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教育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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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的教育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许锡良

   农村的教育问题说到底就是师资严重缺乏，合格的教师少，人才留不住，好一点的教师不断地往市里、城里挤，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农村教师的待遇实在是太差了。现在农村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再加上工资待遇经常被拖欠，或者不能够足额发出工资，或者发出的工资在物价飞涨的情况下，日益使得农村的教师生存非常艰难。这样构成了农村教育的最大问题。
  广东作为全国经济最为发达的省份，其实占三分之二以上生源的农村教育相当破败。以最近下到的粤东山区某贫困县的调查为例，该县教育局人事股长告知我，他们县教师极其缺乏，但是几次到全国各地招聘教师，终于因为教师工资待遇过低，而存在巨大的师资缺口。甚至对我说，你们学院毕业的学生，来多少，我们要多少。但是今年来该县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极其罕见，就是本地生源回来的也极少，尽管地方财政对回县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有一些奖励措施，但是终究因为待遇过低，吸引不了人才。像这样的贫困县，在广东是极有代表性的。许多大学毕业生宁愿留在城里打工，再寻找发展机会，也不愿意下到山区的乡镇以下的地方去任教。因为，一个大学毕业生留在山区农村的月工资只有800元左右，而物价与城市相比有的不但不低，而且反而更高一些。这样的工资待遇在广东山区极有代表性，而且随着物价的不断上涨，发展趋势越来越恶劣。但是，另一方面，各校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情况非常严重。大家找工作都只是聚集在少数几个城市或者珠三角经济发达地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国家的财政收入现在其实已经很不错。据我所知，我们投放到国外基金或者购买国外国债的钱就达万亿美元以上。这也使得国外的金融政策不断地通过迫使人民币升值，冲抵我们的币值，使我国通货膨胀不断地扩大，CPI值不断升高。同时地方财政仍然在不断地从民间搜刮财富，大搞开发区，经济发展呈恶性趋势。垄断行业不断从国家，从社会获得巨额利润，另一方面仍然要国家财政补贴，来一个锦上添花，全国范围内都在打造的窗口学校与示范性学校得到不少补贴，往往也是锦上添花，但是目前中国的基础教育最重要的是农村教育的雪中送炭。
  一方面，我们最需要资金的农村教育，严重贫血，缺钱，从而也缺人才，许多学校缺乏合格的师资；另一方面大量的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愿意到这些地方工作，与此同时中国大量的资金无从投入。另外，学校在为不断地合并之风中，越搞规模越大，班级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并且以追求大为荣，为追求教育业绩而不断地把学校及班级的规模扩大。目前，就是这样构成了中国农村教育的困局
   农村的教育搞不好，就意味着中国占到百分之七十的生源处于一种恶劣的教育状况之中。这些孩子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其实就意味着“百年大计”正在成为“百年包袱”，中国要改革落后的面貌将会更加困难重重。
   以日本为例，或者对我们解决农村教育问题有所启示。比如日本消除城乡差别与地区的教育差别，消除重点学校的教育政策就非常成功。日本的教育早就消除了城乡差别，也基本上消除了地区差别，更消除了学校与学校之间的差别，实行的是真正的完全的义务教育，不但学生的学费全免，而且连保险、校服、营养餐及游学的部分费用都是由政府出资，义务教育是一种国民待遇，一种公民福利。这样的义务教育几乎全部是政府出资，从而使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相对公平的教育环境中，对给予孩子埋下平等的种子是很有利的。人的差别是要给予承认的，但是人的差别只能是在平等的教育环境中，自由发展的结果。因此日本的教育只在高等教育阶段显示出差别，而不是幼儿园、小学、初中与高中阶段显示这方面的差别。这样无差别的公平而扎实的基础教育，给予日本的国民教育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一个国家的人口素质高低取决于这个国家实施的义务教育、基础教育的质量。通过教育培养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意识是教育十分重要的任务。只有这样，社会才能够奠定在平等、和谐互爱的基础上。因为地区之间天然存在着经济发展上的差距，因此，日本的基础教育主要是靠中央财政来解决，地方政府财政给予部分补贴，而且这部分差别不大。同时，相对贫困的地区，中央政府采用不同的教育经费措施。比如北海道，一向是日本经济发展比较缓慢的地区，因此，对这个地方的教育投入，中央财政采用地方财政投入多少，中央财政追加多少的办法。比如地方投入的基础教育经费是一百元，则中央财政则追加一百元的投资，以调动经济薄弱地区的地方财政对基础教育的投入的积极性。而且中央财政对基础教育的投入远远超过教育投入的三分之二以上。（相关资料见，日本山崎高哉教授的《日本教育公平危机》，2006年9月北京师大教育哲学年会及教育哲学国际会议论文。）实施的结果就是日本的基础教育是相当的均衡而优质，这是保证一个国民素质的基础教育。
   纵观现在中国的基础教育，特别是农村教育，除了天然存在着地区经济发展的差异外，还存在着国家的教育财政投入的政策上的偏差，用政策与法规的办法导致了中国的基础教育投入严重不足，及日益扩大的各种差异，而且尤其是广大的农村教育的师资与经费极其缺乏。中央财政对基础教育采用了无所作为的态度，完全放任地方，特别是县以下的财政来管理，特别是广大的农村教育，基本上得不到中央财政的投入与支持。我们有钱投入国外购买外国国债，却无钱把自己的孩子培养好，这种的行为是十分短视的。把钱投在教育上，并且恰当地加以利用，这是最值得花钱的事业。日本人认为一个社会中最宝贵的财富就是人，人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大脑里的财富。人的良好素质是社会永久而且是良性的可持续发展的财富。因此，他们不惜花费巨大的教育投入用于教育，而且实施均衡的优质教育。
  就基础教育而言，均衡远比优质要重要得多。但是，现在中国的基础教育，都在拼命的合并之风中，打造少数几间所谓的窗口学校、优质学校或者国家示范学校，加大评估的力度，通过剥夺大多数学校的办学经费来装点教育的门面。实际上，以这种政策的方式打造的所谓示范性窗口学校是起不到任何示范的作用的。其能够示范的只能是让在这样的学校读书的孩子自然养成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进而在内心深处容易产生一种歧视别人的优越感。这样的教育结果，即使是所谓的优质学校也是失败的垃圾学校，基础教育的首要之义是公平与平等，即使是穷到一块的教育，也比贫富千差万别的教育要优质。因此，日本的基础教育就没有所谓的窗口示范性学校，没有重点与非重点之分，同一个学校也不存在什么重点班与非重点班，学校也没有各项评比，教师与学生都不分先进与落后。另外学校人数与班级人数都通过法律严格控制。因为学校是培养人的地方，而不是养鸡场，是不能够只讲规模效应的。教育是慢的艺术，需要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教育必须实实在在落实到每个学生身上，因此不断扩张学校的规模与扩大班级人数是教育中十分忌讳的事情。但是，由于我们的地方政府在合并之风中，在追求规模效应中，不断地扩大学校规模及班级规模，同时为了省钱，在明明严重缺教师的情况下，紧缩教师编制，只花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教师工资待遇大量招聘代课教师，使得教师们经济待遇低下，社会地位不高，人心不稳，教育质量下滑，农村教育更是令人忧心如焚。
   从日本的基础教育可以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就是：
  第一，要增加基础教育的投入，尤其是农村教育的投入。
  第二，为了使农村教育的投入资金能够切实用到教师的工资增加上，要给每一个在编的乡镇中小学教师发放双份工资。这部分投入完全由中央财政按照地方财政发放给教师的工资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发放，即地方财政如果月发工资1000元的话，中央财政则每月追加1000元的工资。
  第三，为了使中央财政发放的教师工资不为被地方截流，可由省级财政代发银行工资卡，每月将中央财政发放的工资，直接打入每个乡镇中小学教师的银行帐户，以吸引优质师资到广大的农村中小学任教。
  第四，取消所有的代课教师，将代课教师中合格的人员就地转化为正式编制的教师。
  第五，在一个县的范围内实施教师流动制，可采用自行申请与教师交流的政策相结合的方法，在一个县的范围内基本消除教师之间的收入差别的前提下，尽量使教师合理自愿地在各地各校之间流动，师资的合理流动，有利于优势互补，有利于平衡师资力量，有利于人际和谐，也有利于教师的专业成长。
  第六，重新改革学校的评估方案，改从窗口学校入手为从最薄弱的学校入手。采用立法的方式，严格限定学校及班级的人数规模。学校人数可以少，但是不能够多。
  第七，改变政府对地方教育的评估方式，从打造少数几个窗口学校为教育业绩中解脱出来。所有的地方政府的教育评估要从当地最差最薄弱的学校入手，每个县抽出办学条件最差的五间学校作为评估对象，看是否达到国家办学的最低标准。对当地已经存在的重点学校，示范性学校与窗口学校采用不评估，而给予充分办学自主权的政策。以刹住花巨额资金打造少数几间窗口学校，人为制造教育不平等的错误方向。
  如果用十到二十年，逐渐改革，则中国的基础会有新面貌，这对全国的基础教育，特别是对农村的基础教育会有很大的起色。这对国家的发展，民族的振兴是很有帮助的。
2008年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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