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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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权威


                           许锡良



   人类文明的进步离不开权威。可是权威究竟是些什么呢？权威本应该是在某一个时间内，在某一个领域里曾经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权威是有专业领域的，是有范围的。就像西方说：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说明上帝的权威也是有范围的。

   所以，不同的行业是有不同的权威的。像“文革”那样不论什么书，前面的几页里一定要印上毛主席语录。即使是专业技术类的书，也要这样。比如医学书前面一定要写上什么“救死扶伤是革命的人道主义”，农业书一定是要印上什么“农业的八字宪法”之类。那个年代整个社会只有一种权威，就是政治权威，领袖权威。其他权威一概要服从这个权威。难怪，那个时候要打倒一切反动的学术权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所谓反动的学术权威就是不那么听政治权威的学者，他们喜欢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的习惯和按照学术的路子说话。这种保持显然是与当时普通的个人领袖崇拜是格格不入的。

     真正文明的社会应该是各有各的权威。政治的权威不可以随意入侵到医学的、物理、化学的权威里去。各自只有在各自的领域里是权威，跨出了他们各自的领域，他们都失去说话的权力。专业分工，各司其职。应该是不错的。一个民主和谐社会就应该如此。但是，一个官本位社会往往就容易被政治权威统揽一切。不仅社会人文领域由长官拍板，而且就是自然科学技术领域也往往由领导拍板。官本位的价值临驾于其他一切价值之上。这种权威观念的来源常常是由这样的文化根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这滨，莫非王臣。在这里大一统的思想，并且大一统于政治权力是几千年来的文化脉搏。一切都是被某种世俗的权威统摄着，还有什么可以例外呢？多元文化共存在这里是一种奢侈的愿望。由此来看现在我们的文化教育经济领域里缺乏专业权威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权威是怎样产生的？这个要分不同的社会形态来看。一个有深厚学术传统的社会里，学术权威只能产生于学术共同体的学术规律。而政治的权威的产生只能来自于民意与民权的选择。而且他们之间是互相不侵犯的。各自在不同的领域里保持自己的相对独立性。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崇敬权威，保护权威，是应该的。但是，一个官本位社会里的学术权威的产生却往往是政治意识形态的筛选的结果。学术权威往往就是那些与政治权势人物走得近，走得勤的人物。他们不一定有多少思想，也不一定有多少学问，但是，他们勤于公关，善于琢磨上级的旨意。在这里权威被当成一种权力，一个神秘的符号，成为一条学术的棍子，可以对别的不同于他的意见的人随意乱打乱压。这个时候的所谓的权威其实已经是一种学术霸权。不是依靠学术研究本身的逻辑与事实证据，而是依靠这之外的权力对异已进行打压。这样的权威就是伪权威，真学霸。顾准先生说：“权威必须得到尊重，但是权威主义必须打倒。”

   那么什么是权威主义呢？一般来说权威有大有小。而且最重要的是，权威是有时间性的。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是权威。权威是要不断地接受新的挑战的。而只有经住了不断的新的挑战的人，才是真正的权威。有点类似于西方的拳击比赛。金腰带的获得必须是经过公平竞争来的。而且只是暂时的。经住了多少次的挑战与考验就是多少次的金腰带的得主，也就是多少次拳王。权威的大小，也就是接受挑战成功的次数多少的结果。如果一个人一旦变成了权威就拒绝新的观点的挑战与考验，而且利用权威获得的学术权力，甚至政治权力来打击异已，逃避挑战。这个时候就是权威主义。对于服从的一方来说，有时候我们对权威的尊重到了迷信与盲从的时候，这个时候也就是权威主义盛行的时候。普通人对于权威的盲从与迷信，与行内的人不同。权威主义只认外在的符号，而行内的人却看内在的学术逻辑的力量。

   记得有一个笑话故事谈到人们曾经对医生的盲从与迷信。是这样说的：有一次，有一个过路的人，被汽车撞倒了，伤得还不轻。抬到医院，医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宣布说，这个人已经死了。这个时候躺在担架上的人欠了欠身体说：“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这个时候他妻子说话了：“躺好，不要动，一切都要听大夫的，大夫的经验最丰富，他说你死了就应该是死了。”类似这样的对权威的盲从与迷信，在日常生活中是经常可见的。

  一个社会的权威如何产生，以及产生后怎样起作用，其实也可以看出这个社会的文明程度，活力程度与进步程度。马克思说，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你自己跪着，站起来吧。

2007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