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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赵卷卷:我还在现场,哪怕我在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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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31 23:58: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对话赵卷卷:我还在现场,哪怕我在边缘   作者: 陈智富


  一、学生给我的命题作文
  陈智富:《笨笨老师和天才学生》应该是你的首部儿童小说作品吧?这部作品没有太多的炫酷奇幻的想象,却通过平实日常的教学故事写出生活的乐趣美感,写出孩子们的幽默性情。请谈谈你是怎么萌发创作的吧?
  赵卷卷:这是我一次尴尬而又幸福的创作之旅。《笨笨老师天才学生》由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是我的第一部儿童小说,写作时间跨度有十二三年之久。其实,这部小说是当年学生们给我的命题作文。
  那会儿教语文课,下课前做课堂小结,表扬几个坚持努力取得较大进步的学生,大概是说他们是一朵朵的奇葩,惊艳在我的心间。奇怪的是,那几朵被表扬的“奇葩”们,先前一脸庄重的神情像打好招呼似的,一起秒变成扭曲夸张的笑意,比随意溜进教室的那几片阳光还肆无忌惮。这个时候,一个平时遮不住嘴巴喜欢表达自己想法的高个儿站起来,双手轻拍着桌面,摇着小鸡啄米式的圆脑袋,重复着我的话,说:“你们,就是一朵奇葩。”这下好了,教室里一下子炸开锅,热闹极了,大家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重复着我的话——你,就是一朵奇葩。我正在纳闷着,下课铃声响了。下课后,一同学过来提醒我说,奇葩,是一个讽刺人的词。我不禁愕然,连忙跑去办公室问同事,还真是这样。原以为,这么富有诗意的比喻,可以激发同学们更多的写作热情,可是没想到却留下了一大片夸张的“表情包”。再上课,我向那几位同学表示了歉意,同时表示,这段让我汗颜的经历,说不定会变成一个有趣的故事。然后,给大家布置作文。有个学生在下面说:“老师,要不你就直接写一篇吧,算是道歉哦。”就这样被将军了,覆水难收了。我只好应道:“你们给我命题啦。”立即有学生提议说,你就写我的奇葩学生们吧。恰逢其时,山西《学习报》有个儿童故事连载的专栏。一个作家爽约了,版面不能开天窗啊。编辑联系上我,请我救救急。我二话不说答应了,赶鸭子上架,开始创作这个老师和学生的故事。限于报纸版面,每篇只有800字,半年连载26期,大概2万字。
  谁能想到,12年后,搬家整理,翻到了当年的报纸。一时间,竟然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接连几天脑海中都想着当时的情形与故事。在和当时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的昌利红老师谈及此事时,她鼓励我重新写。就这样,2万字,变成了16万的长篇故事。
  谁能想到,一次不一样的经历,萌发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陈智富:小说里的笨笨老师提倡自由多元、个性化、创新性的教学,容许学生们的天马行空思考和各种奇谈怪论,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很受学生们喜爱。这和现实的老师形象不太一样。你为什么想塑造这样一位语文老师的形象呢?这和你的工作有关联吗?
  赵卷卷:应该说有很大的关联。我之前在学生中做过调查:你们最讨厌和喜欢的老师是什么样?结果显示,最讨厌拖堂的老师及一到放假就布置作业的老师,最喜欢幽默风趣和亲和一点的老师。这给我的课堂教学带来了一些方向的指引,无论是教小学,还是教初中,无论是教数学,还是教语文,每年年度最美教师的问卷调查,我都榜上有名。
  工作如此,创作亦如此吧。写一个孩子们喜欢的老师形象,能给孩子们的学习生活带来一点欢愉,这就足够啦。笨笨老师身上,也有着一些我自己的影子,里面不少故事,源自于我的生活与工作。这本书出版后,我自己又读了一遍。我感觉,自己有点像一个画家,不急不忙地,绘出那些飘忽而过的景或事。
  这本书已有六七篇评论,张年军、李伟、谭旭东、伍剑、路勇等老师从不同的角度解读或定义了笨笨老师这个角色不同的思想、文学、生活、哲学、教育等方面的个性及内涵,这里面有肯定的,也有批评的。我按照我的想法,完成了笨笨老师的使命,就像几位老师一样,用他们的想法,去丰富了笨笨老师的个性。
  二、写作给了我生活的自信
  陈智富:那几年没日没夜地写作,有什么让你难忘的事情?
  赵卷卷:没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说到底,努力源自于自卑。刚参加工作的我,近一米八的个子,才104斤,瘦弱,贫穷,贫瘠,除了少得可怜的自尊,只剩下强大的自卑了。操场上疯长的野草,木板屋前流光点点的小花,包围着学校的低着头的麦子以及响亮干净的方言,惦记着一块肉的母亲,两里开外不知疲倦唱着歌的汉江水,还有曾经瘦弱的小马兄弟……都变成了一首首诗歌,一篇篇故事或散文。写作,丰富了我的生活。发表、获奖、稿费,所带来的喜悦,更是让心中多了自信。
  那几年,难忘的事和人,很多很多。有次骑着车去买菜,碰到胡场一中的刘明星校长,他是我的初中化学老师。他认出了我,还说前几天才在报纸上看到了我的诗歌作品。他告诉我,待在村小不是长远之计,有才华就来一中吧。几天之后,胡场一中招考老师。我诚惶诚恐地去参加了笔试和面试,居然过关了。后来,我来华师进修,请同事吃饭。从同事的口中,我才得知。我去面试的时候,刘校长跟评委说我家里条件不好,父亲不在了,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作品,很有才华,同等水平下要优先录用。可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过这事,我也从没有请他吃过一顿饭。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文学改变人生,让我从一个村的旮旯里,走进了城镇。但我知道,因为文学的缘故,刘校长是我人生中的贵人。
  陈智富:那几年集中写了很多颇受读者欢迎的短篇散文。你觉得最满意的是哪几篇?
  赵卷卷:写过的文章曾在《读者》《青年文摘》《意林》《中国青年》《辽宁青年》等发表或转载过,还多次上过它们的卷首。印象中,转载次数最多的是《你以为你能伤害谁》,差不多近百家报刊转载过。这是一篇写父亲的小文章,不到六百字,基本是我的亲身经历。为什么受报刊青睐?我想,这大概是一种生活本色化的写作,简单的语言,简单的表达方式,融合成了真挚的情感,这更容易直击人心吧?那些年的作品,有的题目记得起来,但是内容忘了,有的记得内容,但标题忘记了。
  满意不满意,都属于过去式。重要的是,未来时,让自己满意,才是关键。
  陈智富:随着经济压力的减弱和创作积累,你是不是有了更大的写作野心和抱负?这时候,又萌发了要去大城市进修的想法?
  赵卷卷: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水流,需要有力度;人走,需要有厚度。这是2005年,和我一起搭班的刘少平老师给我讲的一句话。他是市里的数学兼职教研员和政协委员。他推心置腹地告诉我,如果不想一辈子籍籍无名,就要充实一下自己。我听从了他的意见,报考了华师,并被顺利录取。
  到了华师,时间更多了。在刘少平老师的影响下,我把写作重心转移到了教辅上,给全国几十家教辅报刊写过专栏。即便到现在,还有几家教辅专栏在写。
  说来得感谢写作,它给了我生活的自信,也给了我第一套房子和第一辆车子。当没有经济压力的时候,写作也就开始随心所欲起来,写一写,停一停;写写小散文,写写小故事,凭兴趣,靠喜好。
  三、只想本色写作
  陈智富:这些年不管做什么工作,你都坚持笔耕不辍。你坚持写作的原动力是什么?
  赵卷卷:因为不会,所以热爱吧。写作,和日常生活中的抽烟、喝酒、打牌,本质上是一回事,是一种兴趣或爱好。烟、酒、牌,我都不会。人嘛,总得有点兴趣或爱好,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多么无趣和无聊啊。所以,在大家刷剧、刷抖音、喝酒聚会的时间,我就看看书,写写东西。以前,一个星期不去逛书店就不舒服,总觉得少点什么。现在呢,一个星期不动笔,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常跟家长说,不管孩子写多少字的作文,老师评价是怎么好或怎么糟糕,都不要紧。要相信,孩子所写的每个文字都是自己的想法,只是呈现形式成熟或者幼稚而已。孩子笔下的每一个文字都绽放自己的思想,应该努力发现并珍视,尊重每个孩子所表现的个性、才华和思想。路边,随处可见的树林、花草,都是生命的呈现形式。是不是花就一定美草就一定碍眼呢?肯定不是。每个个体以自己的方式展现生活最好的一面,本身就是一种美。
  当写作不再是为了发表或稿费,仅仅是为了再现、纪念以及一种期待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坚持。像每天早上上班,一翻朋友圈,你会发现,晨跑打卡、美图鸡汤等雷打不动地占据着你的社区领域。我们和他们一样,不都是在用文字,坚持着,坚持着美化自己的生活与时光吗?
  陈智富:因为珍视每个文字,所以才能品味出文字的美感。这应该是作为作家的一种内在追求与幸福所在。老师也珍视每个学生,才能用心呵护学生的成长。你怎么理解老师和作家两种身份的异同,你所追求的幸福是什么?
  赵卷卷:我在我的儿童小说集《杨树潭的秘密》的后记里,谈过一个想法:最美好的,最让人温暖的,莫过于文字了。在文字的世界里,我可以用朵朵的视角去观察她的学习、生活,还有成长,而她也可以走进我的童年记忆,用她的思维方式去看待不一样的事件。不同的角色,不一样的观点,都可以尽情地上演、展现与碰撞,无论是学习的困惑、思想的抉择,还是比赛的烦恼、二胎的忧喜,或者是梦想的拼搏、家庭的欢乐。或许,这就是原汁原味的童年时光,这就是口无遮挡的成长记忆。这些文字里,有杨树潭的秘密,也有朵朵的欢笑。我想,说不定你还会看到你童年的影子与似曾相似的往昔。
  把自己生活的感受和思考,用自己的文字一个个地排出来,是一种幸福。至于这个文字达到什么效果和目的,不同时期的体验度是不同的。不可否认,前期,我需要生活,需要把文字变成稿费。到后来,没有了经济压力后,我懂得了,花可以开放给别人看,也可以开放给自己看。百花竞放、争奇斗艳可以,孤芳自赏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就喜欢在家里养花,平常修修剪剪,这也是一种幸福。
  作为老师,看着学生像花儿一样,或悄然绽放,或含苞待放,或拔节生长,我就很开心。这些年,我一直在讲台一线,看到学生脸上的笑,看到学生的一行行文字,我就觉得很幸福。快乐着他们的快乐,幸福着他们的幸福,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快乐与幸福呢?
  四、目前为止唯一的重大转变
  陈智富:你写作二十多年了,关于写作的想法有没有变化?
  赵卷卷:变化的不是写作的想法,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境遇,我们的心灵。
  写作追求没有变化,写作方式和理解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写作目的发生了变化。毋庸讳言,我开始写作是为了生活。哪怕是为了生活,也是热爱吧。二十多年的时光,从文学青年变成文学中年,还是热爱吧。
  非要说改变的话,之前的写作,局限于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李修文老师在《致江东父老》里面有句话,点醒了我。他说,他想为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默默无闻的人,立个碑,写个传,记录他们的生活。我们,不仅有自己,有家庭,还有记忆里的家乡、家乡人、家乡文化,这些更值得我们去阅读,去书写。
  陈智富:这种关于人生、现实的思考的变化,应该给你的写作带来了一定影响吧?
  赵卷卷:阅读和交流,会影响人的眼界与认识。读冯骥才老师的《俗世奇人》,了解到冯老师二十多年跋山涉水、走村串巷去做文化遗产调查、古村落调查;听仙桃老乡、畅销书作家沈嘉柯写《生命摆渡人》在疫情期间采访数百人,只为了更客观地写作同为仙桃老乡的“感动中国”人物汪勇;伍剑老师在非遗传人工作室一待就是一天,收集《雕花匠》《九岁红》等素材。从自我写作的世界里走出去,去关注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普通而又平凡的人。这是他们给我的影响与写作思想的转变。
  我是农村娃。当时的农村,是时代的一个缩影。童年时期的瓦匠、剃头匠、木匠、皮影师、裁缝、货郎、打铁匠、糖人匠等,陪伴了几代人。我的几个叔叔,就是瓦匠、木匠、裁缝匠。随着乡村的城镇化,他们在凋零,也被遗忘。我想站在儿童的视觉,用第一人称的手法,去构思与设计他们平凡中的坚守、卑微中的伟大、传承中的创新、割裂中的希望。希望通过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让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产生碰撞,让新农村建设与新时代大潮融合,让淳朴家风与社会风尚交汇,“弘扬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让工匠精神与劳动精神、创新精神同辉。
  在这个容易遗忘的时代,通过这些故事,我们会记住他们鲜活的样子,记住他们精湛的技艺,记住他们曾经奋斗过的梦想与乡土。
  这可能是我想摆脱自己的本色创作印记,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的重大转变吧。
  陈智富:在这样的写作转变中,你觉得痛苦吗?
  赵卷卷:确实。观念的改变是很难的。思考怎么表现时代带来的割裂感也是很难的,并且对笔下人物要抱以理解以同情以希冀,这会更难。
  四叔是木匠,一年四季在外面打工。前几年,他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在武汉工作要买房子。四叔跟我说要赞助一大部分钱。对于他们这辈的匠人来说,最大的梦想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在大城市里生根发芽。因为孩子看不上他们从事的职业,更不可能子承父业。这给了我深深的感触。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句话,我们通过自己的各种努力,脱离了这片曾经养育了我们又贫瘠的热土,我们反过来又要嘲笑它。大意是这样吧。父辈就是这个样子,孩子就成为时代的一部分,多年以后,人生的履历不同,孩子给家庭的支撑度是和当年父辈所要承受的重负是不一样的。我们用现在的想法去审视他们当年的言行,他们的煎熬、呻吟、忍耐,很显然是有问题的。我跟朋友说开玩笑的话,不用老人来带小孩,除非你深深知道这个代沟冲突问题,并且放下自己的新想法,站到他们的角度去想问题。
  这种时代和代际所蕴藏的矛盾是永远存在的,我想通过故事表现现实,故事的发展要顺应人物命运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要复原血淋淋的现实,当然故事情节上要做一些强化和处理。这跟我以前崇尚的本色写作观念是有巨大冲突的,当然是很痛苦的。
  五、没有追求就是最好的追求
  陈智富:你从最初懵懵懂懂地踏进文坛,到如今耕耘了二十多年,尝试过各种个体的创作,有没有想过通过某个特定领域的创作来打造自己的个性?
  赵卷卷:写作是一条孤独的路。读师范时,不少同学起步早,基础好,这些年,都归于平静的生活里去了,不再提笔。印象中,在这一群人,可能只有我还在坚持。
  有时候觉得,写作需要有坐公交地铁的心态。起点时,一群人一窝蜂挤上去,到了下一个站点,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反复这般。到目的地的时候,也就没有几个人了。写写停停,停停写写,都是为了再次更好地出发吧。
  我的写作,属于没有个性和烙印的那一种。哪怕我在创作《匠人》有一点转变,但是本色写作的立场未变。说到底,我更多的是关注自己的生活。作为时代的一分子,我的目光是要关注这个社会、时代,写作范围是要做点调整,但是说到底我的写作还要给自己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至于写作的文风、个性,我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智富:你的创作随性而为,不全面了解你的创作情况的读者可能会认为你的创作门类很杂但是也很平淡的感觉。你对文学创作有没有更高的追求?
  赵卷卷:没有追求就是最好的追求吧。武侠门派,千姿百态,泰山北斗,浩渺虚空,门派林立。于写作的武林而言,我是散修,全凭热爱去领悟,去创作。
  所以,我没有给自己明确的写作目标。当然,也并不是说,我不想达到一个高度。这些年,我基本很少参加各类的文学活动。相反,疫情之后,时间倒多了起来,也会参加一些作家聚会,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家的聚会。一见面,大家便纷纷拿出自己新出版的书,赠送给我,还都很关切地问,最近在写什么呀。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紧张的事情,其实不是自己不努力而紧张,是关心你的人紧张着你的努力。次数多了,我心里就有点儿慌,就加快一点点脚步去写,哪怕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我还在现场,哪怕我在边缘,这里晃一下,那里晃一下,就够了。我不一定要把自己的创作领域,写成一道自己擅长的风景线,贴上显著的标签。随性而写,和作家朋友这个大圈子,有共同的话题、兴趣、爱好可谈,志同道合便好。
  陈智富:你写作保持本色,你的生活态度是怎样的?
  赵卷卷:恬淡的,自我的,这和我的生活习惯有关。我喜欢的人,愿意交往的;不喜欢的人,离得远远的。即便很清楚,这种习惯在生活中不好,但就是改不了。看喜欢的花,走随意的路,写心里的文,挺好!(刊发于《湖北作家》2022年夏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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