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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级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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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3 23:31: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的级任老师


文/丹霞白鹤


        一年级到四年级上学期,我在故乡秀镇念书,李老师一直是我的级任老师。他参加过解放战争,印象中常穿一身黄军装,有时也穿现出底色的黑色制服,好像是黄军装染过的。他一表人才,十分精神,笑的时候,还露出金牙。
        上课的时候,李老师的下巴,有时会让我分神。
        有些长得胖的人,下巴有横纹,俗称双下巴,李老师不胖,下巴上也有纹,却是纵向的纹,小刀割开似的,我的目光常常被引向那里。长大后,书看杂了,才知道那是生在下巴上的酒窝,叫美人窝儿。书上说,奥地利的女子,下巴上大多有那种美人窝儿。
        李老师讲课有句口头阐,“你们要把它记在九良心里”。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九良心”是什么心?后来似乎终于明白,“九良心”是不是“九两心”?
        “九两心”许是和“九斤半”是“头颅”的代名词一样,是“心”的代名词。说“头颅”太直白,说“九斤半”显得诙谐和轻松;把“心”说“九两心”,似乎加重了语气,起强调的作用,不过,把人的器官和部位称斤论两,视如猪马牛羊等畜牲之辈,似有轻蔑之嫌。尽管李老师用心良苦,口口声声强调,要我们记在“九两心”里的东西,具体内容在我的“九两心”里,一句也记不起来。
        李老师是我们的国语老师,他每讲一个新课文之前,都要给我们讲一个新故事,在我们听得入神时,巧妙地把我们的兴趣引入到新课文,随即在黑板上写出新课文的名称。李老师每次讲故事,都让同学们听得入迷。不过,我常常会脱离老师,信马由缰,不知不觉迷失在自己演绎的故事深处,回不来了。
        我对那时午睡印象很深。每天午睡我总睡不着,可是当午睡时间快结束时,反而又昏昏然起来。李老师很有办法,上课前总是领我们唱一支歌,比如“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说来很是神奇,歌一唱完,瞌睡不知怎的立马就跑了。
        那时的习惯是一天两顿饭,早晨一起床,揉揉眼睛就上学,朝读后,上几节课,再回家吃早饭,时间好像在10点多钟,直到下午两点钟左右才上课,所以午睡时间特别长。老师要我们扒在桌子上不动,不能发出任何声响,睡又睡不着,十分难熬。
        李老师在讲台上监视,不许每个学生动弹,教室里安静下来后,便坐下来开始打盹儿。我终于松一口气,可以动弹了。同座是个小女孩,有一次,她躺在条凳上睡得很熟,把我挤到了条凳一头的边缘。我手里还捏着上学路上掐的狗尾巴草,我把它刮得扁扁的起了卷儿,像逗蛐蛐那样的,我用那撩我的同座小女孩。我先是挠她的耳朵根儿、后颈窝儿,她都不醒。实在没趣,就挠她的屁股,记得她穿的短裤,有很小的红色花格,她还是不醒。猛然,我发觉李老师正看着我,吓得手一抖,狗尾巴草许是触到更敏感的地方,小女孩嗯的一声动了一下,我高兴得忘于所以,继续挠起来,直到小女生翻转身,揉揉眼醒了才住手。小女生坐起来,扒在桌上继续睡觉。我睡不着,难受地熬到午睡结束的钟声响。
        那时刚上学,年龄很小,什么事也不懂,不知道我那样有多么荒唐。我不知道对于我的无聊游戏,李老师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动声色地看了多久,从我的愚昧天真中获得了多少乐趣?上课后,李老师要我罚站,将我的无知游戏,当丑事讲给学生们听,骂我不要脸之类的话,我委曲得流下了泪,却不敢哭出声来。李老师不依不饶,“嘿嘿”地笑着说你还有脸哭?
        李老师发脾气和训人时,总是带着笑,他在儿童的难堪和幼稚可笑中寻找乐趣。
        写毛笔字时,他要我们把毛笔握紧,然后不声不响地在教室里转悠。他躲在某个学生身后,冷不防抽掉那个学生手中的笔,这时候他就得逞了,一边说这个同学的笔握得不紧,一边得意地看着这个倒楣的同学沾满墨迹的手和溅上墨水的脸。那一阵子,其他的学生都很庆幸,无不幸灾乐祸,十分开心。
        李老师批评学生时,常带辱骂和嘲笑,不知那是生气还是取乐?
        班上有个同学的妈妈常年在学校门前卖烤红薯,这个同学经常被李老师拉出座位罚站。在拉扯的过程中,李老师扯掉这个同学的帽檐儿,帽檐被扯掉了便揪耳朵,这还不够,又对同学们奚落他说:“他妈是卖红薯的,吃红薯吃“苕”了!”武汉把红薯叫“苕”,说一个人“傻”也叫“苕”,我们那儿虽然不这么说,但当笑话都听得懂,于是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李老师十分得意。
        上课时,我有时会盯着黑板上面的毛主席像发呆。毛主席下巴上有颗痣,李老师脸上也有一颗痣,好像也在下巴上,这常常让我产生稚趣的联想,要是移到毛主席的那个部位,就能当毛主席了。毛主席的发型和当年妇女的发型很像,同学们争论毛主席是男还是女。我想象毛主席脑后一定有个发髻,样子又很慈祥,肯定是个婆婆。有的同学说是男的。我说那怎么没有胡子?哪怕是一点儿。多数同学都赞成我的看法。
        李老师上课时,给我们讲雷电的知识,他管正电负电叫阳电阴电,还告诉我们防电的知识。他讲,有个人触电了,人们只要赶紧把他抬到木门板上一躺就没事了,电就从木板上传到地下去了。说自从那人触过一次电后,一到天涩下雨,就浑身痛得不得了,在地上直打滚,而只要把他一抬到木门板上就又好了。李老师为我们得出结论:“电”怕“木”!
        李老师是个好老师,他总是给我们讲很多新鲜的事,恨不得倾其所有,把他的知识和见闻都告诉给我们,只是他的水平和经历有限,后来回想起来,他讲解的有些道理和现象未必是那么回事,甚至有些想当然和胡编滥造;他对学生有时有些粗鲁,这也许与他当兵的经历有关,还可能因为那时的孩子实在是愚笨和冥顽不化,那时的小孩子学龄前都没有接受过幼儿教育,小学生不像现在这样好教。“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的缺点丝毫减少不了我对他的敬重。人们常将一个学科的领头人喻为泰山北斗,简称泰斗,而李老师就是我发蒙时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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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3 23:35:33 | 只看该作者
云孝乡亲熊老师
文/丹霞白鹤

        “北方有佳人,云孝多美女。”熊教授熊培粹老师不仅外表秀丽,而且心地善良,气质超凡。小时候,她会使我想起天上的月亮,长大后,她又使我感受到什么是仪表端庄,什么是雍容华贵,什么是大家闺秀。
        熊老师籍贯云梦义堂镇。我的故乡陡岗镇在孝感西北边陲,与云梦接壤,云梦的孩子还在我们镇上读书。听母亲讲,过去因离孝感城远,离云梦城近,完税就近去云梦。有一段时间,还划为一个行政区云孝县。陡岗习惯称云梦“云县”,人们常说云梦是孝感“匀”出的一个县。熊老师家里讲话,相对于孝感城关话,与我们更接近,所以母亲总叫熊老师乡亲。
        那年我十岁,父亲病逝,全家迁到武汉,我家育卿哥哥为我们送行,挑着一担花包,里面只是些破旧的被褥和衣裳,其他家当一无所有,熊老师雪中送炭,送这送那,为我们提供生活必需用品,连生火做饭的炉子,都是熊老师家的。在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大嫂总是找熊老师。熊老师也经常到我家看望母亲和我们弟妹。在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想不到讲武汉话的熊老师特地对我们讲一口家乡话,感到说不出的亲切!那种欣喜,像沙漠中见到绿洲,真是“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
        我想起第一次大嫂子带我去熊老师家的情景,那时十岁,刚从乡下出来,穿一件棉大氅,里面衬一个小棉袄,下身穿一条空心棉裤还扎着裤脚,领口被鼻涕擦得铮亮,回想起来很邋遢,完全一副乡下脏孩子的模样。熊老师一点也不嫌我,和她的先生始终亲切地对我笑。还有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四岁的辉辉,偎依在爸爸妈妈身旁对我笑,两岁的玲玲也和我亲近。
        家兄重病期间和逝世后,我不敢违背大嫂意愿,没有让亲友们知道。讣告发出后文学院才得知,后破例举行了追思会。那个追思会我没有被邀参加,看了录相后才惊悉,竟然没有熊培粹老师。不知怎的,我感到心痛。
        家兄遽然辞世,令熊老师很是震惊和悲痛。2008年家兄逝世一周年之际,熊老师自费重印了他的两本遗著《山光物态弄春晖》及《美,在苦难的荆棘中绽放•读曾卓的“有赠”》,赠送给众多的同事和朋友,以独特的方式,深切表达对他的怀念。
        熊老师在“写在重印前面”的序中说:
        “孙※※同志是我的老同学,重印他的名篇,表示我对老友的怀念。斯人已逝,愿他的治学精神永存,愿他的遗著名篇,他的品德,成为后辈的精神财富!”
        序中说,“当时孙※※只是一名刚满三十三岁的青年教师,也被戴上‘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受到隔离审查和严厉批斗。”
        熊老师非常同情,在文革初期那个人人自危的严酷环境,她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带着家兄和大嫂一道奔赴北京告状,一同去找妹夫张庭发将军。这给予了大哥极大的鼓舞和安慰,使得在生死线上艰难抉择的大哥,“抬头望见北斗星”,终于闯过了那场劫难。
        序中说,“共同的感受形成了共同的愿望和共同的心声------ 对美好世界、对和谐社会的企盼与追求;对爱的呼唤,对尊重人的尊严的呼唤!”
        我感到这也是熊培粹老师共同的愿望和共同的心声。文革那场浩劫中,熊培粹老师的先生程老师,也遭受到隔离审查和严厉批斗,给身心造成严重摧残,致使英年早逝。那段往事,不堪回首。
        在互联网上欣喜地看到不少关于熊老师的报道。
        2007年7月14日,“华师大在线”刊登了朱树娥撰写的《解囊育俊才 高义实堪仰》
        文中报道“她忙于自费出版诗集并筹划诗歌讲座,心系恢复诗教,不辞辛苦。”赞扬“在古典诗词的风熏雨润中成长的她,对于美有着独到的见解和追求。”
        “纪伯伦曾说过,通过舍与者的手,上帝向人世表达他的心声;透过他们的眼睛,上帝俯身对着大地绽露微笑。对于那些接受到熊培粹老师无私资助的学子来说,她就是上帝的使者,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把光明和未来推到他们面前。”
        “谈到当代人的精神面貌,她充满了深深的忧虑,”熊老师说:“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长大的一代,没有受到过很好的传统文化的熏陶,人文素养让人担忧。而在传统文化中,诗教是最陶冶人的教育方式。所以在青年学生中间兴诗教是很有必要的。”
        2011年4月29日,“华师大在线”刊登了熊培粹老师的文章《大学生诗教之我见》
        “有人说,诗是‘人类最早最高的文学’。也有人说诗是‘文学中的文学’。著名美学大师朱光潜说,‘文学到了最高境界都必定是诗。’著名诗人艾青把诗比作是‘文化母亲,众多儿女中的一个骄子’。”
        “我自幼受家庭影响,喜欢诗词。”
        “小平同志曾用列宁的名字组成两句诗来为自己画像:‘列为无产者,宁不革命乎?’这好像是一个文字游戏。但没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没有诗的结构知识,能顺手拈来一个人名,做这种文字游戏吗?”
        “现在国家要求多一些书香干部,希望同学们趁青春年少,多从我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吸取精华,把自己培养成国家、民族、社会所需要的书香味极浓的有用人才!”
        熊培粹老师的优秀品格和超凡气质,与家庭环境浓厚的传统文化熏陶是分不开的。熊培粹老师出身书香门第,教育世家,熊培粹老师的父亲熊卓轩老先生是一代国学家,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极深的造诣和研究。
        《张廷发将军和他的妻子:我愿伴君到百年》中对熊培粹老师的三妹熊培玉评论说:
        “出身于贫苦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教了一辈子古文,两袖清风”
        “熊培玉外表秀丽,思想单纯,也许是从小受古典文学熏陶的缘故吧,言谈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我们弟妹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最困难的年月,熊老师给予我们无私的热情帮助。我为家兄有这样的老同学感到幸福。
        五十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熊老师对我们的帮助和关爱,衷心祝愿熊老师健康、快乐、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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