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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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和女人
　　倪志娟
　　
　　哲学家谈女人的传统由来已久，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叔本华、尼采，无不对女人有过堪称男性“葵花宝典”的惊人论语，连从未结婚且极少堕入爱河的康德也曾专门著文，用严谨的学术语言对婚姻和女人津津乐道。其原因大致有二：一是因为哲学过分地排斥了女人，因而女人和物质世界一样，可以成为哲学研究的客体；二是因为历史上的哲学家几乎都是男人，无论柏拉图创立的哲学传统多么要求哲学家们清心寡欲，但是作为男人的本能是无法轻易克服的。我们可以说这是哲学的虚伪和男人的“真诚”——真诚地袒露自己的欲望，这也是男权社会里男性的特权。
　　周国平谈女人，的确是以一个男人的“真诚”态度来谈论的，并且时常端出哲学家深沉的架势，其风格、腔调与他的祖师爷们一脉相承。然而，我并不认为周国平是个哲学家，他只能算是一个“明星学者”或“学者明星”，就象我们这个时代多如牛毛的影视明星以及超级女生一样，被众人狂热地关注。周国平和后者的区别只是作秀的领域不同，由于他的文字直接斥诸读者的思想领域，其影响也更大、更深远。
　　在周国平的《永恒的女性》一书中，他经常使用在女人身上的“永恒”、“爱”、“母性”“感恩”等字眼很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周国平是一个女性世界的知音，或者如贾宝玉似的护花使者，而忽视周国平真正的、不变的立场：大男子主义的立场。
　　在书中，他始终以男性的优越身份（而且是一个成功男性）在这个男权化的社会中对女性肆意品头论足，而其视角脱不出那种男尊女卑的陈词滥调。“男人期待于女人的并非她是一位艺术家，而是她本身是一件艺术品。”“有人说，女人所寻求的只是爱情、金钱和虚荣。其实，三样东西可以合并为一样：虚荣。”“你占有一个女人的肉体乃是一种无礼，以后你不再去占有却是一种更可怕的无礼。”“一种女人向人展示痛苦只是为了寻求同情，另一种女人向人展示痛苦却是为了进行诱惑。对于后者，痛苦是一种装饰。”在他的这些文字中，女性之美总是滞留于肉体之美的层次，他的所谓欣赏也脱不出把玩的心态。而在不经意间，他无比“真诚”地流露了自己的心声：“男人谁没有放纵一下的欲望，我不喜欢的是那后果，包括必然会造成的对爱我的人的伤害”，因此他宁愿在婚姻之外只和可爱的异性保持着友谊，让友谊中“性吸引的成分”含蓄地起作用，从而获得别一种情趣。由此我们可以推想，他的几次婚变，一定是忘记了后果的结果。
　　“男女恩怨，一切怨总会消失，女性给人生、给世界的恩却将永存”，这话听来很动听，可惜它是由一名随着声名鹊起进行了多次婚变的所谓“多情者”说出的，对那几名在他成长过程中陪伴过他的女性，他也许的确应该感恩，可是感恩能够消弭他的辜负、他的轻率和薄情么？周国平也许忘记了，处于强势的一方是没有资格发出所谓宽恕之言的，对女性而言，或许会宽恕，但绝不是在同一意义上。
　　周国平成就于女人，女人不仅给予他温情、关心和陪伴，给予他征服的快感和被崇拜的虚荣，女人还给予他文字的灵感和不竭的话题，因此，他愿意沉浸于和女人的纠纷中，他也会在记忆中无比珍惜那些已成往事的“情感”。如他所说的：“女人是人类的感官，具有感官的全部盲目性和原始性。只要她们不是自卑地一心要克服自己的‘弱点’，她们就能成为抵抗这个世界理性化即贫乏化的力量。”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过分的理性化的确带来了社会生活的贫乏化，但是，对理性的过分批判和否定，过分依赖充满了“盲目性和原始性”的感官力量不也正在带来这个世界的物质化、情感化而实质是堕落化么？对于个人而言，过于顺从于自己身上的感官性、情感性和物质欲望，哪怕他为此写下一些诸如“感恩”与“真诚”的文字，他也不能成为一个诚实的人。
　　女人，并不是如周国平一厢情愿所想象的，仅仅是“人类的感官”，甘愿停留于盲目性和原始性。我也坚信人类会获得拯救，除非所有的女人和男人一起，成为理性和感性合一的、诚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