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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解读需“多元”也需“有界”
作者:季祥珍
文本解读,本应游刃有余。美国教育家小威廉姆·E·多尔却提出文本解读“多元而有界限”的观点。为何?
作品本就是图示化的结构,存在着无数的“未定点”和“空白”,就像事物的骨架,唯有想象和补充才能使其生气灌注、血肉丰满。而读者呢,本就具有相当的个体随意性。鲁迅在多篇文章中也反复说过,文学因读者的体验不同,个人推见、设想的作品人物是不尽相同的,读者心目中的林黛玉不会是一个样的。没有一条运动轨线是重复的,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就是多元的由来。
于是乎,近几年的语文课堂运用多元阐释理论比任何时候都多了,体验、经验、个性、创造等概念形成了声势强大的推动,使“唯一标准答案”的堤坝几近溃决。面对一些任意的诠释、低水平的读解,出现了放任自流、不敢引导、不加指正的现象。那么,多元有没有“界”,要不要有“界”?
阅读接受,一方面是异变的、不确定的、无限的,另一方面是有缺陷的、有范围的,存在着共通性。一个班有50名学生,大家阅读同一作品,并不是50名学生说出50种差异很大的观点才叫多元对话。不久前,笔者听苏州张晓华老师教学《海伦·凯勒》,为了深入理解海伦的不屈不挠,他带领学生深入文本:她不分昼夜,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吮吸着知识的甘霖。她拼命地摸读盲文,不停地书写单词和句子。她是这样的如饥似渴,以至小小的手指头都摸出了血。拨动孩子们心弦的词语各异,有的是“不分昼夜”,有的是“拼命”“不停”,有的是“如饥似渴”……在揣摩语言文字的基础上,音乐轻轻响起,孩子们展开想象,描述画面: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万物还在睡梦中,海伦已经开始翻开盲文书本;夜已经很深很深了,一阵阵倦意不断袭来,海伦仍舍不得丢下书本;炎热的夏天,知了不停鸣叫,海伦的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她仍不忘摸读盲文;冬雪飘飞,海伦用坚强抵挡着寒意,她还在不停地阅读……一个“不屈不挠”包含着怎样的情思,这样的设计促使学生进行切己地体察,读出了厚度,读出了深度,读出了具象。这般零距离地解读文本才叫多元对话。
事实上,无论是现象学还是接受理论都指出了文本对读者接受的制约。伽达默尔也提出了读者视界和文本视界交融的“视界融合说”,他注意到作品对最后的结果是有制约的。不管是怎样的解构式阅读,不管学生与文本做怎样的双向交流,种种“读”的感觉,绝不应该是读者的胡思乱想。也就是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一千个哈姆雷特还是哈姆雷特。
前段时间,听同事执教《三袋麦子》,文中小猪、小牛、小猴对3袋麦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处理方法。小猪憨厚可爱,把麦子全部吃光啦;小牛节俭,一袋麦子细细吃、慢慢吃,一年后还剩半袋;小猴聪明能干,把一袋麦子全种下了地,一年后丰收。毫无疑问,这3个动物的处理方法都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教者不加引导,夸夸小猪,又夸夸小牛,全盘肯定,而不加以引领,这就是“越界”。唯有在比较中选择,在选择中鉴别,在鉴别中提升,孩子们才能学会最正确、最卓越的思维方法。
如此说来,解读文本应游刃有余,但多元绝对有界。当然,多元与作品本身的复杂性、内涵的深广度,也与读者水平及给予的课堂时间是否足够有关。在课堂讨论中,常见教师只给学生几分钟的阅读时间,然后抛出某一讨论问题开始“对话”,几分钟甚至几十秒的思索时间,怎么可能将微小的差别扩大,怎么可能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怎么可能形成真正的多元对话? 看似每一节课都有多元讨论,实际上每一节课都仓促开头又迫不及待地结尾,篇篇都上,课课匆匆而过,“只重结论不重过程”实在要不得。
多元对话的形成有待于学生在课堂不断吸纳、积淀、提升、历练,教学过程中坚持“少而重要”的教学原则完全必要。言语训练不要面面俱到,面面俱到也不可能,教师应该抓住单点切入,要教就教彻底,要讨论就耐心地讨论出多元。
创新和越界往往是一墙之隔、一步之遥。教师既要积极地鼓励、支持学生的个性阅读、多
解释,又要认真地、果敢地对那些未点到问题要害的“越界”解读加以纠偏或排除,这就是“有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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