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请给孩子一个善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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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请给孩子一个善良的理由
——人教版八年级上册第二单元教学反思

王君

第二单元的教学终于结束了，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应该说，这一单元的教学是很成功的，因为“感动”至始至终萦绕着我们的课堂。甚至有好些堂课，我们都是在泪水中结束的。我很安慰：我觉得自己通过教学和学生一起经历了灵魂的洗礼。我们如此深刻地感受了爱、同情和怜悯。我们通过文字经历了凡俗人生的生活，我们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其实这些平凡的人才是生活的主流人群）的心灵世界。这个单元的教学，是至情至性的教学！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的心中沉甸甸的，课堂教学的成功并没有带给我太多的快乐。我觉得压抑，我似乎欠了学生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我无法理清楚心中烦乱的思绪。
直到看到了一篇学生的日记，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孩子的日记有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题目——《我不做善良的人》。在文章的结尾，他写道：
善良，你到底值多少钱？如果善良的人的命运都如阿长，如老王，如信客，如《背影》和《台阶》中的父亲，那么，我决心：今生不作善良的人。
文字如弹！我大悟于我那说不明道不白的压抑了。是的，这个单元的教学，我欠了学生一笔帐，那就是关于善良的价值。
这个单元催人泪下的人物和故事冷冰冰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在生活艰辛的煎熬中，在人情冷暖的摧残里，“善良”如过时商品，价值一贬再贬。
一、善良和失意孪生。
第二单元的五篇课文，篇篇都称得上美文，但都是让人不能不洒辛酸之泪的美文。其美，是惨痛之美，是扼腕之美。五篇文章中的主人公，都浑身闪耀着善良正直勤劳的光芒。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挣扎在温饱线上，但是，对人生，对他人，对家人，对命运，他们无不坚韧宽厚。他们不埋怨命运的不公，他们默默地把生命的苦难咽进了肚子里。没有诅咒，甚至连埋怨都不多，他们是最容易满足，最柔顺最可爱的一群人。但是，他们无一不贫困。长妈妈终于没有给鲁迅留下一个完整的名字一段完整的人生，终其一生也还是一个老妈子。《台阶》中的父亲艰苦奋斗了大半生，除了一幢高台阶的房子，他依旧一无所有——地位和尊严没有如期而到，甚至连最基本的健康也失掉了。朱自清的父亲终于没有能在“天无绝人之路”的自我安慰中突围，而只给我们留下“老境颓唐”的背影。老王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劳苦一生依旧穷苦不堪的老人悄悄地死去，就连埋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人知道。年轻信客的命运似乎好一点，但是他一生最大的辉煌不过就是村小的校长，生活在“乡村中属于中等”，毕业生“考上城市中学的比例”稍微高一点罢了。而他的坟墓旁边，还埋着一位老信客——应该算作是他的老师吧，一位同样善良的老人，只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而葬送了一生的名节，永远背着沉重的骂名不能安眠。
这些，难道就是善良的价值？善良的人们，难道就只能拥有这样的一种命运？
二、善良和智慧决裂。
孩子们是在笑声中学完《阿长与山海经》的。虽然我竭力引导孩子们去理解在愚蠢和愚昧之外的人物大麦一般淳朴的心灵，引导孩子们去感受一位农村普通农妇的爱。但是，我相信，若干年后，就如当初的我，孩子们想起阿长，进入他们的记忆的，可能不是她为鲁迅买《山海经》的一幕，而是那个让人笑掉大牙的要脱下裤子对付长毛的细节。而《台阶》中的父亲，挣扎一生却反而丢失了幸福，还有老王，他甚至根本就不会思考关于幸福的问题吧。当贫苦和愚昧相连，招摇于街市的必然只是愚昧嘲笑善良的幸灾乐祸的脸！
这就是善良的中国劳动人民！他们的善良不仅没有能为自己挣来幸福，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懂幸福。“智慧”在不远处冷眼于这些仅仅有着一颗温柔的心的人们。愚昧麻木让贫苦的人们身上应该美丽无比的善良之光锈迹斑斑。
三、善良和冷漠对峙。
善良是一个多么温情的字眼啊，但是在这一单元的课文中，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善良的变异和善良的无能为力。因为生活的压力，朱自清如此善良的父亲也变了，变得“触目伤怀，情郁于中”，已是知天命之年，却“家庭琐细也往往触他之怒”，甚至“待我也渐渐不同往日”。这是善良的人们在贫困的命运面前的折腰，善良无法抵挡生活的艰辛对人性本身的摧残。《台阶》结尾儿子对于父亲命运的一声无奈无力的长叹，《老王》之中人们对于老王眼瞎的侮辱性的猜测以及对老王之死的冷漠，无不折射出善良之美早已沦丧在艰辛的生活中，人们甚至已经认可了善良之人悲惨命运的合理性。最让人心酸的是《信客》。尽管作者在结尾尽量用温情一些的笔调来叙述老来信客得到的尊重，但是，留在我们记忆中，让人久久不能忘怀的依旧是两代信客所承受的误解和责难。
播种善良，收获的却是暴虐怀疑和冷漠，善良，你怎么会如此软弱？

我不敢探讨下去了，真的不敢了。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向学生灌输的所谓的美好的东西，在我们的教材中，怎么会是如此不堪一睹？
我理解那个孩子的决定。当金钱和地位成为了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善良、正直、纯洁的价值必然沦落。
就是在今天，无数个家庭中，教育孩子的一句常用语不就是：“你再不努力学习，考不上好大学，没有一个好的工作，你就去当棒棒吧（擦皮鞋吧、买烧烤吧……）！”我想，如果这些家长读过这一单元的文章，他们也许会说：你再不努力学习，阿长们老王们就是你以后的样子。
但是，阿长何罪？老王何罪？棒棒们何罪？擦皮鞋的何罪？他们靠自己辛勤的劳动平和而安静地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他们是这个社会的基石。
然而，善良不能改变贫苦，善良不能改变麻木，善良更不能消除冷漠，我们到底应该给孩子们一份什么样的教育？
多么希望教材的编写者们能关注这些幼稚而惶惑的心灵。在选编课文的时候，在不自觉地展示了善良的狼狈之后，能给善良一席尊贵的地位。而我们语文老师，更要含泪告诉孩子们：善良是人性之光，是人类生生不息的精神品质。在一个健全的社会，善良是一个人最高贵的名片。
语文教材，请给孩子们一个善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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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给名作挑毛病 王君 这是一次激动人心的语文活动，在孩子们童言无忌的批评中，我享受到了语文的深刻的美。选择两篇以飨读者。                     （一）悲哀的幸福                           ——致词人柳永的一封信                       杨雅云 柳永：      你好！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处歇，都门帐饮无序。留恋处，兰舟催发……”这首词是你写的，多么漂亮而感伤的一幅画：寒蝉悲鸣，天涯黄昏暗，一双爱侣站在小船边依依不舍的告别，微风点点，泛起湖面涟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是你的名句，好精彩唯美的句子。在你的笔下，真是字字珠玑，文采飞扬。 但是，我今天想说的是：我并不佩服你！    之所以不佩服你，是因为你情感和思想境界的“鼠目寸光”。我读过你不少的词，至今没有发现过一篇怀有壮志豪情的！相反的，我觉得从你的词来猜测，你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爱情的圆满。没错吧！你的文字中除了爱情还是爱情，你生活的主题除了爱情也还是爱情。 你的幸福因此而变得单薄而虚弱起来。        当然，我读过你的《鹤冲天》，知道你也曾努力参加过科举考试，但“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你也曾想过尽忠报国，但一经失败，你心似琉璃立马摔碎在自我沉醉的深渊，万劫不复了。呵！接下来的词更是让人痛心！“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呵！堂堂八尺男儿，一次失败后居然躲在青楼醉酒？多么可悲！“风流事，平生畅”，原来你最美好的时光是在青楼度过的！你在烟花柳巷里“幸福”着你的“幸福”，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旺盛的精力和无以伦比的语言天赋！        你的幸福好悲哀！因为你的词句总是徘徊于男女情爱之间！愁？谁说不可以愁？但你有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的气魄么？你没有。虽说李白一生报国无门，但有抱负如此，也算幸福！杜甫也很愁，但你有杜甫那种忧国忧民的高尚之愁么？你没有！与杜甫“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忧愁相比，你所谓的愁只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就从你自身对幸福的标准来看，你便只能和李清照一般的女子齐名在风花雪月的婉约派中！然而，那儿不该是你这般堂堂男儿该呆的地方呀！        没有人非要你“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更没有人非要你“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只是你不懂，“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你更不懂“所谓回忆者，虽可以使人欢愉，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你陶醉迷失在那温柔乡中，你的幸福于是变得微不足道了，甚至变成了一种悲哀的幸福。 所以，千年之后，柳永，我依旧为你——一代才子而伤怀。                                                                                           一名初二的中学生：杨雅云                                                           2004年10月   点评： 好一个杨雅云！好一个伶牙俐齿痛快淋漓的丫头！ 一开始我还为柳永叫屈，为唐诗宋词叫屈：咱们中华文化的瑰宝，咱们婉约派的当家大笔，岂容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不依不饶指指点点？但是读完全文，再细细品味，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得不服。丫头虽小，气魄却大。姑娘虽嫩，眼界却宽。难得小小女孩儿能纵身一跃，于浩瀚天穹中俯瞰历史，于古今英雄中反思人生。如果柳永真能读到此文，宋词史上，一定还会多一些雄浑的篇章吧，柳永人生，也应该多一些厚重的精彩吧！ 唐诗宋词如文化天宇中的璀璨明星闪烁，星光中，我看到了小女孩儿杨雅云的眼睛也在其中…… 难圆的丑小鸭之梦    许菁 大概全世界的小朋友都读过安徒生大师的《丑小鸭》，知道有一只被误认为丑鸭子的小东西居然是一只天鹅。这只坚强的丑小鸭熬过了其它小鸭子的嘲笑，熬过了农户人家的大扫把，还熬过了寒冷的冬天，终于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丑小鸭的传奇真是令人羡慕，让人赞叹。许多人在看完《丑小鸭》之后都会浮想联翩：让自己也作一只丑小鸭吧，争取有朝一日也腾身一变为天鹅！ 那我告诉你，这可是一个不现实的梦！ 我认为“丑小鸭”实在没有什么太值得崇拜的！因为丑小鸭本生就是一只天鹅！丑小鸭一生来就已经注定它往后的命运，只要它不死去，就必定会成为天鹅。丑小鸭在后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无需努力的——即使它没有尽力搞好人际关系而使自己被大家喜欢，即使他没有用功读书而获得满肚子墨水而被大家崇敬，也即使它没有努力赚钱然后去整容……丑小鸭本生就是天鹅，它的命运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画好蓝图了。如果说丑小鸭还有点值得敬佩的地方，那就是它也还是具有一些坚强不屈的品质，至少它没有因为原先的丑陋（丑到猎狗都不叼它）而极度失落导致自杀。但是必须承认，如果丑小鸭本就不是生于一只天鹅蛋，那不管它如何坚强，它也不可能成为天鹅。 安徒生实际上是虚晃了一枪，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虚幻的梦。但我们一斟酌就会发现，这个故事其实不过更说明了：天生的比后天更重要，后天就是再拼命也及不上天生所得的优秀。就好比现在许多在校女生都认为天生丽质是最得意不过的事了，也如同一些生在富家的纨绔子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父母遗传和赠予的一些优良的东西在人们的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甚至使得人们轻视了后天的努力与进步。《丑小鸭》是一篇童话，读者大多是思想还未成熟的小朋友，那么可以想象，如果小朋友们接受了这种“丑小鸭变天鹅”的现象，是不是会影响他们的人生观呢？《丑小鸭》不露声色的将先天赐予放在了一个崇高的地位上，这一点上可能连作者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这会不会给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们以误导呢？ 丑小鸭本生就是只天鹅，它有高贵的出身，这在生活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所以丑小鸭的传奇不值得任何人去仿效，也很少有人能够仿效。作为平平凡凡的我们，更应该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加注重后天的锻炼和拼搏。惟有如此，我们才有变成为“白天鹅”的真正可能。 点评： 我作丑小鸭的梦也一直作了三十多年，课堂上忽一听许菁这丫头的发言，吓一大跳。后来再读丫头的作文，心服口服。 看来，我们自以为天经地义的东西当中，其实还有不少玄妙啊！ 不盲从，不迷信，作一个独立思考的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许菁给我的启示是：以朴素的率真的眼光面对身边的每一样事物。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没有判断能力，而是你一开始的盲目的全盘接受压抑了自己的思维才华。 所以，对任何事物下判断之前，请认真地先问自己：这是我的头脑思考所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