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对仗形式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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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对仗形式摭谈
作者:叶作舟

绝句、律诗、排律都是讲究格律的诗体。它们规定诗有定句，句有定字，字讲平仄，严格押韵，且律诗中间两联要对仗。在诗中，一联的出句（上句）和对句（下句）成为对偶的，叫对仗句。对仗句必须符合五条要求：（1）字数相等；（2）词性相同；（3）语法结构相当；（4）平仄相反；（5）意义相关或相反（忌相同）。如联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中的“星”与“月”、“垂”与“涌”、“平野”与“大江”、“阔”与“流”都对应相等。又如联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中上下两句的语法结构都是由“定语+定语+主语+谓语+定语+宾语”组成的。

对仗的类型：一般可分为工对与宽对。介乎二者之间，还有邻对。古代诗家常把名词分为天文、时令、地理、宫室、器物、服饰、饮食、文具、文学、武备、人伦、形体、鸟兽虫鱼、花果草木等若干小类。在平仄安排符合格律的前提下，名词相对时，必须是同一小类相对才是工对。如“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宽对系指上下句相对应、词性相同的对仗，但不要求名词小类绝对相同。如“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中的“名”与“官”，“文章”与“老病”，就名词小类而言就对得不那严密工整，这就叫宽对。工对与宽对之间还有邻对，是指名词小类相邻两个小类中的名词对仗。如“雨”对“秋”是天文、时令之对，“村”对“雪”是地理、天文之对，“柳”对“莺”是草木、鸟兽之对，它们对仗的工整程度，介于工对与宽对之间。

除工对、宽对、邻对之外，对仗还有许多特殊的形式：

（一）流水对（又叫走马对）：它的上下句意思连贯一气，一般含有承递、转折、因果、假设等关系，非单独一句能将其意思完全表达出来。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二）当句对（也叫句中对）：在一个句中，一些字词与另一些字词相对，有时有些字数并不全等。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联中的“山重”与“水复”，“柳暗”与“花明”是词组对应、字数相等。又如“青山簇簇水茫茫”一句的“青山簇簇”与“水茫茫”是词组对应，但字数并不相等。

（三）借对（也叫假对）：有借字义对和借字音对两种。（1）借字义对的，如“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中的“寻常”（表长度：八尺为寻，倍寻为长）对“七十”，这是数词对。（2）借字音对的，如“因荷（何）而得藕（偶）”对“有杏（幸）不须梅（媒）”，这是谐音对。

（四）错纵对（也叫交股对）：两句相对的字词，不是依次相对，而是交错相对。如“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一联中出句“六幅”（句中第3位、4位字）对下句“一段”（句中第5位、6位字）；出句“湘江”（句中第5位、6位字）对下句“巫山”（句中第3位、4位字），它们不在同一位置上，而是交错相对的。

（五）扇面对（也叫隔句对）：在诗中上下联前句与下联前句对，上联后句与下联后句对。如“缥缈巫山女，归来七八年。殷勤湘水曲，留在十三弦”中即“缥缈巫山女”对“殷勤湘水曲”；“归来七八年”对“留在十三弦”。

（六）数字对：除自然数一、二、三……百、千、万……之对外，还含只、片、两、双、对、再、重、几、诸、众、群、满、全、孤、独、半等一些特殊数字之对。如“数丛沙草群鸥散，万顷江田一鹭飞”、“国朝谋略无双士，翰院文章第一人”、“孤城背岭吹寒角，独树临江夜泊船。”

（七）方位字对：名词附类有方位词，如东、西、南、北、中、前、后、左、右、内（里）、外、上、下、间、旁等等，也常被诗家用来入诗对仗的，就为方位字对。如“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晴光门外一渠水，秋景墙头数点山”。

（八）疑问字对：用来询问未知的人或事物情况如何的，有孰、谁、何、胡、安、焉、奚、曷、几、多少……等许多字词，如果被诗家选用在诗歌对仗句中匹配作对，就构成疑问字对。如“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蓬巷几时闻吉语，棘围何日免重来？”

（九）颜色字对：汉语中表示色彩的字词，与草本染料和织丝印染有密切关系。“赤橙黄绿青蓝紫”等这类的字每每被诗人用于诗歌对仗中表现绚丽多彩、五色缤纷的灿烂生活，给人以美的精神享受。如“缫成白雪（丝）桑重绿，割尽黄云（麦）稻正青”、“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昔看黄菊与君别，今听玄蝉我却回”、“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

（十）叠音字对：叠字多为AA式，如萧萧、滚滚、历历、萋萋、纤纤、艳艳、重重、叠叠等等，“筼筜（竹名）竟长纤纤笋，踯躅（花名）闲开艳艳花”、“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人心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

（十一）联绵词对：联绵词多为双音节的，一般含有双声（如“仿佛”）和叠韵（如“堂皇”）的关系，它是一种固有的整体结构，其意义是不可拆开来讲的。如“琵琶未必能愁客，鹦鹉如何错唤人”、“江上小堂巢翡翠，花边高冢卧麒麟”、“饮怜琥珀杯中酒，睡爱珊瑚枕上凹”、“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十二）重复对：指诗歌对仗句中，小句里有某些字词在其中重复出现两三次，且上下句对应相当的，叫重复对。如“惶恐滩头说惶恐，零汀洋里叹零汀”、“常德德山山有德，长沙沙水水无沙”、“新柳恋莺莺恋柳，好花迷蝶蝶迷花”。

（十三）助字对（也叫虚字对）：“之乎者也矣焉哉”之类的助字入诗频率极低，偶见其例，读来也非常可心。如“三代而还论出处，两朝之际见权宜”、“漂泊无端疑白也，轻盈真欲类虞兮”、“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十四）拆字对：是指将某些能够一字拆为二字安入诗中连缀成句，且上下对应相当的，便为拆字对。如“山上安山（出）经几岁，口中添口（回）又何时”、“除亚有心真是恶，蔡襄无口近似衰”。

（十五）干支对：是指用天干地支在诗歌中作对的形式，叫干支对。如“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百杵午窗频捣药，一灯子夜尚缝衣”。

（十六）天文气象对：指专用天文气象、时令季节一类的字眼为对的，叫天文气象时。如“云磨雨洗天如碧，日炙风翻水泛红”、“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广陵别后春涛隔，湓浦书来秋雨翻”、“燕国飞霜将破夏，汉宫纨扇岂禁秋”。

此外，还有同义字对、反义字对、对立字对、人名对、地名对、国名对、动物对、植物对、珍宝对等多种形式，不一一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