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启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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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启功先生--首师大书法学博士何学森

【专题】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去世

今天上午，惊悉启功先生与世长辞，我的心中马上被深深的悲痛和缅怀之情所充满。一九八七年，我进入北京师范大学读书，开始对启功先生的道德文章有所了解。后来基本上一直在北京学习、工作，近二十年中，除了有幸亲聆先生的教诲，更是一直关注先生的信息，所见所闻所传闻，关于启功先生之种种，都被我们这些晚辈后学奉为人生的指引。 　　启功先生是现今著名的学者、教育家、书画家、鉴定家，在古典文学、文字训诂、书画创作、书画鉴定等等很多领域具有极高造诣，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启功先生，字元白(元伯)，满族人，为清朝雍正皇帝后人，属正蓝旗。一九一二年七月二十六日生于北京。早年从贾羲民、吴镜汀先生习画，随戴姜福先生学习中国古典文学。二十一岁时，经傅增湘先生介绍，受教于陈垣先生。陈垣先生安排他在辅仁中学任国文教员，后进入大学任教，启先生毕生奉献于教育岗位，主要教授古典文学，从事文史研究。先生生前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委员、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先生学问渊博，成就丰富。 　　启功先生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他参与标点敦煌变文俗曲、标点《二十四史》和《清史稿》，注释《红楼梦》，以其杰出的功力为相关研究作出了开创性、奠基性的工作。先生对诗词文赋创作有精深的研究，著有《诗文声律论稿》，将森严壁垒的诗词格律阐释得细致入微，甚至还以一篇《说八股》把八股文的程式和起承转合之种种关键巧妙概括得异常清楚明白。由于对格律烂熟于心，加上才高八斗，所以启功先生创作诗词总是能够游刃有余，纵然用俚词俗语，也能天然浑成，脍炙人口。《启功韵语》中的篇篇佳作，每每播于人口，令人齿颊生香。比如其中《沁园春·自序》说：“偶然弄些蹊跷，像博学多闻见解超；笑左翻右找，东拼西凑，繁繁琐琐，絮絮叨叨。这样文章，人人会作，惭愧篇篇稿费高。收拾起，一孤堆拉杂，敬待摧烧。”揶揄自嘲，洒脱风趣，完全是斯人内心精神境界的自然流露、舒展，脱口而出，泯没了痕迹格辙，如羚羊挂角，如香象渡河，让我们领略到先生异乎寻常的聪明。 　　启功先生还有《古代字体论稿》、《汉语现象论丛》、《启功丛稿》等等论著，无不见解精辟，言简意赅。由于我在硕士、博士阶段研究中国书法，近几年，我翻阅学习得较多的是他的《古代字体论稿》、《论书绝句》还有《启功丛稿》，深深为先生的才华所陶醉、所折服。从启功先生学问文章所得教益良多，而今天一时间心绪如麻，难以细述，好在很多人写过很多这方面的文章。 　　我特别想说，启功先生最令人折服的不仅仅是他的才华，更主要的是其才华的背后是人格精神。关于启功先生的宽厚谦和，有很多很多的佳话流传。有时候，我猜想，启功先生的高贵人格与其天潢贵胄的身份有多少绪脉关联。先生的曾祖、祖父都是翰林出身，家学修养应该对他的立身为人是有很大影响的。先生一生恪守中国儒家思想的准则，学为人师，行为世范。 　　启功先生一生倍尝苦辛。一岁时，父亲去世，随祖父生活；十一岁，祖父去世，幸赖姑姑恒季华终身不嫁，教养成人。成年后与夫人章宝琛相濡以沫，而夫人不幸先于先生三十年谢世。我读到先生一篇中秋感怀诗，不禁泫然。先生以风趣幽默示人，而独自品味了多少辛酸沉郁。遭际坎坷，而能自强不息，而能春风化雨，桃李天下。这是启功先生最可贵的精神。 　　当年，我在北京师范大学读书，我所在的生物系与启功先生所居的红楼毗邻。绿树掩映中的红楼总是让我们无限神往。偶尔有幸适逢启功先生出入，我们远远瞻望着，便觉得是一种幸福。北师大院子里各个角落，总有启功先生大大小小的题字，记得还有一块石头上专门刻有先生的墨竹图，这些书画使北师大的校园平添无限风雅。青年学子在咀嚼玩味之中得到润物细无声的文化熏染。甚至在月白风清的夜晚，我们在校园里信步的时候，也能清楚感觉先生的手泽。我们北师大的学生都知道启功先生设立了一个奖学金，以陈垣先生的书房命名为“励耘奖学金”。从《启功丛稿》的前言以及《夫子循循然善诱人》、《记我的几位恩师》等文章中，我们能够深刻体会到启功先生对老师的一片深情。如今，海内外的无数学子也正是怀着这样的深情感念、缅怀启功先生。 　　我和启功先生的直接接触不是很多，最长的一次交谈是在二○○○年。当时，北京师范大学邀请著名校友座谈百年校庆的设想，我的导师欧阳中石先生接到这个邀请。但是，座谈的日子正当欧阳先生出差在外，于是先生委派我前往说明情况，并且旁听座谈。启功先生是校友会的会长。座谈会之前，我遵循欧阳先生的嘱咐，向启先生问安。启先生含笑致谢，又满面春风地垂询首都师范大学书法专业的建设情况，表现出殷切关怀之情。我一一回答先生的问题，先生对取得的成就表示赞赏。启先生还回忆了我在首都师大的同事高惠敏、金运昌老师和他之间的往事，询问两位老师的近况，表现出长者的关爱。当时，北师大的摄影师在一旁拍摄了多幅我与启先生交谈的照片，可惜我一直没有顾上索要，很希望能找到这些合影，作为永久的纪念。 　　哲人其萎，哀痛悲摧，匆促写下这篇短文，献上一瓣心香。 　　启功先生千古！ 　　二○○五年六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