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07|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唤起万物最初的名字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1-2-16 11:38: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唤起万物最初的名字
桑小旺
关键词 《诗经名物新证》(扬之水 著)

 与传统的名物考证不同

  《诗经》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可谓开辟鸿蒙,“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孟子·离娄下》)。有诗然后有史,而诗三百所记录与反映的人物情事,在扬之水先生于《诗经名物新证》(以下称《新证》)的解读中,本身亦可自成一部宛然动人的历史。自诗之后,千载以下史家著作汗牛充栋不可计数,然而深幽丰美堪与《诗经》比肩者,惟《史记》而已。以史作论,《史记》已是绝唱,《诗经》则胜在超脱,在不自觉的吟咏与传唱、低徊与激扬,在我生之初的天真未凿。以其情真,方得意切。

 名物者,顾名思义,指的是事物的名称与特征等。名物研究古已有之,首推汉代的《尔雅》,公认是历史上第一本训诂著作、名物的百科辞典,此后历代雅书均致力于名物考证与释义,又有《广雅》、《通雅》等。而扬之水先生所著《新证》一书,又与传统的名物考证有所不同。除附论是以特定事物(诗之车、诗之旗、诗之酒)为题、多方引证展开论述外,全书正文一十六篇文字,均以某篇诗作为中心,对某一领域,或曰名物,加以研究,并辅以绘图、文物和历史文献(包括古代诗文),穷尽各方资源,跨越考古、历史、文学、艺术各个学科,将传统的名物训诂考据与新的历史认知、观察、叙述方式相结合,再现日常生活与特定场景中的历史细节与情感。

  “定名”与“相知”
  历来对《诗经》进行解读的书籍已是汗牛充栋,或通译,或笺释,或讲读,或图解,极尽委婉曲折之能事。而《诗经》的重要美学特点之一便是它的不事喧哗。以极简淡质朴之语言与极广阔浩渺之想象力,成就乐而不淫、怨而不怒、哀而不伤。“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是以工笔描出明媚春日;“四牡孔阜,六轡\在手”是顾盼从容的一个剪影;而“彼苍天者,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惊心动魄,这才是华夏初民的敦厚情怀,万籁初醒,惟有静默以对。在诗之前,没有更美的语言;在诗之后,没有更真诚的时代。生死爱欲是每朝每代都不曾或缺的精神命题,却惟有《诗经》最纯粹,因为它尚未蒙昧于生死爱欲,惟有以直觉引路,天地间充盈的是一股英华之气,神完气足,流风铄金。相比之下,坊间流传的众多解读无不情思纷扰,将一切由诗而始的锦衣绣服不管不顾地强加其上,衬得《诗经》在天地间越发一味地落落寡合。南朝钟嵘在《诗品》中对古诗十九首的评语是“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一字千金”,古诗十九首固然温丽隽永,然而既有《诗经》在前,无论是遣字、用情还是巧思,显然都更胜一筹。只是年代久远,文字衍变,那时琅琅上口的民歌与唱颂,今日反而变成了诘屈聱牙的符号。

  于此扬之水先生的《新证》才愈见可贵与不易。先生在《诗:文学的,历史的》中提到自己的分类“很不‘诗意’”,“更无法概括诗意”,“只是想约略显示诗中所表现出来的社会生活图景,即史中飞扬的一面”。一十六篇专论中,中心诗作均来自国风和大小雅,所涉及的领域包括农业、建筑、祭祀、射礼、音乐、服饰、天文、车战与田猎。万物皆有名,已逝者有名,将来者亦必有名,是谓名物。有名然后可指代可散播可喻情喻事,然后有史。《诗经》中的物象尤为重要,因为它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是开辟鸿蒙的那颗情种。已故的金克木先生曾在《“书读完了”》一文中总结自己的读书心得,说“只就书籍而言,总有些书是绝大部分的书的基础”,“书籍和文化一样总是累积起来的”,后世的书籍和文化,都是在这些书的基础上衍变生发的。只有读懂了这些书,才能够从本源上了解一种文化,因为它们就是文化最初的那一层积淀。我们今日文化里那种感物致知的想象,正是千年以降的累积。《诗经》多以风物入诗,名物之象累累如坠,由物象入心象,氤氲交织,才有诗的深致厚重。有“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才有“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有“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才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才有“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如是种种,皆以诗始。

  扬之水先生将自己的研究范式概括为“定名—相知”,“定名,解决的是‘物’的问题,即作为物,它的名称与用途。相知,解决的是‘文’的问题,即其承载的文化信息是什么”。“定名的问题,这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有此第一步,才能够呼唤起沉睡已久的生命,才可能有对它的倾听和由此而来的第二步相知”;在“激活历史事实的同时,也复活了自己的生命”。于是我们在《新证》中看到了精细入微的周代南土诸侯国形势图,看到了沃土周原是如何“北倚岐山,南面渭水,千河迤其西,漆水贯其东”,看到门庭俨然、堂室分明的古居建筑,看到驷驾车的精整密致与两骖两服的奔驰如仪,看到身着绉纱夏衣卫的夫人宣姜何以飘然若仙……而与名物释义同时豁然展现的,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的热烈兴盛,是“子之不淑,云如之何”的轻声惋叹,是从“文茵畅毂,驾我骐馵”急转至“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流转自然,是在“既往既来,使我心疚”的愁怨之后将目光指向“东有启明,西有长庚”的俶诡奇幻。惟有懂得才可送出最真挚的赞美,惟有理解才能致以最虔敬的尊重。惟有通晓诗中物象,才能悠游先秦诗书之中,畅谈流风遗韵,遥以目光致敬;否则就算是想借他人杯酒浇自己胸中块垒,恐怕也浇得不是那么痛快。《新证》以看似无情的科学态度谈温厚质朴的诗篇,将今日之诘屈聱牙还原成昔日的情事分明,于细致严谨中更见有情。
  
 结合诗书史籍与考古文物

  名物“新证”,乃是沈从文先生的生前宏愿之一。在初版后记中,扬之水先生提到此书缘起,是沈公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篇考证文字中,希望结合诗书史籍与考古文物对古代名著进行研究,并进而直接提出“诗经名物新证”的课题。“二重证据法”乃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在出土的甲骨文字解读中所提出,认为现代考据,除了“纸上的材料”,更有地下的新材料,即考古文物,也应利用起来。一可“据以补正纸上之材料”,二是“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驯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虽古书之未得证明者,不能加以否定,而其已得证明者,不能不加以肯定,可断言也。”沈公的煌煌巨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正是“二重证据法”的重要成果。

 “二重证据法”的本源可追溯至北宋时代,由静安先生(编者注:王国维)提炼成纲之后,陈寅恪在《王静安先生遗书序》中又进一步将其归纳为“一曰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二曰取异族之故书与吾国之旧籍互相补正……三曰取外来之观念与固有之材料互相参证”。此后又有三重证据法乃至后来的多重考据的大趋势,实际上涉及的是多学科结合的问题。考据一门之广博之久远之深邃之细微,几可与历史本身等量齐观,令人浩然兴叹。念及眼前《新证》一书,不仅融合了扬之水先生的多年心血,更有历代大师的积累与升华,拳拳之意,触手生温,又兼《诗经》之温柔敦厚温婉天真,惟有一句“日就月将,学有辑熙于光明”(《诗经·周颂·敬之》),可遣斯怀。  


原载:《南方都市报》2007年12月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9-29 13:29 , Processed in 0.066999 second(s), 2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