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风花雪月之非常汴京往事

宋伟

那场风花雪月之非常汴京往事
文：故宫的深思

       我是汴京城里八十万禁军中的一个小兵。  
       交替的白天和黑夜是我生活的全部。每天我们手提长矛穿行在高墙之外，守护着大宋都城的安宁。  
       时间像是穿城而过的那条汴河一样，缓缓流淌着，太阳一成不变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我不是最单调的人，单调的是洒在身上的阳光，我甚至感觉不到它的七彩。如果有雨，我会不披蓑笠在雨丝中前行，我喜欢这样。  
       来到汴京一晃三年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兵，不是没有没有梦想，大多是凭着林教头的名声来到这里的。有饭吃有衣穿，这样的生活至少会让心情处于平静之中。
       林冲贵为八十万禁军总教头，但和那些穿靴戴帽的人不一样，他不摆架子，经常在操练之余盘坐在我们中间，微笑着问一些我们家里的长长短短。如果哪位兄弟家里有了困难，他还会不动神色的放下些银两。我们把对他的感激都用在了巡逻上，就算是在城中闲游时也从不给他添麻烦，大伙在背地里都亲切的唤他“老林”或者“冲哥”。   
    有天无事来到街上，眼看着高俅的马队冲撞着就咋咋唬唬驶过，把不少沿街的小摊位给掀翻了。最恨这样的领导了，不关注民生也罢，作威成了一种习性。在惊恐的人群中，我发现身边一位卖梨的老爹直抹眼泪，慌乱的脚步把他的养家的水果踩成了烂泥。我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我只是个小兵。我摸出一块碎银塞进老爹的手里，他多像是我远在家乡的老父亲啊。
       早就听说开封的包子好吃，但从未尝过，今日不妨买上几个，渡步就来到街对面的包子铺。
      “掌柜的，来几个包子”。手探进衣袋时发现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掌柜已经把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了眼前，我忙说不了。老汉说军爷方才好心肠，尽管吃，不收钱。   
      “那怎么行？”我为难的接了过来。多善良的百姓啊，不好好的工作怎么能对得起他们呢。我暗自的想。  
       一口吞下，满嘴的香味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就在此时，我发现站在老汉身后的姑娘盯着我也许很久了，当我双目和她对视的时候，我想这眼神一定会让我以后的日子有想法。  
       以前怎么不知道包子是这样的滋味呢。我的心要跳出来了，竟然忘记了对老汉说声谢谢就匆匆的流入人群。  
       她就是杏花。  
       从此只要没有事做，我就会鬼使神差的来到这个在汴河旁边的张家包子铺。当然不是专门来噌吃包子，我的勤快让张老汉很满意。每次杏花给我的包子总是皮儿薄肉多的。  
       不几日，张老汉也琢磨出了什么，我的到来他就会装作忙碌的样子，不刻意的和我闲扯。我也慢慢的边吃包子边大胆的对杏花讲些军营的趣事，她听着也会发出咯咯的笑声。生活真美好，我甚至对每日的巡逻产生了厌倦。杏花的笑声让我的胃口好的不得了，一次竟然一不小心吞下了九个包子。  
       有包子吃的日子真好，我一直坚信我是这样平静的幸福着，尽管我只是个小兵。  
       无奈何时局说变就变，高衙内怎么就看中了林教头的夫人呢？时局的不公平，让不懂得博弈的人总是吃亏，而这些人通常是善良正直的，比如我们敬爱的林冲林教头。  
       很快，林教头就误入白虎堂发配沧州。他一纸悲呛的休书也未能换回嫂子的性命。林夫人上吊死了。  
       这下子整个军营散乱了。兄弟们觉得前途无望，有的装病不起，有的干脆卷起铺盖卷儿作了逃兵。包子尽管依然香喷喷的，但怎么也掩饰不了我的悲愤。
       陆虞侯与我是同乡，在例行公务中有些交往，我实在太想了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了。关于说些阿谀奉承的话，我是会的，我不笨，我会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一个小兵。
       我手提着包子站在陆虞侯面前的时候，他是吃惊的，但能看出他这段他的心情绝对不错，他要和我这个小兵喝酒。我虔诚的十分受宠若惊。  
       酒这东西，不是罪恶的根源，它渲染的只是黑白两面的张力。  
       我是能喝酒的，我的一碗酒就能换回陆虞侯的一句话，连我自己也惊叹自己酒间的口才。就在今晚，高衙内还要在会仙楼为陆虞侯这孙子设宴共贺一个好人的凄凉。  
      遭遇机关的林教头啊，我理解了你在大雪纷飞的草料场，面对火光冲天说的一句“好大雪！”  
      走出陆家的大门，我就知道我必须要这样做了。  
      酒后的我很想同的杏花说说话。她看着我说你喝酒了。我说喝了，我能喝。她不再说什么。   
     “今晚在汴河大柳树下，我有话对你说。”这是我走时对杏花留下的话。  
       这一次，我没有吃杏花的包子。  
       掌灯时分的汴河流淌着温情，这绝对是个恋爱的好去处。杏花早就等候已久，我来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杏花低着头，手拨弄着垂下的柳树叶，眼睛望着河内来往的船只。
我终于说话了。   
      “杏花，我，我想……”
       杏花突然望着我的脸，打断了我的讲话。
      “是因为包子吗？”   
      “不，我想……我想以后天天吃到你做的包子。”   
      “就这些吗？”  
      “这是我早就想对你说出的话，今晚我不得不说了，因为我要离开这里了。”
        杏花的泪水让我的心快要碎了，我多想紧紧的拥抱她。   
      “这是你的决定吗？”她颤颤的说。  
       我点了头，做出了我的回答。  
       有爱不能爱，尽管很爱；有痛不能痛，尽管很痛。揪心的时候莫过如此。
       夜色中，杏花离去让我对包子产生了绝望。
       这座华丽的会仙楼，平时让我仰望，此刻怀里的这把钢刀是如此的让我豪迈。雅间里的歌舞升平显示着大宋的繁华和谐，密谋的人正在推杯唤盏。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仇恨的火焰在我这个小兵的胸膛里燃烧的噼里啪啦。一个小兵如能为一个敬仰的人绽放他最炫目的光彩，也是值得的。  
      刀尖飞向高衙内躯体，我的整个身体在飞舞。我只是个小兵，我恨自己只能让他的肩膀流血。我打乱了他们的和谐，他们要取我的性命。当有为的行动顷刻变成无为，一个小人物是不会在乎是否载入史册。我还想吃包子，我尽力了，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兵。  
      我翻身从窗口跳下，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这座充满关于包子的回忆的城市里。
守城的老兄帮助了我，我逃了出来，三天后在一座山寨终于按乃住狂跳的心。我会些拳脚，手下聚了不少不满世事的兄弟，时不常潜下山打劫一下那些鱼肉乡里的地主老财。   
       我成了草寇，只是每日惦记我那卖包子的杏花。  
      春天来了，又到了这个充满思念的季节。一天在打劫回来的途中，迎面走来一路吹打迎亲的队伍，这又一次让我难过得想起杏花。春风把轿帘掀了起来，里面的女子分明就是杏花。没错，就是杏花。当她会说话的眼睛再次和我对视时，她告诉了我一个终生都结不开的谜。  
       我不能说话，我不能动，我简直停止了呼吸，我只能看着这顶花轿与我擦肩而过渐渐的远去。  
      曾经这是我的爱，曾经这是我全部，无缘不是我愿意。偶遇我始终都没能说出的爱，这次的错过将是我丧失对生活的憧憬，我发疯的拍马向前奔去，我不会阻止我爱的人选择的幸福，我只是想说杏花，哥这几年没断想你，你多保重啊。   
      我还是没能追上她，我累了，我一头从马上重重栽下。那是一片杏树林，满目都是惨白飘零的杏花，我想现在怎么撕声裂肺的大哭都不为过了。   
       我抱头，我流泪，我大呼：落了，全落了，为什么杏花全落了……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手下兄弟的话语：大哥醒醒，大哥醒醒，什么杏花全落了，门外有一提包子的小女子求见……

[ 本帖最后由 宋伟 于 2008-6-15 06:4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