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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哲学?
作者:周树林
什么是哲学,这是许多初学者首先遇到的问题。耐人寻味的是,哲学发展到今天,这仍然是困扰着许多研究者的问题。而在专业以及业余研究中呈现出的种种混乱,也和这个说起来很基本的问题有关。
1)我对哲学的基本定义是,哲学是人们对于世界及其本质和规律高度抽象概括的学说。为什么要这样定义?我的理由是,这样定义既概括了哲学的内涵,又体现着哲学与其他学说不同的思维特征。
哲学可以分为元哲学和分支哲学。例如,知识就是力量,格物致知——属于认知哲学。他人就是你的坟墓——属于人生哲学。狭路相逢勇者胜——属于军事哲学;存在即合理——属于元哲学。
在自然科学领域,人们用相对抽象的概念构建了自然哲学;在社会科学领域,人们用相对抽象的概念构建了社会哲学,在社会科学的框架之内,由于经济学、政治学相对发达,还有人提出了经济哲学和政治哲学;在精神领域,人们用相对抽象的概念构建了精神哲学;在实际生活领域,人们用相对抽象的概念构建了生活哲学。而在所有领域之上,人们用更为抽象的概念构建了元哲学。
有人说,哲学已经从原来研究什么,转向研究另外的什么什么。譬如哲学转向人的研究,转向语言研究等等议论,我以为这些都是一种错误的判断。哲学在某个历史时段上可能在某个方面得到人们特殊的关注,有突破性的进展,到了另一个时段,又可能在另外的某个方面有突破性的进展;而任何一个方面,任何一个分支都不是哲学的全部。
有人说:哲学就是人学。得出这种认识并不奇怪。因为用一个“人”字来概括的东西太复杂了。世界就是这么一个两极世界,一个是主观世界,一个客观世界。就客观世界而言,有众多的自然科学,有令人信服的实验与实证方法,人们对其认识还算有些成就感,比较而言,对于人的认识就复杂得多了。人的社会性可以在直观的环境中得以证实,可那比海洋和天空还要深邃广袤的心灵呢?心灵的研究有赖于个性的体验。问题是这种个性体验本身就不可能得到普遍性的证明。正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但是,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哲学还是不能单纯地归结为“人学”,就对人本身的研究而言,具体一点的,有心理学、人类学等等,从哲学的意义上讲,对人的研究高度抽象概括的结果,有生命哲学、生活哲学等等,但这也只是哲学的分支。
还有人说,哲学就是研究语言的。说到语言分析,对语言的“考量”。我们就不能不谈到已知的分析哲学、语义哲学。首先,我认为,这是哲学的一个分支,而不是哲学的全部;其次,它也算不上一个时期哲学的全部,至多我们可以说该分支在某个时期有鼎盛的发展。最后我们要肯定,哲学研究对于语言本身的特殊关照,是哲学研究史上一种必然的结果。我们在对各种哲理进行分析研究的时候,一个最基本的思维要求是,首先要搞清楚这个概念的普遍性的意义有多大?说白了,它是高度抽象,还是一般抽象?它的抽象程度在哪个层次上?由此可以判断,这个道理居于哪个层次?在它之上,能不能进行更高的概括?在它之下,还有哪些较具体的道理?这个道理属于哪个领域?它和哪些道理同属于一个领域?它的“左邻右舍”是谁?对道理本身的研究考量,具体体现着对于表述道理的语言进行研究考量。我曾经把一些哲学家的着名观点抄录在一张大纸上进行比较研究,从一定的意义上说,也具体体现着对于语言的分析考量。我曾经把我的第一本哲学着作命名为《运动的存在与存在的运动》,也是建立在对于语言分析考量基础之上的。那个时候我分析人们使用的语言五类实词,即: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名词是指称存在的,动词是指称运动的,一切形容词所形容的对象不外乎存在与运动,至于数词和量词,也是对存在与运动进行说明与限定的。于是,我得出结论,世界上最普遍性的问题是存在与运动。而哲学就应该将这种最高的抽象问题作为研究的基本问题。这一结论的得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来源于对各类实词的考量。
有人说,哲学是世界观,我以为哲学也不是世界观。首先,一个“观”字主观色彩过浓,而且不代表方法。第二,关于世界的看法,也有具体和抽象之分。各种关于世界的看法,其抽象程度是不一样的。
2)哲学是关于哲理的学说。承载着人类社会前行的,是一种被称之为文化的大船,而构成这只大船的龙骨,便是所谓的哲学。无论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谈话,还是领导者的讲话;无论是小学生的作文,还是大学教授的学术论文;剥去语言的外壳,超脱出原始的领域,支撑着通篇论述的,是一种被称作思想、道理、哲理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便是由哲学所贡献的。
就哲理来说,它和其他道理有什么区别?首先,哲学是不能直接实证的知识(道理),但可以间接论证;其次,哲学是不能完全实证的知识(道理),譬如,“存在即合理”、“太阳底下无新知”,没有人能证明得过来。
3)就哲学的思维特点和认知来源讲,哲学是人们借助理性直觉的感悟能力,通过抽象思维方式得出的理论认识。
哲学是怎么来?怎么会有哲学这样一门学说?哲学的产生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其一,人类具有抽象思维能力和理性直觉的感悟能力。其二,客观事物及其客观规律存在着某种共同性的特征。
哲学思考的基本特征是抽象思维。哲学思考是在一个个抽象的概念间完成的。作为一门抽象的学说,我们不可指望其解决具体的问题。举凡具体的问题,理应由具体的科学来回答和解决。一些哲学研究者总是陷于具体问题的争论,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如“人是怎么来的,要到哪里去?”“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些具体问题,只有由科学来回答才是适当的。
哲学思考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特征,那就是参悟、体验。真正的理解不是简单地从字面上明白,不是一种单纯的智力上的理解,而是一种全身心的体验与感悟,是一种可以感觉到快感与愉悦的身心体验与感悟。当活生生的思想在一个人的心田里诞生的时候,他可以体验到这种快感与愉悦,而这种思想被僵死的语言文字固化以后,你真正的理解,是这种思想在你的心田里活起来,而且你同时理应体验到一种快感和愉悦。这种理解,这种体验很显然已经不是一种单纯的智力活动了。做不到这一点,你就是没有实现真正的认识与理解;用人们日常的话说,你是不精不灵,用佛家的话说是没有慧根。
4)哲学是智慧之学
哲学是智慧学。是大智慧学。维特根斯坦有一次问罗素,他到底应该学哲学还是造飞船。罗素连忙说,你千万别去造飞船。天才学哲学,蠢材造飞船。天才之“才”是真才,蠢材之“材”——木头一块!
无论是在戏剧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都不难体会到,最厉害的角色不是那种身强力壮、凶悍无比的人,而是那种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人。在《三国演义》的故事中,羽扇纶巾的诸葛亮与喝退曹兵的猛张飞相比,谁获得的肯定与赞誉更多呢?毫无疑问是前者。
看过几次中央电视台对经济人物的专访,我有一种感觉,一些专访对象来自于实践的深切体会与感悟,可能说得不够精辟,有时甚至很含糊、似是而非,却是很“哲学”的。而哲学的发展似乎就是这样。我们或者可以说战争年代军事哲学会有发展和突破,而在和平年代,市场经济,更多的哲学道理会在活跃的经济领域产生吧。情势逼着他们悟,悟得怎么样,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成功与否。
既然哲学是智慧之学,哲学能让人们更加智慧,为什么如今专业从事哲学研究与教育的人备受冷落,那些业余从事哲学研究的人不被人们所理解,逐渐在生活中被边缘化,而到了大学,为什么许多大学生都不愿意学哲学呢?
我以为,是哲学本身被糟蹋,被扭曲,被庸俗化了。哲学失去了本来应有的光彩。很多人一讲哲学,就是什么:“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哲学的基本问题”,这是全部哲学问题最基本的吗?有事物才有事物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关系问题怎么会是基本问题?没有思维与存在,何来思维与存在的关系?哲学首先需要回答的基本问题是什么?是有与无的问题。
撇开这个问题,再想想看:我们接触的哲学还告诉我们:从古到今,历史上的哲学家分为两大派,一派是所谓的唯物主义,主张物质是第一性的;另一派是所谓的唯心主义,主张精神是第一性的。这是把历史上所有的哲学家都看成是愚蠢的,并且做了愚蠢的划分。一切认识与实践的结果,都是精神与物质、主观与客观共同作用的结果,哪个都不可或缺。譬如生孩子,父亲和母亲争执谁是第一性的,不是很荒唐的事吗?如果所有的哲学家从古到今都是在解决和争执着这样一个问题,不是一群愚蠢的废物吗?一部哲学史,应该为我们展示的理应是历代先贤说不完道不尽的哲理与智慧。
5)哲学是一门需要全身心修为的通灵之学
在《基督山伯爵》中,爱德蒙·唐泰斯问法利亚神甫,我要不要学习哲学?法利亚神甫回答说,“哲学是学不到的;哲学是天才所应用的既得知识的总和;哲学就是基督升天时踩在脚下的那片绚丽的祥云。”。
很多人喜欢观看体育比赛。这是和平时期最容易令人兴奋与激动的一种体验。是一种难得的情感洗礼。
在体育竞技场上,尤其是对那些技艺较复杂的对抗而言,哪一位冠军及其教练没有属于自己悟出的哲学体会。如果他告诉你,取得冠军的原因就在于简单的苦练,那便是蒙人了。
中国乒乓球队享誉世界。我们可以把乒乓球比赛看做是一种对抗直接、过程紧凑的实践活动,并从哲学的意义上做一番解读。
一个优秀的乒乓球运动员,像任何成功的实践者一样,相关的道理、规律以及应对的技法已经圆融于心,成败的关键,普通人说是临场状态与临场发挥,从哲学的意义上讲,是如何在激烈的比赛中达到物我玄合、心到拍到,进入一种天人合一、出神入化的通灵境界。
在我看来,张怡宁的那一张脸就很哲学,在赛场上,她总是那样不苟言笑,比赛胜利了,展示给观众的,也是那样拘谨的一笑。她很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内在的什么东西。有的运动员在赛场上从表情上也会呈现出一种情绪上的波动变化,例如王楠,马琳,但是他们能够迅速地调整自己。还有的运动员故意在赛场上挥臂、跳跃,既为自己造势,也为着给对方造成不利的影响。这种造势和张怡宁式的内敛都为着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并维护住那种与神同在、如同神助的感觉,进入那种天人合一、出神入化的通灵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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