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堂、余映潮两位特级教师教学艺术探寻

管季超0712

程少堂、余映潮两位特级教师教学艺术探寻 河南省洛阳市第四十八中学语文教研组魏振廷（本文获2008年洛阳市语文教学论文一等奖）

程少堂、余映潮两位特级教师教学风格值得研究
    纵观程少堂先生的公开课，无论是《用另一种眼光读孙犁——从<荷花淀>看中国文化》、还是《在“反英雄”的时代呼唤英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细读》（以下简称“纪念碑”），都洋溢着他所独具的激情与奔放、阳刚与洒脱。我们总能感觉到他都在进行着一种把自己的生命的力量融入课堂，仿佛看到他的整个教学过程的后面所活跃着的那个丰富有力的灵魂。
    程少堂先生在教育部语文出版社出版、著名语文教育家于漪先生领衔主编的“名师讲语文”丛书之一的《程少堂讲语文》中写道：“语文味是语文教学的一种美学境界即自由境界。要达到这种自由境界，语文教师首先必须是灵魂最自由的人，是那种一举挣断锁链的人，是那种不被规矩所役，在规矩中打破规矩、在打破规矩中创造新的规矩亦即超越规矩的人，是那种不重复别人也不重复自己的人。”
    也许是南海的风激荡着这位大师，使得他的语言和思想如南海的巨浪气势恢弘。难道这是深圳的教师所独具的思想的开放？我不知道。事实是短短数年间“语文味”与他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
    与之相比，在长江边上小城荆州，默默无闻30载的著名特级教师余映潮先生，却以他所独具的细腻严谨和板块教学影响着大江南北的教师群体，无数老师在他娓娓道来的充满浓郁荆州口音的普通话中，领略着余氏的魅力，不断的成为余氏的fans(崇拜者)。
余映潮先生的公开课《马说》、《七颗钻石》等是他30年中学语文教学研究的思想结晶，是他“用外观美丽的文本包装、缓入早出、课堂教学中非语言文字运用、粹问粹答、教学目标口号化、通俗手法运用”等教学理念的具体体现。从他的课堂教学中，我们能够领略到如江南春风般的柔曼与和煦。
    作为一线的初中语文教师，我们的语文教学究竟应当如何有效地进行？二者的异同究竟在那里？性格相反、教学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位特级教师引起我极大的研究兴趣。

宏观面貌：前者注重大气的思想  后者注重可操作性
    程少堂先生在《程少堂讲语文》中写道：“所谓语文味，是指在语文教学过程中，在主张语文教学要返朴归真以臻美境的思想指导下，以共生互学（互享）的师生关系和渗透教师的生命体验为前提，以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丰富学生的生存智慧、提升学生的人生境界和激发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为宗旨，主要通过情感激发、语言品味、意理阐发和幽默点染等手段，让人体验到的一种富有教学个性与文化气息的，同时又令人陶醉的诗意美感与自由境界。”
    程老师注重大气的思想性和理性的思考，我们从他的授课中可能学不到具体的可操作的东西，但能感悟到一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教学理念，领会到“另类”语文的教学气息，如“荒原中的舞蹈：中国知识精英的精神困境与突围”、在“反英雄”的时代呼唤英雄”等教学题目需要教师自己浸淫于文章之中，从思想的高度上、学生的角度上来解读出对文本的个性解读与深层感悟。
    余映潮先生提出了“思路明晰单纯，提问精粹实在，品读细腻深入，学生活动充分，课堂积累丰富。”独到课堂标准；他把自己“课堂教学的高层次境界是学生活动充分，课堂积累丰富”有机地融入教学的每一个环节之中。
    余老师的授课注重教学细节的处理和可操作性的教学指导。从具体的教学的操作流程到“为什么这样教”的教学理念，我们都能从中能够体会他对文本的“上下求索，左右勾连”的教材阅读艺术。
    大致可以说，程少堂老师的教学是思想性的，余映潮老师的教学是思路（操作）性的。

语言风格：前者个性幽默另类狂放   后者阴柔细腻严谨优美
    在程老师的课堂上，学生的活跃和开朗、积极，以及老师的肯定和欣赏的愉悦也都深刻反映出学生和老师在共同完成一个唯美和崇高的享受、唯美和崇高的追求。而对这种唯美和崇高的追求，程老师往往是用轻松清新的语气、自然直白的方式引导学生在博和杂的学习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引出学生用最原生态的真实的语言去延伸自己的思维、求学的触角。
    同时他的授课语言带有一种明显的先锋性和反叛精神，带有一种悖于传统的教学欣赏和挑战。
    在《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的教学中，分析“为什么碑文是从现代走向历史的？换句话说，毛主席为什么这样写？为何不从一千八百四十年那时起……”及说明文的顺序问题时，荡开一笔巧妙解释：“这里头就有比较微妙的东西，意思要揣摩，要品味，所以我们就把它放在文学里面。”并以“毛主席那段话改一下顺序行不行？”进一步深化学生的积极思维和发言。其间笑声和议论声不断。
    在处理碑文上的题词的教学环节时，程老师 “另类”的语言引得听课师生笑声和议论声不断：
    数风流人物，还看我老毛！毛主席大概心里是这意思，他当然不会这么写啦！但是，中国近代史——刚才有的同学提问题就说——是一部受屈辱受欺凌的历史。只有毛主席领导的中国共产党才改变了这个历史。毛主席晚年为什么犯那么多错误，跟他个人有关，但是也跟他早年给中国带来的巨大的变化有关，那时候跟着毛主席就能够胜利，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知道不？照他说的办就能胜，是这样子。所以那些老一辈开国英雄都信服他，然后走向了迷信。是这样子。那么这里头刚才一个同学说的，毛泽东认为他所领导的共产主义革命最伟大，来藐视前人的成果？根据《沁园春·雪》，毛主席好像有点这个思想。但是，如果客观评价，毛主席在中国历史上，我们认为是最伟大的一个人物，对吧？要不然你不可能在深圳噢。对不对？
    余映潮先生曾说：“好的语文课，既表现出理性，又充满诗意手法。”品余老师的语言，不论是教学中的穿插性语言还是评价性语言，我们能感觉到余老师内在的诗化的优美的语言内核。
    请看余老师教读《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时所进行的作者简介：
    “他是俄国诗人，他的创作对俄国文学和语言的发展影响很大/他一生创作了近800首优秀的抒情诗篇/他的诗歌，像太阳一样，照耀着19世纪的文坛，他被誉为“诗歌的太阳”/他的说理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问世后，成为许多人激励自己的座右铭/他就是诗人——普希金。”
    试想，用诗句介绍诗人，学生会受到怎样的感染，会获得怎样的感奋呢？
    再如，在教读《我愿意是激流》时，师生有这样一段精彩的对话：
    生：“首先，爱是星际里的一颗恒星，亘古不变。其次，爱还是一颗恒星，充满炽热与激情。再次，爱仍然是一颗恒星，给人以温暖和光明。”
    师：“美啊！(掌声)爱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笑声）看，同学们有才华，有诗情！”
可谓是一次师生之间的竞美比赛，学生的内在美被激荡起来，语文美的内涵也得到了升华。

课堂组织：前者直率挥洒收放自如   后者板块教学环环相扣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瞻仰首都人民英雄纪念碑》是一篇传统的说明文，程老师对其教法进行了独特的再创造，这种再创造不仅需要一种胆识，而且还有才华，还有喷薄的情感，同时还有独到的文思，包括学生的问、想、深思、说、阅读、归纳、认识的升华，对这篇文章的品味以及学生最真实的思考，都是完全处在一种自然天成的状态，没有任何造作之气。
    我们看程老师在“纪念碑”教学中的几个典型的教学环节。
    他把学生的问题为归纳“教学意图”、“建碑意图和作者写作意图”、“文章顺序和线索”、“浮雕内容”、“碑文的理解”、“对文本的深入思考”六大方面进行讲解。
    造句环节：用“瞻仰”和“挑衅”说一段话。用“峻峭”和“俊俏”说一段话。用“永垂不朽”和“天堑”说一段话。在程老师巧妙的引领下，学生如同做游戏一般，对词语运用的轻松活泼，“语文”“味儿”充满该环节，课堂上笑声不断，学生既开拓了语文学习新的空间，也熟悉了文本内容，原来也语文还可以这样教呀!
    在细读文本环节中，对第一个问题“建碑的意图和作者的写作的意图”的讨论，先由学生陈述见解，后老师总结，并打开链接诗人周振中的诗《人民英雄纪念碑》，巧借诗作外在形象造型来理解诗歌的再创造的内涵，从而巧妙使问题得到解决。
    在“反英雄”的时代呼唤英雄”环节则引入北岛的诗《宣告》，引导“同学们从小要有点英雄意识。”
在解决学生提出的问题“何谓英雄？老师你认为什么是英雄？”问题时，程老师直接运用投影资料刘劭对“英”“雄”“人”的意义界定中引出程老师自己的定义。再以《左传》关于“不朽”的名言引出“呼唤全民族的不朽意识”，最后全堂课以学生朗读普希金的《纪念碑》做结，再次强调教学目的，引导学生“从小就有一种不朽意识，英雄意识。”
    程老师没有把这节课在结构、时间、进度、内容，甚至语言都字斟句酌地设计好，用一种“完美的刻板”来表现这节课。他也不拘泥于自己原来的计划、进度和节奏，充分反映出大师级的胆识和才华。
    程少堂先生曾说：“语文课堂不仅是学生获得知识的场所，也是学生体验人生的地方。好的语文课，应该有人的体温，有灵魂的冒险，有对语言独特的敏感，它既是对文本世界的阐释和发现，也是对自我、对存在的反复追问和深刻印证。”
    程老师上课显得直率挥洒收放自如，无论是文章、文学、文化，他都能收放自如。如从文化角度讲述“文章为什么三次提到‘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时，表面上离题万里，天马行空，从“三”、“八”、“九”字上入手扯到中国文化，但又很自然地引导学生回到文本，反映出炉火纯青般的大家风范。
    而余映潮先生最具特色的特征, 就是, , 板块教学，几个板块环环相扣，学生在老师巧妙的引领之中，深入, 对文本的理解，在此基础上进行科学的再创造。
    例如《七颗钻石》，共分为三个教学版块：“进入录音棚”、“畅游智慧宫”、“来到创作室”。三大版块环环相扣，读、讲、练，收放自如，充分体现了教师主导、学生主体的原则。
    再如《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的教学以联读架构起三个板块，由“序曲”、“乐章”、“尾声”三个板块组成，分别以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宫玺的《假如你欺骗了生活》及邵燕祥的《假如生活重新开头》三首诗作为三个板块的教学内容，显现出精巧别致的逻辑顺序。而乐章部分，由“诗意朗读”、“诗意品析”、“诗意欣赏”、“诗意写作”四个整齐的内容构筑，无不着眼于“诗意”展开，如同一首叠章反复、音韵和谐的诗歌，意境优美，韵味无穷。

教学资料的引入：前者为彰显授课主题服务  后者紧扣文本不蔓不枝
    在语文课堂教学之中，教学资料的引入在丰厚内容、拓宽广度、挖掘深度等方面又极其重要的作用。
    程少堂先生的几个教学资料的引入无不鲜明地彰显授课的主题。例如插入周振中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汉白玉的特殊意义、北岛的《宣告》、《左传》的名言、普希金的《纪念碑》等，无不彰显着“在“反英雄”的时代呼唤英雄”的授课主题。
    关于课堂教学中的有效引入，余映潮先生提出“以文本为根本，以丰厚教学内容为主，以语文的文学的方式解读文本”的教学理念。他的插入紧扣文本、不蔓不枝。如在《七颗钻石》的第二个教学环节“畅游智慧泉”中巧妙穿插了知识板块——《七颗钻石》构思四法：写风写雨，笔无虚设；一波三折，尺水波澜；美好穿插，诗意烘托；结而不尽，耐人寻味。
  
多媒体运用：本色朴素清新自然
    程老师的多媒体运用一般直接展示教学资料。如“问题的积累与设计”环节中展示问题、归纳解释； “汉白玉的特殊意义？”则展示资料，老师讲解；在解决问题“何谓英雄”时，刘劭关于“英”、“ , 雄”、“人”的定义引出老师理解。以《左传》名言引出“呼唤全民族的不朽意识”的教学，最后朗读普希金的《纪念碑》作结再次强调教学目的。
    余老师的《七颗钻石》教学既没有“七颗闪闪的钻石”，也没有“金发少女、哈儿狗”等，只是设计了“进入录音棚”、“畅游智慧宫”、“来到创作室”等版块，大屏幕也只是提出了几个需要板书的问题。
    两位特级教师深谙教学之道，多媒体的运用本色朴素清新自然。相反，眼下一些优质课的参赛者却从影视片段到朗诵都 “认真”准备，以手段演示替代了对文本的深入，不, 啻是做秀, ，实在是华丽有余、本色丧失。
    如果单从考试层面分析，也许有人会说，程老师的课不适合考试，显得理想浪漫，而余老师的课则更扎实朴素；而且我还曾听有人评价余老师的课有 “应试”倾向和斧凿痕迹，有太多的“匠气”。
    大谬也。实际上两位特级教师在课堂上都是灵魂最自由的人，语文教学都达到了一种美学境界即自由境界。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两位大师外在的教学风格的迥然，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之效。从教学实际来看，都注重学生的语言功底培养，特别是语言的品味、情感的激发和意理的阐发，都能让学生体验到一种令人陶醉的审美快感，只不过前者称之为“玩”，后者称之为“品”；前者称之为“语文味”，后者称之为“诗意”语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