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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茶居: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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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3 11:17: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
林清池
估计是因为太皮,我五岁那年,家里人就决定把我送到学校。
奶奶把我交给了邻家叔叔林清池,给他的任务是:把我“教乖”。那一天,已经开学快半个学期了。
当时的学校办在村里的祠堂。一来祠堂是最宽敞的公共场所,二来它有列祖列宗的灵气。就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清池叔叔手把手教我写下了汉文化所特有的横、竖、撇、捺,并把它们组合成汉字,然后是词组、句子、片断,让我的知识和我的身高一样慢慢累积、提升。
也没有谁给教的,上课的时候,我会把清池叔叔说的我觉得有趣的一些话写在一个本子上——后来才知道,这样的本子就是所谓的课堂笔记。清池叔叔把我这个做法拿到高年级那里去说,有一阵子,我似乎成了学习的典型。
或许是习惯于做笔记的缘故,大凡语文考试,我都能拿个前三名。记得一次期末考试,其中要求用“一定”造句,我写了:“我们一定解放台湾。”被扣了一分。清池叔叔说,不完整,应该是:“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那次我和满分擦肩而过。
清池叔叔也就教了我两年,自然没有把我“教乖”,但从此,在他的面前,我都是要乖的。直至现在,有时坐到了一块,他说的话,说话的口气和节奏,都是当年小学课堂上的味道,似乎你一直就是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孩子,总有一种教诲和鞭策在里面。
清池叔叔质朴,勤奋,惧内,安于现状,很典型的伤痕文学里面的教师形象。
我从没叫他林老师,我一直叫他清池叔叔。
吴荣杉
上五年级的时候,教我们语文的是一个帅气的民办教师,叫吴荣杉——他的原名叫吴荣山,“杉”是他后来自己改的。
吴荣杉老师的家在我父亲工作的那个公社。父亲在那里当武装部副部长,很多人都认识父亲。吴荣杉老师叫他“老林”。
当时吴荣杉老师和几位外地来的教师住校,学校有简易的食堂,但父亲还是常常交代他到我家来吃晚饭。这样,我和他也就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他试图给我改名。有一次跟我父亲说:就改为“林剑锋”吧。父亲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我想,他大概是希望我能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吧。在我经历过的教师中,他是一个有浪漫情怀的人。在课堂上,他喜欢突然就吟诵几句诗词,除了这句,还有毛泽东的“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我的名字最终没有改成,但我记住了吴荣杉老师对我的殷殷期望。这似乎也是一个预言:如果说我今天有那么一点点“锋”和“香”的话,确确实实是“从磨砺出”、“自苦寒来”的。
一年后我上了中学,吴荣杉老师也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某中学教语文。
等我们重新交往,已是二十几年以后的事了。他的生活过得非常不如意,但在我面前总是极力保持很积极、很正向的样子,偶尔牢骚几句而已。我感觉得到他深深的孤寂。他时常带上鱼啊肉啊什么的到我家来,找我喝几杯。
有一段很少见到他。突然一天中午,他一瘸一拐地到我家来,说是要到市里去治病。不久,我听说,他病逝了。
唯有一声叹息,为这位只教过我一年后来和我成为朋友的老师!
李木教
我十岁上的初中,而且发育迟缓,面对一下子多了起来的功课,感觉很是吃力,所以时常逃课。那时的老师,也不怎么管你,这样我就有了更多自由成长的空间。前不久,我到上海参加一个活动,作为嘉宾被主持人问起“中小学生活”。我说,相对同龄人而言,我的生命格局中有更多“野生”的成分。
初中几年,功课学得不多,但各种书籍看得不少,尤其是历史演义类、武侠类小说,和诸如《西厢记》、《聊斋志异》这样的伤情文字。我记得和几个同学,曾经把金庸在《武林》杂志上连载的《射雕英雄传》一章一章地抄在笔记本上。
自然的,高中就考到不怎么看你考试成绩的白埕农业中学去了。也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他人”:李木教老师。他大我几岁的样子,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在初中部教语文。
因为是职业中学,所以除了文化课之外,还有裁缝、兽医、农学、书法等课程。我选修书法,指导教师就是李木教老师。
虽然从未拿过毛笔,但一闻那个墨香,我就充满热情。每天投入的精气神大都在“练毛笔字”上。时不时的,我和几位同学就往李木教老师的宿舍跑,去看看他练字的桌子,他收藏的字帖,他刚刚写就的书法作品。
他也从不把我们当学生,得了什么书法奖,在哪个报刊上发表了什么书法作品,都会随时拿给我们看。每每我都暗暗地想:什么时候,我得像李木教老师这样有所成就。
不久后,县里组织学生书法比赛,我们这个“书法班”几乎把中学组的全部奖次都拿下了:七个获奖者中我们占了五个,包括第一、二、三名,我是第三。
慢慢地我们也知道了,李木教老师是一位成名很早的书法家。很快,他被县委宣传部借调过去了。没两年,他又调到市里的大学做教师。又过不久,他到福州画院当了院长。不过没有多长时日,他就辞掉职位,重归“闲杂人等”。
后来我到漳州读书,到福州工作,偶尔也会和李木教老师碰个面。他一直那个样子,闲云野鹤,与世无争,执著于自己的艺术世界。
这是一种暗中的引领:远远的,一个艺术的世界慢慢打开。
吴武坤
高中毕业后,我做了代课教师。刚刚那两年,依旧勤于练字,阅读。偶然从一份杂志上看到一则“文学创作函授学校招生启事”,便报了名,不知不觉就转到文学创作上来了。
一天,李木教老师把我带到东山一中,见了吴武坤老师:“这是我的学生,喜欢写作。写作我是外行,以后就跟你学了。”吴武坤老师当时也是大学毕业不久,已经发表了不少诗歌和诗歌评论,是一位历史教师。
几乎,以后的每一周,我都会往吴武坤老师那冬凉夏暖的宿舍跑几趟,请他评点我新写的文学作品。
除了写作上的指导,吴武坤老师的阅读对我也是一种美好的导引。在他的书架上,我看到了诸多美学、哲学、文学著作和诸如《读书》、《收获》、《诗刊》这样一些杂志。只要我想阅读的,我就一把带走。
照德国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的观点,教育可以归纳为三种基本类型,即“单向授受”的经院式教育、“一对一”的师徒式教育和“自由对话”的苏格拉底式教育。现在回过头去看,吴武坤老师之于我的教育,这几种都在其中。
后来,吴武坤老师转行做其他的工作。不过,我还是那个习惯,一写了新的东西,首先就想,拿给他看看。尽管这样的事愈来愈少,但他对我的文学教育,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条河流,水面浪花盛开,两岸四季春暖。
几天前,吴武坤老师出差来北京,我到他所住的宾馆。他做行政,我做出版,但我们交流的主题依旧是文化,是艺术,是人性中那些本真的要义。
林在池
1991年,我考上龙溪师范学校。林在池老师教我们的文选课。
第一节,讲朱自清的《荷塘夜色》。林在池老师一上来,就是密不透风的分析,纵横捭阖的解读,层层推进的提问,毫不留情的批评,让很多同学感到尴尬,甚至窒息。多次冷场时,我都站起来接招,使他对我们这些“民师”不致太失望。
也许是这一次过招,他把我记住了。以后课间休息,他常常在我的座位旁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拿出烟来,满足一下我的烟瘾。他当然知道,学校是不允许老师在课堂上抽烟的,至于学生抽烟,更是旗帜鲜明地反对。
一次,林在池老师悄悄对我说:“这周日到我家来。”那天,他为我准备了半斤白酒和几碟小菜。他坐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一个劲儿地催我喝得潇洒点。他大概从我的作文里面看出我有一些酒力,他似乎是想从我的身上找回他曾经的大碗大碗海喝的美好时光。他告诉我,因为哮喘,他把很多嗜好都改掉了,包括喝酒。他还告诉我,他的女儿和我一样,也爱写点文章,尤其是古典诗词。他说得很慢,仿佛其中有许多需要细细咀嚼的东西。“现在她到香港去了……”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事实上,我和他之间,交流的话语并不多,常常是两个人坐在那儿,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偶尔像老哥老弟那样相视一笑。反正在他面前,可以彻底放松自己,甚至坏一坏也不碍事。
我毕业多年后的一个暑假,母校的林精华老师公差来东山,抽空到我家来。聊话间提起林在池老师,我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那一刻,我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起了当年毕业前夕,我在他的家里哭得一塌糊涂,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我说着说着,突然间无边无际地疼痛起来。
后记
卡尔·雅斯贝尔斯说:“教育是极其严肃的伟大事业,通过培养不断地将新的一代人带入人类优秀文化精神之中,让他们在完整的精神中生活、工作和交往。”作为我的老师,他们不一定知道,他们当年所做的,会对我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但我都记得,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们让我的双眼不满足于看,让我的双脚不满足于走……
今天写下这些文字,不是为了回忆,而是因为我的今天和他们息息相关。我相信,其中的每一句话,都埋伏着我对他们的感恩。
除了“老师”,我找不到还有什么名字,可以让我用来称呼他们!
201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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