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时光——黄文泉和他的书法生活(
罗融(四维)
2008年初春,正值戊子正月初八,是文泉来汉上《书法报·硬笔书法》上班的日子。那天下午,编辑部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主编严海南领着他,到各编辑部和大家认识一下。文泉戴黑框眼镜,留着小胡须,微微地笑着,泯着嘴,额上出现三道深刻的皱纹,一幅探究的神情,双手递上他的作品集,说着:“请多批评”。不由地想起了一句话:当你微笑时,时间停驻在嘴角;当你思考时,沧桑刻在眉宇间。于是,沟
壑里积淀的都将是岁月的风霜。
其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了。文泉他在荆州——那个文化底蕴浓厚的古城。来汉前,他有一份稳定的职业。工作中,他领着一群可爱的孩子在语文、书法的大千世界中上下求索,是典型的“孩子王”;下课后,他为娇妻爱女烧饭做菜,变着花样烧各种各样的鱼,与女儿一起骑双人自行车去郊外踏青。他沉醉在于笔墨的天地中,或吟啸,或徐行……生活得有滋有味。不经意间,他获得中国硬笔书法甲骨奖,也成了书法报举办的书法海选活动中的书坛新秀。
突然,他别了18年的一成不变的惬意日子,一个人来到了武汉,找寻新的自我。我曾开玩笑地说:很多人都习惯当生活实验中的青蛙,在水温不断升高中幸福或无奈地死去,只有极少数的青蛙,才会冲破习惯性思维定势的极大诱惑,否定自我,不停地寻找新的自我。
武汉,这是一个喧嚣闹市。书法报社,她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要求每一位编辑成为多面手,扮演着多种角色,同她一起快速成长。文泉做为书法报的编辑,在快节奏的生活中,和天南地北的读者朋友打着交道,每天思索着如何为人做嫁衣。用书法这种古老而弥新的社交方式,巩固并发展着报纸和读者间的和谐关系。
十月,《书法报·硬笔书法》编辑部办了一个东湖雅集书法活动,文泉写了一篇《在东湖等你》,波光潋滟,温情如秋日的东湖。听说,后来硬是有一些人就是冲着这篇文章来东湖了。某一个周六,文泉发来信息:今天是我生日,我坐在回荆州的车上了,有三个我爱着,更爱着我的女人(母亲、妻子、女儿)正等
着我呢。
在武汉,文泉借居在师兄的八风堂了。东湖之滨,梧桐舞秋风,淡雨疏烟中,去访黄文泉,他已经把茶泡好。桌上放着一盆君子兰,以及一幅新鲜的、刚刚结束的作品。穿布衫的文泉,拿出了他来汉一年来写下来的作品,有几十幅。或宁静地、或飞扬地抒写着他来汉的心情与感受。他说:“我的汉上心情——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有啊,有时有点矛盾,心里很乱,静不下心来。……但我确实喜欢写字,置身于笔墨当中。心灵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金伯兴先生评价文泉的字说,“功夫好,但表现性情不够。做人要老实,写字不能太老实。”
作为金门诸子(金伯兴先生的学生)之一,文泉常和师兄弟们相聚,时不时还到金老师家去蹭顿饭吃。他在书法的田地里快乐地前行着。他说,我每天睁开眼就写写,每晚闭眼前再写写。虽是信手涂鸦,但使自己始终处在一个与书法相厮守的宁静、快乐之中。他认为,写字就写字,用不着故意把写字当作书法工程(工艺)去求索,一切都顺其自然。至于书写本身所达到的艺术效果,是人骨子里自然表现出来的审美情趣。由他去吧!
文泉的斋号叫“真籁室”,他只是希望能静下来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真正想让自己的内心安定下来。《菜根潭》有语云:静中真境,淡现本然。风恬浪静中,见人生之真境;味淡声稀中,识心体之本然。是的,在滚滚红尘中,羡山林之乐者,未必真得山林之趣;厌名利之谈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文泉让自己的日子始终度上一层旧式的缓慢和优雅之光,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古研留宿墨,旧瓶养新花”。 他把漫长追求缩写成某个深夜喝一杯茶的暗淡时光,也把对一幅作品的细心构想引伸为无尽的历史长河中所有生者与死者的对谈,他不在乎一直在热切期待着一个秘密奇迹。——这种简单而纯朴的工作只与他的内心有关,这种情绪这种时而兴奋时而沮丧的境遇是很折磨人的。也许,一不小心,它就会费尽一生的时光。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时间轻轻悄悄地挪移了;大多人也茫茫然地跟着旋转。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又剩些什么呢? 文泉说,快过年了,他要为自己交个“小结”,拟出集子一册,嘱我为他写点东西。本人才疏学浅,拉杂说来,应命谨记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