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往事 文/飞天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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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往事



        在人生记忆的长河中，每一个阶段都烙印在自己脑海深处，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些记忆总清晰的漂浮在脑海，每个完整的片断顽强的延伸在眼前，没有层次没有顺序杂乱无章，却总能触动内心的那根琴弦。自己都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二中的三年初中生活就是那顽强中的一寓。
    1979年云梦在全县范围里招了200名初中生，这是我记忆中有史以来的唯一的一届初中生，一中分配了100个，二中分配了100个，一中就在县一中，现在的曲阳高中原址，二中在义堂，当时划片把我们金店、清明河、新店、义堂、伍落的孩子划分到了义堂，别的地方都留在了一中，于是，我们100个学生被划为两个班，每个班50人。
    那时的二中条件特差，几百个学生共一个大食堂，那么大一个学校就一口井抽水供应，学生老师都一起共用。刚去的那一年，教学楼还冇建，我们的教室和住宿都是那种砖瓦平房，100多学生共一个大寝室，男生女生住隔壁，横梁上面是通的，那时我们都不晓得，现在同学聚会男生都开心的笑话说怎么那时他们就不晓得站在上铺看我们女生这边捏？嘻嘻
    第一次的学校放月假回家是个十一，回家的时候经过我们家的棉花田，看见母亲在田里摘棉花，老远见了就跟燕子一样的往妈妈身边飞，还冇开口就眼泪直流，妈妈问那是为什么？我回答不上来，只晓得苕哭，第一次一个人离家，一离开就是一个月，嘎是把我欠死了，我能不哭？在学校别的同学想妈想得上晚自习的时候号啕大哭我还笑话她的，一直忍倒得，未必回家了在妈的面前还不哭哈？那时我也就十二岁捏!
    每个月的4天放假是我们最期盼的事，总盼那个周六的到来，20里的路我们住得近的同学就邀着一起走，边玩边逗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有一年的寒假，放假的那天是个腊月二十，阴风怒嚎，天干冷干冷的，我们几个同学一起邀约着回家，那天同一湾里的也在二中上高中的莲莲的爸爸去接她，我的换洗棉衣棉裤让她爸爸给我背着，我们俩个轻松多了，只背着书包，跟着一蹦一跳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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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高河过那个独木桥的时候，她们都在前边快速走过去了，我一个人在后边慢慢一步一挪。我每次最怕的就是过这个独木桥，人站得高高的，桥面又窄，总感觉桥在跟着流水走动一样。莲莲说莫怕，把眼睛闭上，我牵着你走。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总时不时睁着眼睛看，都快过去的时候，怎么看着桥面完全跟着水在流动捏，一不留神掉了进去，黑得我哇哇大哭，慌了神胡乱抓，一哈子呛了几口水吞了。莲莲爸爸嘛点喊人救我上来，等我挣扎半天人家的划子划过来的时候，我站起来了，原来水不深，就只齐大腿。衣服却是全部湿透了，幸亏我的换洗的棉衣棉裤有莲莲爸爸背着，赶忙找个厕所换了才回去。好冷，牙齿冻得打颤。等我们一回去，老妈嘛点弄了火笼拿几床棉被把我围在床上，二姐很快煎了生姜红糖茶给我端了过来，我倒觉得这次掉河里是个好事捏，平时几早回来能享受一家人围着我团团转的待遇的？嘿嘿嘿嘿，那时真的觉得又温暖又得意 哟！
    有时也乘火车回云梦，再往西走只需要走8里路就能到家，但两毛钱的车费却很贵，不是人人都舍得出的。于是三年期间我们学会了逃票，火车上人多，上车的时候拼命的挤，挤上车基本上就安全了。
    人太多列车员查票蛮艰难，我们又是短途，要不了一哈就下，所以逮倒的时候不多.只要逮着了就把我们关在云梦火车站的一个办公室里，一群孩子哈是二中的学生，个个手里冇得钱。哈黑得要死，怕关着不能回家。后来逮的次数多了胆子就大了。反正冇得钱，他们不得敢把我们怎么样的，而且一群哈是一起回来的二中的学生，次数多了哈认得的，最了不起他们只能关我们一哈，总不能留我们在他们那里吃饭撒。再后来我们发现冬天里他们的办公室哈有那种取暖的炭炉子，上面有个铁皮子的筒子一直把煤炉子的烟子输送出去，那样呆在里面又暖和又不怕煤气中毒，一群孩子在里面蛮享受的。再后来车上的列车员和车站的人也哈认得我们了，上车的时候我们玩猫腻，躲在大人后面往车上死挤，只要混上车了她们就拿我们冇得办法，不管了。
    我们的老师个个都对我们哈好，刚入学的前几天，我们一帮哈是十一二岁的刚离开母亲的女孩子，个个都想家，生活自理蛮差，班主任怕我们恋家成天跟妈妈一样的围在我们周围，嘘寒问暖，教我们缝被子和快速的整理内务。帮我们去食堂买饭票。
    后来几年初中我们都形成了个习惯，只要衣服破了就找老师补，好像这个是天经地义的一样。而且那么多的学生都带咸菜吃，一个月时间咸菜都会放坏，都去老师家里热菜，（尤其到了春天，我的百花菜酸菜和霉豆腐总好长蛆，现在觉得那东西在菜里面看见了恶心，但那时我们习惯了，只要看见了蛆就去老师家里热一下，把能看见的摘起来扔掉接着吃。）我们好像都习惯了，觉得这个都是应该的一样，而且常常是去热菜的同时要是遇见老师家正好在吃饭的话，也能跟着沾光打哈牙祭，遇到有肉吃了一点不晓得客气哈就狼吞虎咽起来，好像老师家那蒸肉就是为我准备的一样，吃完了说声谢谢嘴巴一抹就走人。觉得跟在自己母亲身边没有两样，也没觉得吃老师家的东西是应该感激的。现在想起来除了感觉温馨以外还有点惭愧。那时候也太不懂事了，只晓得好吃，老师那时的家境也不是满好的，那么多学生总去讨饶一共也就只那么几个教我们的老师，那么多的学生她们哪里应付得过来哟。
    几十年后的今天，偶然一天在上班途中从理工大校园里面经过，怎么突然听见一个说话声音那么亲切熟悉，怎么那声音像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肖菊花老师？回头看背影有点象，但是怎么可能捏？我们考上一中的时候她不是还在二中教书吗？未必也调到武汉来了？我又怕喊错了人更怕错过了认老师的机会，只有赶紧走几步，在肖老师后面小声喊了一声，肖老师回头的瞬间，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几十年过去了，老师头上都有了花发，那么年轻漂亮的脸上都爬上了皱纹，但那笑容里面的温暖亲切确丝毫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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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把武汉的同学都通知到了，一大帮人就冲进了肖老师家里。她和丈夫雷老师早就调到了武汉理工大教书，现在已经退休在家，她们二老的女儿研究生已经毕业，现在深圳那边工作定居了，老两口现在在家颐养天年。欢声笑语中，我们提起了以前的往事，提起那时我们得到老师的帮助和关爱，桩桩件件记忆犹新。可是，肖老师却说她都不记得了，说只记得我们那届学生是她教的学生中最杰出的一群孩子。我们个个的名字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们晓得，因为她习惯了那样对待学生，她也没觉得对我们的关爱就是一种特别，那是她做老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她心中，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哪里有母亲爱孩子还会计较自己怎么样对自己孩子好的？人说母爱博大，我这里要说师爱更加伟大捏。
    还别说，我们那一届的100个孩子真的都好优秀的（当然，不好意思哈，除了我之外）后来中考的时候，100个孩子有10个考上了孝高，其余60多个考进了云梦一中，因为家里困难考中专的就有1―――20个，那时的中专分数线跟一中一样的捏，就剩下几个进了二中，而跟我们一起初一的时候被分配到一中的100个孩子确远远没有二中的100个孩子的升学率质量高，我们那时的一中二中考试可是全部凭分数，没有一点水分可以参的，每年一中也就只招300个学生，没有什么交钱就可以进去的道理。
    我们跟高中的同学共一大寝室，老师总叮呤她们要让着我们，要照顾我们。跟妈样的背后嘱咐我们 ，要是她们高中的孩子欺负我们 就跟老师告状，我们几个孩子一开始想家，还都蛮老实，一搞晚上睡觉想妈想得做梦都哭醒了，高中的孩子大些，看我们几个小丫头这样也总是让着我们。
    后来时间长了都一起混熟了，各人本性都露出来了，总倚仗着老师宠我们处处找高中学生的茬。比如：我们下晚自习时间早，每天8：30就回来了，小孩子到了那个时候就想睡觉，一般的到了高中的同学10：30下晚自习以后，我们都已经睡着了，她们回来说话吵醒我们几个就常常起矛盾。那时我们两个班女生都住在一起，几个小家伙寸土不让不说，好像都特别团结的一致对外，一直跟高中女生吵闹，她们睡在上铺，不准她们座我们的床，只把她们闹得后来回宿舍轻手轻脚，一点声气都没有了，几乎都没敢动静得闹醒我们 才罢休。
    校园里面有个大水塘，就在食堂边上，是个死水塘，因为一个学校就一口井，所以我们的洗簌用水能不去食堂尽量不去食堂，都用那口水塘里面的水，冬天冻死人，早上起床洗脸用指尖掂着拧毛巾擦脸。一个大冬天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每月只回家才能清清爽爽的洗个澡，平时在学校打点水算是可以擦哈身子。到了春天，那口水塘里面的水是绿色的，满塘里都是红色的小虫子在游动，有种圆圆的小红虫用白色的缸瓷碗舀一碗，能看到一碗红水，还有一种像头发丝一样飘在水里的虫子，你伸手一拂，他赶快缩回去了，等你手拿开，那一片红丝又在水里飘荡。我们都不笨，洗簌的时候总能有办法对付他们的，用水的时候先用毛巾过虑了再用。
    条件再差，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乐趣，夏天，塘边上的一颗垂柳的树杆斜伸到塘中间，我们几个女孩子分头爬坐在树干上，卷起裤腿，脚摆动在水里，荡起一层层水花。我们晓得那个塘就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压根就冇担心掉下去了会淹死，成天在上面玩，有时荡着荡着看见一条蚂蟥寻着水波游过来，我们拿根小棍挑起来，用签子翻转来在太阳底下晒干。
    中午，午饭后，几个人邀约着上义堂街上去逛，几分钱的本子笔买回来顺带还买点打泡糖吃，一毛钱的打泡糖吃得嘴角都是白沫子，再用舌头添回去也能乐的满心欢喜。
    每月就四块钱的搭火费，自己带米，我们都是乡里的孩子，个个家里都蛮艰难，都是在家带咸菜吃，食堂买菜日子很少，那时的乡下根本没得绿豆芽吃，见食堂有豆芽卖哈喜欢，但钱又不够用，所以我们要么三个人共三分钱一份豆芽，要么两个人共一份节省着就能吃两餐。这样又解了馋又尽量的节约了钱。
    每个月放4天假再回学校带大米的时候，父亲特意给我做了个小扁担，一头挑着大米，一头挑着咸菜和书包，20里路远，母亲总要一直送我到过了程李弯后面的个大水渠道，转个弯就上义堂镇的柏油路，遥遥看见我们的教学楼了，母亲得转回去了。夕阳下，天上漂浮的云朵染得通红一片，满田贩的棉花像繁星，母亲花白的头发在秋风里舞动着，我的心跟随着母亲的回转的步伐跳动着，蓝天白云下，母亲飘动的花发永远刻在了我的脑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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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除了早上早起背诵单词和课文外，平时老师要求我们说话尽量用英语，说这样可以锻炼我们的口语能力，我们小，那时刚学英语，只知道蛮好玩，只要课堂上学个新单词过后互相说话尽量的往上面用，都兴致昂然的，感觉那学习就是一个玩的过程，每天早早爬起来，上早自习之前都自己自觉的背诵也没觉得累，早自习老师从来不强求我们一定得在教室里面读书，说一个教室里面几十个人哇啦哇啦的互相影响，满校园都是我们初中的那些孩子捧着英语在哇啦，好像我们总是享受着特殊待遇的，高中的学生就没有我们自由，他们都得规规矩矩的按部就班的猫在教室，每年的春天校园外面油菜花开了，蛮校园里弥漫着浓郁的油菜花香，早上麻麻亮，校园外面的油菜田里到处能听见琅琅的读书声，每天早晚我们三三两两的散落在金黄的花海里，放开嗓门的背着英语课文，朝气勃勃的书声透过凌晨和傍晚的薄雾飘散好远好远，形成了校园周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前不久，一同学的儿子考上大学，武汉的一帮同学一起闹回去了，望英说想回二中去看哈，离开学校快30年了，乘别的同学麻将的时候，我们几个驱车去了义堂一趟，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现在的二中完全找不出以前的影子了，除了以前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新建那个4层的教学楼还在以外，其余的都已经焕然一新了，那个春天游动着满塘红虫的充满我们艰辛而又欢乐的绿色池塘已经杳无踪迹了，草场变得宽阔了许多，布满煤渣的黑色跑道早已经换成了水泥路面了，新建的教学楼也比那时别致气派多了，我们那个横梁都通着的大寝室已经没有了踪迹，校园早已经物不是人更非了，时代的进步在这个落后的小镇子的学校也落下了吻痕，可能是放假的原因，校园里面稀稀朗朗几个人，让整个校园显得空荡荡的。显示了没有了我们那时的热闹和人气的辉煌，显得有些凄惶。快三十年的魂萦梦绕却原来只能是这般模样的，同学说学校的校长是他的个熟人，要不要去他办公室坐哈，因为现场看见的景况跟梦想中的情景的落差太大，我们都没有兴致去打扰校长，带着失落伴随着惆怅我们返程了，途中都没怎么说话。
    过后我想了好多，觉得我们这次回二中去是为了什么？去寻找曾经年少的足迹？想抓住失去的欢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一样的童年少年，都有自己别样的体会，那早就成了我们生命里的宝贵的一部分，已经尘封在我们的记忆里了，走过来以后只能自己品尝那种回味的甘甜，生活中每个苦和乐，甘和甜都是我们人生经历的宝藏，她珍藏在每个人的心底，我们一起的欢一起的乐有历史给我们共同见证，那段共同的努力共同的青春勃发懵懂的壮志，为我们每个人奠定了人生道路的基石，无论是后来能鲲鹏展翅还是做一块铺路的普通的沙石，二中的校园生活却永远溶进了各自的生命里。



                                                                                                                云

                                                                                                              08／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