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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其俊:湖北黄梅人。1934年2月6日出生。教授、诗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共党员。求学:从小学、中学、中师读到大学;任教:亦从教小学、中学、中师教到大学。以教师为终生职业,致力于诗论研究,兼及业余诗歌散文创作。已在各级各类报刊、诗文选集中发表百余万字诗文作品。作品多次荣获全国性大赛金奖及多种奖项。荣获中华诗词联艺术终生成就奖。专著有《诗歌创作与品赏百法》、《诗艺纵横》、《诗趣百味》、《诗艺管锥》、《履痕心迹——张其俊诗文自选集》等。
“一篇珠玉是生涯”
——序张其俊教授《诗艺管锥》
丁国成
“不羡千金买歌舞,一篇珠玉是生涯”,这是宋代大家苏轼《绝句》中的诗句,用来说明张其俊教授的晚年写作,是再恰当不过的。
张教授退休之前,一直从事教育工作,以教书为业;退休之后,始终热衷创作活动,以写书为乐。他在职时,坚持业余创作;不在其位,则全力投入写作。唐代白居易有诗道:“新篇日日成,不是爱声名。”(《诗解》)说的是写诗,作文亦何莫不然?张教授主要致力于诗论研究,兼写诗歌散文,属于纯学术研究和纯文学写作,在重利轻文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自然不大可能声名鹊起、一夜走红。他写诗为文,也不是为了求取声名。诗圣杜甫诗说:“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如今有人甚至认为,舞文弄墨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壮夫不为也。诗文不受世俗重视。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奢望写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声誉。借用两句古诗:“如今不重文章士,莫把文章夸向人。”
然而,张教授仍然乐此不疲,难道写作会是有利可图吗?非也。诗仙李白也有诗说:“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现代社会有所进步,诗文偶尔或有稿酬,尽管微不足道,倒也聊胜于无。但如依此为生,那就难免陷入冻饿;倘若赖以发财致富,则更是缘木求鱼,南其辕而北其辙了。唐代司空图说:“自古诗人少显荣,逃名何用更爱名。”(《白菊三首》)显赫荣耀,轮不到诗人;尊崇富贵,数不上论者。纵然著作等身、汗牛充栋,也照样穷困潦倒、贫寒相伴,即所谓“千首富,不救一生贫”(宋•戴复古《望江南》)。宋代陆游诗说:“诗家事业君休问,不独穷人亦瘦人。”(《对镜》)。由于勤奋笔耕,累得形销骨立、体瘦如柴,诗人文伯多半只能困厄终生。
有鉴于此,我们的先人,包括中外文人学者,都学乖了。中国唐代白居易《感兴二首》说:“名为公器无多取,利是身灾合少求。”因为一旦处置失当,“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宋•朱熹《小学》)。英国哲学家培根说得更为直截了当:“我把财富看作德行的累赘……”(《人生论•论财富》)。德国哲学家尼采也说:“人生的幸运,就是保持轻度贫困。”极度贫困,一文不名,怎么生存?如何写作?因而任何教授、作家必须挣钱维持生活,而后才谈得上写作。但是,写作仅只为了捞钱,则断不可取,因为那就必然走到为富不仁的邪路上去;无论他们打着多么冠冕堂皇的招牌,都是自欺欺人。
显而易见,张教授沉溺于写作,主要不是为着赚钱。恰恰相反,他写书、出书,还要搭钱——赔钱的著作,纵使再有价值,也难出版。即如这部《诗艺管锥》,我敢断言,其学术价值不容否定,但得教授自费出书;否则,没有出版社肯于接纳。那么,张教授究竟为何而笔耕不辍呢?张教授虽未明言,却在《后记》中有所透露。据我理解,其一,就是“传道、授业、解惑也”(唐•韩愈《师说》)。张教授热爱教育事业,为了传播知识、宣扬真理,一生诲人不倦。退休之后,虽然不再教书,但育人工作从未稍停,只是方式略有改变:不在教室授课,而在研讨班讲座,或在报刊上发表宏论;传授对象也有不同:不再限于莘莘学子,而扩大到了芸芸众生,诗词老人、普通读者居多。总而言之,仍然是名师出高徒,桃李满天下。其二,教授本色是文人。文人爱文,亦如战士爱枪、农民爱地,顺理成章,天经地义。更何况张教授爱诗成癖、为文入迷,已经到了如醉如痴、欲罢不能的地步,可以说是要我登天易、劝他戒文难!而且,写作虽然苦不堪言,却也乐在其中、妙不可言。人到老年,依然能够文思似水、佳作如泉,所谓“不堪岁月如流水,赖有文章似涌泉”,实在是种幸福,自然让人甘之如饴、乐不可支。古人都有这种体验:“相门相客应相笑,得句胜于得好官。”(唐•郑谷《静吟》)。“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南宋•朱敦儒《鹧鸪天》)。“高声咏一篇,悦若与神遇。”(白居易《山中独吟》)……有此乐趣,谁肯弃之!
世上万事万物都充满了辩证法。名利问题,也是如此:争者不足,让者有余。张教授不求名利,但逃名而名随,避利而利来。主观上并不在乎的东西,客观上却不求自至,你说怪也不怪?唐代齐己有两句诗:“锵金铿玉千余篇,脍吞炙嚼人口传。”(《读李白集》)张教授的文章,还不能称之为字字玑玑、篇篇锦绣,尚未达到脍炙人口、遍传天下的程度,但其数量超过千篇,说理透彻、深刻,见解新颖、独到,合乎听众口味,符合读者需要,既有学术性,又有实践性,堪称锵金铿玉,能够振聋发聩,可以雅俗共赏,因而很受听众、读者包括一些专家学者的热烈欢迎。或者呼吁出版其文,或者寻求争购其书。张教授的声名已经超出校园,传向社会,售书之利自然也就随之而来。这就叫作实至名归、功到利成。也许不足挂齿,而郁借以舒、愠为之解,张教授本人差可自安,他的亲朋好友也聊感欣慰。
如今张教授已年过古稀,却仍然身强笔健,诗兴正浓,文思尚酣,处于“身外无余事,唯应笔研劳”(唐•张籍《和左司元郎中秋居十首》)之际,时不时地便有论发心中,文成笔下,吐纳珠玉之声;动不动地就会吟出肺腑,诗凝纸上,舒卷风云之色。真可谓穷毕生之力,极笔墨之功,建诗文之厦,为美丽之观。对于广大读者来说,张教授“旧德醉心如美酒,新篇清目胜真茶”(宋王安石《详定幕次呈圣从乐道》)。大家都在分享,并将永远期待。
2009.4.23于北京
丁国成:编审,当代著名诗论家。国家出版局版本图书馆原副主任,中国作协《诗刊》原常务副主编。现任中国作协全委会名誉委员兼理论批评委员会委员、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常务副主编、《诗国》主编之一、《中华诗词文库》编委会副主任。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著作等身,主要有诗论集《古今诗坛》、《吟边谈艺》、《诗法臆说》、《诗词琐议》、《诗学探秘》等。主编《中国新时期争鸣诗精选》、《中华诗词•十年评论集》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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