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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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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23 22:11: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窃书记 [size=2.4](《星球大战:侠盗一号》·天朝校园风同人)


[size=1.6]  
马彪同学总结:跟齐英威混一块儿容易把自个儿搭进去。
他俩小学时候就在一起玩了。当时齐英威小朋友如获至宝,每天大中午睡觉时间跑马彪家楼下,扯着嗓子嚷嚷“马——彪——下——来——玩——”,不出三天,全楼都被迫知道了这楼里有个小孩儿叫马彪,他还有个特铁的朋友天天喊他下去玩。
时光飞逝,马彪和齐英威在那年的中考都进了凯博高中这一省重点,得以携手同心、再续前缘。上课时候,当马彪悲愤交加地咬着笔杆拽着头发跟满满一白板的笔记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齐英威正傻乐着给他课本上的尤达大师画睫毛和头发,画完之后拿小刀划下来推到马彪鼻子底下,拿手肘捅他:“贝子,快看我的杰作!”——贝子是马彪小名儿——然后马彪垂眼一看,一个没憋住吭哧一下笑了,引来讲台上老师饱含责备和失望的一记白瞪。完了齐英威画厌了,就趴桌上睡觉,神情十分享受,一起一伏十分有节奏,马彪给他带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清醒的意识直接化作原力,也睡了过去。幸好前头引颈抄笔记的人够多,能挡挡两颗脑袋。
书归正传。凯博高中作为一所傲然不屑与时代接轨的省重点,把升学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在元宵节前几天下达的放假通知转眼就成了一个屁,节日前晚又通知假期取消,在班自习。
马彪郁愤难平,自习课上面对作业气不打一处来,本着“不能在家里玩,就在班里玩”的原则,掏出一本讲武器的杂志翻了起来。齐英威坐他同桌,奋笔疾书,立志一节课把不想做然而要检查的作业都划拉完。
翻杂志没多久,马彪又被齐英威捅了一肘拐。“干嘛?”马彪假装凶他。“帮我修好,谢谢。”齐英威推过一只垮到盘芯拖出的修正带。
“叫爸爸。”马彪充满邪恶地微笑。
“你反正没事儿干。时间就是金钱呐贝子。”齐英威已经划拉完了一本作业,正着手施工第二本。
“哦你这话,合着我的时间就不值钱了是吧?”马彪质问道。
“我看你也没当钱使嘛。”齐英威灿然一笑,一副“爱修不修,反正我就不叫你爸爸”的风轻云淡。
有理有据,马彪向齐英威低头,动手修起了修正带。
不巧这会儿年级主任在走廊上游荡巡查,而马彪色彩斑斓的杂志还堂而皇之地躺在他毫无掩护的课桌上,翻开的那一面印着一个巨大扎眼的“死星”概念图。马彪呢只觉得空气突然安静,抬头一看,跟窗外的年级主任对视两秒。
年级主任示意他出来。齐英威用眼角余光瞟着。体育课代表马彪身材结实,所以没有让年级主任的气场形成全面的压制。齐英威感到一丝骄傲。
不过杂志还是被没收了。“他妈的白鸟儿。”马彪面如屎色。首都调来的老师倪克伦自打当了年级主任,就没有停止过对学生的压榨剥削,然而即便如此,倪老师还是凭借其不离身的白色长风衣和骄矜的步态在学生内部荣获“白孔雀”这一称号和一大堆写在草稿本本儿上的同人文。
总而言之,马彪没了消遣,就很气,咔咔地掰着自己的笔玩。马彪发泄着自己作为一个力量还不够的无产阶级对于罪恶的大资本家的抵抗情绪——简言之,就是不想搞作业。
这个时候,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齐英威啪地合上作业宣告形式上的完成。他把手越界支在马彪的课桌上,笑眯眯地盯着马彪。
马彪就把笔一丢,朝齐英威凑过去表示听着呢。
窃书自然不能算偷,信奉拿来主义的齐英威同学如此坚信着,我们要动用自己的眼光,自己来拿。遭受了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的马彪无精打采,作为他的好朋友,最最最最最最最好朋友的齐英威必须做点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把你的书拿回来?"
"都到了白孔雀手里了,还指望他还回来?"话音未落,只见他的同桌卡西安一脸沉痛,而齐英威则露出了"看吧找对人了"的得意神情。倪克伦主任的恶名在凯博高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他们的班头盖老师都要让他三分。高一时齐英威的同班同学卡西安身为白皮儿特殊种族的待遇也没能让他幸免于难,那只带着手套的、优雅的、骚里骚包给里给气的手就这么伸过来,抽走了卡西安抽屉里的自制机器人模型。
"我的K-2……"卡西安想起了伤心事,而时隔一年此刻的他感到的不是难过,而是仿佛革命果实被窃取般了的愤怒。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年级主任再帅也掩盖不了他专断独裁的罪行,现在马彪的这档子事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导火索,严重程度堪比萨拉热窝,美其名曰书面语言则是直接原因。卡西安甚至把菩提也拖下了水——那个大眼睛的,全班视力最好的,相传到校第一天便已经摸清了全校摄像头的分布位置,只不过当他的大作就要完工的时候,倪主任闻风而来,收走了这张三视图。他俩都是义军社的成员——尽管其合法性并不被校方承认,也几乎难以威胁到安校长集权,可他们觉得是时候让齐英威和马彪表态了。
马彪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太晚了。齐英威要往西马彪要往东,马彪不让齐英威往西齐英威硬要往西,马彪还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呀。齐英威一见阴谋得逞,便开始四人密谋起读书人的事情来,毕竟杂志是一定要偷回来的,成王败寇嘛。况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扇倪主任耳光的机会,怎么能够弃置迤逦呢?然而上课铃一响,天王老子也得回去听课,于是四人约好放学再谈,全然忘记马彪的作业还一笔没动这码事。
多么漫长难捱又令人兴奋的一节物理课!马彪坐立不安无心听讲,齐英威猜他可能是在后悔上了这条贼船,再加上倘若计划失败功亏一篑,全校通报批评就要第二次了。反观齐同学自己毫无惧色,表面上正襟危坐实际上心中波澜起伏,看似专心致志实则神游天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乎无一入脑。好容易等到放学,如何潜入戒备松散但倪主任自身偏宅的办公室却成了一个难题。
"等他下一节课前的课间去?"
这不行。除了时间太短外,班规也是可拆不可逆的。倘若他们迟到了,值日生会记名字,紧接其后的就是大抄物理公式了。贿赂走不通,天知道盖老师跟值日生之间有什么朋友交易,让他们死心塌地到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敢记。
"那等晚上放学?"
确实没什么其他的选择。声东击西的策略一旦谋成,各人便各回各家,翻出黑红校服和扩音喇叭准备次日放学的搞事。不成功,便成仁,一旦失败,那十点钟放学的第三节晚自习只怕就是他们的最后一课了。
年级主任办公室的灯光惨白惨白,齐英威朝虚掩着的门缝里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空空荡荡,除了办公桌上杂乱的资料外真是一片萧瑟凄凉。大好机会不容错过,齐英威蹑手蹑脚地进去,开始翻桌上的资料。正当他感叹白孔雀的不知收检时,窗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喵叫,齐同学立马放下纸张冲向后门,却发现后门上了锁。
说时迟那时快,在门被推开前的那秒里齐英威抓住这千钧一发的决死时间,猫进了办公桌下。脚步声渐进,白孔雀拉开转椅,大剌剌坐下,随后熟能生巧地把风衣摆撩了起来夹在腿间。办公桌下的灰激得齐英威只想打喷嚏,然而两条大长腿也伸了进去,又搅起一阵灰。我们的齐同学位于八字形的包夹之下,并不愿意也不敢在白孔雀的胯下被疯狂地教做人,因此一时半会也并未轻举妄动。
他只能在愤怒援兵迟迟不来的等待中祭出最后的杀手锏了。只见齐英威双眼一闭,开始默念起"原力与我同在,我与原力同在"的咒文,而白孔雀呢,正忙着收拾桌面资料和图纸,压根没发现自己双腿间居然还有个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放下年级办公室内一片融洽的大好景象吧,援兵迟迟不来,自然是被友军拖住了。盖老师在这个好天良夜的周六晚上带着女儿琴在校内散步,毕竟女儿长时间寄养在亲戚家,加上孩子从小又没了妈,小姑娘要什么盖老师自然也是予取予求。父爱如山,盖老师左手牵着琴,右手提着她的补习小书包,可小姑娘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用手扯了扯爸爸的衣角。
"爸爸,草里有老鼠!"
许久不见,女儿的愿望却只是"想跟爸爸多待一会儿"!正当盖老师反复回味咀嚼这令他不禁热泪盈眶的话语时,女儿的娇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老鼠啊此类的哺乳动物毁掉他和琴在校内的探险时光的,于是盖老师捡起一块石头,朝草丛扔了过去。
"是谁他妈的——喵呜!!!"马彪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可想而知,三人小队贴墙站着,盖老师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琴躲在父亲的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张望一下。
"这么晚还不回去?在办公楼干什么?"
"马彪,你这次联考总分怎么搞的?原力哲学的课任老师检查你背书,书上的尤达大师你有事没事不听课画什么头发?"
"卡西安,你有加分是没错,但加了分你也进不了211!再这样下去连联盟那帮废物都要赶超我们了!"
"菩提,上次你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之后回来就魂不守舍,跟见了鬼似的,你是怎么搞的?"
三人有口难辩,只得木然。
"我还是偶然来一次,就看到你们这样。再往后,那还得了?"盖老师苦口婆心,义军小队毫不领情。倒是前者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次大手一挥,准备放他们走了。
"早点回去!"
自然,虚心接受死不悔改是一种使人无坚不摧勇往直前的品质,即使被盖老师批判一番,他们仍挂念着齐英威的安危,偷偷溜了回去。然而刚在拐角处探出头,马彪便发现白孔雀正在走廊上跟盖老师谈笑风生,齐英威没有站在一边,这证明他还没被发现。现下马彪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忐忑中:倘若他过去,肯定会被发现。就算他会被发现,依然必须过去。
他蹑手蹑脚地挪近了年级办公室。白孔雀背对着他,而倪主任的风衣摆恰好遮挡住了盖老师。得意忘形的马彪同学只记住了光的直线传播原理,却不料随着他的逐渐接近,影子被办公室的灯光衬得越来越明显。
"喵——?"他在窗口小声叫了一下,齐英威霎时间连滚带爬地从桌下钻出来,依次拉开模型杂志一应俱全的抽屉,他尽数将其取出,顺手扫荡了倪主任亲手画的死星设计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做完这些令军迷主任痛心疾首的事后,他来到了窗前。
"把这些给卡西安和菩提!快点!"
马彪将一大堆东西接过,径直甩进旁边的草丛里。"他们在那边看着呢,等这两老家伙一走就来拿。现在你快出来。"
齐英威露出一个忧愁的笑容。"体育课代表,我这样翻过来,'叭'的一声我们都走不了。我是不行了,你走吧。"
"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不跳,我跳。"马彪大义凛然地小声道,他二话不说便翻了过去,落地只发出一声轻响。盖老师在五米远的地方把这幕看似交头接耳实则生离死别未遂的场景尽收眼底,心下疑窦丛生,嘴上却同白孔雀聊得越发欢快,想要知道本班两个男学生究竟在搞什么朋友交易,同时也想让年级主任吃个大鳖。
"你个傻……想怎样啊?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后门锁了,白孔雀和班头就在前门!真是败给你了。"
"我还败给你了!技不如人翻个窗户都不行,那什么原力保护你了吗?没有!"马彪怒目而视,感觉齐英威的良心被狗吃了。"我来就是保护你的!"
"那还真谢谢了哦!"
然而内讧并未继续下去,因为白孔雀进来了,阶级矛盾转为民族矛盾,他那象征性的靴跟叩击声一响,齐英威马上拖着马彪连滚带爬地缩进了办公桌下。两个大男孩把狭小的空间挤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
"快,念'原力与我同在,我与原力同在'!"齐英威说完,自顾自地默念了起来。只可惜这次原力瞎了狗眼,聋了狗耳,一时之间大卖队友,竟假装没听见一个人的祈祷。白孔雀坐上转椅,双腿朝办公桌下一伸。齐英威和马彪各自结结实实地被踹了个正着,正当马彪万念俱灰之际,齐英威发话了。
"你找到了年级告示板,你也就找到了我。"他钻了出去,把蹲下来准备看桌底的倪主任撞得四仰八叉。齐同学任凭白孔雀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自是一言不发。尽管倪主任遵从了不要武斗要文斗的批判方法,桌下惊魂未定的马彪内心却被外面的狂风暴雨搅得怒火涛天,事情因他而起,也必因他而结束。他强压下对倪主任不要文斗要武斗的批判原则,钻了出来。两名烈士并排站好,相视一笑,在背后悄悄把手指勾了起来。
办公室白晃晃的电杠光给两人的身影投上一层廉价的圣光,两人挺胸昂头,表情却是一等一的诚惶诚恐,甚至仿佛快要挤出几滴男儿泪。
倪主任十指对碰,偏头开口,不怒自威:“说吧,发生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齐英威沉默半响,缓缓开口:“那就……就这么办吧……”声音中满含着无限的懊悔,以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绝望。
“那,怎么办啊?”倪主任把字咬得重了些。承认错误也要讲基本法,时间地点事件一股脑倒出来,像这么挤牙膏最为可恶。
“好吧……就这么办吧……”马彪答腔道,声音沙哑又低沉,双目失神而灰暗。
“我是问你们到底怎么办呐!”倪克伦的火气噌噌儿地往上窜,他抬手叩着自己的办公桌以示强调。
“——还能怎么办啊!”齐英威说。
“——只好这么办了!”马彪说。
在边儿上听候调遣的班主任盖伦听着这拐弯抹角的抗争直想笑,只好拼命咬着自己的腮帮子。倪克伦碍于形象不好发火,只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大手一挥示意马彪和齐英威滚出去待命。两人和盖老师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拍了拍肩膀。
——是友军!齐英威和马彪眉飞色舞。
"劳动使人自由,不是吗?"齐英威笑道,他边拖边踩,地上白砖黑水,污浊不堪。马彪作为一股清流踮着脚尖跳来跳去擦着墙,"自由个屁,老子作业要做不完了。"
"你急什么,越早上去不就越没时间讲话了嘛。"齐英威把拖把往瓷砖上一顿,"我那天是先出来翻了他的抽屉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对所有东西呢?"
"所以?"
"他要签名的文件,我都在旁边签了校长的名字啦。"
"……"谁都知道年级主任倪克伦跟校长安走天关系不一般。所谓不一般,就是明明校长室跟年级办公室还有厕所都在一楼,倪主任却只去二楼上厕所。他们平时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见面必然会以倪主任被校长逮着怼告终。
齐英威眉飞色舞,恨不得手舞足蹈以重现当年场景,"我先是签安走天,烦了就签走天安,再烦了就签达斯•维达,最后又签维达•达斯。"
马彪在厕所里憋笑憋得辛苦无比,"你只差没把校长儿子卢走天签上去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齐英威道,话音刚落,倪主任走了进来。他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完全没注意到狭小空间内的两个男学生,完事后出去时踩在齐英威的拖把积水上,还差点滑了一跤。齐英威想要放声大笑,马彪连忙用抓过抹布的手捂住他的嘴。
"完了。"他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既然倪主任人财两失心情不好,他们原有的打扫一个月厕所次数还得往上翻,幸亏盖老师从中作梗,这才没让他俩扫一学期。当然,这回凯博高中的交锋是义军社胜了,那下一次呢?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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