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菜饼上云梦 文/陈圣芳

管季超.

                              怀揣菜饼上云梦


        熟悉我的生活习惯的人，都知道我一日三餐甩几碗干饭，什么稀饭和面条之流的食品我是一概闻所不闻，是什么原因导致我有这样的生活习惯呢？怪还是要怪那缺衣少食的日子。

        我小时候，家里人多劳力少，我们姊妹4个，就母亲一个人在生产队赚工分，父亲在外工作拿非常微薄的薪水，加上父亲乐善好施，他的工资没有多少能够接济家里，我们在家过着非常清贫的日子。

    母亲在生产队里每天含着饭赶工，我们兄弟姊妹几个下学了，就积肥赚工分，打猪草养猪“完缺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家每年分很少的粮食，一年上头还要把我们辛辛苦苦喂养大的猪卖给食品所，卖猪的钱全部交给生产队，这样才能够到生产队队屋抬回那因为缺粮而扣下来的粮食。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母亲将猪卖到食品所后回来将那些红红绿绿的票子交到生产队的会计手里，然后我们凭会计收条找生产队的保管去领粮食。

        那一次，我和母亲拿着条子和扁担就急急忙忙去找当保管的海狗哥，海狗哥天生有些驼背，于是矮小的身材显得更加矮小。找到海狗哥，他就拿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和我们一起去队屋发粮食给我们。海狗哥用那串钥匙有些费力地打开了队屋那把硕大的铁将军，只见队屋的角落里，我家的一箩筐小麦孤零零地蹲在那里，我和母亲走近箩筐，揭开箩筐上面的罩子，只见飞蛾扑面而来，小麦已经生虫长蛾，满满一箩筐小麦只剩下半箩筐被虫蛀了的瘪麦子，看到母亲欲哭无泪的样子，海狗哥作无奈状，我和母亲抬着这半箩筐虫麦子回家，这麦子暂时可以让我们家里又能够打发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

        因为家大口阔，我们只能过着瓜菜代的日子。我们天天吃清汤寡水的烫饭（少许米加青菜煮成）、喝稀稀拉拉的糊拉汤（水里加青菜和很少的面粉煮成），每天吃后都感到饥肠辘辘的，其实母亲应该更加饿，因为母亲每次都是让我们吃完她才去把锅底里余下的不多的清汤喝完。

        那一年我大概是上小学三年级，我当时是年级的班长，学校红小兵大队长（那时不叫少先队），到黄帅成了中国家喻户晓的“反潮流英雄”的时候，我们班级的班长也就让一个女同学当了，我就降为了副班长。

        当时我们学校组织去云梦参观聂善卿先进事迹展览，接受无产阶级艰苦朴素的革命思想教育，当时交通不方便，我们到云梦往返距离是60多华里，学生们一大早就赶到大队学校操场集合，队伍到齐以后，我们三至五年级的学生排起整齐的队伍，迈着雄健的步伐，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学习雷锋好榜样，艰苦朴素永不忘，愿做革命螺丝钉，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云梦城走去，我们那时不到十岁的小小年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居然能够用脚一步一步丈量到云梦城。

        到了中午我们就赶到了云梦，当时口好渴好渴，我用分币买了两大碗三匹罐的茶喝了，很多小朋友就去买云梦鱼面和抠窿（云梦特色食品）吃，其实我当时好想吃，但是我手里没有钱。我就拿出了母亲大清早天还没有亮给我煎的两个菜饼子吃起来，想想当时也不是母亲吝啬，那时家里的确是拿不出钱来，那天我的肚子很饿很饿，但是菜饼子吃着感觉很香很香。

        参观完聂善卿先进事迹展览，看到聂善卿一心为公、艰苦朴素的高尚品德，我们的思想得到洗礼。虽然返回来的途中，我们的腿子真的是走不动，脚上也打了泡子，但是我们在英雄思想的鼓舞下，我们这些小孩子还是靠毅力走回来了。回来后，我们这一晚上都像泥巴一样瘫在了床上。

        第二天，学校全体学生就集中在操场上开会，校长在学校的大会上表扬了我吃菜饼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发扬了无产阶级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号召全校学生向我学习。其实我当时心里在想：学习我什么啊，其实我也想吃好的啊，可惜没有钱买。

        当我向我的孩子讲述这些我过去的故事时，希望他们发扬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孩子们感觉不可理喻，说那时你的童年为什么那样艰苦，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才不愿受那样的苦哩！

        其实，我要对他们说：“吃苦是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过往岁月虽然艰苦，但是我认为那些经历是我人生长河中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