时有种不是一家,胜似一家人的情愫在心中涌动。
柳湖一游结束了,但我还意犹未尽,脑海里还浮现着柳湖的人文景观。我想,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来柳湖,尤其是阳春三月,柳絮如雪,飘洒纷扬的季节。让我亲眼体会一次如烟似雾的柳湖因柳絮而绽放的绚丽景色。 矿山无贼 ◎ 张恩华 张恩华,中国散文家协会、云南省作协、楚雄州作协会员。长期从事矿山文化宣传工作,现供职云南迪庆州矿业公司,任宣传部主任。于80年代初写杂文、散文、小说。曾在云南省内外的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杂文、小说、散文200余篇,有《“哥们”小传》文集出版。 自幼多愁善感,总想找到一个心中理想的、没有过多纷争和能表达善良人性的地方来慰籍自己的心灵。
童年时读过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心情一激动就去找母亲要钱:“要去湘西找《边城》中描写的地方看看!”结果,为这天真的想法挨了一把掌。后来读初中,读到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时,心情又激动起来了。虽然不敢再去要钱,但还是把语文老师翻译的这段话:“这里土地平坦开阔,房屋整整齐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子之类(的景物)。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那里面的人们来来往往耕田劳作,男女的穿戴完全像桃花源以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悠闲愉快,自得其乐的样子”背个滚瓜烂熟。
遗憾的是童年很快就过去了,不想长大的我,却偏偏快速地长成了一个大男人。是大男人,就得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就得进入江湖社会随波逐流。随着江湖年龄的增加和岁数的增长,心中总有一种疲倦的感觉,有一种如在海上漂泊了多年的小船想进入港湾修整的感觉。
所以,辞职去了在云南省的经济文化中心城市,在人人羡慕的手捧“银饭碗”的银行工作,来到了云南最北部的泛香格里拉寻求心中的梦想。
从读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开始,到基本走遍了滇北、川西、藏南三省的泛香格里拉,心中都是激动的。但忽发奇想的是:走的地方越多,越想到妻子和情人的关系问题。
妻子,是一个在某一场所见到,忽然间感觉到面红耳赤,又通过各借口接触才建立了亲密关系的美丽女人。天冷了,她给你添衣。天热了,她给你添凉。肚饿了,她给你抬饭。口渴了,她给你端水。而情人,则只是给你增添一点生活情趣的萍水相逢的女人。
所以,走遍了泛香格里拉,心中不能舍去的还是同自己耳鬓斯磨了10年的羊拉矿山。
“羊拉”,藏译汉是牦牛角尖尖的意思。或者形象一点说,是高大雪山、白雪皑皑的山脉。
关于雪,从来都是被许多作家、诗人美化过的美好吉祥物。冰清玉洁、冰释前嫌等成语,都是表明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没有贪欲、没有邪念、像冰融雪化一样可以消除与别人的怨恨的意思。也许,在雪山上生存的民族,也是“近雪者洁”、象白雪一样不含藏污纳垢的民族。
羊拉矿山,地处白茫雪山东北麓的半山腰上,东与四川甘孜、北与西藏昌都州相连。可以说是中国藏民族东南片区的中心点,也可以说是浓厚的民族特色保存得最为完好的地区之一。
说这个地区“山含情,水含笑,牦牛骡子把客邀”也许一点也不过分。2003年9月,这个矿山正在筹建时,我和我的同事刚刚踏入矿山,同事见到小路边有一头骡子,就兴奋地叫起来:“哇,你看骡子!骡子,过来同我照张相。”那只骡子就真的点着头走过来和我的同事并排站着,我的同事搂着牠的脖子亲切的照了一张相。
骡子懂感情,也许人就更感情了。尽管语言不同,肤色不同,但有眼睛和手就足够了。听说,在上世纪的70年代,云南省地质队首批来羊拉探矿的三个地质队员走迷了路,怀揣遗书而在饥饿中闯进了一户藏族群众家。这户藏族群众没有因为陌生而拒绝他们,没有因为语言不通而不知所措。相反,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火堂里为他们升起了火,抬来了荞粑粑和酥油茶。这三个地质队员含着热泪说:这次吃到的荞粑粑,是一生中吃到的最好的食品。
俗话说,上山识鸟音,下水知鱼性。在藏区时间长了,就发现藏民族的许多俗言俚语,都能成为他们净化自己和别人心灵的灵丹妙药。比如他们经常说:“爬山是活宝,到处拣虫草”、“干活出力气,吉祥又如意”、“偷了别人瓜,会得泥秋痧”。在藏民族中,很少有好吃懒做的人,很少有干活偷奸耍滑的人,很少有小偷小摸的人。我们矿山周边的许多藏族村子,他们晚上睡觉从来不关门,除留门给冬天晚归的牲口进家方便外,还与这个地区没有小偷关系密切。在我们矿山的周边山上,夏天成群结队的牦牛、骡子从来不兴赶回家。而是成年累月地放在山上,要等到冬天或者需要牦牛犁地,需要骡子驮货时才赶回家去。
在我们矿山,由于受地形的影响,许多员工宿舍和办公室,不可能像内地一样高墙大院,门庭宏伟。矿山的总部,多年没有设置大门,没有配备保安,也没有哪间宿舍丢了一根针和线;车间虽然设计了门,但员工下班而去、厂房门仍然敞开着,入驻10年也没有丢失棵钢筋和螺钉;一些藏族员工的摩托车摆在公路边,10天半月,仍然还原封不动地在那儿。
在藏民族中,如果有人犯了一点小忌,自己发现或者被人指出后,只要去面对活佛许一个愿,今后都能履行自己许下的诺言。比如说,我们矿山有一个叫扎西的工员,因为酒后打架,受到公司的严厉批评。醒悟后到活佛处许愿断酒,他言必行,行必果,在饭桌上我们多次挑逗他,他都婉言谢绝。
我们矿山入驻至今10年,也有许多的苍蝇蚊子一批批地飞进来过,但由于没有生存环境,最终都只能一批批地饿死了之。在外人眼里,矿山总是声色犬马的地方,矿山总是急需要女人的地方。于是总有人一厢情愿地想建立歌厅、女人市场。但歌厅建一个倒一个,商业女人来两个走一双。
在现实生活中,总有人抱怨外部环境如何的不好,社会诱惑如何的大。在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中,在陱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中,纯洁的乡风民俗都因大山的阻隔和交通的不便而保存了下来,而在今天的信息高速化环境里,为什么仍然有“矿山无贼”的净土呢?
其实,大树从来不会因风大而摇摆。一个勤劳的民族,不需要嗟外来之食;一个有坚实信念的民族,也是一个坚韧的、有净化能力的民族!
花 猫
◎ 朱闻麟
写下这个题目,大伙一定以为我是要讲述一段有关猫的故事了,然而事实却非如此,我要说的花猫是我家的一条狗,一条平平常常的草狗。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花俏名字,倒真是与猫有关。
几年前,全家搬进了现在居住的房子,独门独院的居住环境感觉很是舒畅。居住条件改善了,随后却也遇上了烦心事。虽说是个全封闭的小区,可门卫就一个老头,人与车子可以自由进出,于是招来了小偷光顾。时不时就有东家报警说偷了,西家报警说被撬了。听多了贼伯伯光顾的坏消息后,我们这些入住的人家开始自我保护起来,加高了围墙,加固防盗门窗,还纷纷养起了看家狗。
人家防贼我自然也得防,于是跟着养起了狗。以前在乡下时也曾养过狗,都是那种小小的草狗,感觉这种狗最好养,于是没跟别家学养大狼狗,而是从乡下亲戚家捉了只小草狗。
换了新环境人都有个适应的过程,狗自然也不例外,小狗天天晚上叫个不停。怕狗叫声吵着邻居,那几天里,我们想了不少的办法,可效果并不理想,最后还是把它放在箱子里,晚上搬到了自己睡的房间里,这样才算止住了它的叫声。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小狗身上,自然而然地就忽视了从老家带出来的那只花猫。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直绕在脚边讨食吃的花猫不见了。全家人从房间院子直到整个小区里找了个遍,也没有花猫的踪影。
猫狗都能认路的,我们自然深信这一道理,耐心地等待着花猫的回归,可事情并没有顺着我们想象的那样,花猫从此没了音信。
看着黑白相间长得粉笃笃的小狗,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小狗来后把花猫气跑了。得了,反正要给小狗起名的,不如干脆把它叫作花猫吧,这样可以弥补那只老猫走失带来的遗恨,从此,一只叫“花猫”的小狗在我家长住了下来。
吃一家顾一家,还是小狗的时候,只有听到外人的说话声、脚步声,它就会窜出去,对着来人一阵狂吠。那个凶相十分难看,真怕它会咬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买来铁链把它拴起来,不想才拴上,它就呜哩呜哩叫个没完。没办法,只能在屋与围墙的夹弄里,用砖头垒了垛墙,把它散放在里面。
也别说,把狗当成了猫,这“花猫”还真有了点猫的本领,一吃饱肚子就开始作跳跃运动,它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跳出那垛墙,可以自由地在院子里,甚至是小区里疯跑。
每次“花猫”成功跳出后,我总会用砖把墙加高几层。在慢慢地加高中,小狗也长大了,再看那垛墙已垒到跟我一样高了。面对如此的高墙,“花猫”终于停止了无为的跳跃,老老实实地呆在那一方空间里。
相安无事了好几年,前一阵子,不知为什么,“花猫”又一次施展起了自己的独门绝技,愣是跃过了那垛高高的墙跑了出来。
失去了几年的自由,“花猫”再也不听我们的指挥,在院子里疯跑了一个晚上,这才慢慢静下来,被我们捉住放了回去。
你能跳我们就能加,然而这次的效果却不理想,即使是加了三块砖高出了四五十公分,可转眼“花猫”又跃了出来。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花猫”还真像猫一样,先是一跃而上,然而用爪子一点点地爬到墙面上的,无怪乎高墙奈何不了它。
已养了五六年的狗,按寿命来算已是三四十岁正当年,所以会有如此的精力和本领。
当然无论狗有多聪明,它还是聪明不过我们人类的。你能用爪子爬,我们也有办法对付,我用硬纸板挡在里面,爪子随即失去了作用,“花猫”再也逃不出来了。
看着在围墙里团团转的“花猫”,我突然想到,不论是人还是动物,自由是最重要的,虽然已给了“花猫”一定的空间,但与自由行走来说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所以它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跳出来。 雪夜漫过记忆 ◎ 孙德华 孙德华,青岛日报主任编辑,山东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老新闻工作者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曾在部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后转业到青岛日报社任记者,编辑。在省市报刊发表大量散文、报告文学和新闻作品,创作芭蕾歌舞剧《帆板姑娘》。
2012年春节,正逢四九严寒,一场大雪覆盖着江南僻远的小山村。床前,我陪伴着96岁的老父亲,谈古论今,一家人其乐融融。
窗外又飘起了大雪,父亲高兴地与我聊起他在五十年代外出打工开河的情景,未若柳絮因风起,惊艳千年天下喜,在融融的雪意中我跟随着父亲的叙述,幸福地回忆着童年时期一个个曾经向往的故事。
我8岁那年冬天,每当早饭时,村长陆产欣总是用小铁锤“铛,铛,铛”地敲响挂在树上的那块钢板,发出集结号令,催促着全村的男女老少拿起铁钯、钢钻、铁铲,挑起簸箕萝筐,然后,带领大家急急忙忙赶到村前的山脚下去挖渠道。等我们村的队伍赶到时,全乡的农民工也都来到自己的工地。
我们村承包的是一段硬地,我用足了全身的气力一耙下去,冻土上溅起几个白点,引得大人们一阵大笑。那个年月,大家干活不计报酬,互不攀比,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毫不保留地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干活。我的父亲和大家一样,奋力地挖土、挑土、抬石头。乡亲们经过一个秋冬的努力,一条流淌着清水的环山渠道挖成了,全乡的农民们敲锣鼓放鞭炮,高高兴兴地过了一个好年。
第二年秋忙后,我们村上又接到一个任务,要步行到离家一百里外的一个叫小河的地方去开运河,村民们第一次出远门干活,心里又高兴又没底,出发那天,全村的妇女、老人和孩子都赶到村西头送别。那时,我母亲在上海做工,我拉着小脚的奶奶也来到村西头,只见村里主要男劳力一人挑一个担,有的一头放着开河的工具,一头装着大米粮食;有的一头担着被子褥子,一头担着油盐酱菜;有的担着锅灶餐具。我父亲也在里头,他强壮的身背,挑着担健捷有力的脚步,和乡亲们一起勇往向前的气态,给我留下了终生不忘的记忆。他们的身影在我熟悉的田埂上愈走愈远,看着父亲和乡亲们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尽头,此时大家的心里一阵阵伤感,一阵阵依恋,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父亲告诉我那个年代农民出去打工,主要是开运河、挖渠道。其实,父亲就是五十年代的农民工。全国刚解放,国家穷,老百姓要解决吃饭问题,首先要开河挖渠道,搞好农业生产,全国农民都搞,父亲出去开河、打工没出过省,十几年里到过小河、孟河、魏村、西夏墅、九里铺、李城、新闸、镇江等地方,有时一年要出去好几次,那个年代没有汽车乘。不管路近路远,出门就靠两条腿走,不像现在挤车、买票、抢票那么麻烦,也没有要工钱、欠工钱那些事。外出打工的都是整劳力,在家干活队里一天记10工分,外出开河打工一天记12工分,国家把钱贴到队里,年底统一计算分红。父亲说,我们开河住的是就地搭的临时工棚,睡的是通铺,被褥都要自己带,还要带一口锅,全队一起吃大锅饭,一天三顿饭吃得非常开心。
父亲高兴地说,晚上,上级经常派电影队到工地周边村头或野场上拉起银幕,放露天电影。电影《夜半歌声》的故事就发生在当年开河的九里铺,抽空我们还去参观过当时拍电影的地方。从父亲堆满笑容的脸上,看到了他的满足,老天是公平的,文娱生活不光是当代人的专利,我们老一代人也经历过享受文化生活的疯狂年华。
那是1957年的一天,父亲告诉我他们要到我就读的中学北面6里地外的月城镇开运河,我高兴极了,多少年来对他们外出打工充满迷漫憧憬的谜底终于可以解开了。那天中午,我三口两口地吃完了饭,匆匆地朝月城镇方向赶去,刚过月城镇,眼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一条一望无边的干涸的河床里,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农民工在开挖河底,坡堤上抬土担土的人繁忙如织,我惊喜地安慰自己,父亲和家乡的人一定在这里面。
我沿着河堤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的河床里,村上的乡亲们都停下手里的活朝我看来,原来在繁忙单调的工地上,河堤上走来一个陌生的学生是很抢眼的。在寻找中,我终于看到了担着土的父亲,停在坡堤上定定地看着我,我们俩对看了一回心里都会意了,然后担着重担的父亲就消失在繁忙的人群中,我也没有再过去找父亲,因为下午1点半钟还要上课。看到了父亲和乡亲们开运河的真实情景后,心里非常开心,心满意足地扭身返回学校。
后来有机会到青阳镇去,看到父亲他们开挖夕澄运河的另一段,碧波荡漾的河面足有百米之宽,两边的河堤象初中几何画的梯形一样笔直正规,两岸河堤上种的柳杨刚刚吐出嫩芽,河面上大小的运输船只来往忙碌着,“啪、啪、啪”柴油发动机的拖轮鸣响着,拉着几十只运输船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条水纹,真美啊!从山村出来的孩子我第一次看到祖国山河这么壮观、美丽、浩大,现在想起这些来,心头依旧涌动着当年感概的热流。
我渐渐地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在那个年月里全国亿万农民工兴修水利的重大意义,为祖国今后几十年里农田建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红旗渠”、“根治淮河”的壮举和业绩永远裁入中国人的史册,然而这些社会现实怎么也改变不了我童年眼里对它的神话般的美丽遐想。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看着父亲那干枯苍老的双手,沉重的心情似乎感触到了千年历史车轮的转动和飞扬的尘土,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真正英雄。我是农民工的儿子,感承重负,历久弥新,此时想起了当代农民工歌手旭日阳刚唱的《春天里》的歌声:“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农民与历史永远同在,农民工与春天永远同在……
晚上,我和父亲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平静得几乎能听到窗外树上,矮屋顶上,田野里传来美妙神秘的雪絮音乐,传说这是世界上最难解析的难题之一的天地亲吻之音,在这甜美传奇的天籁音符里,我俩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朦胧中过去的一切,都又返老归璞成世外桃园般的童话故事和壮丽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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