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性 与 激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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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性 与 激 情

——四十抒怀

                             □李海林

   编辑先生要我谈谈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人生感想。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两个小标题，聊以回应编辑先生的嘱托。
四十而不惑
   古人云：四十而不惑。我理解这句话，就是人到了四十，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适合自己。在此之前，人就象无头苍蝇，瞎忙乱撞，撞到什么样的生活就是什么样的生活，“忙”到哪里就是哪里——这就是所谓“惑”。必须过了四十，人才能在“惑”中醒悟过来，“悟”到人生的境界其实就是“回到自己的内心”：幸福来自于自己心灵的深处，而不是来自自己心灵以外的任何地方。
   来浙师大最初那半年，常在深夜忽然醒来，恍然中不知身在何处，总要等那么半分钟才能确定自己这是在哪里：这是一间小屋，屋外是一条路，路那边是新月湖，哦，这是在浙江，是在金华，是在浙师大，我就躺在浙师大校园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这是离我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上千公里的地方。也就再睡不着。于是开始想念老家的朋友和亲人，想起过去这几十年的种种和点点。
   我当过中学教师；后来在一所大学教书，也搞管理；后来还到行政机关任职，也就是“当官”；现在又回到大学来教书。如果让我比较一下的话，当中学教师比较清贫，但比较单纯，杂事比较少，人事关系相对比较简单；“当官”生活比较安逸，人的虚荣心比较容易得到满足，但工作相当繁杂，条条框框比较多，不自由；在大学教书比较宁静，生活比较自由，但压力比较大。哪一种生活状态更好，这就因人而异了，关键看你想要什么了。我现在的感受是：再也没有什么比内心的宁静更重要的了。人的一辈子，其实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躁动中过来的，但人不自觉，所有的烦恼和痛苦皆源于此矣。终于有一天你“宁静”下来，你忽然觉得这些“躁动”真是不值得。——这是不是只有四十岁以上的人才有的感觉。
   最近一家刊物约我写一篇介绍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的文章，我在结尾处写到：人到中年，只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读一点自己想读的书。其他别无想法了。冬日暖暖的时刻，随手拿起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看看，看出点味道。如果有三五好友，那就谈谈，神聊胡侃，兴之所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就是教员李海林的幸福生活。——这一段话，基本上表达了我现在的心态。
我愿溯流而上
   上大学的时候，我最喜欢的课是美学。当时大家都看朱光潜先生的书，记得朱老先生在一篇文章里说，要搞美学研究，要过好两个关，一是哲学，一是文艺。哲学嘛，当然选德国古典哲学，那个时候哲学课老师、美学课老师和文艺理论课老师都是言必称黑格尔的，那就从黑格尔读起。读了大半部以后才知道就凭自己这点哲学底子想读懂黑格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暂时放弃哲学这一头，从文艺开始。于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专门作研究计划，在中国文学中选了李白、曹雪芹、鲁迅和曹禺，在外国文学中了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普希金和托尔斯泰，先把教科书上列的他们的作品都买了来，然后就开始了我这个庞大的研究计划。
   这个计划当然没有实现。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我就毕业分配到了一所农村中学。一蹲就是九年。至于我的那个美学梦，也似乎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在毕业后的这二十余年中，细数起来，我写过的文字可谓杂矣。大学毕业的头几年，我发表过一些文学研究方面的文章；但我的工作是中学语文教学，慢慢也开始写语文教学论方面的文章了。后来调到高校，首先在高教研究室，于是我又写了几年高等师范教育方面的文章，正写得比较顺手的时候，我又调到学报编辑部当编辑，熟悉工作以后，我想不能天天就这么被这些杂务缠住，还是要做一点研究工作，于是又写过几篇编辑学方面的文章。这其间，一时兴起，还发表过一些类似散文的东西。后来学校成立美育教研室，调我去负责全校的美育工作，于是开始写起美育方面的文章，还编过这方面的教材，同时在中文系和艺术系上“艺术概论”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师院校都要开设“教师口语”课，学校派我出去学习，回来给几个系的学生开这门课，因而我也写过“教师口语技能培养”方面的文章。后来到了教育行政机关，因工作需要，也发表过基础教育管理体制、投入体制和师资培养方面的文章。——短短二十余年，我像走马灯似的换着写作的内容。但是，就我个人的兴趣而言，一直是哲学；就写得最多的文章来说，还是我现在所从事的“语文课程与教学论”的研究。
   这样一幅“学术履历表”真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感觉。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学术有专攻，而我恰好相反，学术游击战。但似乎也有些好处，就是每当写文章，我的视野比较多元化，写出的文章，与他人稍有些不同。
总   结我这一生，如果有什么重大失误的话，就是没有上过研究生。也不知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事。似乎总是生活在推动我，我自己却没有认真规划过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现在很羡慕我的研究生，也常常拿我当反面教材来教育他们。
   我的这些经历，能给我的学生们一些启发吗？
   古人云：夫天地之大，人犹有其憾。其我之谓也。

2005-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