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芳华：新中国60年学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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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芳华：新中国60年学术史
张文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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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是浩瀚时空赋予中国的一个新原点，国人于此出发，开始重建一个崭新而辉煌的坐标系，包括共和国曲折发展的学术，奋进，徘徊，坚忍，泪水，苦心孤诣，锐意进取……一代又一代学人的智慧与心血，凝结成新中国60年学  
术史的浩然芳华。
　　北京大学出版社新近出版了一部学术文集：《北大视野：新中国60年学术流变记》。是为共和国60年的献礼之作，13篇文章结集成人文与社会科学领域13个分支的60年学术发展史。史学、经济学、考古学、出版史……担此重任的每一位执笔人，都是北大该领域富有影响力的学者：黄枬森、李伯谦、叶朗、罗志田、陈晓明、厉以宁、王缉思、陈学飞、王思斌、肖东发、陈兴良、程曼丽、俞可平……

　　60年的变迁，这段历史似乎就在昨天，因为离得太近而看得不甚清晰，因为仍身处其中而来不及过多思考，更何况要拨开重重的岁月浮云，拼接累累的历史碎片，以客观的目光、凝炼的笔触去研究和总结。抚卷细读，北大教授们以深厚的学术功底，广博的学识积累，成就了这13篇学术正史，字里行间，展现出作者们对浩繁史料的出色筛选和驾驭能力。

　　60年共和国的命运波澜起伏，社会运动、政治因素，使得人文社科的各种学科在不同的时间段展示出不同的特点，光辉或者晦暗，大放异彩或者岌岌可危。作者们大多年过半百，也有共和国的同龄人，其中还有耄耋老人，从默默无闻的学子，到名传海内外的学者，今日或已著作等身，而对每人笔下这多不过四五十页的文字而言，又是否容易？

　　厉以宁教授在文中简述，他从小生活和学习在城市中，是建国后的几次下放农场，是鲤鱼洲农场的眼见耳闻，促使其经济观点开始转变。虽然，诸如此类提及自己的学术发展与转变的文字在书中寥寥无几，但作者们亲身参与了这段学术历路的开创，学科发展的建设，他们无可避免地要写下自己的名字、评价自己的学术作品和思想，也要评价反对者的学术作品和思想，正如梁启超所言，为学作史“要忠实传写各家真相，勿以主观上下其手”——因此，客观性是此书最基本的特点。

　　这确实是一部严肃、客观的学术论文集，史料的分析和重建，全方位地论述了不同时期各学派的学术思想，廓清了学术史上的重要人物、重要事件，这些人物和事件并非“悬浮”于历史之上，而是以作者们在学术生涯中所炼就的方法和理念，将其牢固契入历史发展之中。在这本书中，我们既可以领略比较不同学科背景方法论和叙事手法的特征色彩，亦可以体会到学者们在多年的阅读和研究中，所形成的温文却坚持的学术态度。

　　这不是一本容易读的书，对于每一个对学术感兴趣的学者而言，即使你熟知哲学、美学、文艺学的发展，但对于刑法学、出版学、国际关系学、考古学的历史，即便在学术日益融合的今天，也免不了会不时撞上学科分野中的城墙和关卡。然而，学术史是人类智慧的结晶，犹如钻石在不同侧面闪烁各异的光芒，这便是其独特的魅力。比如，你在看到批判电影《武训传》对20世纪50年代“文艺战线”影响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由同一部电影在哲学界所引起的那场“思想界大地震”，诸如此类各自行文中所涉及的同一个时期，同一个事件，同一个人物，你就能看到教育界、史学界、刑法界、出版界……不同的争论，20世纪50年代的思想改造，80年代的思想解放，90年代的文化热潮，让我们看到不同河流中所跃起的各种“浪花”，它们互相映射，彼此激荡，内外原因的相同和差异，不约而同的集体演进，互相影响的结果，他们不停分岔，又不停融合，翻开书页，我们可以随手拈起一句“哲学思想的嬗变推动着刑法学的犯罪论体系的更替，刑法学唯有及时地吸收以哲学为主的人文社科思想……”，或者“学界亦开始从经济史、文化史、思想史、心灵史、传播史等多学科维度切入出版史的研究动向……”

　　纵览全书，我们可以看到同一时期各学科发展轨迹的错落：“文革”阶段，百花凋零，中国的外交却取得了重大突破，中美、中日及中国与第三世界一大批国家都建立了正常的外交关系；改革开放以来，新闻学发展迅速，经济学、法学已成“显学”，而考古学却面临着开发建设、肆意盗掘的空前破坏，作者在文末反复强调呼吁：“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进行打击，过不了很长时间，势将出现资源枯竭无古可考的局面。”各学科的涨落，构建起一个时期社会的大致轮廓，追溯往昔，是为了展望未来，反思学科发展，提出新的课题，赞美，批评，忧心忡忡或饱含希冀，这是每一个作者在文章结尾以浓墨书写的最饱满的情怀。

　　“共和国60年，北京大学应该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北大的闵维方书记和周其凤校长在绪言第一句发出这样的疑问，13个不同学科的教授为此作出了一份厚厚的答题，邀请各位读者来评阅。有人说，这个时代大师已去，大学精神在不断受到批评和质疑，爱之深，责之切。那么，就翻开这本新书，走在13条“小径分岔的花园”中，或许能让你在闹市中静下心来，与学者们一同体会“知兴替、明得失、鉴未来”。在笔者眼中，这部厚厚的文集，凝缩着一个洗尽铅华的“北大”，散发着反思与关怀的浓厚气息。60年的燕园中，人事有代谢，而大师们并未远离，他们已化作一道名为“人文精神”的彩虹，一头衔着未名水，一头衔着黄河月。

　　《北大视野：新中国60年学术流变记》，赵为民、郭俊玲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2月第一版，50.00元




原载：《中华读书报》2010-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