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烟岁月 文/息山

管季超0712

与烟岁月        我这人生来愚钝，抽烟抽不出烟味，喝酒喝不出酒味，一度连续数月尝试做个烟民，可最终还是与其无缘，罢了罢了，强求不得。而再回想二十多年来“烟雾缭绕”的岁月，自己竟还能于其中出“污”泥而不染，实在微妙。
        其实我抽烟的前后历史也有十好几年了，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同村一个在外打工回来的大哥带回一种好像叫“大公鸡”的甜烟，当时的感觉舌头尝到丝丝甜味，至于那是不是烟草卷的已经无从得知了，可自此后直至大学再未碰过烟了。

        大学毕业前，清理四年里的点点滴滴，该卖的卖，该丢的丢。最后皮箱角落搜出一张画来，一看才记得自己曾经的一段丑事。
      大学里百无聊赖时就去图书馆借书打发日子，开始时看古龙的没拍成电视剧或电影的小说（金庸的因为那12本都有影视作品，也就没了看的趣味了），什么《失魂引》、《孤星传》《情人剑》等看得昏头胀脑，至差不多把图书馆真古龙伪古龙的看得差不多了才幡然悔悟，痛悔浪费大好光阴，于是决定洗心革面，看点正统的文学作品陶冶下情操。这般思索着就想到了鲁迅，于是找来一本八开的鲁迅散文集，前面几页还附有鲁迅的几张照片和画像，拿回宿舍躺在床沿光着脚丫子看起来。不几日熏陶得差不多了，准备还书，偶然翻到了一页画像，上面是鲁迅先生坐于桌前，右手支撑下颚，拇指食指间夹一根燃着的香烟，凝目深思。当时也不知触动哪根神经，竟鬼使神差地撕下那页画像，还书时管理员竟也没发现破绽，不禁窃喜头一回做“雅贼”成功，那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过了些天，偶然从一篇文章里看到鲁迅先生的一首诗：

绮罗幕后送飞光，柏桑丛边作道场。
望帝终教芳草变，迷杨聊饰大田荒；
何来酪果供千佛？难得莲花似六郎！
中夜鸡鸣风雨集，起燃烟卷觉新凉！

      于是又一次感叹，先生不仅为人为文是我等典范，抽烟也是如此啊。于是准备向先生学习学习。怎么学习呢？去超市买是不行的，一来不懂烟市行情，二来也囊中羞涩（那时吃的是饭堂里3块钱的一荤一素）。恰好同宿舍有一兄弟是个标准的烟民，于是先向他取经，抽烟的人一般都很豪爽，他随手扔来一盒，看着上面几个英文字母camel，过了英语四级的我竟不认识，惭愧啊，但也羞于向那兄弟请教了，哆嗦着抽出一根，点着送嘴里吧唧几下，吞几口进喉咙附近然后抿嘴那烟竟然顺其自然地从鼻孔里喷出来了，两串白雾片刻就消散在空气里，第一次抽烟，我竟无师自通了，看来我跟烟的缘分不浅啦。如此几个来回，进进出出，烟一点没进肚子，就在我嘴巴鼻子间串门了，感觉就像吸进口空气然后轻轻吐出，就是多了层白雾，没有电影里夸张地呛着熏着的意思。现在看过去，才明白那根中文名叫“骆驼”牌的香烟应是我这辈子抽的最舒服的一支烟了。
      毕业要吃散伙饭那会，我们宿舍8个把四年的课本和大一时发的被褥卖了300多块自己先吃了顿小散伙饭，那时是六月中旬，天已热了起来，从学校侧门出去随便找了个馆子，8条二杆子一人喝了两瓶左右的啤酒后晃晃悠悠地往宿舍荡，经过学校里的情人湖时，烟民随手一人丢一根烟，当是我已是神智迷糊，吸一口进嘴感觉的就如喝了点胡椒水而已，当时黑漆漆一片连吃的是什么牌子都不知道，但那就是大学里的最后一根烟了。

      自工作以后，陆续接触到各式各样的烟民，而自己也逐渐被烟靠近，应酬时别人发根烟总得接着，抽不抽总得意思一下，前前后后抽了几十根，还是没培养出对香烟的“爱情”，反而每次抽烟过后闻到嘴里一股熏味，两根手指上的烟味更是浓郁，得用香皂洗好几次。于是决定自此不抽任何烟。由此深深感悟：抽烟原来就跟找老婆一样，看对眼了才能长久在一起。曾经跟着一同事去买烟，他随口就要5快的红梅，我问为何，他说真正抽烟的人抽红梅是最适合的，后来遇到另一同事他也说了同样的话，至今仍不甚明了其中道理。

      我父亲是个几十年的老烟民，一天平均得两包才能对付。至今已快60了，时常见他边抽烟边咳嗽，心里担心得很，却从未劝过父亲戒烟，不是不想而是不愿。父亲一生别无所好，滴酒不沾，唯有嗜烟如命。我上小学那会，父亲要是烟抽没了，就给2块钱给我去买烟，那时父亲一直抽一种叫“腊梅”的烟，最先是一块八，后来变成两块，涨价后我的那2毛零花钱就被剥削了。再后来腊梅停产了，就抽红双喜，直至现在的六块的红金龙，那也就是父亲能抽的最好的烟了吧。曾经在工作应酬中接了几包不知道型号的黄鹤楼和玉溪，送给父亲，他一根都没抽，说都几十块呢，舍不得，几包烟交给小卖部老板，竟然换了一条他平时抽的烟，高兴得不得了。我也只能摇头，大概真正的烟民也都如此吧，吸之而不究其味，只求连续不断的烟雾熏染而已。记得祖父也嗜烟，那时还没钱买过滤嘴、卷烟，只能自己选一畸种几片烟叶，再在荒地里砍些麻杆晒干，就着烟斗吧嗒吧嗒起来。现在回想，父亲也就是接了祖父的烟瘾了。
      别人说我兄弟三人都接了父亲的代，我接了父亲的黑包公脸，老三接了父亲的个子，而二弟就接了父亲的烟瘾。二弟真正抽上烟也就是最近三四年的事，到现在一天已经得一包烟才能够应付。与烟的日子，以后还要在我周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