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客家移民钟云舫对楹联创作的伟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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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客家移民钟云舫对楹联创作的伟大贡献

楹昭日月，
联耀古今。　　
——中国楹联学会会长、著名学者、著名作家顾平旦先生为钟云舫题词　　　　

在重庆江津区滨临长江的人民公园内，一座红墙琉璃瓦的民族风格楼阁矗立在长江之畔，掩映在一片绿树丛中，此楼阁名为“藏（长）联楼”。楼阁上悬挂着客家移民、联圣钟云舫的天下第一长联──《拟题江津县临江城楼联》。此联撰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长1612字，历经百年仍冠绝古今，中国楹联学会推崇它为国宝，尊奉钟云舫为联圣。作为客家移民的钟氏对楹联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钟氏祖先根本在中原豫地颖川，晋后逐渐南迁至福建。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一支由福建武平县“湖广填四川”移民入蜀，落业于四川省重庆府江津县仙峰场马家庄。云舫生于1847年，卒于1911年，名祖棻，号铮铮居士，“祖”字辈，为钟氏入川第七代，属客家移民后裔。　　　　

民国时《江津县志》称：云舫“生性豪侠，博于文，平生甚多，联语尤奇，横不落窠臼”。主要著作有《振振堂》集（联稿四卷，诗、文稿各二卷），《招隐居》上下卷（剧本），《火坑莲》（曲艺）。他的许多楹联、诗歌、文论洋溢着反帝反封建和救国图存的热忱。写于1891年的《足邑教案论》是四川第一篇专论中外关系的文章。稍后写成的《东西洋赋》向四川民众介绍五大洲的自然、经济、政治、文化、科技。《招隐居》揭露鸦片之害，表现了强烈的反帝精神，不不愧是巴蜀民主革命的先驱。　　　　

钟氏的巨大贡献主要表现在楹联方面。他初涉文坛即善于巧对，一生创作楹联4000多副，收入《振振堂》的“仅得其半”有1850副。他是江津县城“福建会馆”即天上宫（妈祖庙）的“首事”。该馆正殿供奉天后圣母妈祖。占地10余亩，分为正殿、佛殿、文昌殿、后殿、禅房、内台、后山、牌坊等。每年农历三月初三后诞日、九月初九天后超升日和七月十五盂兰会，都要举行以闽籍客家移民为主要参与群体的祭祀妈祖的集会。每次须联百道，钟氏平时多拟备用，这类楹联在《振振堂》里就达有81副。现抄录三副：　　




　　 海天圣灯，由南闽八千里来，光远自他而耀者；　　　　　　
　　天文地曜，禔西川亿万民福，帝力于我有何哉。　　





异乡犹共升平，佥曰惟我后之德；　　
盛世同游化日，于以近天子之光。　　





后之功在海，禹之功的河，前后两至人光昭千古，　　
神以身救父，佛以身救母，中外二道者昆释五洲。

钟氏在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天后的赞美，对南闽故土的怀念。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第一联，该联不仅写了福建客家移民的“填川”之事，更重要的是写了当时以被严禁了的农民起义军“红灯照”的口号“手提圣灯有神明”。联中嵌入的“光”、“帝”二字则是闽省入川客家人、“戊戍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谐音。意为“光第虽死犹生”，圣灯永照。　　

中国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常治国先生在纪念钟云舫诞辰150周年座谈会上指出：“他（钟氏）突出的代表作三副长联（《拟题江津县临江城楼联》、《六十自寿》、《成都望江楼联》运用了汉语修辞大部格式，行文涉及到我国古代的历史、政治、军事、经济、文艺、宗教、哲学、民俗等各方面的知识，举凡是农工商等各业之民都在作品中有所反映，他将楹联的文学艺术性、应用功能创造性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才子，他是少有与之伦比的对联大师、圣手，是出色的诗人、文学家。我国文化史上书圣有王右军，画圣有吴道子，茶圣有陆羽、诗圣有杜甫，联之有圣非钟云舫夫子莫属！”　　　　

钟氏的代表作是三副长联，其一《成都望江楼》联，至今都还悬挂在有名的成都望江楼公园崇丽阁，可谓天下共知。二是《六十自寿》联，上联写平生坎坷，不幸遭遇，下联写工业革命景象，救亡图存波澜，发出“扫贪污庸懦，悉数斩首绞杀河清海宴”的呼喊，可谓振天撼地。三是《拟题江津县临江城楼》联，这是经典之作，是光照联坛的浪漫主义作品，可谓《离骚》第二。它追求光明，批判腐朽，立意高，眼界阔，喷发出作者的激愤，唱出了人民砸碎旧世界，开辟新天地的心声，是人类理性的积淀。　　　　

“地当扼泸渝、控涪合之冲，接滇黔、通藏卫之隘……”。上联从江津的形胜落笔，作者洋溢着热爱家乡之情。“四顾葱葱郁郁，俱围入画江城”。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诗歌的素材。从古老奇伟的城楼，追寻至三国建县以来的轨迹。从历史过程中领略到治国必得的章法，切不可心血来潮，“盲捶瞎打”。“登斯楼也……”。二段正式进入临江城楼，江津城有九道城门，临江门为其一，在城楼上作者看到鸟飞鱼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江上船工迎风搏浪，划橹嗈嗈，抓鼓冬冬，一幅驾驭航船的惊心动魄的场面。霎那间，电闪雷鸣，此时若上溯到长江源头，再一泻千里，真是“波澜壮阔襟怀耳”。表现出博大宽广的气魄。“试想狉獉朴噩，俄焉狂荡干戈……”。三段从现实走向历史，“忽喇喇掀转鸿沟”，血流成河。征战之际，件件靠仓颉、伏羲满腹经纶者“定策”，待战事结束修文治国，“复纱帽下尽瞌睡虫，太仓里营狡猾鼠”。“苟缺锯牙钩爪”，哪怕你是圣人孔丘，也惧怕追杀他的宋国大司桓魋。这一切不禁令人发出“这世界非初世界矣”的慨叹。“爱悄峭上排阊阖，沥诉牢愁……。”四段里，“悄悄”显得平静稳重，推开天门诉说生平，自己秉承天地之气降临人间，遵从父母教命而行，品性高尚，为什么遭到嫉妒，被迫号陶大哭呢，何不如归鳖甲族生活，转念之间，逃避现实是不行的，人间有铁板铜琶，琼箫玉笛构成的音乐世界，在秋高气爽的日子会得到解脱，还是在直面人生。“嗟嗟，校序党庠，直拘辱士林羑里……”。在最后一段，作者对封建的学堂作了强烈的抨击，指出它们是拘禁读书人的牢笼狱。只有透彻地领悟了人生真谛（妙旨），就可以进入鱼跃鹰飞的自由天地。顿时，眼前的临江楼“高配摘星”楼，“丽逾结绮”阁，心灵“志趣晶莹”。大地上“村晴莺啭，汀晚鸥哗，那是咱活活泼泼，悠悠扬扬的性。”倏忽间变成了释迦牟尼，远从广阔天宇间，抡起斧，将黑暗、愚昧的混沌世界砍除。　　

下联，作者泪如淮河，愁压泰山，悲愤之情令人震憾，是惊天地，泣鬼神。“满腔怪怪奇奇”，心如刀绞泪横流。此时，人并没绝望，“念蚕凫启土，刘孟膺符，轼辙挥毫，马杨弄黑”，历数巴蜀先贤和历史事件，问苍天“英雄造时势耶？”世事多变，命运难测，前途何以把握，如萍梗飘向何方？“涉巨川耶，”第二段顺着江流而下，远涉重洋，游历欧洲，亚洲，澳洲，见到了工业革命的世界，乃至明治维新后的日本。眼前中华帝国，“务壅民愚蠢”，知识贫乏，而外国则是“务牖民智”，开启知识大门，“奋欲乘桴”，到西方去。钟氏曾作《东西洋赋》6000余字，介绍五大洲地理、物产、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在《六十自寿》中，更是绘声绘色地描写炼铜炼钢、轮船火车、氢气氧气、工业商战、测量测绘等。他特别提出：“西人之来，万不可止，西人之教，万不可灭。”以开放的眼光看待世界，洋溢着迎头赶上的气势。第三段是对国人腐朽势力的深刻批判。“叹区区锤凿崔巍夸甚五丁手段？组织仁义，夸其费蒋丝纶？抽玩爻占，夸甚谯程卜筮？”接连三问，指向那些抱残守缺的贪官污吏。豺狼当道，是非颠倒，难道会“素贫贱弗终贫贱哉？”在四段与上联“排阊阖”相对，“赴白宫，缴还躯壳，”在地府遨游。原以神州大地“宜仙宜佛，虹彩霓辉”，好似天堂，哪知染上铜臭，害得众人愚昧无知。倒不若变成蚂蚁，以洞为宫，建立小小王国，嫔妃美女如云，进入梦乡。作者逃避现实吗？不是的，作者在第五段里问道，“毕竟聪明误我，我误聪明。”罪孽来自“酷滥九经”，书读多了，竟落得累遭迫害的下场。登上城楼，“望银涛放声痛哭，哭到海枯石烂，”，可谓悲愤已极，达到高潮。作者并未消沉，护卫华夏大地，振臂高呼：“近约十二万年后，跟踪蹑迹。聆侬斫玲珑别式干坤”（跟着我吧，把玲珑、崭新的清平天地开创。）　　　　

联前序说：“飞来冤禍，理所不解，偶一触念，痛敝心肝”。是“以泪和黑，以血染纸”而成。作者大气磅礴，思力浑厚，想象驰骋，在狱中无一书可查，全凭记忆和深厚的学术功底，将神话、历史、现实融为一体，把人类、动物、花草铸人，涉及人名、神名、地名80个。风格以豪放为主，兼有婉约小曲，吟之起伏跌宕，韵味无穷。常治国先生说：“钟云舫学养博达，儒释道之经，九流百家之言，西方科学之学，朝廷时政之策皆了解于胸”。正凭于此，他才写出了天文地理、世事沧桑、人生万象，读着频频引起共鸣，仿佛这历史长河的波澜壮阔就呈现在眼前楼下的长江之上。　　

由于长联撰于狱中，作者吸取教训，恐再遭构陷，就运用了大量典故和生僻字词，似有意不让官吏们一下读懂，这自然以给后人的阅读带来了一定的困难。近些年，经专家学者注释、破译，此联也成为联界和群众最为喜爱的作品，为学界所追捧，各种注释破译版本纷纷付梓。　　

悬挂于“藏（长）联楼”上的长联由著名书法家周浩然书写，楠木板镌刻，面积26·6平方米。它已经成为一件具有较高欣赏价值的珍贵的艺术品，来“藏（长）联阁”的游人是日趋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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