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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的率真至可宝贵——我所认识的段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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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1 14:53: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学者的率真至可宝贵——我所认识的段晴先生
  3月26日一早,吴蔚琳博士微信告诉我段晴老师去世的消息,一时懵了,我在微信朋友圈用“简直难以置信”表达我当时的心情。之所以有如此感受,是因为段老师一向活力四射、行事如风,还是游泳健将,而且她患病的消息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她的离去,无疑是我国丝绸之路历史语言研究领域的重大损失。荣新江先生说:“段晴教授是中国丝绸之路考古独一无二的古语言支撑者,举凡丝绸之路发现的梵文、佉卢文、于阗文、据史德文、粟特文、叙利亚文……她都能解读,中国没有第二人,恐怕多少年也不会有第二人。”(荣新江《凤凰涅槃 丰碑永在——悼念西域历史语言学家段晴教授》,《澎湃新闻》2022年3月27日)段晴教授树立起了一块块学术丰碑,这跟她将死语言的释读研究与西域历史、宗教、艺术等的研究有机地结合起来密不可分。记得去年5月上旬,我跟她的一次微信互动中,聊起如何将语言资料与历史研究相结合的话题,我说她是研究语言的典范,利用语言资料研究历史、宗教、艺术,都非常成功。她给我回了一个“我飞飞飞”的表情包,表明她对这一评价是认可的。
  这几天我一直想写一点纪念文字,尚未落笔,王维的诗句已浮现在眼前:“故人不可见,汉水日东流。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其实我跟段老师的交往并不算很多,接触主要是在学术会议上和其他学术场合,她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她率真的性格! 无论是为人为学,还是做人做事,她都体现出这一性格特点。
  段老师快人快语,直来直去,说话从不藏着掖着。在行事上,干净利落,光明磊落。在学术问题上,不同意别人的观点时,直接说不,但对事不对人。这一点,相信只要稍微跟她有些接触的人,都有所体会。王邦维先生与段老师从同门到同事,先后四十多年,体会当然更深,这在他悼念段老师的文章中,有清晰生动的反映。按照王老师的说法,段老师“很多时候像个小孩,说话没遮拦,爽直,直来直去。这样的性格,其实难得。她没有心计,照她自己的话说,是‘没心没肺’”。王老师接着举了一个很生动的例子:好久以前,季羡林先生的夫人即他们的师母去世了,当时王老师和段老师都在季先生家,段老师忽然对季先生说:季先生,您得再找个老伴。季先生回答:算了吧。稍微停顿后,又加上一句:他生未卜此生休,这辈子不想这事了! 王老师坦言:“段晴敢跟季先生说这话,我不敢。”(王邦维《师妹段晴》,《澎湃新闻》2022年4月4日)
  在北大中古史中心刚刚举行的段晴教授追思会上,与会学者几乎都表达了同样的看法。尚刚先生说,段老师在学术上有风骨,她能直接指出别人的问题,这种风度值得我们永远纪念;他并表示,如果学界有更多这样的人,中国的学术也会有更大的推进。孟嗣徽先生说,在学术会议上,当段老师赞赏的时候,她长时间地鼓掌;当不同意的时候,她立刻站起来表示反对。孟宪实先生说,段老师是一个纯粹的人,她对学术一门心思,对任何问题都直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无论对人也好对事也好,人前人后都一样,不拐弯。沈卫荣先生说,段老师对不入流的学术是不能容忍的,而这一点正是我们今天所缺失的。(袁勇《“道是无晴却有晴——段晴教授追思会”纪要》,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微信公众号,2022年4月10日)。
  其实,段老师的率真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有所感受。记得那是在北大中古史中心荣新江老师的办公室,当时我还在北大读书。具体是哪一年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的一个午后,我和另外几个研究生在中古史中心荣老师的办公室正说着话,忽然从远处的院门外飘进一缕清脆悦耳的女声,声音由远及近,仔细一听,是在喊荣老师。荣老师还没来得及回应,人随声音已到办公室门口了。见到荣老师后,她的声音并未稍作停顿,接着开始跟荣老师谈事情了,谈完后就很快离开了。后经荣老师介绍才知道,她就是段晴老师。所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风一般,是当时她留给我最深的印象。
  段老师行事的率真,从一件小事可见一斑。2015年6月,我和段老师一起受邀参加北大历史系的博士论文答辩,答辩地点设在北大中古史中心的会议室,我先她一会儿到场。不一会儿,远远看到段老师双手抱着一个酱釉坛子走了进来,一如既往地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正在大家面面相觑准备发问时,段老师把坛子往会议桌上一放,说道,这是她家存放了很久的一坛上好的葡萄酒,待会儿答辩结束会餐时,喝他个一醉方休! 大家听后都忍俊不禁,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特别是几个参加答辩的博士生,情绪一下放松了。现在仔细想想,段老师这样做,可能为了活跃现场气氛,消除答辩学生的紧张情绪。事实的确如此,那天的答辩比较顺利。再仔细想想,也只有段老师能想到这么一出。
  我曾经写过一篇讨论图像研究方法的文字,题目是《图像研究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初载于2020年7月我在凤凰出版社出版的小书《马丁堂读书散记》中,不意接着被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另拟题为《考古学家做图像的基本原则》,发表于2020年7月底出版的《澎湃新闻》上,一时引起较多关注,网上转载也较多。文章对时下部分做图像研究的学者缺乏必要的图像知识储备和图像研究方法的掌握,表示了担忧,并阐述了图像研究应该注意的几项基本原则。不久段老师也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了这篇文章,但她好像不太认可我的说法,一如她惯常的率性,直言不讳地在朋友圈留言:“条条框框太多。”我的看法究竟有没有道理,可以见仁见智,但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里不谈。我想说的是,段老师就是这样,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但下面的例子,又足以说明她是对事不对人的,她并不是对我本人有什么成见。
  几年前,我写过一篇讨论景教艺术中的佛教因素的文章,题目是《十字莲花——唐元景教艺术中的佛教因素》。文章发表后,有学者撰文跟我商榷,不同意我将景教艺术中的莲花视为佛教影响的结果的判断,认为莲花出现在景教艺术中是出自西亚的固有传统,跟佛教无关。段老师在网上读到这位学者的文章后,去年5月初主动跟我联系,表示不认可这位学者的观点,征求我的看法。她对这位学者的研究方法也提出了质疑,一如她的个性,直截了当地跟我说:这个论证我看有点儿乱,结论过于武断,缺少文献佐证,不能这么东拉西扯的,看似材料很多,但是没有道理……西亚的树,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莲花。我回复她说,这位学者把所有的材料都一锅烩了:早的晚的、是莲花的不是莲花的,的确不能这么做,所以我已写好了一篇回应文章,即将刊出。她回复说,的确不能一锅烩。现在回忆起这次跟段老师的交流互动,我仍然很感动,不难看出,段老师率真的性格的背后,是有一颗追求真理的心。我的这篇回应文章将于今年下半年刊发于《北方民族考古》第13辑上,段老师虽然看不到了,但好在很早我就把论文初稿呈送给她了。
  行文至此,突然想到《列子·黄帝》所载的“鸥鸟忘机”的典故,同时又想到《三国志·魏志·高柔传》裴注:“机心内萌,则鸥鸟不下。”它们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不存机心,忘身物外,连异类都愿意和他亲近,反之,连异类都会对他敬而远之。因此我想,段老师之所以受到广泛的尊敬和爱戴,除了她深厚的学术功力之外,跟她一贯没有“机心”“忘机”,因而总展现出率真的一面的人格魅力有关。
  诚然,学者需要知人论世,但一位真正的学人,不需要太世故、太多心机、太多关系学。率真,是学者最可贵的品质;率真,是学者应有的风骨。率真,言行往往表现为不太守“规矩”、不太按“常理”出牌,所以其言其行按所谓“常理”来看往往显得有些“出位”,显得与老于世故者格格不入,但其言其行其实是对事不对人,最重要的,是并无私心,因此始终是光明磊落的。所以我觉得,用“落落平生总率真”这句诗来概括段老师的一生再恰当不过。虽然,有时会有人觉得段老师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正是这份率真,成就了段老师的学术人生:为人,展现出巨大的人格魅力;为学,树立了一座座学术丰碑。
  学者的率真至可宝贵,率真的学者殊为可敬! 率真,是段晴先生留给我们的最重要的精神遗产之一。(作者单位:中山大学人类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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