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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一本杂志和一个时代的体温2009-08-01 作者: 陈颖 来源:《生活》
记得几年前看到中国《新周刊》创刊十周年的纪念刊封面标注着几个醒目大字:“一本杂志和一个时代”,直感“够牛气!”后来,他们结集出版了十年精选,杂志本身的新锐态度,是其被视为中国时政类周刊佼佼者的最佳注脚。
这回,让我惊艳的是一本堪称中国目前最贵的月刊——《生活》杂志,定价50人民币,气派的大开张,纸质印刷精美,不仅份量厚重,而且设计感十足,从色彩到装帧都极讲究,图片亦留有足够大的空白,让人驰骋想象,整体节奏流畅唯美。拿在手里,结实的内容实在够让我读一阵子,也促使我上网追看一期又一期《生活》。
中国媒体的多样性、复杂性,就如中国社会的多元、复杂一样,表里合一,丰富得无与伦比。但有时越多选择越让人迷茫,而当下新媒体占据的阵营越来越大,还有多少杂志提供趣味、新鲜感?
在这个焦虑日甚、拜物狂热、庸俗当道的时代,唯美成了一种稀缺资源。日复一日地沉迷于网上搜索,看的是网络视频,听的是网络音乐,一切都是那么方便、快捷。可是,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让所贪图的这些便利使自己全然失却了审美的能力,丧失了对精致的追求,丢掉了会感动的心灵。可怕的是他们并不自知,以为那就是美。
好在,人们已经越来越习惯社会与人事的复杂与多变。就像中国,是个无限潜力与无限危机共存的市场,创意与混乱齐舞,理念和创新力就在良莠不齐之中不断催生。媒体,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让人们更确信这一点。
《生活》的确呈现不少特别之处:栏目名称不写实而务虚,以“天、地、人、真、善、美、诗、礼、乐”分类,承载了显著“中国元素”,体现“生活的禅意,生命的教育”的办刊理想。充满张力的主题策划,也让人留意其强劲的幕后班底:联席出版人许知远、艺术总监徐冰等,杂志竟然还专设音乐总监谭盾,都属各自领域具影响力的文化圈翘楚,强化了品牌效应。风雅的设计、富穿透力的内容,与质感极强的图片,留下处处优质印迹。从选题、文字到设计、执行,每个细枝末节到终极效果,都妥帖而精准,显示出出版商的成熟理念。
查了一下,才知道《生活》杂志与香港具一定影响力的《号外》颇有渊源。由知名文化人陈冠中创办于1976年的《号外》,被称为香港八十年代的象征,也是香港唯一拥有30年历史的生活潮流文化月刊。前几年被现代传播集团购下后,始有《号外》的大陆版《生活》。在我看来,两者在风格追求上确有某种延续,但也因应两地不同的文化与社会脉动,关注的焦点更为宽泛,话题的探讨则更多样。
在今年出版的几期中,有《今天》诗刊创刊30年纪念,接下来又有一期《新青年》,探讨近一个世纪来“五四”风云激荡,别册还特别做出《新青年》复刻版,尤见其对细节的用心和专注。我买到的第六期着意于“中国人的世界观(How China really sees the world)”,封面却是一个民国时期复古扮相的年轻女子。缘何“怀旧”?为何“西化”?我更倾向于认为,面向世界的时刻,更需要挖掘过往的隐秘通道探寻传承之根源,方能把握时下多元的精神取向。这,就是《号外》无法传达的外一章了。我想起另外两本《生活》杂志。一是1920年代民国年间的《生活》周刊,在邹韬奋手下跃然而出。周刊的版头印上“宗旨”:本刊以生动的文字,有趣味有价值的材料,暗示人生修养,唤起服务精神,力谋社会改造。80多年后的今天,“有趣味、有价值”似乎成了一个难以企及的标竿。二是美国创办于1930年代的《生活》,图文并茂,行销千万,广受欢迎,后来却因为时代的演变起起落落。我不知道这三本同名的杂志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能确信的是:它们对生活的关注和记录,必定存在某种相同之处。无论是现实的图文,创新的意识,还是以中国人生活的专题报道释放禅意,都是一种记录的方式,都体现出一本杂志对生活特性和细节场景的真实把握。
台湾云门舞集创办人林怀民曾这样说:“《生活》杂志是华人世界少见的有创造力的文化产品。”它描绘着今天的中国、中国人和中国人的生活,却不是时代的完整缩影。正因为身处当下,所以有时备受迷惑,看不清晰、无法定义。唯一的办法就是打通历史的隧道,连接世界的脉络。只有这样,她所具有的多张面孔才开启了纵横的机关,更清晰地去探索生命力、认知自己,也获得重塑自我的勇气和契机。如此,一本杂志,一个时代的侧影。
(作者为义安理工学院人文学院讲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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