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语文兴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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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语文兴味长　


方利民

  余姚，相传是舜后支庶所封之地，舜姓姚，故名“余姚”。余姚是“姚江学派”和“浙东史学”的发源地。著名的余姚四贤——严子陵、王阳明、朱舜水、黄梨洲，在历史上均占有一席之地。这里是革命老根据地，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颇多。河姆渡文化遗址，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之一，属于7000年前的母系氏族公社，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我国最早的文化发源地之一。
我的家乡陆埠，就是余姚市属下的一个小城镇，离河姆渡文化遗址仅十公里左右，山清水秀，背靠四明山脉，一条蜿蜒的小河流过镇中。在这里曾渡过了我快乐的童年和少年。
细细想来，小学、初中时的语文是如何学习的，脑子里确实一片空白，只记得那时生活得是如此快乐，很少有过重的家庭作业，也很少为写作文而烦恼，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那时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家里穷，姐弟四人，父母是干手工活的，收入不高，但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假日之时、学习之余，冬天上山挖冬笋，小心翼翼找有没有拱起的泥土，有没有开裂的泥土，当挖到冬笋的高兴，至今难忘！夏天小河中游泳，那快乐的笑声，那多样的游法，同伴间的比赛，笑皱了小河的层层涟漪！那是，还顶着烈日，去田里捉泥鳅，田沟里活水汩汩，这里泥鳅特多，我们用畚箕拦住去路，赶其入内，捞起来，泥鳅活蹦乱跳，得小心倒入。假日和哥哥一起钓鱼、捉虾、一天下来，家里的餐桌上准多了一道美味佳肴。
记得有一次，中饭后，我和哥到小河边一看，河水退了很多，只有小腿深，原来是上游的水库闭闸。哥儿俩逼不及待地从家里拿来了捉鱼戳虾的“武器”，下河战斗，战利品真是丰盛啊！记忆中虾、鱼真的有二大碗，跑步到校，差一点上学迟到。
寒假，更是令人神往，我们自制小枪，放入火药，一打就响，插在腰间，真是神气。盼望着父亲自酿糯米酒，我们可以吃上一顿糯米饭。我们还每人准备一个小罐，放上父母给我们吃的花生、瓜子、大豆等，当作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床头，省不得吃，还时常防着别人来“偷”，还进行了弹豆比赛……想想，真是令人难忘。
真因为生活的多彩，所以，我从没有感到作文没有材料可写，现在对照一下，叶老的话讲的多么精确，确实“生活犹如源泉，文章犹如溪水，源泉丰盛而不枯竭，溪水自然流过不歇。”
在这样快乐生活中不知不觉，初中毕业了，一不小心我考了全镇中考总分第一。那时，可以上重点中学——余姚中学，也可以读中专。考虑到家境不好，读师范费用很低，而且每月还有一定的补贴，（后来，知一人一月十六元）在班主任等建议下，我只填了余姚师范一个志愿，那时真的不知师范读点什么，前途如何，只是“少年不识然滋味”，没有自己的主见，就这样，成为光荣的“园丁”。想想，人生真的有时关键时，只有几步。我庆幸，我的这一步是对的。
余姚师范，坐落在四明山革命根据地梁弄镇，小镇四面环山，风光旖旎，美丽的四明湖就倚在我们学校旁边。学校校风严，学风正，至今我还能哼几句学校校歌：“太阳从东方升起,照遍了锦绣的大地……”。
老实说，初中时我还是喜爱理科的，数学、物理等每每考满分的，在我印象中，同学们都叫的“老方”。不少次，作业本还被几位“朋友” 参考过。但是，真正喜欢语文，那还是师范的事。记得教我们文选的王老师和教语教法的徐老师。那幽默的语言，那精僻的分析，那渊博的知识，使我常常想快一点盼到这二门课的日子。真的如小学课本中《老师领进门》中作者对田老师的感受：“听得入迷了，恍如身临其境。田老师戛然而止，我却仍在发呆。”
记得有一次上《陌上桑》：“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巾肖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王老师把罗敷的美讲得绘声绘色，至今，我还清晰记得——
同学们看：诗开头两句是作者对于听众的开头语，为当时民歌常用的表现手法，用以引起下文。第三、四句介绍罗敷的姓名，从中暗示罗敷的漂亮。“罗敷善蚕桑”二句交代罗敷的身份和热爱劳动的情况，在容貌之外又赋予罗敷以品格上的美。然后诗用了较长的篇幅，分两步巧妙地状写罗敷的容貌。“青丝为笼系”六句先赞美罗敷劳动所用的器具、罗敷的佩饰与衣着，以此作为陪衬，烘托罗敷的美貌。接着“行者见罗敷”八句将描述的角度一转，以夸张的笔调写旁观者对罗敷或是惊叹，或是倾倒的种种反映。诗通过这些旁观者如醉如痴的反映的状写，进一步烘托了罗敷美绝天人的容貌。罗敷的美虽然没有正面描写，但作者通过一系列的侧面描写，使这位美女更是如仙女披纱朦胧多姿，更美了！多么美妙的文字啊！多么神奇的语文啊！
课后，老师布置了一道题把此诗改写成小说，要有情节，既要有侧面描写扩想，也要调动想像进行正面描写和起伏情节等。因为喜欢听王老师的课，故而，作业也特别买力。课后，洋洋洒洒，信手涂鸦，我竟写了四、五页。接下来的作文课上，我的习作成了班级的范文。课中，王老师有声有色地点评着，这里描写精妙，那里想像具体……真使我受宠若惊。以后我的作文常常是优。
好老师可以通过多种方法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调动学生学习的内驱力，反过来学生“亲其师，信其道”爱上其教的学科，认真完成相应的作业，并得到成功的快乐！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作业不是负担，也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一种自我表现的机会，是一种享受成功的机会。这应该是我们语文教师所要学习、掌握的教学艺术之处。
余姚师范的阅览室，在我们教室的后面，离我们的教室有一段距离，要经过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郁郁葱葱，转一小弯，就到。阅览室前面是各种花草，环境幽静，真是“曲径通幽处，学子读书地”。这里成了，我的节假日、课余的经常光顾之处，手捏一本笔记本，口袋插着两支笔，一支红的，一支黑的，找一个好位置，挑选《小说》、《收获》、《故事会》等等杂志，边看，边记，特别好的用红笔做好各种记录。在我印象里，那时记的是分类的，有外貌描写、景物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等等，有时一看就是几个钟头，真有一种如饥似渴之感，好像是一个贫穷人进入了宝山一样，不想空手而归。
人就是这样，自己喜欢的事情，往往乐此不疲，细想自己的一点语文功底，除了在语文课堂学到以外，课外学习是非常重要的。
为了看书，我也曾被老师批评过，余姚师范那时规定晚上九点熄灯，有时看着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刹不下车”，就钻在被窝里拿着手电筒偷偷看，一不小心，被值周教师发现，点名批评。但有时又老毛病复发。就这样，像《复活》、《红与黑》、《巴黎圣母院》……一大批中外名著，都被我读“破”了。
春天，我们几个同样喜欢文学的同学，常常结伴在四明湖畔散步，畅谈名著，讨论疑惑，诵读经典，感悟人生，“春水融融浸春云”、“柳絮湖畔淡淡风”。最是语文兴味长，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语文，让我记录快乐的生活；语文，使我享受成功的体验，语文，令我感悟人生的真谛；语文，引我走进大师的心灵；语文，激我奋发向上的勇气……
语文，我就这样爱上了你！
附：
二十二年后，我再次到引我爱上语文的梁弄镇及余姚师范，虽然环境变了，校名改了，但二十年前的事，历历在目，浮在脑际，特写了二首拙文，以作纪念。

一

穷乡偏僻镇，已变旅游欣。

旧日荒芜地，高楼幢幢邻。

琳琅商品列，笑靥绽山民。

趁兴上三轮，老街走马亲。

依稀饔飧乐，犹记香氤氲。

岁月如白驹，巷空石板陈。

重游已几载，二十二年春。

二

十九离别不惑归，

归来难辨旧时姿。

缓缓细看依稀浮，

默默沉思心绪飞。

最苦冬晨练跑久，

偶怡春日游湖迟。

酸甜三载不足道，

小树已高催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