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教师是队伍

管季超0712

谁说教师是队伍
文/子虚

  2007-11-15

     




      一说起队伍，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来的画面，便是国庆大阅兵之类恢宏场景。据说，参阅部队的兵娃子，训练特艰苦，光是走正步，就磨去铁掌五吨。旋律呢？便是那首军歌，“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之类。走了几个月，就为了那半小时。从时间效益比上来说，无异浪费生命。当然，这是人类现阶段“国家利益”的需要所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人类是有其局限性的，国家依然。西谚云，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在想，人类一走正步，上帝还不笑死了。
      不很久以前，我所在学校有一位教导主任，口头禅，动辄“打了一仗”。教书需要打仗么？似乎不。他言语之内涵，无非期中考试运动会之类，奇怪吧？这些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了他小人家的口里，怎么就显得那么严峻呢？这类现象的背景，有人分析过。结论之一是，新中国老干部，大都是马背上下来的，习惯了战争用语，非“打仗”无法过瘾。算是有来头。纳闷的是，此人和我年相若道相似，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再说，他祖上代代务农，绝非“大院子弟”呀。
      至此，你不得不佩服“文化传承”的厉害。近年来，国学泛起，大有淹没“某某主义为主导”之势，而一向凶猛的庙堂主流，却装聋作哑不出声，端的耐人寻味。我想，诸多所谓文化沉渣泛起中，遭人忽略的，就有那位教导主任的风采。直至今日，在一些学校的官方文件中，依然存在着不少“战争年代”的经典用语。比如，把一些业绩优异者称作“标兵”。比如，把教师不叫教师，非要糟蹋为“教师队伍”，才觉着过瘾。

      队伍的本义，就是军队。引申义，解为“有组织的群众行列”。国家要不要军队，现阶段，是要的。那么，是否整个国民都做军队？答案必然是否定的。教师群体，是否可以看作军队，抑或，自我定位为军队起码准军队？答案，依然是否定的。中国有好多似是而非的概念，叫我看，这个“群众”就是其中之一。为什么不说公民呢？每个公民都有他的个体权利，为了维护这些个权利，会出现自发的公民组织。注意，只能是自发的，而非“他者”来组织的。至于“行列”，属于特指，游行之类而已，并不“普适”。
      军队这玩意，就人类而言，可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个相对短暂的历史概念而已。山顶洞时代，应该没有正规军。传说中的共产主义里，军队概念一定得消失才对。套用当今比较时髦的学术语言，大约，只能界定为“必要的恶”之类。过去的一些个肃杀年代，曾有人号召“全国人民学人民解放军”。枉揣圣意，大约，军队是最爱听最高统帅的话的，所以，恨不得全国人民都那么听话，那么“一切行动听指挥”。历史证明，军队备受推崇的年代，往往是一个专制横行人权凋敝的年代。
      就一个国家而言，军队是属于“全民的”，还是属于“某个团体的”？目前世界通则是，属于前者。这个问题现在不讨论，因为，基本不需要讨论。我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在中国，甚至中国基础教育界，总有那么一些人，依然那么推崇军队，依然喜好把教师称作“队伍”。有一点，喜欢把教师称作队伍的人，绝大部分，总是以统帅自居的。起码，也是以“小队长”自居的。昆德拉说过，人类最强烈的欲望，无非性欲和权力欲。可以推测，即使目前看去尚且手无存柄的那些个谁，只要他喜欢大呼小叫“教师队伍”，哪天，他做了教导主任，立马，就会感觉特好，觉着自己混出个人样来了――师长旅长无异，一脚踢在教师的屁股上，呵呵！

      教师自是教师，队伍自是队伍。队伍不是教师，教师不是队伍。是谓“钉是钉，铆是铆”。从职业人的视角看去，大不了“社会分工不同”，而已。但是，在中国，根据需要，每个阶段都少不了喊出一些过头的口号，比如前些年的“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我曾经傻想过，好险啊，幸亏，咱还有点儿知识，或许，尚可忝列人才之列，否则，不就死定了！现在想来，最好别提什么“尊重人才”，尊重人即可。一个社会，如果，只有所谓人才方可受到尊重，那么，“非人才”呢？是否，宪政国家中，目不识丁者就没有投票权？如此下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岂不是一句空话！
      就教师自身的职业特点来说，最可怕的，便在于把教师搞成队伍。教师是面对学术的一群人，学术呢，最讲究的便是个性与多元。所谓“发他人所未发，言他人所讳言”。从自身出发，第N只眼看世界，百草齐茂，百花齐放，家家说话，百家争鸣，才会有学术的繁荣，才会有教育的发展。把教师管死了，管成一个个“小兵”。什么想法都没有，临事，跟爱国电影中的小兵似的，只会傻乎乎地高喊“首长，您就下命令吧”，行么？我想，到了那个时候，干脆别办学啦，要办，只办黄埔军校拉倒。
      当下，中国教育界，众多叶公，纷纷表态，好龙好龙特好龙。学生怎么发展？主体性发展，个性化发展。都没错。可是，对于学生发展的重要因素――教师，却苛刻苛刻再苛刻，不止。想想，如果不能造就“个性充分发展”的教师群体，又何来学生的个性化与个性化的学生呢？所以呀，还是不要说什么“教师队伍”，更不要以师长旅长自居，动辄，便妄想“统一一把”大家的思想。时不时，便大发其“喊一二一”的雅兴。话语背后，淫威不止啊。殊不知，极权和威权中，不会有中国的未来，不会有中国教育的未来，也不会有中国教师的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