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小学语文教学法研究中心副秘书长管季超创办的公益服务教育专业网站 TEl:13971958105

教师之友网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181|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谢有顺评论:重新做一个散文读者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1-2-15 20:34: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谢有顺评论:重新做一个散文读者
羊城晚报2006-08-18

  最近总有杂志来约稿,要我谈谈散文,有些朋友出了散文集,也希望我借此发言。几年前我给《美文》杂志开过散文评论专栏,对散文还着实研究了一段时间,很多人就以为我对散文常常有话要说。但坦率地讲,对于散文,我越研究,越觉得批评家其实是多余的———真正的好散文,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有心的读者,细细地品味它,此时若有人硬要跳将出来,喋喋不休地在那概括、分析、阐释、指手画脚,不仅不能帮助人更好地享受好散文,反而容易破坏好散文的文气和境界。

  我读周作人的散文时就常有这种感觉。他当年给《亦报》、《大报》写的随笔小品,篇幅都很短小,每篇也就五六百字吧,虽然也有“文思枯窘”、“不是乏味便多生凑”(周作人自语)的时候,但绝大多数篇章,应该说,周作人都写得自然从容,情趣盎然,达到了散文随笔这一文体的极高水准。对于这些文字,周作人自道:“原以识小为职,固然有时也不妨大发议论,但其主要的还是在记述个人的见闻,不怕琐屑,只要真实,不人云亦云,他的价值就有了。”(《关于身边琐事》)他还自定了两个写作标准:“一是有意思,二是有意义,换句话说也即是有趣与有用。”(《拿手戏》)———周作人将自己的散文特点都准确地说出来了,加上他的文字本来就并不难读,这时,如果批评家硬要用微言大义去阐释周作人的散文,恐怕纯属多此一举。

  有一种散文是只适合阅读、回味和享受的,它并不适合阐释。周作人的散文就是这样。我们都知道它好,但很难说清楚它好在哪里。不是有人说他的散文是闲适的吗?但周作人自己却说:“拙作貌似闲适,往往误人,唯一二旧友知其苦味……”(《药味集·序》)貌似闲适实为苦涩,这可能才是周作人散文的真谛。1928年,他在给俞平伯的散文集《燕知草》作跋时称赞俞平伯的散文是“最有文学意味的一种”。他把这种文学意味概括为“雅”:“我说雅,这只是说自然,大方的风度,并不要禁忌什么字句,或者装出乡绅的架子。平伯的文章便多有这些雅致,这是他近于明朝人的地方。不过我们要知道,明朝的名士的文艺诚然是多有隐遁的色彩,但根本却是反抗的……”(《燕知草·跋》)周作人一再强调闲适里也有反抗这一点,并不是要为“手拿不动竹竿的文人只好避难到艺术世界里去”的情形开脱,而是不愿让自己以及自己的追随者(俞平伯、废名等人)的文字混同于“小摆设”、“供雅人摩挲”(《鲁迅:小品文的危机》)的行列。———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一直到现在,这样理解周作人等人的散文的人可谓大有人在。

  要在周作人这种“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喝茶》)的散文境界里读出涩味和反抗来,仅靠批评家的阐释是无济于事的,更重要的是,每一个读者要有心境去揣摩,回味,响应。没有合适的心境,那是不能读周作人的散文的;即使读了,也可能会读出另外一个模样。因此,我认为,有一种好的散文,是叫批评家束手无策的,它欢迎阅读,却拒绝阐释,这种散文,用王统照1923年6月21日在《晨报副刊·文学旬刊》上发表的《纯散文》一文的话说,是“没有诗歌那样的神趣,没有短篇小说那样的风格与事实,又缺少戏剧的结构”,“使人阅之自生美感”。———“阅之自生美感”,阐释便显得多余,从这个意义上说,周作人式的散文,确实称得上是专供闲读的闲笔了。这样的散文会被忽视数十年之久,除了政治上的考虑和周作人自身的历史污点这些原因之外,实在是与他的散文气质有关的。———在漫长的狂飙突进的革命时代,谁会有闲情逸致去读这些闲笔文字呢?所以,只有等到革命的弦放松了,生活的自由和趣味慢慢得到尊重了,人们才会重新想起,现代汉语散文中,原来也还有周作人、梁实秋、林语堂等人这一脉文字的。

  相比之下,读者和批评家的目光,在大多数时候是集中在那些可阐释的散文上。比如鲁迅的散文,无论是他的《野草》,还是杂文随笔,几乎每一章每一节,都给读者和批评家留下了巨大的回旋空间,你可以在思想上,存在意义上,作很多的发挥。他的一句“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秋夜》),我们就可从中读出无穷的孤独和意味来;他的一篇《女吊》,篇幅并不长,里面的灰暗和绝望却着实令人惊心动魄。鲁迅这种思想个性鲜明、语言充满隐喻的散文,确实是适合阐释的(包括错误的阐释);或者说,他的许多散文,只有被充分阐释之后,才能为一般读者所理解。以致鲁迅的这种散文传统,在当代已被简化为意义型的写作,许多的散文家,动辄也用起“墙”、“夜”、“死火”之类的象喻,像鲁迅那样“彷徨于无地”,“彷徨于明暗之间”起来;还有的人,以鲁迅为样本,写杂文和短论,也名之为“匕首”和“投枪”,扮演着“战士”的角色,呐喊着,但惟独容不得别人批评鲁迅———他们以为鲁迅是害怕别人批评的,这简直是对鲁迅精神最大的亵渎,它令我想起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二集》里曾引用过的契诃夫的一句话:“被昏蛋所赞美,不如战死在他手里。”

  散文若只有关乎革命、意义一类的文字,就显然过于单调了。散文的魅力和价值,也许就在于它的文体的丰富(叶圣陶说,“除去小说、诗歌、戏剧之外,都是散文”)和内容的广阔(林语堂说,“包括一切,宇宙之大,苍蝇之微,皆可取材”)。它的本质应该是最自由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规定它应具有怎样的话语品格。因此,我喜欢鲁迅的尖锐与沉重,但我也重视轻松、有趣的闲笔文字,我觉得从这里更能看出一个作家的心性。试想,如果《鲁迅全集》没有《朝花夕拾》里那些涉笔成趣的篇章,作为“战士”的鲁迅形象岂不是要比现在坚硬许多?

  汪曾祺说,散文具有“大事化小”的功能,这表明,有一类散文所深入的是个人情趣和个人琐事的世界之中,它不像那些革命性散文或思想性散文那样,一眼就能让批评家识别出作者在散文里的话语追求。

  面对汪曾祺这样的散文,我常常想,批评家还有什么用?他还能找出怎样的理论语言来阐释这样的散文?没有。惟一需要的是阅读,再阅读。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联系我们|手机版|Archiver|教师之友网 ( [沪ICP备13022119号]

GMT+8, 2024-11-26 00:35 , Processed in 0.075565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Licensed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