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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吴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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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1 09:02: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回眸吴冠中

卞毓方  文汇报  

  

  童年照片:《吴冠中百日谈》一书中收有一幅照片,年龄大概在十岁左右,照片中,吴冠中眼眸生猛,鼻孔粗大,下唇宽厚,嘴角紧抿,凸现出一股桀骜不驯之气。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小年纪的吴冠中,已经很有一点霸蛮的味道。
  魂迷丹青:初中毕业,吴冠中考入浙江大学代办的高级工业职业学校,读电机科。一年级暑假,偶遇杭州艺专预科的朱德群,俩人一拍即合,结为知己。一天,德群带吴冠中参观艺专的美展,他被眼前的美术作品惊呆了,就像婴儿启目第一次看世界,但觉五彩缤纷,眼花缭乱。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美的艺术,我非投身它不可——吴冠中想。这年,他17岁,是青春期,也是叛逆期。父亲坚决阻拦,告诉他,投身艺术就等于投身贫穷。他不听,前面纵然是万丈悬崖,也要不顾一切地往下跳。母亲无奈,只好随他自主。于是,吴冠中就从工业职业学校退学,义无反顾地考进了杭州艺专。   红袍少年:抗战期间,杭州艺专迁居四川璧山。当地女娃喜穿大红袄,真美!红色在吴冠中心头涌动,他突发异想,自己要做一件大红袍。吴冠中很穷,他向一位富有的女同学借钱,女同学问明意图,笑了,一边借钱,一边说:“你敢穿!”   吴冠中急忙去布店买了最鲜红的布,又赶到缝衣店做袍,裁缝师傅拒绝接活,说男人哪有穿这种红袍的,谁做谁遭人骂,你还是去别家吧。吴冠中灵机一动,说我们下江(指江浙一带)的男人全穿红的,只有女人才穿绿的,你尽管大胆做,我回老家用。好说歹说,师傅勉强接下活。几天后取衣,回宿舍立即穿上,红袍辉映,满室生光。开饭时,吴冠中身着大红袍走进食堂,满堂轰动,尖叫,鼓掌。吴冠中得意非凡,犹如创造了一件杰作。   忆初恋:19岁那年,在沅陵爱上了一位女护士,是单相思,他给对方写了许多信,对方并没有收到。多情且多愁的浪漫维特,在期盼、焦虑、煎熬中过日子,这一苦恋,竟然延续了五十多年,直到“绿树成荫子满枝”的晚年,仍一往情深,铭心刻骨。   初恋,是赤子之恋;经霜不败的情,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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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09:03:16 | 只看该作者
留法考试与“状元试卷”:1946年,吴冠中参加全国公费留学考试,绘画专业留法方向,仅有两个名额,吴冠中自信地表示:“只要有一个名额,就是我的!”   考试结果,他以绘画专业第一名被录取。时任阅卷老师的陈之佛抄录了他的试卷。60年后,陈之佛的抄件被发现,吴冠中的“状元试卷”得以重现人间。   神倾

《最后的晚餐》:1947年夏,吴冠中从上海乘海轮出洋,抵达意大利拿波里,然后下船,改乘火车去法国。中途经过米兰,停车半个多小时。这儿有个圣玛丽教堂,达·芬奇《最后的晚餐》就画在那里。吴冠中急于一睹名画风采,便拉了一位同学,坐出租车前往。疾驰到教堂,却吃了闭门羹,拿手使劲拍,门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正失望间,身后走来一位神父,吴冠中用法文告诉他,自己是从遥远的中国来的,趁火车短暂停靠,想进去看一看闻名世界的《最后的晚餐》。神父颇为感动,为他俩打开了大门。站在壁画前,神父指着耶稣身上的污渍,告诉说那是马粪的遗迹,是拿破仑的骑兵用马粪投掷犹大时留下的。面对残破不堪的世界名画,吴冠中感到几分悲凉,他觉得远不及我国唐墓的壁画来得清晰。时间短促,出租车司机在催,他俩不得不迅速离开,回到车站,刚好赶上列车启动。   人是脆弱的芦苇:初到巴黎,复活节放假,吴冠中和一位法国同学结伴,乘小舟顺塞纳河漂流写生。这计划是很大胆的,塞纳河宽达百米,他们的小帆船被波浪涌向河心,随波逐流,颠呀颠,颠呀颠,最终被一个大浪掀翻,俩人都落入水中,吴冠中不会游泳,几乎送命之际,幸遇一艘大船搭救,得以生还。   回想起上半年,在国内,女友从重庆乘飞机赶到南京与他完婚,因为赶时间,和别人换了提前一月的机票,结果,她平安抵达南京,而一月后,她原定的那家航班却在空中失事。   巴黎,东方和西方:吴冠中进入巴黎美术学院,跟苏弗尔皮教授学习油画。导师是高明的,他站在时代前列,教给学生黄钟大吕的造型和气势磅礴的思维。对此,吴冠中感到十分庆幸。他曾说:“仙人指路,是决定艺术方向的关键问题,不啻于生死抉择。”   三年后,故国天翻地覆,国民党被赶出大陆,共产党建立了新中国。回国与否的问题,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又一重大抉择。对此,吴冠中和熊秉明在大学城有过彻夜的争辩。争论的焦点在于两个方面,一,不回国的理由:在国外学艺,技术尚未精湛,还没有熟练掌握和应用,再者,技术学到手了,回国却没有用武之地,另外,法国画廊兴旺、艺术信息资源丰富,利于画家生存,建功立业;二,回国的理由:艺术诞生在亲切的感情里,祖国的父老乡亲是亲人,是艺术的土壤和源泉。更要结合实践,探索和创造表现艺术新境的技法。   矛盾不易解决,或去或留的选择经过多次反复,吴冠中最终下定决心,于1950年暑假离开巴黎,投向新中国。比较起其他人,吴冠中的抉择有着坚实的基础。就在前一年,他曾给杭州艺专的吴大羽老师写过一封信,表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艺术的学习不在欧洲,不在巴黎,不在大师们的画室;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的心底。赶快回去,从头做起。我的心非常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生下来。苦日子已过了半世,再苦的生活也不会在乎了。总得要以我们的生命来铸造出一些什么!无论被驱在祖国的哪一角落,我将爱惜那卑微的一份,步步真诚地做,不会再憧憬于巴黎的画坛了。暑假后即使国内情况更糟,我仍愿回来。火坑大家一齐跳。我似乎尝到了当年鲁迅先生抛弃医学的学习,决心回国从事文艺工作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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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09:04:27 | 只看该作者
吴冠中特别重视梵高的书信中语:你是麦子,你的位置在麦田里,种到故乡的土里去,将于此生根发芽,别在巴黎人行道上枯萎掉。   大师当时年少:吴冠中早期的同窗和朋友中,有三位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大师级人物,分别是:朱德群、赵无极和熊秉明。   朱德群生于1920年,他是吴冠中的引路人,没有他,就不会有

画家吴冠中。朱德群身材高大,吴冠中较为矮小,在杭州艺专,这一高一矮如影随形,一个在哪里,另一个也准会在哪里。吴冠中负笈法兰西,朱德群赴台湾执教,1950年,吴冠中返回祖国怀抱,又五年,朱德群则去了巴黎。   赵无极生于1921年,14岁入杭州艺专,高吴冠中一级。赵无极专攻西洋画,对中国画不屑一顾,教中国画的是潘天寿,赵无极不去上课,考试时,胡乱画个圈圈完事,潘教授大为愤怒,执意要把他开除,校长林风眠出面力保,才得以留校继续深造。毕业后,赵无极留校任教。1948年,他也去了巴黎。   熊秉明生于1922年,为数学家熊庆来之子,他与吴冠中同船赴法,学的是哲学。尔后,改习雕塑。在留法同学中,吴冠中和熊秉明的心路历程最近,思想感情的交流也最多。一个从哲学转向雕塑,一个站在绘画的山头遥望文学之巅,也临近哲学。1950年,吴冠中回国前,熊秉明嘱咐他:回到国内,对于造型规律的问题,一步也不能放松,一步也不能退让。吴冠中回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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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09:20:48 | 只看该作者
再读吴冠中

王万然 
  吴冠中的名字很熟,但之前没有看过他的画作。   近日在诗人老刀的博客和诗人杨克的微博上,分别看到吴冠中先生逝世的消息。我随即想起了我藏有一本吴冠中文集,还是认真拜读过的。   自以为与吴冠中先生有缘,便迫不及待地翻出他的书。家里藏书不多,吴冠中、废名的书放在哪里我心中有数,一查就到。

我保留的吴冠中的书不是画册,而是文集。该书名《东寻西找集》,是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画家论画”,我又没学画,买它干嘛?可能当时正埋头阅读美学著作和文艺评论,便买来学习的。在扉页,记录了购买的时间、地点:一九八四年四月十五,于潮州。书页中画了不少蓝线,还做了旁批。旁批的字不多,两三字,最多也是七八个字,主要是点明吴先生创作的艰辛和油画如何走民族化的问题。有些地方还注有“1、2、3”,但我自己也忘记了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后来想想,原来这三个数字指的是前面读后感的例证。   在目录下面的空白处,我写有几行读后感:“我决定把《东寻西找集》的民族化分为:1.中国文艺与外国文艺的姻缘,坚持走民族化的道路。2.生活决定油画要走民族化道路。3.民族化的创作。”时间记录是“1984年7月6日”。这正是我毕业后在碣石家里等待分配的时候。这几句话是我当年对吴冠中先生关于民族化的创作主张、创作道路和创作风格的总结。   而再读吴冠中,先生已仙逝。他人已逝,但精神永在,尤其是他敢于说真话的独立精神和人格,更加深受人们的爱戴和怀念。   吴先生从学画第一天开始就是画人物,但“丑化工农兵形象”和“形式主义”的帽子像紧箍咒一样紧紧扣住脑袋,他又坚决不向庸俗的艺术观点低头,无法之法,逼上梁山,逐渐改行搞风景画。他这种宁可当“粪框画家”也不愿意去画“高大全”的执着,体现其创作的严谨及独立的精神。   他写得一手好散文,画出市场最高价,在当今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苟安于市场世俗标准的时代,吴冠中其言其行其艺,是另类,是孤品,不容效仿,可以这样说,他是当今艺术界最特立独行的画家之一。   吴冠中先生曾经接受《南方都市报》记者采访时说:“我这个年纪了,趁我还能说,我要多说真话。”到了晚年,吴冠中每出一语,如“笔墨等于零”、美术界“养了一群不下蛋的鸡”、“中国当代美术水准落后于非洲”、“一百个齐白石比不上一个鲁迅”、“取消画院,取消美协”等等,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招致很多非议。他是一个“敏感的艺术家”。   他是画坛泰斗,据统计,自2000年以来,其各类作品总成交额17.8亿元,被誉为是中国艺术市场的奇迹,2008年,他因画作公开拍卖总成交额达3.7亿元,高居“胡润当代艺术榜”榜首。但他不满足于拍卖的天价,碰到不满意的作品,撕掉、烧掉。斯掉的是钞票,撕不掉的是对艺术最高境界的追求。对待作品的态度里,吴冠中有这样的人格:自己不满意的作品从不拿出去,好画更舍不得卖,也不为金钱画画或接受任务作画。他却为伪作“毛泽东肖像中国画《我的一张大字报》”打官司打白了头发,始终维护自己的艺术、尊严和人格。最后的几年里,他将毕生的创作散尽,曾向中国美术馆、故宫博物院、上海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捐赠作品。吴冠中先生留下的财富,不仅仅是艺术作品,更主要的是他的人格魅力。   老刀在博文说:“和当年的文学大家巴金一样,黄土埋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吴先生,终于不再沉默,说要趁有生之年多说真话,可见在当今这样一个环境之下,一个人要说真话是多么艰难。……把吴先生的‘笔墨等于零’引伸也是恰当的,想什么写什么有用吗?有谁会听会看呢,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有谁会听你的真话呢,是的,‘笔墨等于零’。”正因如此,易中天也发表博文《远逝的雷声》说:“斯人已逝,雷声已远。独立思考的人,将永远寂寞。问题是,我们还能听到那样振聋发聩的声音吗?”   他轻轻地来,带来无尽的宝藏。他轻轻地走了,不带走一分钱,不带走一幅画,也带不走他那寂寞、高傲、振聋发聩的风骨、性情和独立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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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09:43:05 | 只看该作者
“蜗居”的吴冠中更显“大家”风范

张传发 

  现在一些当代艺术家,发家之后最爱干的事就是买别墅购豪车,大肆享受生活。而像吴冠中这样一位身价上亿的艺术大家,在现实的生活中却是异常的简朴。吴冠中晚年一直住在北京方庄芳城园一套两居室的家中,用流行的话讲,算得上是“蜗居”了。(6月27日《广州日报》)

  享年91岁的画坛巨擘吴冠中,生前不仅“很有名”——

我国杰出艺术家、艺术教育家、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法兰西学士院艺术院通讯院士、清华大学教授,而且还“很有钱”——在2009年,吴冠中的作品公开拍卖总成交额为2.2亿元。然而,吴老晚年一直“蜗居”在北京方庄芳城园一套两居室内,这应该引起我们的深思。

  吴冠中的“蜗居”是一种因果关系。人生在世,除了吃穿之外,当然还得有个遮风挡雨的“窝”。不过,我猜想,吴老如果不是“四世同堂”的话,有个一套两居室的家,应该是够住的;而绘画树人,才是吴老一生的不懈追求,才是他的事业所在。反观之,如果吴老因为很有钱就整天到晚想着怎样住豪宅、摆阔气,而一住就是楼上楼下三五百平方米,或许吴老就不是我们心目中的“大家”了。

  不少为官者,从“台上”到“台下”,仍然住的是普普通通的面积不大的旧房子,他们很注意“晚节自保”。相反,还有一些为官者,其住所不仅“一换再换”,且“越换越大,越换越阔气”;更有甚者,有的官员凭借手中的权力大搞“权钱交易”而在多个城市拥有多套住房,甚至多达数十套豪宅,结果是“先有多处楼房,后进逼仄的牢房”。这些“贪”者,毁在自己过于迷信“今”之“贝(钱)”也。

  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自然资源非常有限,特别是土地资源和能源。现在,不说那些有权者、有钱者中的一些人住豪宅,就连一些百姓人家,家庭人口越来越少,住房面积动辄一套100多平方米乃至200多平方米,不说打扫卫生费时费力,起码是“高碳不环保”,也过多地占用了有限的土地资源。

  当然,说起吴老的“蜗居”,切不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吴老的“蜗居”,不是住“胶囊公寓”,起码除厨卫之外还有“两居室”。现在的问题是,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很多人甭说“两居室”,不说“厨卫”,就连“一居室”也没有。而解决老百姓的“住房难”,不是说各级政府不重视,不是说各地不在建设保障房,只是从“供求关系”上来看,目前,“求”之量很大,“供”之量非常有限,所忧的是,这种保障房的供给往往是“杯水车薪”,而普通商品房价格也“高不可攀”。这其间,解决“住房难”,当下的中国,不是缺地,不是缺钱,不是缺钢筋水泥,而是缺“进度表”,缺“排行榜”,缺“问责制”,缺对科学发展观的真正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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